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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平被小女孩抱着裤脚心里直起毛,他已完全被小女孩征服了,绝望地凝眉皱脸:“好了,好了,你起来这花我买。”
小女孩仍然不肯起,却停止了打滚,在超平的裤脚下可怜兮兮或者说眼光潋滟地仰着头:“那你先给我钱,给了钱我就起来。”
超平一脸死灰地掏出钱,抽了一张伍块递给她。
小女孩一把抢过,把钱拽在手心:“不行,要买两朵。”
超平听了几乎暴跳如雷,那天不怕地不的冲性子也上来了:“不行,不行你把钱给回我,妈的,你放不放手,不放手我打你了喔!”
围观的人嘻嘻哈哈地笑。小女孩也许小有满足了,不慌不忙,不紧不慢地爬起身,也不理会自己身上弄脏了的衣服,捡起散落在地上的几朵玫瑰,先把钱塞进自己的口袋里,才抽了一朵玫瑰甩给超平,“这么小气。”小女孩满脸蔑视扭了身走开,还很不高兴的样子。
“噫——”超平听了一口气喘不上来,被贼坑了被贼抢了贼还不满意!人群看完了热闹倒心满意足散开了。超平把那朵玫瑰花举到眼前看得两眼愣瞪,花确实美,深红的花瓣深绿的萼叶和茎,花瓣拢在一起还罩着白色的尼龙丝网。他又把花凑到鼻下嗅花的味道,他没闻到香味却分明听到背后有人骂他“傻B”。
超平猛一扭回头,只见刚才那个小女孩的身旁站了一个同样拿着玫瑰花小男孩,两人津津有味地说着话。小女孩把那伍块钱拿出来向小男孩炫耀,小男孩冲着超平的背影就骂他“傻B”。
“噫——”超平两口气喘不过,几欲翻白眼,扬手就要把那花砸掉,却被星涌伸手拦下。
“超平,白干一天哩,扔掉了可惜,你不要就送给雨暇多好。”
超平也觉得可惜,随手把花递给雨暇:“要不要,不要我就丢了。”
雨暇却毫不嫌弃,呤笑着接过花,举在眼前玩赏一会,又凑到鼻下嗅花的清香。
这时,星涌看得惊呆了,雨暇眯着眼睛嗅花时满脸洋溢出某种神色,这种神色像什么他说不清楚,却明明白白透露出了一个事实。夜色下的公明广场,灯光中树影下花丛里,情侣们成双配对,相偎相依;音乐声轻轻流淌,浪漫煸动着翅膀四处飞扬。
这是他送给她的第一朵花。
雨暇把这朵玫瑰放在床头的书面上,才一两天花就焉了,不久就干枯变色。雨暇没有把花扔掉,她用两张硬纸片把花压制成标本好好珍藏了起来。
而星涌却不知哪根神经出了问题,死活不肯和他们一起出去玩了。不加班的晚上三个人碰在一起订约时他就不怎么吭声。回到宿舍超平把凉冲了衣服洗了,回头竟看到他还原封不动坐在床上。
“怎么回事你?”超平问道。
“我今晚不出去了。”星涌说。
“怎么不去啊?”
“你看我凉没冲衣服没洗,你们去好了不要等我。”
“给你十分钟快点去冲凉,衣服回来再洗。”
“不不不……我不去。”星涌把头摇得像拔浪鼓。
“啧,你今晚是有病还是怎么回事你,磨磨蹭蹭的待会又要雨暇等我们。”
“对对,我今晚是有病了,说什么我也不去。”星涌竟耍起赖来。
超平皱着眉头把星涌上上下下打晾几番,弄不出他毛病在哪里。星涌坐在床上头勾勾的不敢看超平。
“你去不去!”
“我不去。”
超平就不耐烦去拉他,星涌一把趴到床上,床上趴不稳被超平拉了下来,他又拼命抱住床架,超平就拉不动了。
“我不去!我不去!”星涌真的是发神经了。
超平恨不得甩他两个耳光:“你说你今晚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星涌嚷道,“你无情人家还有意呢,我可不想给你们做电灯炮。”
“什么无情有意?什么电灯炮?你把话说清楚点。”
“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反正我就不去。”
超平拿他没办法,星涌抱着铁床架子比抱着一吨24K纯金还要牢固,超平只好一个人下楼去了。
雨暇果然已经在篮球场上等他们。六点半过了天色还没暗下来。她穿着一件红色双袖双领T恤,纯白色裤子,头发扎得纹丝不乱,脸上仍然是似笑非笑狡黠的神采,丰腴的眼眸,娇美雍容的脸——她长得越来越妩媚,越来越迷人。
看到只是超平一个人时,雨瑕就问:“星涌呢?”
“不要理他,他有病!”超平气还没消。
“生病了?”雨暇显出关切的样子,“刚才碰面时他还好好的怎么就病了?那我去看看。”
“你不能去。”超平说道,“你去了他就病得更加严重。”
雨暇听了“咯咯”直笑:“什么病嘛?这么怪。”
“青春期综合症外加神经错乱。”
“天啊,哪岂不成了疯子。”
“差不多吧。”
…………
两人说着话下走出了厂区。这是深圳关外宝安区公明镇一个叫塘尾的小村子。一路走来,到处都是工厂,街道两旁的商铺一间挨着一间。地面除了路边绿化带之外都覆上了混凝土——虽然是农村,却没有任何一丁点的乡土气息。生活方式与日出夜宿也截然不同,白天的街道上愣丁没几个鬼影,晚上却被行人挤得水泄不通。
不加班的晚上三个人常结伴出来,到公园里坐坐,逛逛商场,散步在夜市看琳琅满目的小商品,驻足形形色色的地摊前……逛的次数多了,塘尾村哪条街有哪个店他们摸得一清二楚。
雨暇和超平并肩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路过一家商场时,商场门前的舞台上正举办小型演唱会。一个衣着光鲜的男子在台上拿着麦克风大声招揽走过路过的人。
雨暇说:“嗯——反正逛街也没什么意思,不如看一看吧。”
超平不屑一顾:“这么粗俗的东西,一点品味也没有,还是去书摊看书好点。”
“看嘛。”雨暇嘟着嘴使眼色瞅他。
一却都无需多说,雨暇的杀伤力比公明广场那卖花的小女孩厉害多啦,她既无须哀求更无须在地上打滚,轻而易举就能把超平俘获。超平只好舍命陪君子,两手插着裤兜伴着她向舞台走去了。舞台前已经站了一些人,他们就站在后面观看。时间已过七点。
人渐渐多了起来,不一会他们就被人群围在了中间,再不一会抬起眼时目光就看不出去了。密密麻麻的人挨在一起,人头攒动,空气变得有些闷热。台上演出的节目一个接着一个,原来是宣传商品的巡回演出,舞台背景挂着巨幅产品宣传画,台上的人自称是受聘某厂商为其产品利用巡回的形式作广告宣传。洗发水、沐浴露、洗面奶、防晒霜四件一套,演出现场只售二十元,挺实惠的,换了在商场仅洗发水就不止二十块了。观众大多是些打工人。所演的节目近乎低级趣味,唱歌、耍魔术、讲两性笑话;演员们衣着“风流倜傥”,言谈举止卖尽风骚。一会上来一男一女,差不多按讲相声的形式站在前台中央。男的一脸胡腮,自称姓“刘”,人称“流口水”;女的自称姓“麦”,单名一个“骚”字,就叫“卖骚”。台下听了一阵哄笑。男的说他会唱山歌,女的说她最拿手的就是对山歌,两人便约定用《刘三姐》的曲调对歌一比高下。
刘口水自告奋勇向前跨一步便唱:“唉——什么东西三寸长咧,嗨三寸长;一头有毛一头光咧,嗨,一头光;若是把它搓一搓哎,一头就会冒泡泡咧——”
台下的人听了心知肚明,哄然笑倒一片。只有这些低俗的东西才能吸引这群打工人。
刘口水唱完得意洋洋地叉着腰回头看着麦骚。麦骚则装出十分娇羞的神色,一只手背抵嘴呡笑,一只手娇若无力指着刘口水想嗔却又羞于启齿。
“怎么样,对呀,对不出可就甭怪我无礼喽。”刘口水看着美人一脸淫笑,还真就流出了口水。
“我呸!癞哈蟆想吃天鹅肉。“麦骚啐他一口,一改淑女形象,她也唱道:“唉———根牙刷三寸长咧,嗨三寸长;一头有毛一头光咧,嗨一头光;若是把它搓一搓哎,一头就会冒泡泡咧——”
观众一阵嘻笑。刘口水听了大出所料,夸张地瞪着双眼:“你、你、你怎么能这样对呢?”
“怎么样,认输了吧。”这回轮到麦骚得意非凡。
刘口水不肯善罢甘休,磨拳摞袖拉长了嗓门又唱:“唉嗨!——甚么东西毛茸茸哎,嗨毛茸茸!”刘口水气量十足,脸色涨得通红,停一会歇口气。台下的人已心领神会爆笑起来,刘口水更加来劲,继续唱:“甚么东西红通通哎,嗨红通通!闭着它是一条缝咧,张开它就是一个洞咧——”
嗓音刚落,台下早已唿咻乱飞,一些人叽呱乱叫起来。刘口水得意忘形,把额头的汗抹一抹,催促道:“好,你给我对,我就不信难不倒你。”
麦骚刚才还双手掩面羞于见人,听了他的话后把长发一甩,白他一眼,口气充满不屑:“哼,外行人考内行人——不自量力。听了,猪头。”说完指着刘口水的嘴巴唱道:“哎嗨——猪头嘴巴毛茸茸哎,嗨毛茸茸,上下嘴唇红通通哎,嗨红通通;闭着它是一条缝咧,张开它就一个洞咧——”
刘口水听了翻着白眼几乎绝倒,在台下观众一片喝倒彩中狼狈而逃。
接着又是那衣着光鲜的男子上场,后面跟随着两个穿红绸旗袍的小姐,分别捧着两个小纸箱。男子拿着麦克风告诉大家待会还有更精彩的演出,并介绍一通厂家的状况和产品的功能,最后说为了答谢大家的捧场,他要免费送一些小礼物给台下的观众。他话音刚落,极具震撼的音乐声骤然响起,气氛一下活跃起来。两个小姐走到台沿,从纸箱里拿出牙刷、牙膏之类的小商品不断扔给就近的人。人群刹时变得骚乱,前面的人高举着手叉开五指不断地跳起来接台上抛下的东西:后面的人看见了就拼命地往前挤。
超平和雨暇原本肩并肩地站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群“呼啦”一下冲散。超平只听到雨暇“哎哟”一声就看不见她了。超平吓得惊慌失措,借着拥挤的人踮起脚翘首急切搜寻,大声叫她的名字:“雨暇!雨暇!”
“这、这呢。”他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使劲掰开挡在前面粘在一起的人,人群拥得很紧,十分吵闹,他不顾一切朝声音的方向挤钻过去。透过人群脖项间的隙缝看到一只胡乱抓挠着的手时,超平费力地抽出自己的手臂,穿过几个人的脖项把那手抓牢,狠命地把两人扯在了一起。人群挤得很厉害,不断有人的脚被踩了叫骂着;后面的人惊涛骇浪般打来,他们又被人群推进了许多。在这人粘着人的肉堆里他们无可选择地紧紧抱住对方,也只有这样才不至于再次被冲散。雨暇显然被人群夹得十分难受,气也喘不过来,把头伏住超平的肩膀百般不适地呻吟着。超平用左手抓住雨暇的一只手,哄哄作响的人堆中叫他抓牢自己。雨暇用另一只手环在他的腰上并死死地揪住他衣服贴着他的背。超平带着雨暇试图往外挤,必须要挤出去,否则在人群中非被憋死不可。而人真是太多了,人群如铜墙铁壁一样箍住他们,又如涛天巨浪一般排山倒海压过来。人群拼命地往里推,他俩拼命地往外挤,他们要逃离这污浊的世界,他们挣扎在狂乱燥动的人海,他们是单薄的小舟,逆风浪而行,周边到处都是暗礁,到处都是巨浪。超平一只手拔不开人群,非但不能向外挪动半步,反而被人群夹着往里直推。雨暇憋得满脸绯红,听天由命地揽在超平的身后。四周围的人都喷着粗重的鼻息,往里挤的人当着面不断的把鼻息喷在超平的脸上。这个世界太肮脏,这个人满为患的世界太疯狂。超平被夹在人肉堆里丝毫动弹不得,他被夹得浑身燥热,难受极了。雨暇在身后不住地呻吟,他一只手拔不开人群就曲起手肘拼命地撞前面人的肩膀,他恶狠狠地撞;叉着五指撑开迎面而来的人的脸;抓住他们的衣服死拖乱拽地把他们分开……
费尽九牛二虎的力气终于还是挤出了人群,压力顿时消解,外面的空气如此清新。雨暇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的头发已经乱了许多,面颊依然绯红。两个人都挤得衣衫不整,超平低头看时,胸前的钮扣竟然掉了两颗,扭头去看身后的人群,不禁心有余悸。
他没好气地甩掉雨暇的手,就骂她:“叫你不看你偏要看!”
雨暇抚着自己生痛的手,皱起眉头十分委屈地看着他,使着哭腔嗔道:“你把人家的手都给抓痛了——”
“不抓痛你手,不抓痛你手你不被人踩死!”
“你把人家的手都给抓痛了——”
“走啦,哭丧着那脸干嘛!跟着我啊!不要给人家把你抢走了都不知道。”
雨暇从来没见过超平发这么大的火,她自己也被挤得腿酸脚麻,见超平走在前面不理她,腰肢无力地跟着走了几步,脾性子也上来了,冲着超平的背影就叫:“我们现在去哪呀!”
“还能去哪,回去!”超平一点心情也没有,头也不回。
雨瑕偏就站在原地不动:“我不走!我不回去!”
超平发觉雨暇没跟来,转了身走回到她跟前,锁了眉头瞪她。
雨暇倔强地昂起头,看到他目光时语声却一下变得柔软,装出可怜兮兮的神色:“宿舍里,宿舍里的人都出来玩了,就剩下我一个人孤伶伶的,我不想回去。”说着鼻子酸溜溜的,还真有点像哭的样子。
“不想回去,不想回去那你还想去哪!”超平还是凶巴巴地瞪着眼。
雨暇一跺脚:“你态度这么凶,我现在哪也不想去了!”说着嘟起嘴,甩手扭身把背向给超平,低了头,她的手还痛,她就揉着自己的手赌气不说话。
雨暇真要斗起气来也就这么三板斧的功夫,她只管甩手扭身把背向给你,嘟着嘴不说话,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做,那是超平的事,她只管做到这一步就可以了,接下来的文章她从来不管不问。
超平看着她的样子心里直想笑,胸中怨气早就消散到九宵云外,伸手用拇指和食指稍微拎住她肩上的衣服,想把她转过来:“喂,喂,不会真的又哭了吧?”
雨暇一扭肩甩掉他的手,仍然不理他。
超平以为她真的哭了,就从背后探了头想去看她的脸。雨暇却又一转身别向另外一个方向。
“好啦、好啦。”超平只好赔礼道歉,“现在你说去哪就去哪,就算天涯海角我也陪着你总可以了吧。真是的,都十八岁了赌起气来还跟小孩子一模一样。”
雨暇仍使背向着他,然而超平仅从背后也能看得出她在偷笑,她笑得两咎黛丝一抖一抖的。超平先就笑出声来,雨暇听得他是在嘲笑自己,也忍不住“咯咯”直笑,回转身照着胸口就捶了他一拳。
干戈化玉帛,前仇旧恨烟消雾散,两个人释了前嫌和好如初,且说且笑并肩向不远处的公园走去。
塘尾村公园很小,四周围花铁栅栏,中间一条甬通把公园分作两边。一边是混凝土灰白色的世界,有篮球场、网球场、溜冰场和一间图书室。另一边绿草如茵,栽种着许多园木;居中还有一座凉亭,凉亭向甬通方向延带着一条曲折的长廊,橙黄色琉璃瓦,漆红廊柱,置于公园中显得卓尔轩雅、小巧玲珑。凉亭和长廊的檐上牵有彩灯胶条,此时夜幕下点点生辉,如七彩珠子连缀般不停地闪烁着。球场那边是尽情玩耍的人,声色喧阗,灯光白晃晃的耀眼。而凉亭这边却相对比较幽静,人们多为闲坐雅叙;灯光也较为暗淡,只有几盏高架灯昏烛般照下,依稀朦胧,把这一方小天地装扮得迷迷离离——夜色如此美好。
走进公园入口,甬通两旁是一人多高的夜来香,枝叶浓密,郁郁郁葱葱,暗暗漾逸出芬芳满径,轻易感染了踏夜而来的人。恰如坐在船舷边奇丽的女子,伸出纤巧细腻的手臂,轻轻撩拨清澈的明湖,一衣带水,多少情谊融融而生。
超平和雨暇相伴着走进曲折的长廊,行走其间,两边是形形色色来自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