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趟老家。”我没反应,她又说:“我姐病了,很重,我妈不在后,全靠她带大我们姐弟的。”
我心里想的只是钱,近来为维持她们生活,我不得不动用盘新华请我住总统套房留下的卡,估计这张卡等她从老家回来也差不多了。
艳艳这两天罗嗦到了极点。为了逃避,趁她没醒我就起床,来到学校还没开始做操。我停好车,蹲在操场上抽烟。学生和老师三三两两的来了,在操场上排队,我抽完烟也站进队伍中。
一辆黑色的豪华“奥迪”车‘,驶进校门,停在操场边。孙青青从车里出来,径直跑进操场,过我身边时小声说:“文老师,我爸在那边。”我看往“奥迪”车,车窗伸出只手向我摇晃,我只好过去,几步路走了很久。
“还真是你呀!我听青青讲还不信呢!”孙市长笑容一点没变,“文老板变成文老师,怎么样?今天有没有空?和我溜溜。”我说不清心里的滋味,是愤怒多一些还害怕多一些,一定是后者,因为我乖乖地坐进车里。面对一个谈笑间能制你于死命的人,你还能怎么样?
车开出校门,孙市长身子往后仰,用手梳着头发说:“学校是藏龙卧虎之地呀!以前我当县长,有个中学校长和我顶牛‘我们学校随便抓个老师也能做县长!’慢慢想来,这话不无道理。文老弟,你哪天成了文县长文市长一点也不奇怪。”
我没有正眼看他,又不得不搭腔说:“绝对不可能!当官有什么好?我管几十个学生还见难,管那么多人不要我老命?这种难啃的骨头我是不会去啃的。”
“这你就错了!”孙市长说,“李鸿章有句名言,‘天下最容易的事莫过当官’虽说有些极端,却一针见血,你没看见多少人为混个官,拼得头破血流,不择手段?”他的认真很让我琢磨不透。
我拿出支烟,想起他是不抽烟的,又收起,他笑道:“我不是林则徐,你抽吧!”我迟疑一下,把烟点燃。 孙市长稍稍把车窗开了个缝隙,接着说:“你是学政治出身的,说得明白点学政治就是学当官,你想当个什么样的官呢?”他还是说这话题。我眼望窗外,淡淡地说:“我学政治是因为只有政治系愿意录取我。”他大笑,笑声今我很不舒服。
“有没有兴趣看看我是怎么当官的?”孙市长不象是开玩笑。我望着他说:“你见我就为这事?”他微笑道:“老朋友见面非得有个目的吗?”还讲得出老朋友!我说:“你不会是想教我当官吧?这不太抬举我了吗?”
我的话很冷,孙市长象没听出来,仍笑道:“文老弟呀!你最难得之处就是什么时候都不会把自己忘了。”我说:“不一定,有时我也自以为是这样,让朋友给卖了也不知道。”他一点不在意我话中所指,又大笑起来,说:“我是认真的,你要是有兴趣的话不妨给我客串一天秘书,下午你那位盘兄有个案子也要我去,你还能看看他是怎样当官的。”他这么说,我知道是不能拒绝的了,想来也蛮有意思。他给我张纸,说:“这是我今天的安排,你先看看。”说完才去接响了好久的手机。
市水泥厂是家大国企。前几年,记得有朋友邀我炒水泥,我来过,可眼下不仅失去了昔日的红火,还静得可怕。来到挂满锦旗的会议室,里面挤满人,吵吵嚷嚷的象到了集市。我们在门外站了好一会,一个挺着啤酒肚的人才惊叫着跑过来,不停地抱歉,把我们带到椭圆会议桌坐下。
“这是厂长。” 孙市长在我耳边说。我装出秘书的样子,拿出笔,把笔记本放桌上。厂长有点象我那个班主任,大喊几声,想让下面安静,效果却不怎么样。
孙市长又对我说:“你班上没这么吵吧?”我笑了笑。等到声音稍小,他站起身说:“我听说有不少同志想见我,还在市政府等一整天,所以我来了,不知各位现在还想不想见?”下面全静了,厂长拍桌嚷道:“你们太不象话了,有点事就跑市政府去闹,要见市长,现在市长来了,你看你们……呵!我看是存心和厂里作对和政府作对!”
在座的人并不买厂长的账,马上有人叫道: “喂!厂长,你帽子扣得太大了吧!谁和厂里谁和政府作对了?我们只不过是想反映问题,你别诬陷人,现在不是文革。”孙市长听有人说文革,望我笑。
厂长还想吵,孙市长拉住他,大声说:“这样好不好?今天我不听你们厂长说,专听你们的。不过,一个个来,说过的事不要重复,现在开始吧!”在座的人开始还有所顾忌,没多久又成集市了,谁都想说,又谁都说不清,说来说去,还是因为下岗。
来时孙市长就和我介绍,厂里放一批行政干部下岗,这些人想不通,四处告状,市里、省里、甚至中央,在市政府还静坐了好几次。理由五花八门,我听了听,也不愿记了,声音是愈来愈大。
孙市长看表又看那位厂长,厂长又拍桌大吼:“行了!听市长说。” “我都听明白了。”孙市长缓缓地说。“有说是劳模的,三八旗手的,优秀党员的,还有退伍军人、建厂元老、几级几级干部等等,等等,理由都很充分,都不该下岗。不过我想问一问你们,全厂工人多少,干部多少?”
厂长答道:“工人三千一,干部是九百零三。”孙市长看着周围人说:“那就是接近三比一了。我看过你们厂的情况,就说食堂吧!行政干部就有十五个,要这么多人干什么?食堂有这么多行政工作可做吗?这些人工资资金一分都没少拿,你们知道不知道工资资金从哪来?是工人一滴滴汗水攒来的!他们凭什么要白养你们?你们是资本家还是地主?我在医院碰上个下岗工人在卖血,我问他为什么?他说是为孩子的学费,我眼泪都要流下来,他反而安慰我。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其实在座大多都有了工作安排,只是没有干部可做了,就为这一点想不通,要闹事,要告状,还好意思在我面前说什么党员劳模之类的,我都为你们脸红。现在,我明确告诉你们,厂里要你们下岗是对的,至于谁想闹事,违犯了党纪国法,我们决不手软!”他的手也在桌上拍。
从水泥厂出来,我看日程表,要去一个区政府。孙市长对司机说:“放点音乐。”随即飘来一阵二胡独奏,他随着节奏哼了几句说:“这种土音乐你一定不爱听吧?”我说:“对我来讲洋的也一样,我和音乐最近就是那几年为了骗女孩子,拼命学吉他。”他听了大笑。
快到区政府时,孙市长说:“这区长是个倒霉鬼,抓了个抗计生的,那人不好治,他让警察用母指铐铐住,从乡下回来,没想半路出了车祸,那人母指全折了。这不,人家全村老少都上区政府做客来了。”我说:“现在的刁民太多了,知道政府怕闹事,动不动就给你来个示威,静坐。”
“这就是西方人想要的民主麻!”孙市长道,“还不是你们这帮‘六四’分子做的榜样。不过,刁民还是少的,我们的农民最朴实,一般讲没有人唆使,是不会闹事的。”
车子到了区政府没进去,门里门外站着不少村民。孙市长叫司机把车停在不远处,对我说:“你去叫几个人来,就说我们车死火了,帮推一下,一人五块,可别叫人太多,我没这么多钱呵!”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也不问,下车朝闹事的人走去。
我把事说完,村民们马上围住我,我选了三个和我走。 司机装模作样的让三个村民把车推了几十米才起动,我给村民钱时,孙市长下车了。 “辛苦了,辛苦了。”孙市长给村民递烟,“你们在这干麻?区政府有工做,是么?”一个年长一点的村民说:“哪里!我们村有个超生的,给整手断了,我们来讨个说法。”
孙市长又说:“你们村真齐心,齐心好办事呀!”另一个村民说:“什么齐心,不是村长领头,谁来凑这热闹,没钱没米的。”我听了很吃惊。
孙市长不动声色地说:“你们村长真仗义,难怪你们都听他的。”年长的村民说:“哪是什么仗义,伤的是村长老婆的表弟。”
回到车上,孙市长拿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就对司机说:“开车!” 车开后,他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我说:“怎么会有这种村长?不帮忙就算了,还带人来捣鬼。”孙市长说:“何止村长这样,有的乡长镇长也好不到哪去!去年有件事更荒唐,一个乡的乡长、书记、人大主席同去村里喝喜酒,喝醉了,书记要开车,结果把车开河里去了,在水里泡了两天才有人发现。这都什么事呵?”
我有点不以为然,基层干部素质不好,你这个市长没责任? “别忘啦,我这个市长前面应该加个副字的。”孙市长象知道我想什么,“唉!要说基层是乱了点,可这也属正常。美国人总指责我们,也不想想当年他们还要乱,简直是谁有枪谁就是法律。慢慢的,人人不也知道自己的权利了吗?还知道怎么去维护。我们现在的情况是,老百姓要求不高,你给他太多的权利他也没法要。就好像他能挑两百斤稻谷,你硬要给他三百斤,稻谷虽好,可挑不动反而会压死人。基层干部也是一个道理,不能要求太高,只要他们大多数时间是在做好事,能稳住局面,也得过且过了。我以前也看不惯,想尽快的改变这种现状,可下猛药只能适得其反。要改变这种现状,没有一两代人是不可能的,所以才说稳定压倒一切。”
按日程安排,我们去参加一个大商场的开业仪式。结束后,有人塞给我一包礼物,我不敢要,司机说:“你又不是市长,你怕什么?”我知道我不要他也没份了,只好收下。
盘新华见我和孙市长在一起,非常吃惊,招呼也忘了打。 孙市长笑道:“你是吃惊呢还是吃醋?明天让文老弟也给你做一天秘书怎么样?”盘新华不自然地笑笑,把和他说话的两个警察叫走,说起正事来。
案子也不复杂,有两兄弟欠债,法院去查封财产,这兄弟俩倒把法院的人缴械押做人质了。警察包围了两天,兄弟俩提出要见市长谈条件。孙市长听完后说:“到现场去吧!文老弟,这比早上好玩多了。”盘新华抓起办公桌上的盒饭边吃边往外走。
有警车开路,虽然要横穿市区,也没花多少时间,在郊区的一幢三层小楼停下。小楼周围站着十几个穿避弹衣的武警,还要不少警察在驱散围观的人群。
盘新华从警车里拿避弹衣给孙市长,对我说:“你是不是站外面看看就行了?” 我不想错过这么刺激的事,只有电影才能看到,我说:“市长不更重要吗?我这老百姓怕什么?”他只好给我件避弹衣。 我们来到离小楼五十米开外的一辆警车后面,一个少校武警躬身跑过来。盘新华问:“找到从哪进去了吗?”少校露出难色:“不好进呀!到处是防盗网,有个弟兄想从楼顶进差点吃了一枪。”
孙市长问:“搞清有多少人质了吗?”少校说:“不算他家里的人,有两个法官,其中一个是女的,两个法警,枪是法警的。法院来人说,是两支六四枪,大约有三个弹夹,已经放了四枪。”
我忍不住问:“他家有几个人?”少校望了我一眼,一定是在猜测我的身份,还是应道:“这兄弟俩的老婆跑了,家里剩三个小孩和一个瘫的老娘。”
孙市长沉吟道:“又是小孩又是女人的,不好硬闯,只有照他提的条件,人质安全最要紧。盘局长,你和大家说,没有我同意不准轻举妄动!”
盘新华马上用对讲机宣布纪律。少校说:“我看还有机会,天黑我们放催泪弹冲进去,照我看他们不一定敢杀人的。”盘新华斥道:“不一定!要命就这不一定,我还怕他们狂性大发连自己的小孩、老娘也杀了。再说,那个防盗门这么结实,一时半会你能冲进去?”
盘新华拿来个扩音器,喊道:“里面的人注意听,我们答应和你谈判,市长已经来了!”里面传来声音,“叫市长站出来!我要看见他。”
“不行!”盘新华说,“你要有诚意就出来!市长才和你见面。” 过了好一阵,大门开了个缝,有个男人推着一个穿法院制服的女人出来,走了两步就停下。用枪指着女人的脑袋,女人裤子已湿了一大片,想是吓尿了。
“市长在哪里?”男人叫道。孙市长从警车后站出去,盘新华也跟着出去。男人又叫:“他是副市长,我要见市长!” 孙市长说:“这会市长在美国,要不要我给你张报纸看看?你非得见市长就没什么好谈的了?”男人大概信了,说:“好!和你说也行,我要你立字据保证不收我的房子,要电视台来录相。”
盘新华说:“这不可能的!给你开个先例,欠债的人全跟你学,哪还得了?我告诉你,你想让你母亲和孩子有个住所,我们可以答应,马上放下武器,也可以对你宽大处理,别的都不要想。”
男人用枪在女法官的额头猛击一下,冒出血来,女法官凄历地哭喊,男人叫道:“看见没有,大不了一块死,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他拖女法官要回走。孙市长说:“等等,答应你,不过你要先放这个女法官。”男人说:“这婆娘不能放,我放个男的。”他朝家里喊了几句,一个穿警服的男人跑出来。
孙市长叫来电视台的人,在摄像机下写了保证书,完了把录像带都一块给那男人。男人把女法官带进屋没多久,就放人质,警察还没进去,小楼里传来两声沉闷的枪响。盘新华和对讲机通完话,摇头说:“自杀了。”
每上一道菜我都吃一惊。红烧穿山甲、白切果子狸、蛇羹、燕窝、娃娃鱼。最值钱的可能是那只山龟,有些菜不是盘新华介绍我根本不知道是什么。
“文老弟前些日子身体不佳,好好补补。” 孙市长一派做东的口吻。我望着这些真正的山珍海味,不知说什么好,有钱也不一定能吃上的呵!这里是一处度假村,看来是专向熟客的,以前我听说过此类餐馆,可惜一直没找到。
和我们一起吃饭的还有一个中年妇女,盘新华介绍说是孙夫人。我不敢放肆大吃大喝,孙夫人不停地给我夹菜,让我碗里保持是满的,我自然对这些好东西不客气。
“文老师,”孙夫人这么称呼,我很乐意。“以前就听老孙讲过你,现在又是让我们青青常挂在嘴边,想不到你这么年轻,看起来象才二十出头呢!”她给我倒一杯据说是泡了二十年的补酒。
我停下筷,接过酒杯说:“您这么一夸,我怕哪天一不小心,做出对不起太太的事来。”我喝了一口,味道很怪。她笑道:“这可不行!不会的,你太太我见过的,有这么漂亮的太太还不知足呀!”我说:“您说她漂亮,她自己却天天说她象头母猪呢!”
“呸!”孙夫人笑道,“这种话也能说,她成那个了,天下的女人成什么了?” 盘新华插话道:“你不知道,他太太带了个龙凤胎,这小子美得……” 孙夫人惊叫起来,“不得了!好事全让你碰上了,龙凤胎,十万分之一的呀!出生了别忘告诉我。”我说:“我这穷教书的,养一个都困难,一下来了两张嘴,我怕还养不了呢!”
“我缺个儿子,你要愿意,把儿子分我,我帮你养怎么样?” 孙市长刚才一直没说话,细嚼慢饮地听我们讲。 从包厢外进来一个高大的人,背朝我,没看清脸,只是很眼熟,来人点头哈腰地对孙市长说:“孙叔,今天蜥蜴没到,别的菜还行吧!哪天养等您来。”
我看出是谁了,站了起来。孙市长说:“劳剑,怎么不和大家问声好。”我感到浑身都痛,不由握紧拳头。 劳剑转脸向我,脸上仍挂着笑,说:“文兄,近来好吧!”我恨恨地说:“还没死,干脆我们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