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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钟巨很好奇的。
老者皱着张老脸,一脸苦涩,向钟巨道:“果少爷,其实没别的,老奴就是替大小姐给小老爷送信的。”
“是么!”钟巨神色凝重,“姑母大人给叔父的信。”
老者又道:“果少爷,大小姐还让老奴给您捎了封信。”说着将身上那件破衣服扯开道口子,从里面抖出两个蜡丸,将稍小地一个献给钟巨。钟巨将蜡丸拨裂,展开,露出许多瘦削小字,钟巨越读,脸色越发难看,好一阵,才望着老者:“姑母说的是,叔父已经得罪太多人了,可是我也没办法,叔父那脾气任谁也劝说不了,当初斩杀牟乡侯立威,虽然自此后军中再无人敢怠慢叔父,可从此就开始得罪人了,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牟乡侯许褚,出身寒门,依托武皇帝,方才步入军中,其家族在许褚亡故后就像其他依托首领得势的许多寒门家族一般,归于平庸,许褚虽然纳妾颇多,但子嗣却很少,族人不多,也不会有多大势力。只是兔死狐悲,又同为武人,那些其他依附武皇帝起家的武将家族都很是不忿,许议子许综自听闻其父被斩之后多次联络各家,许多家族也答应为其讨个公道,多次联名请求晋公将钟会替换。
后来,钟会拿下汉中,那些家族只得忍气吞声,本来一切都好,可是现在呢?
现在,钟会固执地坚持要攻下蜀中,战死者无数,那些新的子弟战死地家族没一个不恨钟会的。原先那些家族见状,再度联名,这次规模更加庞大,都请求将钟会收押,押回洛阳,幸好,晋公不许,将此事按住不发。
钟会的姐姐见到此情此状,哪有不着急的,自然要写信告诫这个肆意妄为的老弟。不要把钟家毁了。
“果少爷。您想想办法吧?”老头儿苦口婆心道,“老太爷辛苦攒下地人脉,到今天都快让小老爷毁光了。现在没有一家愿意帮小老爷说情地,到时候,万一司马家翻脸,钟家可就……”老头儿硬生生将“完了”两个吞下,他不能说,钟家。永远不该有这两个字。
“我知道了。”
……
仍是五月五日,西平,正午时分,刘武在蒋涭帮助下,吃力的阅看更多的来自西西平各处地文书,不由感慨,政治这东西,真的蛮费气力的呢。果然如同蒋涭所说,比打仗还累,这还是区区半个太守,呵呵。不过,也是种幸福呢。
正看得满头大汗。尹回来,一到刘武便说:“主上,有眉目了。”
“什么有眉目了?”
莫名其妙,尹璩微微一愣,瞧见刘武懵懂模样,恍然大悟,向刘武笑了笑:“主上,您忘了么,昨天,我跟您说过那个陈光。”
“哦,那个
|清楚了么?”
要不是为了那所谓的几千万钱,区区一个卑贱商人他根本不会记在心上。
尹璩道:“主公,清楚是清楚了,不过,他说那些钱还在匪徒手中,只要您愿意出兵帮助他,他愿意与我军平分。”
原来如此,不愧是商人,都到这份上了,还想把没了的东西捞回一半。
刘武心生厌恶,冷冷道:“好大的口气,有钱就行,哼,我军是给他使唤地么?”
尹璩呆了呆,微微皱眉,劝道:“主公,不管怎么说,我军还是先姑且答应吧?”说着向蒋涭使眼色,蒋涭会意,也劝刘武姑且忍一时之气,毕竟他们的确缺钱。
“好吧,”刘武无奈,咬咬牙,狠狠道:“他说清楚了么,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不会全是五铢铜钱吧?”
“这个自然不是,”尹璩道,“他说,是些金银玉石等物,足足七麻袋。上次他塞给我的财物,也是一片羊脂美玉。”
七麻袋金银玉石,蒋涭只觉得心口狂跳,拉拉刘武衣袖。
“重德,你有什么事么?”刘武觉得奇怪。
尹璩见状,哪有不懂的,分明是那姓蒋的小子有事儿想对刘武单独谈谈,便道:“主上,臣身体不太舒服,请容臣暂且告退!”
“您请自便。”
等尹璩离开后,刘武转身望着蒋涭道:“重德,有什么就快说吧?”
“将军,”蒋涭还是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说,说了倒像是在告刁状。
“你快说,不用忌讳,直说无妨。”
“将军,其实,那七麻袋的东西,或许,就在我们这儿。”
“你什么意思?”
蒋涭小心翼翼把事情的始末说了一遍,从葛彬带着一干土匪扛着这些东西来找自己到宗容认为这些是赃物,却仍旧坚持要蒋涭收下,刘武一直没有说话,无喜无悲,只静静听着,好一阵沉默。
“将军,现在我军用的,就是这些东西。”蒋涭说,“您看,该怎么处置?”
刘武还是没表态,蒋涭以为刘武没听清,又问了一遍,这次,刘武才说道:“先用着吧,就算我军向这些商人征借地。”
以徐鸿葛彬这些匪类作这种事再自然不过的,他并不怀疑。只是,那原本预计多出的几千万钱就此烟消云散。
“将军,这些商人怎么办?”
“重德,这些事情你不需要管,我会处置的。”
“……知道了……”
(本文中地丁奉,就是演义里周瑜口中的“丁奉徐盛,听我将令”,就是那个丁奉。资治中记载这老头儿一直活跃到孙皓时代华里密谋事件,官至大司马,与其合谋地右丞相万彧左将军留平被孙皓赐毒酒,一死一伤,这才没了下文。
西陵都督步协,才能不怎样,不过身份尊贵,世代居于西陵,父死子继兄死弟及,他死后,其弟步阐继承其位,就是历史上被陆抗活捉的东吴反将。东吴的体制更像杂合型,既有中央任命,也有实质上的地方自治当然,也要形式上的中央任命,类似于香港〉,西陵步家就是一例步阐起兵的理由之一就是他家从来都任职西陵,而孙皓要调他入中央,加上孙皓人品实在恶劣,想杀谁就杀谁喜怒无常,步阐狐疑不定,很是恐惧,就反了〉。
陆凯,陆逊族侄,陆逊死后,陆凯方才崛起,成为陆家领军人物,官至丞相,陆凯死时举荐陆抗、张、楼玄等人。
此外,根据三国志和资治描述,魏军中也有异地充军的习俗,与现在异地入伍类似〈参见毋丘俭造反时,淮南将士顾及妻儿逃亡一事〉,不过事无绝对,也有本地充军的。
最后,俺这次上传慢,主要是烦恼于伐蜀战役前后,南军都督不知,不知那时的征南或镇南、安南将军是谁,三国志和资治上都缺少相关人物,羊祜是中军将军,伐蜀之前照职司,当在洛阳等地辅佐司马氏。
三国志也隐约有所透露,当初辛宪英与从子不是写信而是会面,显然,羊枯当时就在洛阳。此后,镇守襄阳一地,那时由于晋的疆域已达南中交州,所有职司分化地段皆已变更〈就像当时把幽州剁了划出平州,把凉雍也各剁一半划出秦州类似〉。历史上蜀亡后新的安南将军是吕兴,掌管蜀国南部交州等地。只好按照后来的情况反推,拿八年后的荆州刺史杨肇来顶缸了,将其降为襄阳太守。都督么……不好意思,耍个小花招,还是拿羊祜来,不过中军将军是没得做了,就改为安南将军。
儻骆谷,儻这个字,现在简体汉字中被分成两个:倘、傥,思来想去还是算了,直接用繁体。
襄阳郡鄀县,这个城名字现在或许没多人注意也毫无名气,不过在春秋时代,鄀县可是鼎鼎大名,它就是大楚王都。
关于钟家与荀家结亲,从三国志魏书卷十及卷二十九综合可知,钟会姐姐阿骛,嫁的男人很可能就是荀攸长子荀缉,此外,阿骛并未生出儿子也有可能不曾生育〉,最终,荀缉死后爵位传于弟弟,而弟弟又未有子,荀攸一支绝嗣。家中老奴,也不会说阿骛小姐,好别扭,所以只好给阿骛杜撰个大小姐身份。)
节一百三十一:庙算(手打版/文
月五日下午,西都城。
蒋涭离开后尹再度返回,向刘武请示到底该如何处置。
“那些匪类既然得到这些财物也不会在西平久留,何况大战在即,我们现在实在抽不出更多兵力追捕。”刘武语气平淡,手不释卷。
尹璩想了想觉得也对,恭声道:“那臣现在就去拒绝他们好了。”
刘武点点头没说话,神色平静继续阅看文书,只是在尹璩转身走出门时突然让老者等一等:“长者,他们被人俘虏想必都受伤了吧?你告诉慎之,派个人去帮他们稍微治治。”
尹璩微微觉得古怪。不过,到底是哪儿奇怪他也说不上来,一边答应一边偷偷瞧刘武,神态如常。
“臣告退。”如是退去。
西都城酒肆内,那些舍身自西域将昂贵货物运抵中原的人们再度死里逃生,黑焦男子陈光望着最后的六个兄弟。
弟兄个个带伤,马马虎虎用撕碎的布片包裹伤口。这些伤口包扎的布片也是陈光藏匿最后财物的地方之一,羌人蛮子没有仔细搜查,就这样,*着其中一片价值不菲的于寘羊脂白玉,陈光总算在最后一刻托请一个老者将自己和弟兄们赎买了下来。
那些跟自己一样被大漠风沙折磨得又黑又瘦不成人样的苍老面庞一个个憔悴不堪,总算都还活着,只是就在一个月前,他们还有一百多个弟兄,如今只剩下六个。
“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还是尽早离开西平吧?”一个伤势稍稍轻微些的瘦高个儿沮丧的对陈光道。
“不行!那些都是弟兄们用性命换来地钱财。我一定要弄回一半也好给弟兄们家人一个交代,”陈光拒绝。
“可是,这边已经被南蛮子占据了。帝国马上就会派兵来剿灭,我们可不愿死在战场上。”
那个南蛮子也是名声赫赫地,就是他们在酒泉郡耳闻的灾星血屠夫。
然而,魏国一旦讨伐,血屠夫势必会在西都征兵,弟兄们难免不会被迫招入军中。血屠夫虽然颇有勇名,但大魏所向无敌又是雄师百万,留在这儿必死无疑,这个道理陈光何尝不懂?可是——
“就算我肯放弃,我们也逃不了的。”陈光无奈道,“子渊,虽然我痴长你几岁,但论见识才智你都比我强。我们离开西都就会再次沦为那些该死地土匪羌狗的猎物,何况我们现在连马匹都没了,怎么逃得过他们?”
*腿逃出西平……瘦高个儿摸摸心口,思来想去。只好恨恨道:“该死的,今年这趟怎么这么不顺?鲜卑狗、羌狗、南蛮子全都跟我们作对。我随父亲归还中土也有十二年了,今年最糟,早知道有今天,还不如当年就劝父亲留在达尔马西亚继续开拿劳神子酒肆呢。”
“子渊,哎,算了算了,”陈光道,“我会求血屠夫放过我等兄弟,只要他能让我们活着离开,哪怕那一半我也不要了,看在那些钱的份上,我们应该不会有事。”
只要性命无忧,以后再徐徐图谋东山再起吧。
“陈头,那个老头儿来了!”一旁的一个二十来岁小子打断陈光思绪,指着酒肆门首。
那边,尹璩带着两个兵士慢慢走入。陈光挣扎着起身,连忙向那老者作揖行礼,恭声问道:“大人,在下那件事,可有眉目了么?”
尹璩摇摇头:“我家主公说,那些匪类也许已经远窜逃离西平,拿不住的。”
拒绝了?陈光愕然。
“这位老大人!”那个瘦高个儿也起身,冲着尹璩道,“我们现在可以什么都不要,那些财物贵军若是能缴获就算我们捐输给贵军地,只求贵军高抬贵手,卖我等几匹马,让我等重归故土就行。”
“子渊。不得无礼!”陈光连忙喝止,又堆起笑脸冲尹璩道:“大人莫怪,他在泰西出生,自小耳濡目染都是那些蛮夷,脾性蛮野惯了。”
“哦,没什么,我不怪他,”尹璩向那瘦高男子多看了两眼,才再度看着陈光道,“侯爷仁厚,听说你们被俘,许是受了伤,让我带你们去治治,不过其他的事情么,我并未得到命令,以后再说吧?”说到这儿,尹老头儿又道,“老夫明白,你们是商人,不想被征召参军与东边打仗、这也很正常,不过以你们的伤势是不可能归还那边的,还是老实安心在此养伤吧。”
陈光连忙给那老儿塞礼物,又是一片精雕细琢的玉石,价值不菲,老儿什么话都不说,暗暗收下,又低声对他道:“你们放心,打起来也不会用到你们,你们这些商人又不会挥舞兵器,都是有身家的不想死,以我家主公的脾气,
用你们这些人打仗。好了,老夫就说这些,你带着走吧,到那边客气些,那个医者与我家主公关系可不一般,千万不可慢待他。”
说罢,尹璩转身,带着这些人往华典临时居所赶去。
尹璩将这些人送到地方,又在那边耽搁了半个时辰,此后回去复命,正走到太守府门首就撞上刚刚睡醒起身的宗容,宗容一见到他便道:“长者,您可算回来了,快,主公正要召集大家议事呢,大家都到了,现在就缺您了,主上刚派我去您府上找您。”
“到底是什么要紧地事?”尹璩心头一紧,假作平静的问道。
“您不要多问,等进去后就知道了。”
尹璩忐忑不安,他已经猜到到底是什么事。
—
就像昨天酒宴那般,全是刘武的心腹臣下,唯一的例外便是尹璩。整个议事堂内气氛凝滞,所有人都面色沉重。
尹璩坐下后,刘武向身旁地马志点点头。马志微微欠身。代替刘武对堂中诸人道:“诸位,大家也该猜到了,这次是关于东边消息。”
先前。东边的安夷城苏瓦部那边在五月三日早上又拦截到一支几十人地魏军小股部队,苏瓦台照前例截击,这次总算记住刘武地嘱咐,留下一两个活口。五月三日下午,刘武在得到消息后同意葛彬出面审讯,于是葛彬带着弟兄们赶往安夷。这些活口在经过种匪类残酷逼问审讯后,今天早上总算开口了。
他们是天水太守王颀的部下,奉命侦测西平战况。
“伯高,他们都探出什么了么?”宗容问道。
“据那些俘虏说,”马志道,“他们已经从一些逃难的百姓口中得知我军正对西西平发动攻势,此外,他们也交代了金城那边地些情况。他们离开时,王颀已经带领一千六百人与金城杨欣部合流,那时那边已经有一万七千人,还有三万西军将士正陆续往金城方向赶来。”
一万七千人。再加三万,总兵力四万七。树机能那边至多有三万,到时候再加上武威那些残余魏军就算是树机能也绝对受不了,真是要命。
马志见刘武神色不悦,又连忙补充道:“还好在据这些被俘的士兵说,魏国征东大将军石苞病倒了。怕是一时半会儿无法指挥调度诸军,现在指挥他们的是一个叫羊琇的人。”
原来不是老将石苞,那还算好。
不过,羊琇,这名字好陌生,刘武思来想去没想明白那人到底是何方神圣,只好问道:“那人原先在何处任职,可有何战绩?”
马志道:“这个,我倒是不太清楚。”
竟是没人知道,除了尹璩。
尹璩抬手,恭声道:“此人乃魏故太常羊耽之子,其母就是名震大魏的奇女子辛宪英。”
十多年前,魏国乱起,大将军曹爽参军辛敞(字泰雍,辛毗子)狐疑不决,跑去征询姐姐辛宪英的意思,姐姐一语点破太傅司马懿必克曹爽,但仍坚持要弟弟跟随曹爽,辛敞不能理解,辛宪英便言明只有如此可全君臣恩义,方可安然无恙。
果然,那些原先隶属曹爽地明知曹爽事败自以为聪明逼祸的反遭到司马家处置,而辛敞、鲁芝、杨综三人跟随曹爽的却是因祸得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