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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好,”小黑命令他站好。
“怎么进来的?”小丁问。
“偷钱。”
“偷多少?”
“两万。”
“钱哪里去了?”
“花了。”
“我想听听你是怎么花的。”
“和朋友一起住饭店,到合肥去玩,买衣服,吃饭,逛歌厅。”他有点显示地说。
“别瞎吹,这些能花多少钱!”小何一脸看不起地说。
“不信就没有办法。”他吱唔道。
“搞了几个女人?”小丁又问起同样的问题。
“两三个。”他难以启口,他才十七岁。
“讲讲你是怎么弄的?我最爱听别人讲这种事了。”小丁眼睛里带着诡秘神态。
他不得不去讲,讲他第一次触及女人,是怎样做爱的,他自己的感觉等等,大家津津乐道,不时发出哄笑声。
“去,把电视关上。”小黑是这样严肃地说。
他看了半天电视,不知道如何下手。其实他根本无法关电视,他就是有办法也不能关。看到他在那里不知所措的样子,我们都大笑起来,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无心看他们的取笑打闹,躺在被子里看电视,实际上我又没有看,还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我依然没有家里的任何消息,我写回去的信应该能够收到了,为什么还不回信呢?我简直有些坐立不安的感觉。
这个星期,我出去谈心时,在靠墙晒太阳的时候,我和老邢撞到一起,打了一个照面,他神情不好,脸色灰暗,干部们是不允许这样的,李干部赶紧让我走,当时我的胡子刚刚剪一半,我匆匆忙忙整理完就走,并对老邢说:“你要多保重。”
“保重有什么用?关键是让国外客人将款付过来。”他的口气里明显带着责备的意思。
我没有说话,起身往回走。
“生意做到这份上,太没有意思。”老邢还在说。
拐过走道,我又看了他一眼,他正在看他老婆来的厚厚的信。我为之十分伤感。
我问李干部:“老邢在号子怎样?”
“很好,听说他家里人来过这里,每月给他一千元开销。”李干部说。
“是嘛。李干部,有我家里的信吗?”我问。
“没有。要有我肯定要给你的。”李干部回答。
老是收不到信,我甚至怀疑看守所干部不给我看。
想着老邢的话,我有些不理解,在看守所里我怎么去催款呢!这里没有自由。他怎么会讲这么幼稚的话!
几天之后,我正在帮助小黑和小丁他们俩写家信,铁门的小窗户开了,李干部叫我的名字,我立即过去,一看是我的家信,是我女友阿红的信,我发颤的手接过信,呆愣一会,我才拿出已经由干部拆看过的信。是阿红的信,我欣喜若狂。
“晓升,你好!
来信收到,我又喜又悲,喜的是我没有敢想能够收到你的信,悲的是你遇到如此大的打击。这封信,拖了一个多月才到我手上,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不论怎样,有你的消息,对我及你家里人来说,都是莫大的高兴事。
孩子很听话,他现在睡着了,看着他那熟睡的胖胖的小脸,我就想起你,你在里面一定受了许多的苦,而且一个人远在异乡,思念家里人的情感我都不敢想象。希望你一切顺利,早日能够有个结果,和我们团聚。
我们的生活你不用担心,我和孩子生活上过得还好,我会变着法儿给他做些饭吃的,不能让他缺少营养,告诉你,我准备房子到期后就换一个别处便宜一点的,现在只好处处节约用钱了。
你出事走后,办公室就不让进人了,所以你讲的事就很难做下去,你周围的人全都各怀心事,特别是小张,将你的出租车的押金留下,其实只要他与我说一下,我也是会同意让他留下的,我清楚你欠他的钱。业务上的事,你也没有必要再多想了,一切只好顺其自然,香港人一直在国内盯着你遗留下来的业务,具体情况我就不知道了。
好了,别的就不多写了,在里面你一定要注意身体,律师去过了,我想你也见过面,他们给你带去的衣服和钱都收到了吗?
如能够的话,就多写些信回来。
再见。”
读着这封普普通通的信,我竟然激动得热泪盈眶,强压着没有让泪水流下来。在号子里谁都有伤心事,哭泣是让人瞧不起的。小于、小何他们都互相传递我的家信,这真真正正是远方的信。他们品头论足,总的感觉信写得挺好。而我的感受和他们是截然不同的,我从信中要找出的是我的周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娘俩没有生活上的困难,是安慰我,因为在家里有点现金,如果家里被抄,钱就没有了,他们又有什么生活的来源呢!如果他们真的生活没有问题,我也就放心许多,在里面坐牢就是害怕家里人跟着受罪。我真的不比未结婚的年轻人,出事后没有太多的后顾之忧,我是上有老下有小,处处是牵挂。
我真高兴,今天我收到阿红的信。晚上突然停电,看守所里一片漆黑,大家躺在铺板上闲聊着,小何建议道:“北京人,讲讲你的爱情吧。”
“好,应该讲一讲。”小于附和着。
小蔡也说要听一听。小黑和小丁同意了,我就开始讲起我压抑在心中的爱情……
讲着讲着,大家都慢慢入睡了,而我的内心却荡漾着,无法入睡,一幕幕的往事就这样像开闸的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奔腾而下,不可阻挡。
第十五章
一九八二年,我还是一个大学生的时候,由于患胸膜炎我住医院治疗,在那里我认识了刚刚毕业工作的我的前妻小媛。我们都处在一个年代,国家刚刚开放,但人们的思想对爱情还持保守的态度,不敢公开的表达爱情,总是想等到一定年龄后才可以考虑。青春的萌动,强烈刺激着我的身心。她是那么娇小可爱,一脸的纯真,白净的脸上总是挂着微笑,有时脸色白里带粉,让人感觉特别的舒心,她是白衣天使。
我们从未谈论过爱,我发现我自己有一种永远忘却不了的情愫,逼着我向她提出了我的爱慕之心,可是我被婉转地拒绝了,原因是年龄小。那时我快大学毕业了,正在做最后的冲刺。毕业后,由于我学的法语人才过剩,找不到合适的工作,痛苦之余我就给她写信,约她看看话剧和交响乐,排解自己的不幸。尽管我爱她,近乎有些发疯,但是我们还是未提起我们之间的事。我是一个有些腼腆的男孩,没有接触过女性,不知道应该怎样博得一颗少女的心。我看过很多的中外名著,爱情的字眼对我并不陌生,然而现实中的爱情我却是那么生疏,不知所措,不知道爱情的圣果是什么味道。
我毕业后好容易被分到北京市安全局工作,然而我等来的通知是让我到他们那里去一下,我以为可以敲定我的工作的事,但是安全局的人一口借我的身体不行而拒绝我报到。回家的路上,我坐在公共汽车上,心理的承受力又一次达到了极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派委屈不成样的感觉。在我给小媛的信中,我再次谈到我的痛苦,多么希望能够有人能够与我聊一聊,哪怕是几个字的信,我都会激动不已。
最终,我在学校的帮助下,到中国银行北京分行应聘,结果成功了,从此我同金融结下了不解之缘。我来到中国银行北京分行国际结算部审查出口单据,开始是那么不适应,而且还屡造训导,我是正牌大学毕业,怎么也不能这么落后呀,我就在拼命地学习专业知识,很快我就驾驭了工作,而且委以重任。事业的顺利,使我兴奋,但是感情上却越发失意。我多次与她联系,约她去谈一谈,但却总是那么冷淡,我不理解,总想她会爱我的,而且过去我也曾经感到她的关心。
我写信,再次谈到我想与她发展那样的朋友关系。她这次约我去她家,其实我已经去过多次她家,与她父母也表达了我的愿望,就算求婚吧。我的执著的追求,改变了她父母开始时的冷淡,慢慢从内心同意我的存在。可是,小媛这一关,我却大失所望。那天,她把我叫到她的房间,我们谈论着最近的情况,当我转为我们之间的关系话题时,她不说话了,我问她同意不同意,她肯定地对我说:“晓升,我们俩不可能成为那种关系。”
我顿时呆住了,几年的追求和等待,换来的是拒绝,我无法接受这种现实,痛苦的只好乞求地问她:“我能吻你一下吗?”
她愣了一下,但是她没有拒绝我的要求。她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我从未接触过女性,更别谈接吻。我颤颤微微地将自己的嘴唇放到她的冰冷的香唇上,没有兴奋只有苦涩,我不知道如何去进一步接吻,泪水点点滴滴地流在她的脸上。她没有表情,任我没有动作的嘴唇放在那里,也未感觉到我的泪水流在她的脸上。我起来,在桌子边坐了一会儿,没有语言,只有泪水,最后我终于起身告别走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眼睛发直,就想赶紧坐车回家,可是已经入夜,末班车也没有,我一咬牙,竟然从北京西边走回三元桥我家住的地方,一路上,我一边跑一边走,周围的一切全部抛在脑后。十五公里的路,我花了两个小时,双腿麻木了,身上冒着汗,我都不在乎。回到家里,我冲进自己的房间,就伏案痛哭一场。不知道过了多久,父亲听到动静,走过来,一下子明白了儿子的心。
“哭吧,把满心的痛苦都哭出来就好了。”他并没有正面劝我。
哭累了,我又拿起笔,把我此刻的心情全部记录在日记上。
我把所有的事都忘掉,专心致志工作,很快我的长进十足,独挡一面,并且还可以同同事们讨论审单过程中的疑难问题。大家都觉得我很奇怪,从来没有听我说过女朋友的事,又有些人认为我有了女朋友,只不过是我自己不愿意提起罢了,其实我当时却真正是被爱情遗忘的角落。
我和小媛暂时没有了联系,但她的母亲经常叫我去,开导我,我同她谈我的人生观,谈我对爱情的感受,我突然发现她比我的亲生母亲都更容易接触,更加通情达理,我喜欢同她谈我的心里话,向她寻求人生观上的疑难问题。我经常到小媛她家去,但却没有见到过她,事实上我内心世界里还存留这一点点的希望,我很想看到她,就问及她母亲是否她有了男朋友,她告诉我说没有。那么她拒绝我的爱情是为什么呢?我开始产生了疑问。她母亲还讲,她对我并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反而是存在的。
一天,我正在上班,小媛她母亲给我打电话,让我晚上去她们家,安排我和小媛见面。我欣喜若狂,下班后赶紧坐车去了她家,等了好长时间,小媛回来了,她父母有意让我们在一起聊天。
我准备好要讲的话,但是还是不知道从何处说起,我这时发现我自己是如此之笨,该想和该做的事全部在姑娘面前不知所措。
“我听你母亲讲你还没有交男朋友?”我试探地问。
“没有。”
“那你看我们还能不能发展进一步的关系呢?”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抓起了她纤细的小手,我的心砰砰直跳,害怕她有反感的地方,同时我又陶醉了,我从未拉过女孩的手,不知道她的小手是那么柔软,我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温馨的感觉。
她没有拒绝我,任我拉着她的手,我看不出来她的面部表情有什么变化,她依然是那么严肃,又仿佛有着痛苦。
“晓升,不要这样。我承认你是一个好小伙子,但我心上有了意中人。”她慢慢地说。
我失望地松开了她的手,但我早已有精神准备,所以我没有过多地要求和争辩,不论怎样我们应该是朋友。我平静了一会儿,对她说:“那你为什么不同他结婚呢?”有时我的思想也是很通情达理的。
“我不能跟他结婚。”她无不痛苦地说。
“为什么?”我还在刨根问底。
“他有妻子。”她低声说。
“你不能这样。现在社会上都在谈论第三者插足的社会现象,你要特别注意。我不是守旧的人,但我想如果他爱你,他就要专一地爱你。”我竟然像朋友一样劝导她。
“他爱人我也认识,是个非常好的女人,而且他在下乡归来的危难时候是他爱人帮助了她,给了他生活的勇气和力量,他没有勇气离开她。”小媛说着。
“他年龄多大了?”我问。
“三十多岁。”
“有小孩吗?”
“刚刚生的孩子。”
“你们是在他爱人生小孩时认识并产生感情的吗?”
“是的。”她还是低声回答。
“从你的家庭教养来看,你不应该走到这种地步。我认为主要问题是他的原因。”我分析道。
她没有回答也没有反对。
“如果你感到社会上的压力,他又优柔寡断的话,我觉得你还是离开他为好。”我停顿一下,看了看手表,觉得时间已经很晚,就起身告辞,“那我就走了,有什么事你可以找我,也许聊一聊天能够排遣一下烦恼。”
“我送送你吧。”她也起身。
第十六章
她一直送我到汽车站,我们谈论着她的事,越发感觉那个男的在感情上是如此的脆弱。我劝导她,全然当成是好朋友,我没有一点的私欲,也不想贬低我不认识的人。
这回我彻底没有了爱情,即便周围的年轻的女同事有的也给我传递着爱的信息,但我都婉转地拒绝了。
事隔几个月,我们的工作地点搬到了新的地方,我的工作精神越发得到领导的认可,并安排我去来年的春季广交会,负责在那边就地审单交单。在我正沉浸在我的事业的顺利的高兴之中时,我又接到小媛她母亲的电话,说小媛病倒住院,让我有时间去看一看她。不论如何我们是朋友,她有病我应该去探望她的。下班后我就去了她的医院。她的病房是一个单间,我轻轻地敲了下门,就她一个人在床上躺着。我看到了她,一种怜惜之情油然而生,她的脸是那么苍白,没有一滴血色,柔弱娇小的身躯瘦了很多。我把买的东西放到她的橱柜里,坐在凳子上聊天。
我伸手抓起她那打过点滴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希望这样能够扶去她的疼痛。她没有反对我的举动。我就这样抚摸着,顿时觉得我们之间的感觉又拉近了。
“工作怎么样?”她轻轻地问。
“还算顺利。明年春季我被派去参加广交会。”那时,刚刚开放,去广州看看,能够给我们内地的人一种异样的认识和感觉。“买些什么电子表,磁带等等的,我可以给你带回来。”我对她说。
“给我带一个电动洋娃娃和录音机。”她高兴地说。
“可以”我也干脆地回答。这两样东西在一九八四年是不好买的,特别是洋娃娃,在北京还没有,会转动和有音乐,眼睛还一眨一眨的,可爱之极。
我觉得我们之间有一种无法抗衡的力量将我们俩拉近。
门外有人敲门,我们互相赶紧缩回手,脸都有点发红。
门外的几个人进来了,其中有一个个子不高的三十来岁的男人,他一看见我就犹豫不决,不赶上前,一直站在门口。我猜到他就是小媛所谓爱过的男人,确实太不起眼的人,如果换成我,是不会爱上他的。我起身告辞走了,小媛也没有送我。我出来,在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