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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里灌,大多都还能被治好,每治好一人都收上千块钱,人要是死了也要收五百块的。再加上平常可以赊帐治病,生意就特别的好,这几年早就成了万元户。但人家沈全的大爷爷解放时跟着国民党跑到台湾的,前几年回来一次就给他家不知道有多少钱,有人说是十万,有人说有二十万,乖乖,这可不能比较。
现在谁家有亲戚在海外,谁家都发财了。
“你叫安圣对吧?你看我叫沈全。”
沈全递给虫虫一张用钢笔写着名字的纸条,字写的不错,很工整秀丽。
虫虫笑了一下,随口夸到沈全的字漂亮,夸的沈全一脸得意。
“我是齐天大圣的圣字”虫虫接过沈全手中的笔,也写了几个字。
“你练过字吧!比我写的还好!”沈全的话不太夸张,虫虫一直对自己的字很在意。
“没,瞎写的,呵呵”虫虫一脸的骄傲。
两人正在说话,后面有一个瘦高个站了起来,伸头来看,虫虫有些不好意思,把字条捂住。但来人一脸的友善,让虫虫居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叫叶飞军,来!握握手!”来人的友善中语气霸道。
虫虫伸出手,手被握的生疼。
“安圣,他是班长!学习最好!”沈全淡笑了一下,虫虫邹了一下眉头。
“以后有什么学习的困难,就找我好了”叶飞军毫不客气。
虫虫又仔细看了他一眼,一张狂傲的脸横在面前,不过不让人讨厌。
“你是花亭的吧?我家有亲戚在那,中午到我那里吃咸菜!有红辣椒炒酱豆!”叶飞军豪气的说到,让虫虫觉得很感动。
沈全一旁小眼一笑,眼更小了。
虫虫转眼看了看班级,发现班里似乎静静的没有人在乱说话,与南禅中学不太一样,这里才真象是一个念书的地方,象是所谓的学堂。
三人也没再多说,坐下来看起书来。
虽然虫虫从初二重上,但书上的东西似乎根本就没见过,真不知道以前的书到底是怎么念的。
书上的内容真的没有印象。
三年的南禅中学生活,好远,远的象窗外的浮云。
虫虫叹了口气,一种没有过的滋味,在心头乱转。
(四)
虫虫发现叶飞军的酱豆非常好吃,里面有剁碎的瘦肉。虫虫吃了很多,好香。
吃完饭,也没多说闲话,几人就拿起书本说到田里背书。虫虫开始有些嫌丑,念书还要在众人面前现眼,这确实让人感到不好意思,从前是绝无仅有的事情。
等到田里的时候,白云高天浮荡,成熟的庄稼一片金黄,小风轻拂着头发和脸庞,不冷不热,实在快活。
田里许多忙碌的农夫,蚂蚁一般。念书的学生比农夫还多。
虫虫有些吃惊。
眼见叶飞军大声地朗诵着英语,虫虫羡慕地听着。
太阳把最后一缕红色给书本抹上的时候,虫虫发现自己的记忆力实在太好,一本书都快背完了,早知道如此,早就能把书念好,还用跑到这个山凹里来受这个洋罪。
虫虫想到考南禅中学时坐在一起的黑小子李小周,小周与自己真是有缘分,考在一张桌子上考的,三年书还是在一张桌子上念的,可不,就是现在与自己还是一样,都是从头再来,不过还在南禅中学念,在那念书有个屁用,听英语老师的英语还没叶飞军念的好呢!
这俩月,虫虫找到了念书的感觉,每天与沈全、叶飞军他们到田里念书成了一种享受。
昨天刚下了一场秋雨,黄叶落了一地。学校的高音喇叭还没响,他就起了床,他决定,从今天起,每天早上都是四点起来,起来跑步,冬天没热水,跑完步,周身热了后,用冷水洗脸才能对付冬天的寒冷,房东家没有热水。
四周还是漆黑的一片,虫虫虽然穿了厚衣服,但还是觉得凉。
天凉好个秋啊!虫虫想到了一句诗,觉得自己学习进步的很快。
学校是建在一个水库边的,水库有个名字叫里山水库,因为在水库的南边有座山叫里山,传说里山里住着刘伯温,所以学校的教学就是好,每年至少能考上十几个中专,县一中也能考上十几,其他普通高中能考上几十,所以学校很闻名。
学校的后门有个不土的名字,叫观鱼门,就在水库的水上。
虫虫跑到观鱼门的时候,喇叭还没响,校园里已有在路灯下高声念书的人了。
虫虫赶忙用书包擦了一下脸,掏出英语书念了起来,明天就要期中考试,英语还是让人不放心。
高音喇叭响的时候,班里早就坐满。
“小瘦猴!!”一声怪叫,把虫虫吓的一跳,虫虫不满的眼光落在对面从城里来的黄开脸上,巨大的眼睛把黄开吓了一惊。
“小瘦猴!想搞什么?”黄开来了个拳击动作,对着虫虫的脸。
虫虫没有理他,黄开是个小痞子,老子有钱,放在这里念书叫体验生活。
黄开见虫虫无动于衷的样子,以为虫虫怕他,动作更加肆无忌惮,嘴里也吐出了脏字
黄开的一不小心的拳头落在了虫虫的肩上,但并不疼,虫虫想到了老敢在城里打小痞子的事,城里的小痞子不耐揍。
“滚!”虫虫把手里的书狠砸在黄开的脸上的时候,黄开就蹲了地上。虫虫怕黄开起来用拳击打他,所以就随手抄起了板凳,用劲往黄开的背上打下。
“啊!”的一声惨叫让班里的读书声都静了下来,黄开躺在了地上,象受伤的小驴,打着滚,浑身搞的都是灰也不顾。
沈全用身子挡住了虫虫,叶飞军弯腰去拉地上哭叫着的黄开,班里的热闹到班主任成老师来的时候才平了。
在歪嘴表姐夫的房子里,姐夫不住的后怕,要是虫虫的板凳打在黄开的头上,事情恐怕就要闹大了,幸好没那么打。
虫虫说他也不是不会打架,会打打十下,不会打打一下,他早就知道。
歪嘴表姐夫说如果不好好念书,就让虫虫回老家专门打架算了,从村里能打到乡里,从乡里打到县里,再从县里打到省里,如果最后能打到北京,国家军委主席就是你的了。
虫虫说他不想当官,想念书。
歪嘴表姐夫说虫虫放屁,想打架赶快回家,有妙桥人陪着,还怕没架打?
沈全向成老师作证黄开挨打不怪虫虫。
叶飞军说虫虫在念书,黄开在捣乱,挨打日煤。
没几天,歪嘴表姐夫又把虫虫喊到房子里,摔给虫虫一封信,是安尊文来的,虫虫看清了几句,其中有不要和别人打架的句子,虫虫苦笑。
歪嘴表姐夫说虫虫是花开了两次,是给虫虫留点重念书的面子。
虫虫再苦笑,他也不真心想和别人打架。
书,真的不能念到胡子白,歪嘴表姐夫说的对。
书,一定要好好念,要用功的念。
念书要有恒心,就象成老师写在墙上的对联:贵有恒,何必三更起五更睡。最无益,一暴十日寒!
第十五高粱的红
(一)
雨,终于停了,田里的绿豆在黑黑的豆荚上发出了豆芽,碧绿碧绿的,让人看着心疼莫过于此,到手的东西又不属于了自己。
花亭村出了件几百年来天大的事情。
老闷蛋与五姐跑了!
一村的男女都阴沉着脸,瞪着一双双疯狗般的眼睛。
五姐那天刚过完大礼,还有五天就要过门。
秋天是个结婚的好季节,天凉快,待客后的剩菜不容易坏掉。
五姐好象有满肚子的心事,老闷蛋前段时间打架出了事情,虽然公安来抓了几次没有抓住,但听说犯了法,什么时候国家想抓都行,这一旦被抓住听说在班房里每天八大两,人饿的都可以飞。
她慢慢地走进大队部,四周的黑暗让她觉得一片宁静。
“死人!看你象赶着投胎!”五姐轻轻而又急急地对从身后冲上来的老闷蛋骂到,还想骂,嘴就被热呼呼的嘴堵住。
“又没刷牙!嘴比茅厕还臭!”
“刷了!你的嘴就是香!”老闷蛋嘴如拱地的猪嘴不停地在五姐脸上乱动,双手也抓紧了游动,五姐不一会就只有娇喘的力气,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脱下裤子。
四周一片黑暗,黑暗中只有燃烧的眼睛。
时间好晚了,村里勤快的鸡儿早叫了三遍,俩人才平息了下来。
“蛋蛋,你真想让我给别人睡吗?”五姐的叹息,嘤嘤。
“呵呵,好困!”老闷蛋打着哈欠。
“你他娘的还是男人吗?!”五姐一把抓住老闷蛋的档部,狠命地抓下。
疼痛让老闷蛋失去了困意。
“我,我,怎么办?”老闷蛋话不流畅。
“你想过怎么办吗?你只不过就是想睡人家罢了,从来就没有考虑过我!”五姐哭了起来,哭声让老闷蛋异常慌张。
“带我跑!你不跑,我就在村里到处说,让吐沫淹死你!”黑暗中的五姐抹掉脸上的泪水,又用力甩掉手上的鼻涕。
风起一地,树枝怪叫,四周仍是无穷无尽的黑,星光抖落在犬吠中。
(二)
一向软弱安静性格的安道南,终于象割了蛋的骚猪,疯狂地乱叫。
二蛋却在院子里的井沿上,磨着菜刀,刀已经雪亮,轻轻用手指一试,血就冒了出来。
“我杀他全家!”二蛋操刀就往外冲,安道南随后也操起了多年不用的兔子枪,临出去的时候还试了一枪,扣了三下,枪才响。巨大的枪声,把鸟惊飞了,却引来一院子的人。
来的人见手里没带家伙,让其他人稍等,回家有的拿刀,有的拿叉子,有的也把装上满满火药的兔子枪扛了过来。
老教儒带着三嫂象死了亲娘一样,高声哭喊着跑了过来。
二蛋象脱缰的野驴,先一脚踹在老教儒的肚子上,手中的菜刀劈头砍下,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菜刀已沾在老教儒的肩头,血象一块红布,从肩头飘下落在冷湿的地面上,冒着热气。
“娘啊!我是来赔罪的,逮到那个野种剥了皮啊!杀我搞什么啊?”老教儒叫的象屠宰场上的老牛,跪倒在满是血味的地上,眼角流下浑浊的两行泪滴。
安道南没有听老教儒的哭喊,手中的兔子枪口已指到他的胸口,没有一个人上来拉架,老教儒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别动!象这样干什么?!”安尊武带着乡派出所所长老杨冲进了院子。
安道南迟疑了一下,却没有把枪口从老教儒的胸口移开。
“别犯傻!这样闹的话,有什么好处?传出去,让妙桥人笑掉大牙!姓安的还有脸混吗?!”
“放下枪!”老杨的声音很大。
“去你娘的!你算哪棵蒜!”众人异口同声地骂到老杨。
安尊武回过头示意老杨不要乱说话,走到安道南的面前,笑了一下,笑容有些苦意,小声地说到:
“你想让花亭所有姓安的都跟着你一样丢人吗?要是老教儒是妙桥人,对他这样,决不含糊!平日里你俩的关系还那么好!”
“我与老杨保证把俩小孩活着把人带回,死了把尸带回来!你真的不要闹事,传的人多了,你也自家没脸在花亭呆住。”安尊武把安道南的枪口从老教儒的胸口一把拨开。
众人似乎明白了安尊武的意思,默默的都不说话。
老杨架着老教儒朝大治雁家医院跑去。
“家有家规,国有国法。但这事,把小孩们找回来,不要声张,找不回来,我带头把他家给平了,事情简单点!”安尊武的脸都涨红了。
一院子的人都在抽烟,安尊武发的。
不一会,满院烟气飘荡,一地的烟头和吐沫。
(三)
坐上火车的一刹那,老闷蛋有些后悔,老是发现身后有一双双追杀的眼睛让他心惊胆颤和满村人叫骂着的飞舞吐沫。
身前是不知名的城市,身后是无脸回归的家。
车咣当乱叫地走了一夜,老闷蛋半睡半醒地想了一夜,五姐把头歪在他的肩上睡了一夜。
车停下来的时候,白花花的太阳照在头顶上,满眼都是翠绿的枝叶,仿佛又回到了夏季,根本没有老家那种深秋的感觉,这个地方好怪。
他们住在离山坡很近的一间用石棉瓦搭起顶盖的房子里,里面有一张用水泥砖支起的竹床,一个黑灰有一寸多厚的灶台,听说这以前住个孤寡的老太太,现在死了,所以租给他们,每月只交十块钱的房租。
还好老闷蛋来的时候带了几百块,那是与狗蛋他们等了一个星期的晚上,才从路过村里的汽车上掀了十几麻袋芝麻,那一麻袋芝麻才卖二百多,真是贱卖,所以就分得这几百块。想一想还是在花亭好,没钱就可以晚上到马路上等汽车,等来拉货的汽车就有钱花,正所谓,汽车一响,黄金万两。狗蛋他们不念书的早,上手也早,所以捞的也多,听他吹牛,要不是天天喝酒吃肉,恐怕早就是万元户了。
在家真好,哪里用到这里受洋罪。不过五姐的屁股就是软乎,可以每天想怎么摸就怎么摸,可以大张旗鼓明目张胆随时随地的摸了。想想还算值,鸡冠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所有的家当就是那张轻轻一坐就会乱叫床,被子也没有,这么热的天其实也用不上被子。最苦就是蚊子太多,张嘴说话都能飞到嘴里。
他们买了一张锅,从山上的树林里找些干草,自己做饭吃。
老闷蛋准备就近找份活干,现在要养家糊口了,责任大,担子重啊!
老闷蛋到外面转了几天,找活的人真多,好多都是他娘的说起话来叽里呱啦的四川人,真服气四川人能吃苦,干那么重的活就吃馒头沾盐,渴了就喝白乎乎叫自来水的凉水。
今天老闷蛋也找到了活,乖乖,三十多块一天,不就是拿拿砖,盖大楼。
大楼好大好高,楼顶都能顶到飞机的肚子上,恐怕这样的几幢楼就可以把全花亭的人都能住上。
回到房子的时候,老闷蛋带回来一瓶酒。五姐第一次炒了一个肉菜,现在不怕了,有活干,就有饭吃。
老闷蛋试着想让五姐去找几个亲戚一起来喝,五姐笑他傻,舅舅他们知道在这里的话,回家告诉家里人,天还不塌下来才怪,不敢。
原来他们跑到了牛嫂的老家。但五姐舅舅他们从没有见过。
老闷蛋喝了几口酒,觉得菜炒的真不错,不一会儿,酒瓶子就干了。
“来,我们生个小孩!”老闷蛋歪在床上,发现五姐长的好漂亮,一双小脸,红红粉粉的,嫩的象在水里泡过的一样。
“快的过来啊,我都快生了!”老闷蛋脱下了自己的大裤头,象一条白醉鱼。
五姐不放心,又去关了一下门,还没有到床前就被老闷蛋一把拖了上来。
在床上做那事,真的比在大队部站着舒服。
累了,可以停停,再做,还不慌不忙的。
被压郎来,郎压妹,妹压床来,床压地,爽。
但,没有被。就那么赤裸裸地压在一起,五姐在身下为老闷蛋赶着背上的蚊子。
(四)、
安尊武去了老教儒家,一家人包括趴在床上的老教儒,都在哭丧着脸,长声接短叹。
“雷劈啊!这个小孽种!”三嫂还不住地抹眼睛,鼻涕摔了一地。
“什么都别讲了,把人找回来!我给安道南家一个月的期限,找不回来,村上把你家平了你也不要怨谁!”安尊武不顾老教儒在床上的哼哼。
“我的娘啊,到哪里去找啊!这个小孽种吆,天杀的!”三嫂哭出声来。
“办法是人想的,哭有个屁用,这个畜生没留下什么话来!”安尊武自顾自的点上一只烟。
“我们真的不知道啊!谁知道谁就是驴日猪操的!”三嫂慌了。
“闭嘴!你四下找找,看有什么?”安尊武不愧是军人出身。
房子就屁股大的地方,不一会就被摸了遍。终于在盛绿豆的笆斗里找到一本破书,在书的封底发现歪歪扭扭的几行字,这个小杂种,终于说出了他要到的地方。
安尊武象找到一块宝贝似的冲出了房门。
安道南家还是一房子嘴里满是火药味的人,安尊武神色宁重地走进,手里的破书攥的好紧。
“都别再放屁!到乡里把老杨喊上,用警车到那抓人回来,不是牛嫂娘家那吗?也不要惊动熟人,人越少知道越好,不是什么光荣的事,等小孩回来谁也不要动粗,家丑不可外扬,回来直接嫁掉!五姐婆婆家就是知道实情,敢放一个屁,抄他家!话就是这么说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