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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离家出走
兰梦妮打着手电筒在荒野中快步行走。这是她有生以来首次在寂寥凄迷的夜色中独自跋涉,心里既紧张又害怕。她敏捷地迈着步子,一个劲地往前赶。突然,一条两尺多长的花蛇出现在手电光下,兰梦妮吓得叫出声来,头皮一阵发麻,身上立刻泛起鸡皮疙瘩,手电筒也掉在了地上。她连退几步,见蛇扭动着身子钻进一旁的草丛里去了,这才慌忙拾起电筒赶快走开。她刚走出不远,一只惊雀扑棱一声从附近的小树上飞起,那响声又把她吓了一跳。
兰梦妮穿过一片丰茂的油菜田后,来到一座低矮的山脚下。她必须翻过这座山。这时,天空骤然响起一阵猛烈的雷声,瞬间,密集的雨点从天而降,紧接着刮起了狂风。兰梦妮顶着急风暴雨翻山,雨水很快浸透了她的衣服。山路湿滑泥泞,她摔倒了好几次。当她翻过这座山时,浑身都是泥水,手电筒也在下山的最后一刻摔坏了。幸好此时雨止风息,天上露出了星星和月亮,夜色已不像先前那样黑暗了。兰梦妮不顾疲劳,马不停蹄地顺着山下的一条小路继续往前走,大约走了二十多分钟,一条宽阔的公路出现在眼前。沿着这条公路再向南走六七里,就到了香河镇,这里每天都有长途汽车开往南方或北方的许多大城市。
此时的兰梦妮已累得筋疲力尽,她上气不接下气地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上了公路。不一会,一辆东风140卡车自北向南开来,两道眩目的光柱在黑暗中快速移动。兰梦妮实在是累得走不动了,想让这辆车捎带她到香河镇去,便上前拦车,可是,她刚走出了几步,身体就摇晃着倒在了路上。
卡车开了过来,在距离兰梦妮二三米的地方停下,司机打开车门从驾驶室里出来。借着灯光可以大致看清,这是一个身材中等、壮实的年轻人。他叫丁岩,在武汉某机器公司货运部工作,奉命从山东拉一批铝锭回公司。
丁岩走到兰梦妮身边,弯下腰仔细看了看,见是一位年轻女子,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兰梦妮慢慢直起上身,借着灯光打量了一下丁岩,局促地说:“我没事。”
丁岩见兰梦妮满身泥水,还带着一个行李包,疑惑地说:“小姐,半夜三更的,你怎么一个人在公路上?”
“我……”兰梦妮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也来不及细想,便随口说道:“我是跑出来的。”
“跑出来的?为什么?”
兰梦妮自知说漏了嘴,不做声了。
丁岩见兰梦妮低头不语,便不再追问。
“那你打算去什么地方呢?”
兰梦妮茫然地摇摇头,因为她事先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地,只是想到一个离家很远的地方就行,于是问道:“请问师傅,你去哪儿?”
“我去武汉。”丁岩回答说。
兰梦妮听说丁岩去武汉,心想自己何不坐他的车到武汉去呢?这样可以节省不少路费,自己带的钱本来就不多。而且她觉得丁岩朴实面善,不像是坏人,于是恳请丁岩带她去武汉。
对于兰梦妮的请求,丁岩感到非常意外,一时拿不定主意,因为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
兰梦妮见丁岩犹豫不决,便跪着央求道:
“师傅,我求求你了!”
“哎,别这样,快起来。”
“师傅,你若不答应,我就一直跪着。”
见兰梦妮如此固执,丁岩十分为难。他想了想,说:“这样吧,前面就是香河镇,我把你送到那里,然后你明天自己乘车去武汉。”
“不不,我要坐你的车去。”兰梦妮坚持说。
丁岩瞧着浑身湿漉漉的兰梦妮,心想这女人也怪可怜的,自己就做回好事吧。于是他答应了兰梦妮。兰梦妮喜出望外,连声道谢。一阵凉风吹来,她身子冷得直打战。丁岩见状,忙说:“你冷吧,快上车去。”他拎起行李包,把兰梦妮扶上驾驶室。丁岩将车门关好,然后驾车朝香河镇驶去。
“到了香河镇,”丁岩握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说,“先找家旅馆歇一歇。你得换换衣服。”
兰梦妮看了看自己身上,简直像落汤鸡一样,委实狼狈不堪,心里面不由得好笑。
“我叫丁岩。小姐,你呢?”丁岩继续说。
“我叫兰梦妮。”兰梦妮爽快地说。
“梦妮,这名字蛮有意思。”丁岩说。
没过多久车就到了香河镇。丁岩把车停在一家旅馆的门前,然后拎着一大一小两个包同兰梦妮走进旅馆。丁岩到服务台为兰梦妮和自己各要了一个单间。旅馆的工作人员都十分好奇地盯着满身泥水的兰梦妮看。兰梦妮不好意思地低着头离开服务台,随丁岩来到他们要的房间。他俩的房间正好相对。丁岩打开房门,把那只大包放在椅子上,说:“你快洗了休息吧,明天早上我叫你。”
“唉。”兰梦妮点头答应。
丁岩说罢就到对面自己的房间去了。
兰梦妮很快洗完澡,把换下的衣服洗干净晾在房间里,然后就寝。她想起丁岩,认为自己遇上了好人,真是太幸运了。没等她再往下想,眼皮子便不由自主地合了起来,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直到丁岩来敲门的时候,兰梦妮方才醒来。这时候已经是九点多钟了。这一觉她睡得十分香甜。
丁岩和兰梦妮吃了早饭,然后上路。东风140驶离香河镇,朝西南方向而去。
兰梦妮跟丁岩接触的时间虽然很短,但是现在她已没有了陌生感和拘束感。她的第六感觉告诉她,眼前这位小伙子是个值得信赖的人,她尽可以放心。不过,她的话并不多,偶尔问上丁岩几句,更多的是丁岩问她。
“梦妮,你家里人多吗?”
“不多,除了父母,就是我和一个弟弟。”
“你父母对你如何?”
“他们很爱我。”
“那你干吗要从家里跑出来?”
丁岩不知不觉又提起了昨夜兰梦妮没有回答的问题。
“怎么说呢?”兰梦妮瞥了丁岩一眼。她不想再回避这个问题,但又不能据实相告,于是灵机一动,谎称道:“其实我是为了逃婚而离家出走的。我家里要把我嫁给一个傻子,再过几天就到婚期了。为了摆脱这门婚姻,我只有背井离乡。”
兰梦妮的回答使丁岩感到震惊,他没想到在社会文明高度发达的今天,包办婚姻在农村竟然还未根除,心里很是困惑。然而更令他困惑的是,兰梦妮父母居然要把她嫁给一个傻子。
“为什么要把你嫁给傻子呢?”
“对方的父亲是乡长,我父母也是没有办法才这样做的。”
“噢,原来是这样。”
丁岩叹了一口气,对兰梦妮的不幸甚为同情和怜悯。
“你在武汉有亲戚吗?”他又问道。
“没有。”
“熟人呢?”
“也没有。”
“那你去武汉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我只想离家越远越好。”
丁岩看了看兰梦妮,心说她的胆子也真够大的,一个熟人也没有就往外跑,这要是遇到坏人还不遭殃?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助兰梦妮,而且应该对她负责,因此,这不是一件闹着玩的事,必须认真对待。于是,一种神圣的使命感在丁岩心中油然而生。
经过长时间的颠簸,丁岩的车正在向武汉靠近,在距武汉不远的地方,兰梦妮突然浑身发冷,身体蜷缩着瑟瑟抖动,脸色也变得苍白了。见此情形,丁岩立即减慢车速,问道:“你怎么啦?是不是病了?”“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很冷。”“要不要在附近找家医院看看?”丁岩边说边把车窗关上。“我想大概不要紧,兴许过一会就没事了。”兰梦妮心存侥幸地说。“但愿如此。”丁岩点点头,希望情况有所好转。
然而事与愿违,情况并没有好转,一阵冷战之后,兰梦妮的体温开始迅速上升,身体一下子热得发烫,脸色也由苍白变成了桃红色。她逐渐觉得四肢酸软乏力,并隐隐感到恶心。
“我好像是在发烧。我真的是病了。”她喃喃地说。
丁岩摸了摸她的额头,感觉很烫,说:“哎呀!你真的在发烧,得马上去医院。”他说着将车停在路边,然后打开车窗。
“这儿离武汉还有多远?”梦妮问。
“至少还要走两个多小时。”丁岩说。
“还是继续走吧,我能坚持住。”兰梦妮想了想说。
“好吧。如果你挺不住了,就说一声。”丁岩看了梦妮一会,说道。
于是,丁岩继续驱车上路,全速前进。
兰梦妮闭着眼睛,无力地靠在座椅上,丁岩时不时地看看她,心想只要到武汉就好了。
终于,丁岩的车在黄昏的时候驶入了武汉市区。他将车开到他妹妹丁蓉所在的和平医院停下,把兰梦妮送到急诊室,然后给丁蓉打电话。丁蓉是这家医院眼科病房的护士,这会儿正当班,她接到丁岩的电话后,立刻来到急诊室。丁岩把事情简要地跟丁蓉说了一下,要她帮忙照看梦妮,就匆匆走了。
兰梦妮很快被送进观察室里打吊针。她高烧39。6度,被初步诊断为急性上感。这大概是那天夜里受雨淋风寒所致。
兰梦妮虽然发着高烧,但神志依然清醒,就是觉得头重脚轻,四肢酸痛,全身乏力。她静静地躺在床上,待护士走后,便问床边的丁蓉:“你是丁岩的妹妹吧?”
丁蓉微笑着点头,示意兰梦妮不要讲话。
“我哥他回公司交货去了,”丁蓉说,“公司里急等着要这批货。晚上他会来看你的。”
兰梦妮看着丁蓉,没有说什么。
观察室里十分安静。丁蓉坐了一会,摸了摸兰梦妮的脉搏,然后说:“我要去眼科病房看看,你有什么不好就叫护士。过一会我再来。”
丁蓉走后,兰梦妮闭上眼睛睡着了。当她醒来时,看见丁岩和一位头发花白、面容慈祥的老年妇女坐在一旁,输液瓶已被拿走了。没等梦妮开口,丁岩抢先说道:“梦妮,这是我母亲。”
“大妈!”兰梦妮亲切地叫了一声。
丁母微笑着点头答应。她握着兰梦妮的手,和蔼可亲地问:“梦妮姑娘,你觉得好些了吗?”
“好一些了,感觉头不那么沉了。”梦妮说。
“看来你体质不错。”丁母说。她停顿了一下,又说:“你的事丁岩都跟我说了,我真替你难过。我想你应该得到帮组。等你出院了就到我们家去住,以后的事再慢慢说。”
兰梦妮十分感激,说:“大妈,您真好!”
这时丁蓉进来了,她已脱去了白大褂。丁母看见她,便对兰梦妮说:“梦妮呀,你休息吧,我们走了。”
丁岩站起来说:“你尽管放心地睡吧,我妹妹丁蓉在这里陪你,有什么不好可以对她说。”
“我知道。”梦妮回答说。
丁岩拎着兰梦妮的行囊同母亲走出了观察室。他们刚走,又有病人进来了。
第二天早上,丁岩就来到观察室把丁蓉换回去了。丁蓉临走前,兰梦妮拉着她的手说:“丁蓉,昨天夜里让你辛苦了,我心里真过意不去。”
“瞧你,别这么说。”丁蓉说,“你是病人,又是一个人在外,无依无靠的,没人看护怎么行。”接着,她看了丁岩一眼,俏皮地说:“好了,你的恩人来了,我该告辞了。”
望着丁蓉的背影,再看看丁岩,兰梦妮的眼睛渐渐湿润了。她心中颇为感慨:能遇上这样的好人是她的福气,看来上苍对不幸者还是有恻隐之心的。
“今天你脸色好多了,说明药起了作用。”丁岩坐下说。
兰梦妮摸摸额头:“我也感觉好多了,大概不烧了。”
“想吃东西吗?”
“还不太想吃。”
这时护士小姐来为梦妮量了体温,她的体温已基本上恢复了正常,看样子再打一针后就可以走了。当护士离开病房后,兰梦妮忽然感到下腹阵阵疼痛。丁岩赶忙叫来值班医生。医生询问了一下兰梦妮疼痛的情况后,认为要做一下检查。
听说要做检查,兰梦妮的心情陡然紧张起来。做什么检查呢?是外科检查还是妇科检查?一想到妇科检查兰梦妮心里就害怕,身上不寒而栗。于是,她决意马上离开医院。等医生一走,她就把出院的想法告诉了丁岩,可是丁岩不同意。“这不行,等一下医生还要为你做检查呢。”他摇头道。
兰梦妮见丁岩不同意,心想你不同意我就自己走。于是,她借口上厕所,悄悄溜出了和平医院。
从和平医院出来之后,兰梦妮随便搭上了一辆公共汽车。当她掏钱买票的时候,这才想起她的钱都放在行李包中了,幸好身上还有几块钱的零钱。来武汉的路上她一分钱没花,都是花的丁岩的钱。兰梦妮只坐了三站路就下了车,这时她下腹的疼痛已经消失了。她一边走一边想,是不是再回到和平医院去找丁岩呢?这会儿他一定很着急,可是兰梦妮不想做什么检查,也就不打算返回那里了。她记起丁岩说过,他家住在武汉有名的百花园小区18栋,所以只要找到百花园小区,就能找到丁岩家。干脆,直接到丁岩家去。于是,兰梦妮向路边一位卖冰棍的老大爷打听去百花园小区的路。老大爷很仔细地告诉了她,而且还重复了一遍。
兰梦妮按老大爷讲的线路,换乘了一路公共汽车过江。当汽车驶上长江大桥时,万里长江的波涛一览无余地展现在兰梦妮的眼前。头一次亲眼目睹长江之水,她的心情格外激动,睁大了两眼眺望着浩浩荡荡的江水,《长江之歌》犹在耳边回响。兰梦妮的头来回转动着,高耸云天的龟山电视塔和气势磅礴的黄鹤楼相继映入眼帘,亢奋的情绪爬上了她的眉梢。
这时,兰梦妮身旁一位中年方脸形男人搭讪道:“小姐,你不是本地人吧?”
兰梦妮打量了这人一眼,感觉这人没有恶意,也不讨厌,便点头说:“是的,我是从外地来的。”
“看得出来,一定是头一次到武汉。”
“啊,对。”
“你觉得武汉怎么样?”
“武汉很大很美,街上到处都是商店和高楼大厦,非常繁华。”
“你是北方人吗?”
兰梦妮谨慎地看着这人,心想自己是不是说多了,便“嗯”了一声作答。
“到武汉来做生意吗?”方脸男人继续说,显得很随意。
“不,我是来打工的。”兰梦妮把目光移向窗外。
“你现在去哪儿?”
“百花园小区。”
“哟,正好,我也去那里。”
“大叔,你住在那里?”
“哦,不,我到一个朋友家去。你呢?”
“我也是到一个朋友家去。”
“那我俩正好同路。”
兰梦妮心想,再不用愁找不到丁岩家了。两人又断断续续聊了一阵,车到了一个站点停下。
“到了,下车吧。”
这时汽车早已驶过长江大桥。由于光顾着说话和看沿途的景致去了,兰梦妮忘了这是第几站,便稀里糊涂跟着方脸男人下了车。
“往这边走。” 方脸男人说。
兰梦妮四下看了看,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方脸男人走了。
方脸男人左转右拐,将兰梦妮领进一条狭窄的街道。这里行人稀少。兰梦妮不由得紧张起来,忐忑不安地问:“大叔,是往这里走吗?”
“没错,就是往这里走。” 方脸男人回头说。
兰梦妮跟在中年男人身后,心里总感觉有些不踏实。当方脸男人把她带入一条空寂的巷子里时,她心中更加不安了。
“不对吧,这是往哪儿走呀?”兰梦妮停下说,目光警惕地注视着方脸男人。
“小姐,这是一条近路,我不会骗你的。” 方脸男人不慌不忙地说。
兰梦妮前后观望了一下,将信将疑地继续跟着中年男人往前走。
走了不多远,方脸男人在一幢十分陈旧的房屋门前停了下来。兰梦妮走过来问:“怎么不走了?”
方脸男人指着面前的房屋说:“穿过这栋房子,就到了百花园小区。”说罢,他推开一扇门,举步跨了进去,然后转过身来对踟蹰不前的兰梦妮说:“小姐,你还站着干吗?快进来呀。”
兰梦妮见门里面光线幽暗,什么都看不清,心里顿时发憷,两只脚下意识地往后退,可是还未待她的脚退出第二步,方脸男人迅速探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