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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我坐在我习惯坐的长方会议桌的一头。经理们开始陆续到齐了。
“今天我们开会,主要是向大家宣布一项新的举措。
经过董事会和天河衬衫厂厂务会的决定,没有合资的那一部分将合并到合资这边来,实行管理和工资的统一。那么库房将全部由我们支配,厂内的配电室、门卫和食堂宿舍全部由公司来安排。具体安排如下:秦丽华负责后勤人员的定员,不符合要求的退给天河;另外要对整个划过来的工人和管理人员进行逐一核对。李玉平负责对三、四楼设备和设施的签订,统计出数字及检查机器的完好率;管理人员不变,但是在库房人员上增加一人负责主料和产成品的管理,另一个人员负责辅料出入库。划归过来的部分人员,要求要遵守公司的统一管理,机构设置全部改为公司所要求的。对于裁剪人员可以适当地增加,具体事宜由车间任主任来安排,保持车间里的三个主任位置,即缝制二楼一个主任、缝制三楼一个主任和裁减后道一个主任。技术部所增加的是车间里的技术员一名负责三楼缝制的指导。其他不变。
大家明白吗?”
我看了一下大家。
此刻大家显得有些惊讶,一会儿又变得兴奋起来。他们当然知道合并的意思,就是合资这边的综合能力超过了未合资的部分,这个是这半年来努力的结果。再说了,这个厂子就应该是要统一的,就应该进行彻底的改革。企业的繁荣,就意味着大河满了,那么他们作为小河才有希望,生活才可以更加好一些。
“明白了。”大家齐声说。
“总经理,”秦丽华说,“我觉得后勤人员的工资要给一个合理的水平。特别是电工和食堂管理人员。”她提醒我。
“好的,你就提出一个方案,我看一下就可以了。”我对她简单地答复。
“总经理,”二楼缝制车间主任小石说,“能否同意我到供销来做呢?”他问我当时在面谈时候他提出的要求。
“可以,但是车间主任的人选要找到一个合适的人后再决定。李玉平可以帮助他物色一个合适的。”我回答。
“可是现有的供销业务员怎么办呢?”老谢开始发问。
“最近都反映现在的供销总是有一些违规的现象,特别是上班时间找不到,在办公室打牌等问题。”我说。
“是的,我也听说了,而且也同他谈过了。”他解释道。
“好的,再观察一段时间。”我认真地说。
我看了看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吗?”我问。
“没有了。”大家说着,也就起身工作去了。
王师傅和李薇主动留了下来。
“晓升,我们觉得接管三、四楼固然是好事,但是费用太高了,我们一年下来是完成不了的。要是在外面加工就没有这么多的费用。”王师傅对我说。
“您说的有道理,可是已经决定了,就力争完成吧。”我也是没有太大的把握。
“技术部这个方面,应该重点对质量人员加强管理,避免经常出现的质量问题的发生。特别是我们将要接的韩国的订单,质量问题就要提到第一位了。但是我觉得李玉平总是不满意技术部对质量的控制,总是认为同她的生产有矛盾,有时候还大发脾气。”李薇对我说。
“是的,客人也是提出许多的问题。看来我们在以后的工作中要改进。老许就是负责质量的,所有商检局和客人来验货,都必须由她来陪着。生产和质量总是有着许多的矛盾,关键是尽可能地合理地解决,否则互相较劲就不能做好工作了。”我说。
“好的,我同她说一下。”李薇点头说。
“对三楼车间的管理有什么想法吗?”我问他们。
“他们的意识肯定是不如二楼,毕竟他们是后来的,安排上没有什么特殊。”王师傅回答。
“你增加一个技术指导是正确的。”李薇说。
“那我们就只好一起努力了。”我对他们说。
“没有问题,你怎么说就怎么做。”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我们站了起来,到车间去看看。从一楼,再到二楼,从二楼再到三楼。四楼暂时还没有整理好。三楼人员表面上是比较多,但是硬手不多,很多都是年龄大的,做起活儿来不是太快,效率比较低。简单从能力来讲,钉扣锁眼的就不如二楼,他们的速度比较慢。同样的设备,就看出人员素质问题。
一切安排完毕,我就坐车回到了北京。整日要是呆在工厂里,订单就没人来接了,这样问题就更加大了。我必须回去,处理客人来的传真什么的。
一个多小时后,我回到了办公室。
“经理,饭店说要涨价,你看我们是继续在这里,还是换个地方。”于洁问我。
“我想还是换个地方。”我说。
“那我们就找一下合适的饭店,价格也不要太高。”于洁说。看来她也是成熟许多。
“好的。”我回答。专心处理我的传真,然后坐在打字机前开始回复。
“小曹在底下等你。”于洁继续汇报情况。
“好的。”我说。“对了,有小敏的消息吗?”
我知道她们两个人的关系不错。
“啊,还没有,不过我想她还是会回来的。”她这样说。
“那么说你知道她的情况啦?”我意识到什么,就直接问她。
“走的时候,她告诉我不要同你讲。”于洁小声地说。
“她什么时候回来,我随时欢迎。”我只有这样说。
“如果她来电话什么的,我会告诉她你的想法。”她说。
“好。”我边工作边回答。
我们选择好了新的办公室,而且比较便宜一些。更加主要的是离于洁家近些,要不然她每天到办公室没有一个准确的钟点。另外,也同工厂的距离拉近了。新的地方,离长途汽车站比较近,所以到工厂去的时候,除我之外,他们可以乘长途车直接就去了。
新搬的房间是两间,我就在里面办公,他们在外面。问题就是没有直拨的电话,很是不方便。给国外发个传真都要到商务中心去,费用也相对要高些。不过,宽敞的工作环境还是给我们带来许多好运。
由于接管了三楼和四楼,生产能力提高了,我们的订单就必需增加,否则工厂那里一定吃不饱,费用本来就高,再没有生产效率,费用就更显得高,结果必然是亏损。关键我要挣钱的,但是如果工厂亏损,我怎么好意思提出自己的利润呢!我就是这样的人,还是带有过去年代的烙印,总是先人后己,大公无私。现代的社会里,虽然政府提倡这样,但是现实中的人更加看重的是实惠和利益,不会考虑太多别人的痛苦和想法。我看来还是没有融入现代社会的思潮里。
业务上,一个韩国客人到是看上了我们这里,准备做来料加工的业务,对我们来讲,当然是非常好的事情,我们可以不用投资,来维持生产和开支。这是好事。
在企业的宣传上,我决定参加北京电视台的《中国之窗》活动,把我们的企业宣传出去,让更加多的人了解我们,提供给我们更多的订单。活动很成功,我因此也在电视里露面。另外,我们还决定参加介绍中国企业的大型画册活动,让记者来厂里拍照。我本人还被编进中华企业家丛书。
小敏又回来了。我一直留着这个位置没有招人来,就是要等她回来,我有一种感觉,她还是会回来的。不论她怎么想,但是我对她确实存在着一种非常地好感。然而,我的话越来越少了,他们都说开始猜不透我在考虑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角色了。
“小敏,你回来了。”我装作若无其事地说。
“啊。”她的脸开始红了。
真的,我发现女人红脸的时候是那么的美丽,特别是皮肤白净的,粉红色脸,羞涩的眼神。
“以后,要注意,上班早一些来,工作上要特别认真。你知道,我们两个当初一起从那家公司出来,就是因为我喜欢同你一起工作。”我严肃但是非常婉转地说。
“我知道。”她的脸更加红了。
我不知道如何向她解释我真实的内心世界,尽管她现在有了男朋友,但是我喜欢她。刚才的话里,我就差这么一句了。
“好吧。就这样。”我结束了我的话。
小敏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我希望他们都能够努力地做事情,都有我的那股劲头,其实我也知道,雇员毕竟是雇员,不可能像老板一样地工作。我到过香港也经常同香港人打交道,我觉得他们的工作态度,就比我们内陆的人要强很多,他们加班是为了老板,没有加班费,不论他们到了哪家公司,都是这样。我们内陆的人就做不到,总是要舒服一些,少工作多拿钱。我对此也不知道如何才能够扭转这样的想法。工资高是一方面,严格的奖励措施也应该有。但是我这两点在北京业务部都没有完全考虑到。因此总是认为自己太累,没有一个有独立能力和能够带来订单的人来帮助我,全部订单都是我来找的,有的冲厂子来的,但都是经过我的手。我如果没有订单,工厂里就将面临着没有活儿干,所以我的工作是非常地重要,没有像别的企业老板那样悠闲自在,我的神经一直处在高度的紧张之中,不能够有半点的松懈和怠慢。我非常清楚,我自己的失误就意味着企业的损失。
我是兢兢业业的人,也是受传统思想教育过的人,尽管我不是党内人士,但是我内心积极向上,把个人利益看得非常地淡,把集体的利益总是摆在高于一切的位置上。我来到郊区的工厂里做事情,当这个总经理,目的应该是自己展示我自己的才华,同时努力为自己挣到自己应该得到的钱。然而,我开始偏离上述的原则,开始一门心思要将这个老企业从濒临倒闭的边缘拉回来,再创佳绩,什么个人利益,被基本上抛向了脑后。我就是这样忘我的地工作,一到了办公室里,就好像自己周围的其他事统统皆无了。这是一种典型的工作狂,从心理学角度来说,也算是一种病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