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犁耕黑夜2-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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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虫站住了,前走还是后退,他犹豫不决,前面不用说是花亭与妙桥的战场。
这季节正是打架的好时候,庄稼不忙。
双方射战正酣,虫虫瘦弱的身影在山色中被人遗忘。
后退,回家后要被人耻笑,前进,哪里是自己一方的人啊?
虫虫终于想到一个办法,后退绕行。
(三)
虫虫回到村里的时候,见娘正在村口等他,娘一见到虫虫就拉住虫虫的米袋把虫虫往家里拉。
“我知道你没米了,今天要回来,今天村上大喇叭通知凡是十六岁以上的男人都要上山去给妙桥人干!你念书,不要参呼,孬种就孬种了!”娘急急的说到“我怕你从桃花山路过啊!你说你赤手空拳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看来娘被吓的不轻。
“没事的,我打不过难道不会跑吗,我跑的比兔子还快!”虫虫笑到。
说完就听见远处有哭声,哭声中夹杂着骂声,虫虫出门,声音来自大治雁医院。四嫂也忍不住与虫虫向医院奔去。
受伤的人不少,有重的正在医院里面的床位上让大治雁检查,基本上都是枪伤,有的满胸膛都是枪眼,有的打的满脸都是血洞,有的腿被打折,大治雁一边安慰着家属,一边让人准备着往城里医院转院,轻伤者在不住的叫骂似乎还要冲出去拼命,外面有人大声地说着打斗的一些具体场面和某人的勇敢和厉害,还有人在指桑骂槐地说谁人的孬种与胆小,话一说出来,就有一些妇女破口大骂,骂的吐沫比汲湾的水还多。
有人说妙桥的一个人肠子都被打出来了,恐怕离死不远了,还有人说,妙桥人真他娘的孬种,都没男人敢过来抬伤人,有人说他数了一下妙桥一共被干倒四十多人,咱们不就伤了十八个,赚了。正说着,又有人背来伤人,看样子这人伤的较重,在人背上还不住地喊痛,血顺着裤管往下流,人们让开一条路,伤人被直接送到了大治雁面前,大治雁看了看伤势,把手一挥,让人直接往外背走,一条腿快被打掉了下来。
伤人被背出来的时候,人们从蜡黄的脸上认出是安道南家二蛋,远处而来的牛嫂哭着奔来。
不断地有打架的消息传来,说妙桥有人被打死了,今晚一定要全村警戒,男人一律不能睡觉。
虫虫被来来往往左一眼右一眼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自己也是男人。
虫虫不顾四嫂的反对掂起一把铁锹就往桃花山冲去,不会打架的男人怎么会生存。不会打架的男人永远不会被人作男人看,有血性才敢打架。
虫虫往前冲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脚步可以踏碎大地。
(四)
太阳如血浸泡过的球,斜挂在西边的断树枝头,鸦叫声中漫天的云彩越来越红,红的发黑。
刚出了村口,就见满山的人往回走,象放工一般,架暂时打完了,剩下的时间就留给妙桥人收尸吧。
虫虫很是失望,没有了机会能冲上去撕打一次。
“快回家吧,妙桥那几个人如果死了,今晚一定防着来偷打,赶快回家研究!”有老头喊到。
喊话的老头可不简单,此人参加过多次与国民党的战斗,快解放的时候为了一个女人当了逃兵逃回花亭,指挥打仗都可以,眼前的打架简直是小菜一碟,每一次大场面的打架,都有老头亲自指挥,每次都没有吃过亏,老头在村里辈分也比较高,都喊他叫老侠。
老侠回到村里首先被人簇拥着到了安尊武家,大喇叭的麦克风在他家。
老侠简单地听了听众人的意见,思考了一会儿,一把抢过麦克风,用手指弹了弹,喊到:
“各位老少爷们姓安的男人们听好了啊!下面我给大家说说事情,注意听了啊!妙桥人与我们是世代为仇,不共戴天,今天在桃花山上,日他娘又被我们打输了!干倒他们至少六十个,还有几个今晚有可能会见不到明早的太阳,所以今晚所有十五岁至五十八岁的安姓男人一律不能睡觉,要提高警惕,具体我的安排你们给我听清了啊!听不清的一会有你们的头回去给你们讲,记好了,男人不要睡觉!把妇女小孩和伤人全部集中,专人负责保护!”
不一会,老侠把所有的防卫部署给真的象打真仗的一样安排完毕,在入花亭的所有路口都放有一麻袋火药和铁沙枪子,在重要的路口都放有土炮,命令所有防卫的人都爬在有利地势,比如房顶上,不准乱动,见走动的人就要喊口令,对不上口令的就只管放枪,其他队伍听到枪声就往枪声处冲,还有一队没结婚的大概有一百多人当敢死队,直接在打起来的时候先冲到妙桥,见人就杀,断妙桥人后路,让他有来无回,娘的,俗话说妙桥打花亭,三百年都打不赢!来吧,扣点给你尝尝!
虫虫被分到看护妇女和小孩,与小蛮一起一人扛杆兔子枪,虫虫对小蛮说如果见了妙桥人一定要先下手为强,不要不敢开枪,你不打人家,人家就打你。
小蛮点了点头,有点紧张,虫虫看到他紧张的样子,拍了拍小蛮的肩膀,让他检查一下火药和铁砂子弹装的多不多,小蛮摸袋子的手有些颤抖。
虫虫说小蛮以后都不能当兵,要是永化在家,哪里有你这么小的胆子,来的也是人,自己也是人,有什么好怕的?
虫虫和小蛮看护的这一拨妇女小孩都是自家比较亲的,在村南口的一个打麦场上,地上铺些麦杆人们席地而睡,有些小孩见生,想哭,马上就被母亲的乳头塞上了小嘴,满天的星星就在头顶好象摇摇欲坠,四周的庄稼和杂草丛中藏匿的小虫千千万万一起咆哮,惊鸟的傻叫和飞舞的黑影不时让人惊颤。
四嫂轻声地对虫虫说话,明天你还去念书啊。虫虫想了想,说明天如果不打架了,就去。四嫂说,这么大的花亭,就少你一个瘦猴,不如赶快去念书。虫虫说二蛋的腿会残废的,他要搞妙桥人的一条腿给二蛋报仇,还有真的再打,娘是要人保护的。四嫂还说担心老敢打架太猛会让人家盯住的,打群架一定要眼欢手快,不能装傻。
虫虫扛着枪,仔细地听着四周的动静,想想当年日本鬼子为何就那么狗日的轻易进了中国,现在他娘的再敢来,来一个宰一个,还不如马上搞条船杀到日本去,见到房子就烧,见到男人就杀,见到女人就搂!也还给他个三光政策。
(五)
一夜未睡的虫虫头昏脑涨地回到家,见了床就想睡,看来妙桥人忍了,架不会再打了,虫虫说要睡半天,下午就去学校。
老敢也红着一双眼睛问虫虫昨晚干什么去了,不念书在家如果不出去扛枪,那就丢死人了。四嫂下厨给哥俩想甩几个荷包蛋吃,刚把鸡蛋壳打破,圣桂也扛着抢骂骂咧咧地回来了,好象对昨晚妙桥人没来打架感到很失望,四嫂看着哥三个都好好的,心里好欣慰。
不一会大喇叭中老侠又在喊话,说让每家按人口凑钱给伤人治伤和还人家火药钱,每一个人按十块钱凑,多了放着下次用,少了继续凑。
凑钱是为了老安家,这是理所当然的,伤了,大家给钱治,残了,大家拉持你,死了,一家老少有全村养活,这是千百年年来老安家的规矩,没有二话。比凑上缴要容易的多,不需要村干部拿着麻袋到家里象土匪一样抢粮食。
虫虫从床上下来一算,总共一大家要一百多块,吓的四嫂说不就是打了一天,怎么会要这么多钱?
老敢说这次重伤的人太多,说不定还不够。
快到晌午的时候,有消息说,妙桥人在往英店去的马路上持枪设卡,说见了花亭人决不放过。
虫虫突然想到,如果爸现在要是来家,肯定会从妙桥路过,那不就相当危险了。所以连忙让四嫂想办法,四嫂一想,真是如此,顿时感到非常紧张,说赶快给死鬼发个电报,让他这段时间不要回家。
虫虫说发电报去英店走大路还是要路过妙桥。
老敢说让他去,饶过妙桥去不就成了。
四嫂让他快去,就发那种半天能到的加急电报。
虫虫又背着米袋换了一条山路,念书去了,好象什么事也没有发生,等到班里的时候,好多人却都知道花亭妙桥打架的事,虫虫问为什么都知道,人说妙桥人四处借枪,谁不知道。虫虫不想多说,害怕浪费时间影响念书。
牛嫂哭着到四嫂家来借把雨伞要到城里照顾二蛋,医药费有村上统一给医院结算,家属去照顾病人,每天给十块钱,除了吃。
四嫂安慰着牛嫂,说二蛋真个有种,有出息,腿也不会有事,前年谁家的孩子胳膊都打掉下来不都接好了,你看现在干活打架一样没什么关系,放心好了,年轻人骨头长的快,疼一会是难所避免的,小孩子能挺住,再说你是信教的人,有老天父保佑。
牛嫂在村里骄傲地抬着头穿过,看谁还敢在背地里提五姐的事,他老道南家为老安家贡献了一条腿,这就是骄傲的资本。
出了村后,牛嫂又担心起二蛋的腿来,老天父啊,保佑你的孩子吧。但她没有听见老天父的任何回答。
打架的那天晚上,老懒虫也带着姐妹们勇敢地留在教堂向老天父祷告花亭会赢,妙桥人必败,高昂的祷告声让人顿时觉得老懒虫其实也不是那么让人讨厌。
不过在高昂的祷告后,老懒虫最多祷告的别让他家小蛋被人打着,让老天父保佑快点让他当上兵,吃上国家的粮食。
小蛋的胸口中了一粒铁砂,被大治雁用手捏出,没多大事情,要不了一周就会象被蚊子咬的一样肯定会全好,小蛋却担心会留疤,身上有疤听说当不成兵。
大治雁笑着说,就是有疤,也没有比眼大,当空军都没事,小蛋才放心。
老懒虫又为小蛋做祷告让那还没有比眼大的伤口快好。
(六)
安教然去县城一方面受村里人委托防止妙桥人要打官司,还去看了一下伤人,就去找京生办事去了。
京生听说伤人就在县医院住着,连忙买了几十斤水果去看,别人一见京生,好象伤都不疼似的抢着与他说话,全村就这么一个大学生,神一样的尊敬。
小蛋当兵的事情京生说安排好了,安教然才放心地要回家,中午在京生家快喝酒的时候,乡里的孟乡长却突然来到,原来孟乡长是京生的熟人,几杯酒下肚,孟乡长与安教燃拉起了家常,话语间,孟乡长提起他的女儿孟小梅,一问岁数比小蛋小一岁,京生在一旁趁着酒劲开玩笑似地说开个儿女亲家如何,说的孟乡长一时脸红,张口结舌,支吾着说回去问问丫头的意见,最后还问京生是否有办法能把丫头弄到县一中念书,京生说都是亲家了,这事好说,喝酒,喝酒。
等安教然兴高采烈地回家问小蛋是否认识孟小梅时,小蛋一脸的吃惊,同班同学,胖的象猪一样,乡长家的丫头,狗都认识。说罢还偷偷一笑。
安教然问他笑什么,小蛋说那小丫头放屁好臭,出名的臭屁篓子。小蛋这么一说把安教燃也说笑,呵呵中对小蛋说那丫头说不定是你的女人,只要你能当上兵。
小蛋说倒贴他一万他都不干。
安教然说那就倒贴你两万!撒泡尿先照照自己的影子,搞个乡长做老丈人,你他娘的是前世烧了八百株香。
小蛋说他娘是信教的不烧香,烧香也没烧够八百株。
气的安教然当屁股给他一脚,连骂这个不知道屎香屁臭的小混蛋,一边扣鼻屎去吧!
小蛋却不生气,摸了摸被踢的屁股,出门而去。
天冷的时候,小蛋果然当上了兵。
二蛋矗着个拐棍与虫虫一起把带着红花的小蛋送上了接兵的汽车,本来老闷蛋也去虫虫家找虫虫一起来送,四嫂见他象见瘟神一样,脸拉的长的上霉,老闷蛋只好悻悻地走开,他成了在花亭任何一个角落里都被吐骂的人。
站在汽车上的小蛋好不神气,一双俊气的大眼睛突然发现人群中的梅在对他笑,笑起来的她看起来也不算丑,小蛋甚至发现孟小梅冲到了车前给了他一个纸条,这在众目睽睽下,让小蛋不知道如何处理为好,尴尬地把纸条放在手心一直到出汗。
小蛋给虫虫一个笔记本,虫虫送了他一支钢笔,好笔,沈全那样的英雄牌笔。
军车在鞭炮声中走远了,在满车的回眸中,发现了满车的泪光。
狗蛋朝军车吐了一口,当兵干什么,不就是打枪吗,老子天天都打,还能打来人民币。
军车走远了,狗蛋唱着亲爱的你爱的中国人民都爱的的小调随着看热闹的人群散去,突然他发现,有一个身材曼妙的女人好是面生,再仔细看,女人又是那么的面熟,好象从哪里见过一样,从哪里见过,对,是在电视上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还是自己长这么大头一次见过,谁家的啊?
狗蛋脚步的方向被女人深深地吸引,女人发现狗蛋发傻的摸样,好象笑了一下,转身走开,把狗蛋的魂儿一起飘带走了。
狗蛋擦了一下淹住嘴唇的口水时,女人已不见了踪影,他也好象丢掉了魂。
第十八夜火翻腾
    (一)
女人并没有走远,回过神来的狗蛋还能清楚地看见不远处她那晃动的两瓣屁股。
狗蛋这次没有惊呼,只是两眼如钩子地钩住女人的背影,人也无声地紧随而去,女人没有回头,好似没有知觉。在前面仍是不紧不慢地婀娜地走着。
女人进了西小刘庄一户没有围墙的房子里,狗蛋想跟进去,但猛然觉得这似乎不妥。自己与这户人家没有任何的亲戚朋友关系,在这大白天的,跟着人家年轻的媳妇进门,肯定被人当成流氓,被人打个半死也说不能出半个理来,眼见女人进房没了踪影,自己却毫无进去的办法,实在象狗咬刺猬般的无奈。
狗蛋就那样眼巴巴地见女人进了房,自己却象丢失了猎物的狼一样,蹲在一旁抓狂般地东张西望。
身旁来了个人,狗蛋忙掏出一支香烟,装做路过的一样与人拉起了近乎,原来进房的女人是老光棍刘四傻买来的山西人,花了三千多块钱。
狗蛋扔掉烟屁股,吐了一口水,主意有了。
买外地女人多的是,一般买回来都过不长,女的总会跑掉。假如刘四傻的女人跑了,他去找谁去?人贩子只保证把女人送到家里,不保证女人跟你过一辈子,所以一定得让刘四傻的女人跑掉,还正好跑到我狗蛋的床上。
好主意,狗蛋暗暗得意。好主意,狗蛋仿佛搂到女人的小腰,亲到了女人的小嘴。
夜空少了月色,在多的星光只是暗淡的点缀,风在露滴的滋润中,不紧不慢地在旷野上散步。
狗蛋一伙人趴在刘四傻家的房后,猎狗一般,眼光放在对面的小门。这里的小门都是夜间上茅厕的通道。
这半夜,小门未开。狗蛋急的想带人冲进房里,他分明感觉到女人在刘四傻臭臭的身体下无奈的扭动,不停的扭动,痛苦的扭动。
狗蛋想站起来,却被旁边的人一把拉住,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西小刘庄离花亭太近,被人认出来不好收场,这毕竟不是偷一只羊。
狗蛋咬了咬牙,看了看天,天已经发灰,头上已没有了几颗星星,露水把趴在地上的双手打的满是骚泥。
门终于开了,从飘动的长发和走路的姿势上判断,是女人出来了,狗蛋从未这么紧张过,一颗心挂在门牙上。
在女人蹲在茅厕的时候,一伙黑影扑了上来,女人还没来得及把裤子提上,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捂住了嘴巴,双腿就凌空被塞到了麻袋里,被人扛在了肩头,下地狱一般地向前狂奔,惊吓让女人昏厥了过去。
在花亭村东口有一座废弃的房子,久无人住,那里是狗蛋一伙分赃避祸的老地方,一伙人把女人放在房子里的一张床上,床上仅有一张席子,一伙人打开了电瓶灯,雪亮的灯光让女人睁不开眼睛,女人惶恐的样子让狗蛋他们哈哈大笑。
“你,你们要做什么?!”女人的话断断续续结结巴巴在众人听来好似娇喘吁吁,话还没有说完,就有一双手向自己的脸上摸来,手粘呼呼的冰凉。
“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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