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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两人谈话切合,但十几分钟下来,所谈的内容无非是比天气还枯燥的话题。但渐渐地,洛伯将话题带向公司的营运状况,所提出的问题也愈来愈尖锐。
“你不觉得这些公事,应该留到开董事会议的时候才讨论?”葛石手心渐渐冒出冷汗,全身因警戒而僵硬。
“如果你想把这些丑事搬上台面谈的话,我也不反对!”洛伯轻松谈笑地说道,顺手将摊在桌上的一叠资料推到葛石面前,并且像背书一样,说出:“二月份挪用一笔?数可观的公款,三月六号更是嚣张……关于这一点,葛石,你可有更好的解释?”
随着洛伯咄咄逼人却又略带讽刺的追问,葛石捧在手里的资料,一张张因为颤抖的手而纷纷坠落至地面。他的喉结更是夸张地上下震动,额头上也布满了粒粒可见的汗珠,脸色苍白得吓人!
洛伯瞧见自己所制造出来的效果,甚是满意地咧开了嘴,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说:“不用我提醒这些事被揭发的后果是什么吧?”
“别拐弯抹角了,今天你肯亲自上门,而不是在董事会上揭穿我,一定别有用意!”他也不是省油的灯,即使在这个时候,他仍可嗅出不对劲的地方。
他的反驳引起洛伯一阵狂笑,频频点头说道:“太好了,你我都有这点共识,可省掉不少时间哪!葛石,你有几个女儿呢?”他突如其来地问道,笑里藏刀锐利地令人直发颤。
葛石眉头一紧,清清喉咙说:“一个。有什么问题吗?”他满腹疑问,遂使得音量异常高扬和紧张。
“一个?那就奇怪了!一位名字叫嫱旃的女孩千里来寻父,据我所知,她父亲的名字好像也叫葛石,你看是不是很巧呢?”
他挪身趋近葛石,两眼直逼视他。
“这──”葛石目瞪口呆地合不拢嘴。洛柏为什么在处心积虑抓住他把柄之后,却又迸出出人意外的问题来呢?这──说不通哪!假如是想逼他退下董事长的位置,大可利用这机会,但他却是到他家来警告他,甚至还问些不相干的事?嫱旃为难不成她得罪了洛伯?除了这个可能性才会让他对她做身世调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她是我的私生女。如果──她曾得罪过你,可别将我牵扯进去,因为我可不打算认她这个女儿啊!”他急忙撇清他和嫱旃之间的关系,以免被她牵累到,毕竟现在他正处于弱境,一切不小心应付怎么行!
“你不想跟她相认,除非你想要丢掉董事长的位置,仔细考虑吧!”他放下长线钓大鱼,现在大鱼已在饵边游来游去,就等它张口一口咬进。
如果事情埋行得都这么顺利的话,那么爵顿。罗司很快就会毁在他手上哩!想到这里,洛伯更是笑得合不龙嘴;他一手筹划的精采好戏,就在他细心琢磨下一一展现在眼前。
“什么?不跟她相认,我就要退出──”
葛石呆若木鸡地重复思考着洛伯刚讲的话,这明明是威胁嘛!但洛伯为什么费尽心思只为要他们父女相认为即使相认了,对他这局外人又有什么好处呢?这老狐狸葫芦里的到底是什么药?不到三十分钟的时间就把他弄得晕头转向,摸不着头绪。但总而言之,到目前为止,洛伯还肯愿意跟他坐下来好好商量,那就表示他在洛伯这步棋中,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有了这份认知,他顿时勇气十足,抬头挺胸地说道:“让你这么替我们担心,挺让我过意不去的。不过,我还是想不出这跟你老远到洛杉矶有什么相关之处,更妙的是,竟然还拿来威胁我的筹码,令我不得不对你有所猜疑!”
听完葛石略为张狂的口气,洛伯不生气反倒哈哈大笑;他眯起眼睛,脸上挂着微笑,一副笑里藏刀的样子。
“没错,这一切好像完全都扯不关系,但它可全系着你我的财路啊!”他愈讲愈神秘。
“什么意思?”他也被挑起了兴趣,急忙问道。
葛石可真是个标准的投机者,凡是哪儿有赚头,他就往哪儿钻。而洛伯就是看准了葛石的个性,下了一帖猛乐,从他贪婪的眼神看来,的确已收到成效了!
“爵顿·罗司这个人可曾听说过?”洛伯向椅背一靠,略为愤慨地问道。
爵顿·罗司?不就是拉斯维加斯里头最强健、富可敌国的男人吗?怎么他又跟自己牵连上了?
“是知道,他是你的死对头嘛!”他刻意多此一举地说道。
洛伯嗤声一笑,拿起随身携带的雪茄往口中一叼,无比悠闲地吞云吐雾道:“这点你倒不用提醒我,因为他很快就没有资格跟我同起同坐了!”甚至是超乎他之上!他在心里不是滋味的加上一句。
“喔!听你的语气,好像已经胸有成竹喽!”
“当然,不过我这一盘棋可需要一个主棋,那就是你的女儿──嫱旃。我要爵顿·罗司败在他的女人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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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姊姊,爸爸好像变得很关心你耶!”璃晨挨在嫱旃身边兴奋地说道。两姊妹窝在单人床上,更显得亲密。
“是吗?”嫱旃似笑非笑地挑起柳眉,不信的表情充满脸上。
在她的印象里,他是绝对吝啬对她付出一丁点的父爱,更遑论会去关心她、在乎她这个私生女!
“我不骗你!”她马上举起右手立誓,清纯漂亮的小脸上再正经不过了。
嫱旃知道妹妹的苦心,但她何尝不希望有一天父亲真正接受自己,可是那一天看起来实在是既遥远又艰辛苦涩哪!
“姊姊,自从你从赌城回来之后,爸就不时问起你现在的状况,还一直催促你搬回家里去呢!你看,爸爸的确是需要多点时间的来适应!”她嘟着嘴坚持自己所持的想法。从她父亲近日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态度看来,更是无误!
不过,嫱旃可就没有这么乐观。心里头总是被一块无名石头压得喘不过气来。唉!什么时候才能挣脱这一切的包袱,或许一个人没有任何感觉、没有喜怒哀乐、没有爱情牵绊才能摆脱人世间的沉重负担吧!
想到这里,她的脑海又不听话地浮现爵顿的身影。
两个礼拜了!她离开他已经两个礼拜了!时间是快?是慢?这个问题大概没有人可以替她回答,因为这段期间的每一分每一秒对她无疑是种折磨,那种度日如年的滋味像是毒箭穿心地紧揪着她,无比无助与痛苦。
当一个女人孕育一个新生命的时候,最是需要孩子的父亲在旁安抚浮躁的脾气,一起等待孩子的到来,共同分享彼此的喜悦……这些何尝不是她最想要的?但却被自己一一拒绝了,毫无转圜的机会。原本她可以拥有这些权利、这份关怀的,可是她要的是一个真心爱着自己的男人,而非是为了孩子、为了某种利益才开始考虑跟她踏上红地毯。面对这个事实,她实在不知道应该大哭还是大笑!
“好不好嘛?”
“什么?”嫱旃急忙拉回飘远的思绪,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此时无意间透露出某种哀愁和迷惘。
“关于要你搬回去住的事情啊!”璃晨不停地重复要求道,虽然这个问题在她们之间已争论过无数次,但却仍得不到嫱旃的点头同意,弄得璃晨百般无奈,无计可施。
“再看看吧!”嫱旃婉转地拒绝道。她没有告诉她和爵顿之间的约定,因为这场即将举行的婚礼对她、对爵顿都不具任何意义,根本无须一提。等过些时候,结婚、离婚手续都办完之后,她就可以回到台北,而在美国所发生的一切仅是一场梦而已。
在璃晨回去之后不久,她所租赁的小套房又来了一个意外的访客,那就是她父亲──葛石。
“这就是你住的地方?为什么不搬回家里──”
“那不是我家,而且我又不是葛家的一分子!”她抬头反驳父亲的话。
“这么说,你是不认我这个父亲了!看来,即使我大祸临头你肯定也是不肯帮我的了!”葛石边说边叹气,一副沮丧落魄的神情底下,仍然藏着狡狯。
果然,他这么一说,立刻挑起嫱旃全部的注意力。
“发生了什么事?我人生地不熟的,又能帮你什么忙?”她摊开手臂,耸耸肩,虽然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但脸上仍有一丝关怀之意。
“全美国大概就只有你能救我了!前些日子我竟然笨到挪用公款,被其他董事发现,他拿这档事威胁我和他一起对付他的死对头,而你就是他想要利用的人。”
“我?”嫱旃吃惊地指着自己的鼻尖。
“没错,他的死对头就是爵顿。罗司,而那个董事你应该可以猜出是谁了吧!”他暗示道。
洛伯?这个名字马上闪过脑海。除了他之外,没有谁会处心积虑地想要对付爵顿,记得前些日子,一连发生好几件意外,肯定是他幕后教唆的。如果爵顿没说错的话,洛伯是不会轻易放弃的。果然没错,只是这次他竟然找上──她。
“我不会答应的!”嫱旃斩钉截铁地拒绝道,眼底闪烁着钢铁般的意志。原来这就是父亲“关心”她的主要目的!看清了这一点,她心中倒是没有愤恨,反而平静地接受这个事实,她不再是以前的嫱旃了,而葛石却仍是葛石,他是永远都变不了的。
“你是为了腹中的孩子?”听到嫱旃的话,他也不必再佯装落魄的模样,恢复平常贯用的冷漠。
嫱旃背脊一挺,尽量掩饰住惊讶不安的情绪,说:‘什么孩子?’该死!连她自己都听得出来这句话有多僵硬。
“别装了!这些天,你的所有行踪全在我掌握之中,就连你到妇产科做什么,我也都一清二楚,甚至也知道那孩子已快三个月大了!”葛石虚假地说道,言谈之中根本毫无感情,腹中小孩像是跟他无关联似的。
嫱旃在心里默默低咒!原以为这个秘密将伴随着她离开美国,想不到──“爵顿不知道你怀孕的事吧?那也好,即使失去这孩子,他也不会心疼的!”葛石像投了一枚炸弹,炸得她粉身碎骨。顿时四名大汉像是得到某种暗号,一一有序地踏进她的房间。
“你想干什么?”她跳起来,不由自主地往墙角慢慢挪去,一颗心跳得好快,脸上苍白无血色。
“不──放开我!放开我!”
※※※※※※※※※※※※
嫱旃惊魂未定,有如电击般弹坐起身子。她慌忙地从记忆中惊醒,全身均像被人突然泼了冷水般地冷得直发颤,霎时所有的回忆都在她脑海深处浮动起伏,使得她双手颤抖得无法环抱住自己。
爵顿,告诉我,我该怎么做选择?我爱你哪!但是我不能因为对你的爱,进而伤害到我们的孩子啊!想到这里,嫱旃胸中又再一次绞痛,父亲威胁的话在此时仍像战鼓喧天般地捣耳膜。
“他们要怎样利用我来对付你呢?狡狯的洛伯到底有什么计谋呢?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嫱旃气若游丝,不断喃喃自语,内心的苦涩有如一张牢不可破的网,将她和爵顿密密层层捆绑、隔绝,终将无法挣脱出两人的束缚,而告崩溃,无可收拾的破裂……命运将他们残酷地捉弄了!嫱旃万万没想到她这一答应,将把爵顿置于身败名裂的地步,最后两人将变成深怨的仇家,一对深爱着彼此的仇人──
第八章
“萝拉小姐,强暴你的人是不是正在庭里?”辩方律师铿锵有力的话回荡在整个肃静的法庭,严肃的气氛更因他的问话而更加绷紧,法庭上的每个人无不屏住呼吸,等待着嫱旃的回话。
这件控诉轰动了整个美国,一个异国女子控告全美最有身价的单身汉──爵顿·罗司强暴了她,的确引起了各方面的揣测,小道新闻更是纷纷竞出,可真是愈描愈黑。甚至连几个月前爵顿和嫱旃共同进外,以及记者隔天要访他们时发现爵顿白色衬衫上的口红印的镜头,全在此时又重复的播放。
“萝拉小姐──”在众人的等待下,他又催促了一次。
“是──是的!”她受不了律师一再询问,再加上千头万绪,整个心全都纠结起来,连声音都失去了原来的音色,转为粗嗄的虚应声。
“那么请你抬头看着强暴你的人,并且靠近麦克风指证控告!”律师咄咄逼人地大声嚷道。
我不能抬头!她怕触着所有苛责的眼光,尤其是最让她心颤的眼眸,强烈寒酷地从被告席上直射而来,即使从头到尾都低着头的她,也能清楚感觉得到他对她的恨意。天哪!她该怎么办?
谁能来告诉她下一步该怎么做?她不想害得爵顿身败名裂,但腹中的孩子──他是她和爵顿唯一的联系,一个活生生正在她腹中成长的生命哪!
此时的她已经失去方向感,找不出可以解决的办法!自从父亲威胁她拿掉孩子那一刻起,她便已是他的笼中雀,随时随地监视着她,让她无计可施,更遑论是求助于爵顿。
为了以防她趁机逃脱,父亲竟然拿璃晨当筹码,威胁要将她嫁给洛伯,以此来牵制她,他实在太绝情了!但自己又何尝不是他名利一的牺牲者呢?她可不希望连最无辜的妹妹也被牵进这桩丑陋的阴谋中。
“萝拉小姐,请按照辩方律师的指示,指出被告!”这次是法官在旁重申一次,看来嫱旃是没有后路可退了!
她颤巍巍深吸了口气,缓缓抬起头来轻易寻觅到爵顿坐在被告位置上冷酷的身影,湛蓝如湖水般的眼眸变得像匕首般锐利,一眨也不眨地直刺向她。
嫱旃陡觉喉咙哽咽,几乎无法出声,她下意识地?手环住腰际,无助地向腹中的孩子寻求一点勇气。
原谅我,爵顿!她紧闭的双唇间不禁释出一声带着绝望哀求的哽咽,那双黑白分明的美眸立刻蒙上一层水雾,一颗颗晶莹的泪珠,就在众人哗然声中,滑落双颊滴落在自己的手臂上。嫱旃并不知道她眼里的哀求和泪水在陪审团和众人的眼中看来,已变质成为对爵顿的无言控诉;对于这种情形,最高兴的当然是洛伯和葛石了!
“是──是他强暴了──我──”嫱旃感到自己的身体恍若碎成万段,顿时,整个法庭有如蜩螗沸羹、喧噪不已,逼得法官拿起法槌直敲,维持秩序。
全场闹闹嚷嚷之时,只有两人全然不顾周遭此起彼落的吵杂,迳自投入对方的眼眸里,那是爵顿和嫱旃。
她希望在他眸子里能寻找到谅解和疼怜,但她失望了!那冷厉的脸庞,带刺的眼神,无不对她作了最残酷的折磨。一抹痛楚袭上心头,几乎令她窒息。
“你口口声声宣称我的当事人强暴你,那么你可有验伤报告?”这已经是第十个问题了!老练的辩方律师瞧出她渐渐疲倦的神情以及在她所有答辩中均随意敷衍,根本没有想要赢这场官司的打算,既然如此,她又为什么会控告他的当事人强暴她呢?
律师皱起眉毛,内心充满疑惑。
“没有。”她虚弱的回应。
“你有达到高潮吗?”律师突然一识破,惊住所有人。
“抗议,庭上!”控方律师连忙站起,大声向法官喊道。
“庭上,我想我们大家都有必要了解当天的情形!”辩方律师随后向法官解释道。
法官微微点着头,道:“抗议无效!控方请回答!”
这次,嫱旃没有立即答话,她痛苦地垂下眼睑,两手颤抖地捂住耳朵,暗哑地狂喊道:“不要逼我,求求你们──他没有,他没有──”
“他没有什么?”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