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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女受暴 口述实录-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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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在儿子念六年级的那年。这次我知道他为什么打。他堂哥借了我的300元钱,借100块钱一个月是1块5毛钱的利息。我们那口子说,我少给了他一个月的利息,4块5毛钱。人家是三月份借的,他就三月算一个月,四月算一个月。应该是三月到四月算一个月。他让我去要,我说:“你一页一页地翻日历,一页一页地数,不能诬赖人家。”他不吱声,从风箱底下拿起菜刀砍我,我使劲往下摁。当时,心里特别糊(涂),不知道痛,一摁风箱板,我这里就破了。那会儿,我穿了一件衬衫。我把衣服往下一脱,皮肉像杀了猪的那样翻出来了。那会儿,血还不多,我拿起手绢使劲摁着。他把菜刀往外一扔,见他弟弟和弟媳妇从院墙那边跳过来,就说:“寻上绷带,过去吧。”他们寻上绷带给我弄上。那会儿,还不太痛,后来可把我痛砸了。他姐在酒厂工作,他过来把从酒厂带回来的酒精,有半盐水瓶,全部给我浇到口子上了。那会儿,痛得我在地上打滚。(哭)
后来我也没有去医院。就这么挺过来了。刀口有二寸长。儿子天天一边哭一边用盛着开水的罐给我敷,40多天口子才长起来。当时什么也不懂,不懂得去医院缝一缝,就这么长上去的。





服药自杀,并未遏制丈夫继续施暴
离婚,也离不了,后来我就想着服药。起先喝了一把20多片敌百脱(读音,一种给牲畜吃的药)。喝到肚里,我就上了炕,躺了一段还不死。那时也不觉得难受,我想痛快一点吧,就下炕喝了耗子药。这药是我们在老房子里住的时候我偷他哥家的。我自己卷了个纸筒将耗子药倒在嘴里,到缸边喝了水。过后,可能是敌百脱发作了,我没起来就倒在地上了。那会儿,我心里还清楚,知道肚子痛。我嘴里吐的是白沫,拉的也是白沫。后来,他嫂子寻了他们村的一个哥,套了一个毛驴车,把我送到乡医院。
从我家到乡医院有五里路。他们把我送下的时候,我不清楚。那会儿,人们都说我活不了了。我身上全起的是泡,嘴里也全都是泡。过了半年多,嘴里才不起泡了。我服药的事,开始娘家人不知道。过了可能20天,我父亲知道了。唉,提起来这事更难。我老父亲30多里地步行来看我。我给他擀了些面条,想卧几个鸡蛋。人家就把生的都拿上走了,到街里坐着和别人聊天。他把鸡蛋摁到衣服里,硬是摁烂了,也不让我们吃。我们家不难过,年年过年杀一头大猪。他把肉一条一条地称好,在上头写上15斤、12斤。虽然都在那里放着,他不在家,我不能动。我一动那些斤称就掉了,就麻烦了。他心顺的时候,才给我挖一点。
后来,他把肉放到柜子里锁着。我就说:“不吃饭能饿死了人,不吃肉有什么过不去的事啦。”总而言之,到现在凭我的心,我看不起他是一个真正的人。他不是真正的一个人。如果要是真正的一个人,我没有一点对不起他的。(哭)
这件事发生后(指服药自杀),他说,不打了。可是,遇到事他还打。我家开着小卖部。农村修路,大队要点义务工,就得我去。他去一回,就和人家吵架。那次我没去,他去了,和人家吵起来。他哭着回到家。我说,又怎么了?他说让人家打了。他拿着火枪要去夺(打)人家,我就使劲地拉他,说“不要去。”他反过来使着火枪就夺我,我脸上的血当时就流了下来,是凉的。那会儿,我脸上的血滋拉拉地流着,厉害了,儿子就给我摁。因为我们打架,儿子气得寻死了好几回。儿子自己用头撞墙。唉,我告你,我实在是对不起两个孩子。
那年,好像是儿子上学了,当时还没有闺女呢。儿子要去上晚自习,我给他煎了几个小馒头,让他先吃。儿子吃着,他说:“给老子点!”我说:“乐乐快吃,吃了上学。不要管了,妈妈没事的。”儿子不走,他还要打我,儿子拿了一个馒头冲头就夺(砸)了他,说:“你要再打我妈妈,我把你揍死。”我们娘儿俩打他,不小心,他把儿子的脖子卡住,卡厉害了,儿子嘴里吐白沫。我当时吓得,拨、拨(拉)不开人家,只好咯喽他。他放开了儿子。我说,儿子快跑。儿子没有去学校,一直在外面藏着。他打我的时候,我就自个拉自个的架,我劝人家,拉人家。人家打我,我就抢人家手里的东西,就那么着。
那年他摁着我往锅里煮。那会儿,我一个人在家,煮土豆做粉。我把锅里的渣子铲出来,准备喂猪。他从他妈那里回来,“吭、吭”几声,进到屋里。我说:“又怎么了?”他也没说什么,他就把我铲出的渣子捣了两把,往地下一扔一扔。“给老子拿嘴往起含。”我说:“你想找茬就找吧。反正我也是个挨打。我不给你拿嘴含。”“含不含?!”“不含。我给你拿手拣起来,行了吧。”他不叫我往起拣。我拿手拣,他就摁着我到地上打。又摁着我全身进了锅了,是农村用的大锅。他拿上锅盖盖上,使劲摁,把锅盖摁成了两瓣。锅里盛的是煮了山芋渣子的水。当时火熄了,反正烫也烫不伤人,就烧一点。我娘家的人来问我锅盖是怎么烂的。我说:“用时间长了,不好了。”我用烂暖水瓶上的条子,把锅盖缀住,又使了两年多。
当时身上有伤。过后没有留下痕迹。反正,那会儿,我从锅里出来,好像是一个死人。他把我从锅里拉出来,就扔到炕上。我好长时间起不来炕,是儿子每天喂我饭。那回,可能是1983、1984年,第二年、第三年生的闺女嘛。
后来我们搬到县城住,靠做小买卖生活。一天,他从他姐家回来,把自行车往院里一扔,上炕就脱了睡。我下去弄车子,就说了这么一句话:“你回来嘛顺便把车子推进来,还得我下去再推一回。”“不愿意给老子推?不愿意给老子推,就推出去!”他用脚一踹,把两个车子踹到一块儿了,南边那个脚蹬子到了辐条里。我低头搬那个辐条的时候,他抓住筐子套在我头上就打。我觉得他没穿衣服啊,我们住在街面,门前就是马路,晚上不到9点钟,县里人也都出来乘凉、散散心,人可多的了,我觉得他不敢出来打我。可他还是出来了,出来就打开了,那会儿我就跑,人家拿着砖头一扔一扔的。我就跑,他扔过来,我就给扔回去。别人不知怎么回事。他返回去拿刀子,我就跑,跑了大概七八十米吧。有个开饭店的,我认识。我敲门喊着:“快点给姨开开门,快点。”小伙说:“咋地了,姨?”我说:“你放姨进去啊!”后来我们就插住门,人家断(追)了过去。我们俩就使劲顶着门;他把人家的一块玻璃都打烂了。我们这边有个开饭馆的小伙子,人们都叫他老六。俺儿子和他说:“小六叔,快去给我看看,我爸爸又寻刀子”。老六在城里挺有名的,能吓住他,一把提住他:“干什么呀?没有羞的,你跟我走!不走,揍你一顿。”后来他姑姑和闺女都去了,说:“又怎么了?”我说:“我也不知道。”我那会儿和大姑姐挺好的,我说:“姐,你可能又骂他了?”“嗯,是骂他了。”我说:“果真是你骂他了,要是你不骂他,今天回来肯定不会这样的。”“我骂他,是给你出气!”我说:“二姐,我就是他的出气筒了。”回去我挺怕的,我和他二姐把刀子都藏起来了,说是没事了。结果我们一个摊的,看不过了,就说:“你就这么让着他啊?”我说:“没办法,只要在这个家里边,就得忍,你要和他弄,能弄出什么?不出什么事,只好就是忍。” '快抓在线书1。0。2'
有一天他打我,又是这个厨子,问他:“你再敢给大姐一捶吧?”他就嘿嘿笑。“你再打我大姐,我也就该揍你了。”他还是笑。那个餐厅的厨子说:“大姐你有钱没有?”我说:“有。”他说:“你没有钱,起诉费我给你出,你不和他干了。”
说句实话,我不是没有钱。我是告不了人家,我没办法,告也是浪费时间。我的摊关了、停了,我也告不了人家。名义上,谁也知道我们是一家子,他是孩子的父亲,我是孩子的母亲,但不管我走到什么时候,心里也不和他在一起。我说:“我要是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是爱吃了,还是爱打扮了?(要是那样,)你不光打我一个,到我家随便打也行。但是我没有做错,你不要打了。就好像这么长的一个绳子,你多打我一回,我多系一个疙瘩。你这么做,觉得是你厉害,但我是受委屈的。你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不是说我怕你,你说怕你能过日子,你觉得也不错吧?但是我心里和外表肯定是不一致的。”我说:“你打我一次,我就多系一个疙瘩。不能打了,再打我的疙瘩就没有系处了。”这里是他用刀砍的。(脱下上衣,让我们看右胳臂上的刀伤印。)
这是在儿子念六年级的那年。这次我知道他为什么打。他堂哥借了我的300元钱,借100块钱一个月是1块5毛钱的利息。我们那口子说,我少给了他一个月的利息,4块5毛钱。人家是三月份借的,他就三月算一个月,四月算一个月。应该是三月到四月算一个月。他让我去要,我说:“你一页一页地翻日历,一页一页地数,不能诬赖人家。”他不吱声,从风箱底下拿起菜刀砍我,我使劲往下摁。当时,心里特别糊(涂),不知道痛,一摁风箱板,我这里就破了。那会儿,我穿了一件衬衫。我把衣服往下一脱,皮肉像杀了猪的那样翻出来了。那会儿,血还不多,我拿起手绢使劲摁着。他把菜刀往外一扔,见他弟弟和弟媳妇从院墙那边跳过来,就说:“寻上绷带,过去吧。”他们寻上绷带给我弄上。那会儿,还不太痛,后来可把我痛砸了。他姐在酒厂工作,他过来把从酒厂带回来的酒精,有半盐水瓶,全部给我浇到口子上了。那会儿,痛得我在地上打滚。(哭)
后来我也没有去医院。就这么挺过来了。刀口有二寸长。儿子天天一边哭一边用盛着开水的罐给我敷,40多天口子才长起来。当时什么也不懂,不懂得去医院缝一缝,就这么长上去的。





多年忍让,最终被打致脾破裂
1998年,我们开了个粮摊,6月份儿子高中没有考上,我还想让儿子进高中,继续读要缴6800块钱(学费)。他父亲不愿意,想让他学点手艺,或学厨子或者学开车。我说:“征求孩子的意见。”他说:“你到底有多少钱。给他6800块钱,就给老子1万块。”“给老子1万块,老子不和你们过了,老子就走。”
儿子当时相信他了,说:“你说话算话吧?”他说:“算话。给老子1万块,就走。”儿子可真相信他了。说:“妈,书我不念了,给他1万块,他就走。”后来,儿子取出钱,不够1万块,有八九千块钱,就给他了。说:“告你啊,老子我也不要,书我也不念。”就把钱扔到他头上,说:“你说话算数。”他不敢打儿子,反过来揪着我的头发又打我。儿子叫他放,他不放。儿子就摁倒他打,把他的脸上、耳朵都打黑了。他就咬儿子。后来,儿子拉着我说:“妈,快跑吧。”我们跑到县政府那个巷子,到公安局的时候,人家骑着车子赶上来了。儿子说:“断(追)上来了,跑不了了。妈,你前头跑,我在后头断(截)他。”他冲过来拿车子把儿子挫倒在地上,腿都挫破了。儿子在地上叫唤,我回过头来看儿子。路上的人冲我喊:“别管了,往公安局跑。”我跑到公安局的时候,公安局的人说:“两口子打架,没法弄。”让我先避一避。赶黑,他说:“你走吧,我们这里没有休息的地方。”我说:“我没处去。”后来,人们说去派出所,我去了派出所,派出所的人说了:“大姐,要是别人打你嘛,我们给你揍一顿。你丈夫打你,好像是应该的。你去那边瞄一瞄,是管婚姻的。”我就去那边,可叫那个老汉骂了一顿。他说:“县上将近几百万人,一个一个能管得了吗?”他穿着警服,是派出所的,但不知道是管什么的。
他不管,还骂我一顿。当天晚上我就去了一个朋友家住,有四五天没有回家。今天住这家,明天住那家,一家一家地倒。
后来,我就找到城关法庭,见到庭长,要离婚。他也给调查了,说:“我们让他给你列个保证吧。这个保证贴到你们家里边。下回他打你,他就看到了。”我说:“没有用的,就放到你们的档案里吧。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可以查到我是伸过一个冤的,我也是县上的一个人。”那时,好像是七八月份,我就回去了。后来我儿子开学,我的面店就不能开了。因为,我也没有存多少钱,他要走1万块,儿子上学用了6800块钱。我跟儿子说:“学你还是上,妈把店摊出去,就是推着车也能做买卖。”我不敢带儿子去交钱,怕他抢钱,是别人去给儿子交的。我就在街里搞蔬菜。后来韩国人来收红萝卜,我就去我妈家那边洗红萝卜。那年挣的钱也可以。我们收的毛货一斤是两毛,我雇人洗,一斤给他们加工费2毛5,也就12天,我就挣了4300多块钱。
他做收牲畜的买卖。那次让我去卖牛。两个小的、一个大的。我不识字,让他给我写上哪个卖多少钱。他要我大的卖2430元。第一天我没卖出去,后来我卖了2320元,没卖够他要的那个钱数。我们租的是一间小南房。他贩完牛回到家,手里提着一个书包,里面装着卖了牛的牛笼头和一块牛肉,冲头就用书包抽我,我用手抱住书包说:“你又怎么了?”正好出来一个老板说:“有什么你就说,不要打,给我一个面子。”他说:“叫她给老子跪!”我一步一步往里面跪,我说:“跪也行,到底是因为什么,你叫我知道一些?”这个老板说:“要跪,我给你跪,你千万不要动手打了。”我反过来拉那个老板,说:“姐,你别给他跪。”我拉着她就往我南房走。他拿起棍子往我背上敲了六棒子。后来公安局验伤是四棒子的印。我当时不知道是背痛,只觉得肚子痛。老板、还有好几个人把我扶进去。他们看我的背上起来了几个黑棱子,一棒一个,现在我的这个左胳膊还抬不上来。
街里人知道后,有个姓马的女的问我:“又挨打了?”我说:“今天不一样,你快去给我NF56F喝儿子。”儿子下午在上课,可能就是四五点钟。她说:“这会儿他在上课,别吓着他了,要么你先去医院?”人家还要吃肉,说:“给老子切肉。”我说:“我不能切了,锅里有做好的羊肉,你自己热着吃吧。”那会儿,我痛得尿了一裤子,口水哗啦哗啦地往外流。他自个吃罢,就去了他侄子家。我就跟那个女的说:“快给我吆喝儿子吧。”她没有吆喝儿子,就吆喝了挨着我住的邻居。他是个开饭店的。他进去,往起拉我看伤势怎么样。他往起一拉,我就不知道了(昏了过去)。我们院子的另一个邻居说:“怎么样?怎么样?你们怎么这么叫唤,又挨打了?!”他说:“今天肯定厉害了,我一拉她倒没有了,平时她可坚强了。”我知道我厉害了,直求他们给我找儿子,想把我欠外边的账交待给儿子。我小闺女回来了,我说闺女快去打车(三轮),她就去打三轮了。当时孩子吓得拉了一裤子屎。出租三轮正是雇的他二姐夫的。他的外甥开着车,他一看我不行了,不敢送我,说:“不能送了,不能送了,快吆喝一个大点的车。”当时,小闺女连鞋都没穿,就跑去吆喝车。我们院里的一个女老板跟上去了。到医院,都已经下班了,在走廊里我痛的直喊娘,他不让我喊,骂他们说:“谁把她抬来的,把她抬回去,给老子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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