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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捕夫人-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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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翊捂着被冷月一胳膊肘子撞疼的肚皮,看着脸黑如铁的冷月,满脸委屈,“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听这句吆喝了吗?”

    对,这句话他说得倒是没错。

    她小时候也不知道犯的什么邪,热热闹闹的戏不爱听,柔柔软软的小曲不爱听,单喜欢听这句嚎起来能吓死人的吆喝,每有这句吆喝经过将军府门口,她都会飞奔出来,跟在人家师傅屁股后面听个够。

    那都是小时候的事儿了,很小很小的时候,至少是六岁以前的事儿,这么丢人的事儿,他怎么还记得这么清楚……

    冷月黑着脸闭起眼,一动不动躺在床上装死,景翊揉好了肚皮,又凑近过去,意犹未尽地道,“我就为了学这句吆喝,还跟着人家师傅磨了好几天菜刀呢。”

    冷月相信,这种事儿他当真干得出来。

    她喜欢的东西,甭管多诡异,多丢人,他只要知道,都会想方设法地弄给她。

    冷月心里有点儿觉得刚才那声吆喝确实有点儿好听了,但还是闭着眼绷着脸不搭理他,就听景翊颇有几分幽怨地补道,“可惜我不是磨刀的材料,我磨一把豁一把,那师傅给我起了个艺名,叫小豁子。”

    冷月一时不备,没绷住脸,“噗”地笑喷出来,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轻声啐了他一句,“神经病……”

    她笑,景翊的脸上也晕开一抹柔如雨丝的笑意,抬手抚上她笑弯的眼角,“我媳妇笑起来就是好看。”

    她笑得好看?

    她好像刚刚才在一间炼狱般的房间里见过一道最惊为天人的笑。

    想起那个人的笑,冷月脸上的笑意滞了一下,黯淡了几分,凤眼轻转,看向近在咫尺的景翊,努力地故作淡然地问道,“比冯丝儿还好看?”

    景翊浅浅地蹙起眉头,好像这是个极难回答的问题。

    景翊思考了片刻。

    这片刻间冷月已有十次想插句别的什么话把这个傻得不能再傻的问题模糊过去,但每想开口,都憋回去了,终于熬到景翊思考完,带着一种百思不得其解的调调反问了她一句。

    “你觉得冯丝儿好看?”

    冷月狠愣了一下,带着一丝淡淡的挫败实话实说,“我从没见过那么美的女人。”

    景翊摇头,叹气,“我特意为你选的那么好的镜子,你每天都是反过来用的吧?”

    冷月微怔,怔完之后脸上一烫,景翊肚皮上又挨了一肘子。

    “我问你……冯丝儿说我跟她以前见过,我怎么一点儿也想不起来?”

    冷月努力地板着红得诱人的脸,像朵含羞欲放的花,看起来别有几分滋味,看得景翊一点儿也不想好好回答她的问题。

    何况,在景翊看来这问题还没有今儿晚上吃什么来得有价值。

    于是景翊不答,只柔柔地把她的脸又吻红了几分。

    直到冷月两手掐住他的脖子,景翊才老老实实地挤出了一句,“她见过你,你没见过她……”

    冷月这才松了手,“说,她什么时候见过我?”

    景翊怏怏地揉着差点儿被亲媳妇掐断的脖子,漫不经心地道,“从小到大,都见过。”

    从小到大?

    要是有人见过从小到大的她,她怎么可能从没见过这个人?

    “你再胡扯,今儿就到马棚里跟成珣一块儿过节吧。”

    景翊相信,这话冷月说得出就做得到。

    于是景翊默默叹了口气,起身,下床,把屋角的一口箱子拖到了床前,开盖,“这些是证据。”

    冷月披衣起床,往箱子里看了一眼。

    箱子里的东西她认得,是她先前给张冲腾地方的时候,从景翊书房的那口箱子里搬出来的卷轴,原本张冲躺的那口箱子在结案的时候一并当做证物送走了,景翊就临时把这些卷轴倒放进了这口箱子里,还没来得及往书房送。

    冷月要是没记错,齐叔说过,这里面的东西都是景翊的爱物。

    能让景翊宝贝到需要塞到有锁的箱子里,冷月一直以为这是景翊精心收藏的那些名家大师之作,她对这些东西没有丝毫的兴趣,看也看不懂,还怕给景翊碰坏了惹他难过,所以即使是她亲手把这些东西抱进房里来的,她也一幅都没打开看过。

    这算什么证据?

    冷月信手拿起一副,解开仔细系着的深烟色丝带,展开,看了一眼,冷月就看傻了。

    再展开一副,再展开一副,再展开一副……

    景翊含着一抹沉冤得雪的笑,看着冷月憋红着脸,一副一副飞快地展画看画,还颇认真地问了一句,“我还用和成珣一起过节吗?”

    当然不用。

    就像景翊说的,这些卷轴就是他句句属实的证据,铁证。

    这一箱子卷轴都是画,画的还都是一个内容。

    她。

    从三四岁的模样到如今,各个年纪的她,工笔细描,栩栩如生。

    “你……你都是什么时候画的?”

    景翊如实答,“想你的时候画的。”

    于是,景翊眼睁睁看着冷月的脸又红了一重。

    冷月埋头假作看画,她拿在手上的是一副尚未完成的画,漫不经心的一眼扫过去,冷月倏然留意到这副画上有她最能看懂的东西。

    血迹。

    冷月方才展得仓促,没留意,血迹是从画的背面渗入过来的,把前面浅绿色的绫布也染透了。

    看血迹的颜色,像是两三年前的事了。

    “这是……人血?”

    这要是人血,流血的人即便还活着,也曾在鬼门关前溜达过一圈。

    景翊看着一滩把好好的一副画毁了个彻彻底底的血迹,很有几分遗憾地点了点头,“是我的血……那回还以为活不成了,准备把它抱到阎王那儿继续画完呢,结果人没去得了阎王那儿,还把画弄脏了,擦也擦不掉……”

    那回,就是景翊为了抢回他们定亲的信物,差点儿被人砍死的那回。

    冷月攥着这副画,突然觉得冯丝儿不过就是一朵美丽的浮云。

    而她……

    冷月抬起微湿的凤眼,浅浅含笑看向景翊,有意放轻的声音里隐约的有点儿含羞的滋味,“你觉得我像什么?”

    景翊微微眯眼,认真地思量了一下,郑重地回答。

    “像一块刚出锅的红烧肉。”

    “……你给我滚马棚里蹲着去!”

    景翊颇委屈地扁了扁嘴,“这是夸你色香味俱全啊……”

    冷月小心翼翼地收起手里的卷轴,狠狠地冲画卷轴的人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说我像水煮鱼呢?”

    景翊连连点头,无声地咂了下嘴,“也像,还可以像蒜蓉排骨。”

    冷月没好气地接了一句,“还果木烤鸭呢。”

    “杭椒牛柳。”

    “宫保鸡丁。”

    “……”

    “……”

    四目相对片刻,静了半晌。

    “你饿不饿?”

    冷月点头。

    “回大宅吃贡品去?”

    “走。”

    中秋的景家大宅远比冷月想象得要热闹百倍。

    两人进门的时候雨已停了,被一场骤雨打落的桂花报复似地散发着浓郁的香气,醉人心脾。

    冷月跟着景翊走进第二进院子,才蓦然明白昨晚景翊在枕边说的那句“乱七八糟一堆事儿”是什么意思。

    不是她所想的那些官宦人家的繁文缛节,当真,实实在在的,就是乱七八糟一堆事儿。

    景家大哥景竍正踩着凳子踮着脚往屋檐底下挂灯笼。

    景家二哥景竡正卷着袖子吭哧吭哧地搭戏台子。

    景竏……

    冷月一眼望过去,没看见景竏。

    倒是看见一个仿佛景老爷子的身影,围着一条雪白的围裙,怀抱着一个菜筐一溜烟地往后院跑去。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回到景老爷子家过中(lao)秋(dong)节了……!

第34章 蒜泥白肉(九)

    景翊像是见惯了这般情景一样,径直走到戏台子底下;殷勤地帮正在铺台面的景竡递上一块木板子;“二哥;忙着呢?”

    冷月和景翊成亲那天,景竡忙活到很晚才赶来,到的时候席间的酒都快喝干了;冷月知道他来过,还是带着几盒上等的滋补药材来的;不过那会儿她正忙活着把婚床底下的焦尸往景翊书房里搬,没顾得上打招呼。

    算下来,冷月有好几年没跟景竡正儿八经地打过招呼说过话了。

    在冷月的记忆里,景竡是景家四个公子中最君子的一个,言谈举止沉稳谦逊;嘴角眉梢永远带着亲切的笑容。

    冷月曾一度天真地以为景家的儿子长大以后都会是这样的,只是有的长得早,有的长得晚罢了。

    冷月看了一眼站在她身边笑得一脸招财进宝的景翊。

    呵呵……

    景竡把景翊递来的板子严丝合缝地铺在该铺的地方,才从尚未搭好的台子上不急不慢地下来,整了一下微乱的衣摆,举起白生生的手背拭了拭汗涔涔的额角,对着冷月十分和气地一笑,微微点头,亲切地道了一句,“暖宫七味丸。”

    “……”

    到嘴边的一句“二哥好”没说得出来,冷月整个人都有点儿不好了。

    暖宫七味丸……

    景竡又温和亲切地补道,“一日两次,一次十粒,先服一个月吧。”

    眼见着冷月原本笑容饱满的脸一下子变得像被雷劈过的一样,景竡眉眼间的笑意愈发可亲了几分,“放心,不贵。”

    “……”

    “辅以杞子乌鸡汤作补,效果更佳。”

    “……”

    “那什么……”景翊一步上前,把自己塞到景竡与冷月之间,反手在背后抓住冷月攥起拳头来的手,面朝景竡,笑靥如花,“二哥,我今天见到冯丝儿了。”

    冷月被景翊挡了视线,没看到景竡脸上一闪而过的愕然之色,只听到景翊又像闲话家常一样地道,“我俩今天早晨去见大理寺的一个朋友,冯丝儿是他夫人,他家管家说你去给她看过病,怎么也没听你提冯丝儿嫁人的事儿啊?”

    景竡静默了片刻。

    景竡静默的工夫,冷月已挣开了景翊的手,从景翊身后走出来,与景翊并肩而立。

    于是,冷月清清楚楚地看到,景竡用一种深不可测的目光看着她的相公,然后依旧可亲地说了一句,“忘了。”

    “……”

    景竡含着一道兄长宠溺弟弟的温和笑容,徐徐地道,“她不是一直说非你不嫁吗,那管家只说他家爷是大理寺的,我还以为那也是你的外宅之一呢。”

    说罢,就气定神闲地转过身去,不急不慢地回到戏台子上干活去了。

    景翊有点儿蒙。

    冯丝儿什么时候说过非他不嫁?

    他又什么时候有过什么外宅,还之一?

    被冷月铁青着脸一把拧住耳朵的时候,景翊才猛然想明白。

    他大爷的景竡……

    不就是把腊八送去他家没给诊金吗!

    “小月……他胡扯!”

    戏台子上传来景竡依旧温和的声音,“呵呵。”

    搭戏台的第二进院子和厨房所在的后院之间隔了一个不小的花园,花园里栽了很多枝叶繁茂的大树,这个时节依然葱葱郁郁,亭亭如盖。

    冷月扭着景翊的耳朵钻进花园里,把他揪到荷花池边的一棵又粗又壮的大树下,往地上一按,熟门熟路地扯掉他的腰带,把他五花大绑之后挂到了一根不粗不细的树杈上。

    树杈不堪重负地颤悠了几下。

    景翊往下看了一眼。

    冷月选得这个位置极好,只要他不老实,多扑腾两下,从树上掉下来,那就是一头扎到荷花池底啃淤泥的命。

    景翊有点儿想哭。

    “小月……他真是胡扯的!”

    “是吗?”冷月在树下荷池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抱手,眯眼,看着挂在树上宛如结茧的蚕宝宝一样的景翊,“那你说句不是胡扯的给我听听。”

    “我媳妇是天下第一美人儿。”

    “……”

    冷月运力抬腿,一脚踹在树干上,枝繁叶茂的大树顿时伴着景翊鬼哭狼嚎的惨叫摇曳起来。

    景翊嚎,却没有干嚎。

    随风飘荡的过程中,景翊嚎完了一首无比荡漾的艳诗。

    诗文之粗浅露骨,连读书不多的冷月都听懂了。

    景家是什么人家?

    书快电子书论坛,连厨房里刷锅洗碗的丫鬟都会吟诗作赋的书快电子书论坛。

    冷月的武功还没有精深到可以隔空阻音的程度,于是,冷月不得不在景翊另起一首之前铁着一张大红脸把他从树上拎了下来。

    “你嚎什么乱七八糟的!”

    “唔……”景翊被自己的腰带五花大绑地捆着,衣衫凌乱地歪躺在地上,对着脸红得冒烟的冷月无辜地眨着水汪汪的眼睛,还有意无意地蠕动了几下,别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思,“刚才一害怕就随便嚎了几句……我嚎什么了?”

    “……我听不懂你嚎的什么!”

    景翊如刻如画的脸上晕开一抹无比乖巧纯良的笑容,“你可以重复一遍,我解释给你听。”

    “……”

    景翊刚被冷月拿膝盖抵住肚子,用两手掐住脖子,就听不远处传来一声忍无可忍的怒吼。

    “别动!”

    这是景竏的声音。

    冷月猛然意识到一个有点儿严重的问题。

    这是在景家大宅,被她压在膝盖底下的是景家四公子,而这个怒不可遏的人正是四公子他一母同胞的三哥。

    一时间什么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的话冷月全都想起来了,冷月不敢想象,把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景竏气成这样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冷月一慌,赶忙放开景翊站了起来。

    起身转头,正见怒目圆睁的景竏手里举着一把亮闪闪的菜刀,杀气腾腾地朝她跑来。

    不对……

    是冲着一只朝她的方向撒丫子狂奔的老母鸡跑来。

    “站住!”

    “……”

    这是冷月认识景竏以来此人情绪最为激动,面色最为红润,步伐最为矫健的一回。

    于是,怔愣之间,冷月只顾得看景竏,直到老母鸡从身边呼啸而过才反应过来,眨眼工夫把差点儿一脑袋扎进荷花池的老母鸡稳稳地抓到手里。

    一见追捕目标已然落网,景竏也不管什么叫君子风度官家威仪了,腿弯一软,一屁股坐到草地上,对着冷月连连拱手,喘得连声谢都说不出来。

    冷月好人做到底,顺手从荷花池边薅下一根细长的草叶,利落地把老母鸡的两只爪子捆了起来,认真而友好地道,“三哥……你下回抓鸡的时候先把刀收起来,拿把粮食,别喊“站住别动”,喊“咕咕咕咕”,应该能少跑几圈。”

    “……”

    景竏喘着粗气没说话,景翊已经蜷在树底下笑得打滚了。

    景翊真的是在一边笑,一边打滚。

    笑得很厉害,滚得也很厉害。

    以至于忘了这棵树是紧挨着荷花池栽的。

    于是,冷月还没来得及把鸡交到景竏手里,就听见“噗通”一声大响。

    “……”

    “……”

    冷月黑着脸把景翊从荷花池里捞出来的时候,景竏的脸色已经变得好看多了。

    “咳咳……”景竏一手提刀,一手拎着还在无谓挣扎的老母鸡,不急不慢地从地上站起来,用一贯波澜不惊的语调淡淡然地道,“我房里有衣服,走吧。”

    “谢谢三哥……”

    于是,放假一天的丫鬟家丁们眼睁睁地看着左手鸡右手刀的三公子带着水淋淋的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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