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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个杀敌写诗的游侠儿。”
李白之才,不在朝堂,而在他那天马行空的奇思妙想,安史之乱他向永王献计,乘船从江淮入海口出发,在庙岛群岛建立补给点,直抵天津港,奇袭安史的老巢,想到这儿,李岩朗声笑道:“有师兄这等大才相助,何患不能败吐蕃,定西域。游侠儿么,这儿有一位,高适,他的诗笔力雄健,气势奔放,兼有气骨。”
高适往前一站,腰背绷得笔直,仍然脱不了洒脱豪迈的性子:“小李将军的《燕歌行》才当得起此评,羽林武学后进,高适,见过太白兄。”
“走,喝酒!都是大唐一等一的俊杰人物,紧寒暄个啥。”李岩左手拉过李白,右手牵着高适,直往大堂走去。
大唐开元十三年(西元725年)十月十一日,丽日和风,秋色如画。
皇帝从帝都长安出发,东去泰山封禅,百官、贵戚、四夷酋长跟随同行。五更天,皇城里已是旌旗招展,鼓乐喧天。
朱雀大街两旁,游园,坊墙、坊街口,挤满了观礼的人群,一眼望不到边,那叫一个人山人海。
高墨达与西市一帮胡商早早地等候在殖业坊二楼的茶坊处,开窗观望。
雄浑嘹亮的鼓乐声中,皮甲红巾,携弓带刀的右威卫羽林骑列成方阵,缓缓从皇城驰出。
前面是三排红旗,在秋风中猎猎枭张,羽林健儿白马红巾,似星星点点移动的火焰,在观礼的人群的眼睛里燃烧。
“来了,来了,右威卫羽林骑走在前面,高仙虎他们都在!”一个波斯胡商激动地嚷道,他看见了他英姿勃发的儿子。
“好整齐的骑阵,一色儿全是白马,这就是我们的大唐,这就是开元盛世!”高墨达激动得眼泪鼻涕全下来了,赶紧拭去。
跟着是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一匹匹膘肥体壮,在秋日的阳光下,毛色水滑,似绸缎般闪烁着流动的光泽,密集的长枪如林,斜指向天,连同全身的铁甲头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一色儿黑马过来,马上骁骑卫手执横刀圆盾,高默达目不暇接,向一路骑军远远望去,各色骑阵交错排列,就像彩云锦绣一般。
大街两旁,官吏军民,四夷诸胡,俱都跪倒一片,口中山呼:“盛世大唐,泰山封禅。”
皇帝的车架经过,在他两翼,全是身着明光铠的千牛卫,胸前两片镜甲反射着阳光,亮晃晃的一片,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担任封禅使的中书令张说,骑着一匹神骏的白马,陪在皇帝身侧,不经意间露出一付幸灾乐祸的笑容,前面应该到朱雀大街未完工的那一段了吧,天子一怒,说不得李林甫马上就要下大理寺狱。
街旁对植的椴树,树形优美,枝叶婆娑,中间的灌木带也是生机勃勃,绿意盎然,这就奇怪了,按工期来算,怎么也完成不了,自己连弹劾工部侍郎李林甫的奏折都准备好了。
不对,马儿脚下是软软的细沙铺就,清晨的秋风吹过,无数只马蹄践踏过处,也没有飞扬漫天的尘土。
李林甫太奸猾了,就用这瞒天过海的法子欺骗皇帝,应付泰山封禅,张说开始思索怎么应对。
李林甫就在张说的对面,隔着皇帝的车驾,策马到了皇帝的车驾旁边,低声奏道:“圣人,不及一月的时间,这三坊之地的街面还需养护,所以全部铺就细沙,封禅的队伍过后,还要把它封闭起来,重新施工。”
的确是难为工部侍郎李林甫,那日自己一时高兴,作了这个决定,从朱雀大街的明德门出城,这事办得不错,面子有了,跟随的四夷诸胡也见识到了大唐朱雀大街的风物繁华,皇帝赞道:“李侍郎劳苦功高,朕心里明白,你的法子不错。”
中书令张说没有注意到李林甫与皇帝的对话,他故意落在后面,吩咐了一个中书省属官,要他掉在队伍后面,下马查勘一番。
黄昏,到了雍州,皇帝根本就未进城,就在驿馆歇息,随行的天子十六卫开始扎营,车驾随从众多,连绵好几里。
驿馆中一个偏院,房内,中书省属官正在禀道:“封禅的队伍刚一出城,工部的官吏就开始指挥民工,清理朱雀大街的细沙,看样子,明日他们就开始继续施工。”
朱雀大街肯定未施工,中书令张说脸上露出了兴奋的表情,欺君之罪,可是重罪,想到这个,有些兴奋,立即屁颠屁颠的地跑到皇帝面前。
“圣人,工部侍郎李林甫欺上瞒下,朱雀大街那三坊之地根本未施工,臣弹劾他有欺君之罪。”张说的神情激动,说得慷慨激昂,有几分卫国除奸,秉持正义的味道。
长途行军,皇帝李隆基似乎有些疲累,挥手道:“知道了,张相公是封禅使,还有许多大事要办,不要盯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举荐人才是国家大事,臣深悔自己荐人不当,请皇帝责罚。”张说还有股子不依不饶的味道。
“退下吧,早点歇息,明日四更就要出发。”皇帝李隆基挥手道,未置可否。
张说悻悻然告辞退下。
待他走后,皇帝唤来身边的高力士,凑到近前,拿出一道圣旨,小声地吩咐了几句。
高力士点了点头,拱手道别,转身就朝驿馆外走去,驿馆外夜色茫茫,将他的背影吞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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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132。 泰山封禅(上)
大唐开元十三年,十二月初六上午,巳时。
大唐皇帝封禅的车驾随从,大队人马浩浩荡荡来到泰山西侧的山脚下。有人站在泰山上朝下望去,但见数十里内人畜遍野,附近州县用牛车或马车运载粮食马料,以及供应之物,竟然数百里不绝。
宛如行军一般,先立起中军大帐,李岩忙得不可开交,指挥着仪仗羽林搭建连幄营帐,那是皇帝接受百官朝觐的御帐殿。
“哥舒翰,多用点力,将这桩子埋得深一点。”李岩过去蹲下摇了一摇,见撼不动固定连幄帐的地桩,这才满意,站起来拍着哥舒翰的肩膀,“每一个地桩都得摇一摇,北风渐起,万一刮倒御帐,出了差错大伙儿都吃罪不起。”
“请小李将军放心,每个桩头我都亲自检查一遍。”哥舒翰沉稳地点了点。
里里外外都检查了一遍,这才放下心来,李岩门帘一掀,进了连幄帐中间的大帐,如同卧虎城的小殿一般,顶若穹庐,大帐四周遍插火把,彻夜通明。
中间一片空地,百来十号人都可站下。
“李白,高适,有四夷酋长随行,皇帝的威仪都要体现出来,搭建两层木台,雕龙胡床,素扇宫娥等等,一点也马虎不得。”李岩大声地吩咐道。
高适就不必说了,李白入了羽林武学后,跟随李岩一同陪王伴驾,亲眼目睹他操劳了安营扎寨,在营帐间勤修武艺,横刀,飞刀,步射骑射,日日不怠。要说诗才吧,小李将军做了好几首诗词,都是上佳之作,他随身携带着卫公兵法,毫不藏私,隔三差五地组织大伙儿学习讨论,连皇帝都来听了好几回,兴致高的时候还讲起河西的局势。
恃才傲物,好酒贪杯,纵情声色,图的是一个畅快,在羽林骑严格的军纪约束下,李白的性格收敛多了,违了军纪,严酷的体训会变着法儿,非把你折腾到半夜才罢休。
自己在河西讨击副使李岩麾下,武不及哥舒翰,文有高适与自己相伯仲,李岩比自己年少,改造朱雀大街,办酒坊农庄,练兵习武,文武全才,各方面的才能都远胜自己。
自己还能狂傲吗?李白在皇帝面前显摆才能的念头全消了,一心一意跟着李岩到河西去打拼,说不得有个封妻荫子的前程,这会儿李白上前,恭敬禀道:“小李将军,一应陈设都不敢有丝毫懈怠。”
李白的性格日渐沉稳,但也不要中规中矩做个我的应声虫,李岩朗声笑道:“在圣人面前,我们小心谨慎侍候,到了河西,面对吐蕃蛮子,可不能畏敌如虎,束手束脚,失了个性,该多张狂就得多张狂。”
“太白兄,瓜州、玉门关可是丝绸之路的咽喉要道,胡商不绝于途,貌美的胡姬多了去了,你也且风流一些。”高适在一旁取笑道。
“小李将军有冷霜儿盯着,忙着勤政练兵,高适,我倆一块儿出马,貌美的胡姬还不乖乖投怀送抱。”
高适“嘿嘿”地笑了起来,模样有几分憨厚。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投怀送抱,说得多俗。”李岩随口吟道。
“可怜一泓菩提水,终入红莲两瓣间!”李白才思敏捷,顺口接了两句,倒像两人事先商量好似的。
都是吟诗(淫湿)的人呐!两人惺惺相惜,相顾大笑。
里外都布置完毕,一看时辰,已临近午时,李岩立刻命高适去延请圣驾。
虽然已入了冬,开元十三年却是个暖冬,丽日和风,天气晴好。
皇帝李隆基与朝廷重臣沿着羽林骑甲士沿途列守的道路,大步前行。抬头豁然瞧见一片营帐,帐顶飘着一面绣金黄龙旗,在暖暖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连幄帐前两侧,仪仗羽林顶盔贯甲,排成两个方阵,一个个挺胸收腹,身姿笔挺,那精气神儿,看着就让人提劲。
李岩率哥舒翰、李白、高适在连幄帐前恭迎。
瞧见李岩身后那几人,相貌身姿不俗,皇帝李隆基叹道,云从龙,虎从风,岩哥儿能凝聚高士贤人在他周围,河西战事,应有可为。
我这不是让哥几个在皇帝面前露露脸吗,聆听皇帝的教诲,以后立了功,升迁也快,独木难成林,以后成了势,就是一片茂密的森林。李岩郎声道:“儿臣恭迎圣人驾临御帐殿。”
一阵儿比一阵儿猛烈,让人不能睁开眼睛,御帐顶上的绣金黄龙旗,连幄帐四周的红旗迎风招展,发出响亮的裂帛之声。
随行的朝廷重臣们相顾失色。封禅使,中书令张说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办好,泰山封禅可是他倡议的,前朝皇帝登封泰山,如果是顺天承运,功绩显赫,则会出现诸多祥瑞之兆。相反地,如果是无德无能,不能顺应天时治理天下,则会出现诸多凶象。
“儿臣恭喜父皇,泰山诸神齐来恭迎圣人驾临!”李岩临危不乱,大声喝道,镇定的声音片刻间让百官们安静了下来。
皇帝李隆基满意地看了李岩一眼,朗声笑道:“多谢泰山诸神,进殿升帐。”
朝廷重臣入了御帐殿,地面全铺设着船板木,从大帐门口直到大殿木台,铺着水蓝色的波斯地毯,上面织着一朵朵硕大的红莲,寓意步步生莲。地毯周围,有几根红色立柱,立柱旁均匀砌着几座石炉,炭火烧得正旺,浑不觉御帐外北风呼啸,山瘦水寒。
皇帝坐上了雕龙胡床,素扇并列,高力士随侍在侧,身着明光铠的千牛卫贴帐而立,纪律森然。
封禅使张说上前奏道:“十二月十日,圣人登山祭祀昊天上帝,群臣祭祀五帝百神于山下之坛,其余仿高宗乾封元年封禅故事。十一日圣人在社首山祭祀皇地祗。十二日,圣人在御帐殿,接受百官、贵戚,四夷酋长朝觐,大赦天下。封泰山神为天齐王,礼秩加三公一等。
中书舍人跌跌撞撞跑了进来,惊慌奏道:“随从官员们……官员们住的帐蓬……被风撕破,支撑帐蓬的柱子也被吹折。官员们都十分恐慌,乱作一团。”
封禅使张说一听,手脚冰凉,泰山封禅可是他着手成行的,本来就为封禅的事忙得焦头烂额,突如其来的连番变故,更使他彻底傻眼了,没一点主张。
这难道是凶兆?所谓关心则乱,皇帝李隆基脸色微变,反问自己,是不是治理天下有失误之处,上天给自己的警告。
“恭喜圣人!”少年刺史李岩挺身而出,上前奏道:“圣人是大德天子,如今御驾出宫,定会惊天地动鬼神,这股神风乃是东海之神赶着迎接圣人来了。”
如果再不风停云住,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太上老君,诸天神佛都一起出来了,这神话得继续编下去,李岩的声音很是镇定,不由人不信:“请圣人下旨,命令十六卫随行军校,齐声高呼,大唐开元,盛世明君,多谢诸神,前来迎驾。”
是凶是吉,皇帝也搞不清楚,这会儿是宁可信其有,赶紧下了道圣旨,生怕得罪了各路神仙。不一会儿,御帐外面传来了巨潮海啸般整齐的呼声:“大唐开元,盛世明君,多谢诸神,前来迎驾。”一浪高过一浪,声浪盖住了呼啸的北风。
皇帝和朝中重臣心情稍稍平静。
外面大风一阵阵刮着,吹得封禅使张说心惊肉跳,劈头问中书舍人:“刚才狂风大作,可有人员伤亡?”
李岩一听,心里直感到突突的,暗暗骂道,张说张相公,你咋那么蠢呢?哪壶不开提哪壶,抬头望去,果然不妙,皇帝李隆基的脸上已是阴云密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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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133。 泰山封禅(下)
那中书舍人还未开口,李岩抢先一步喝问:“难道还有官员被大风吹上了天,替圣人迎接诸天神佛去了?”
“没……没有!”中书舍人明白过来,斩钉切铁地回答;“没有一个受伤的,这会儿都在高呼,多谢诸神,前来迎驾。”
皇帝李隆基的脸色如拨云见日,由阴转晴。
我得出去瞧瞧,尽量不出大的祸事,免得皇帝迁怒臣子,李岩奏道:“启奏父皇,随行的十六卫担负宿卫重责,我去瞧瞧。”
上阵父子兵,岩哥儿是朕的臂膀呀,瞧一阵风把你们吓得那怂样,皇帝李隆基露出笑容:“那是你份内职责,去忙吧。”
李岩拱手为礼,退出了御帐。
封禅使张说笃信鬼神,连番应对都没有办法,站在重臣班列中,盯着李岩的背影,射出毒蛇般阴冷的目光,良久才转过头来,瞧见工部侍郎李林甫微笑着望着自己,脸上似被扯了一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掩饰刚才的行为。
另一位封禅使侍中源乾曜开始奏道,声音清晰沉稳:“圣人明日斋戒沐浴,后日骑马登山,留随从百官在谷口,只与宰相及礼部主掌祭祀的官员登山……”
皇帝李隆基最后道:“右威卫郎将,皇子李岩,屡有建树,可率仪仗羽林护驾登山。”
封禅使张说的脸色沉了下来,暗自琢磨起心事来。
过了个把时辰,风停云收,丽日晴和,温暖的阳光洒满了整个营地,李岩带着羽林亲卫,骑马四处巡查,与十六卫,百官贵戚大声招呼着:“众神接了驾,已经离去,你们可以放心。”
第二天,也是大晴天,百官都忙着斋戒沐浴,等着明日祭祀大礼。李岩也不能脱俗,与百官贵戚都一样,斋戒沐浴。
到了晚上,天空突然又狂风大作,吹得旗仗猎猎作响,发出响亮的裂帛之声,气温陡地降下来了,寒气彻骨。
“高将军,这是怎么一回事?”皇帝放下刚拿起的筷子,心神不宁起来。
“恐怕又是哪位神仙来迎驾了吧?”高力士温言宽慰道。
“不,我要诚心向苍天祈祷!”在火把的映衬下,皇帝李隆基脸上露出了毅然的神色。
“圣人,外面风寒露重,你披件狐裘披风出去。”高力士匆匆取了一件狐裘披风,跟着到了御帐外。天空一片漆黑,让人感到沉重压抑,皇帝站在夜露之下,虔诚地向苍天祷告:“朕自即帝位以来,得到苍天佑助,大唐帝国日渐昌盛,步入开元盛世,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
这是岩哥儿的诗句,莫非苍天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