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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新婚噩梦
这是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后期一个春末夏初的时节。
乌云笼罩着芦岗村。天空昏沉阴暗,浓密的云层里不时响起滚滚雷声,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声音沉闷得让人感到窒息。眼看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此时,下姚塆的兰顺安夫妇正站在村口悬望女儿兰梦妮归来。望着阴沉沉的天,夫妻俩心里十分忐忑和焦急,生怕梦妮半路上遇到暴风雨。
下姚塆是芦岗第二大村子,共有三十几户人家,兰顺安是惟一的外来户。二十多年前,兰顺安带着新婚不久的妻子赵慧莲从河南来到这里,投奔他的一位远房舅舅。也不知什么原因,这位远房舅舅一直鳏居,兰顺安夫妇来后,他的处境不再孤独,家里总算有了说话的人。当赵慧莲生下女儿兰梦妮后,这个家里更增添了欢乐的气氛。可是,就在兰梦妮满三岁的时候,这位饱经风霜的舅舅不幸因病谢世,享年五十余岁。
由于兰顺安的右腿有轻度残疾,不便于干农活,因此到芦岗后不久,他被安排到村小学当了一名语文教师。对村里的照顾,兰顺安十分感激。
来到芦岗之后,兰顺安夫妇的日子虽说谈不上红火,但也过得平平安安,只有一件事令他俩犯愁。他们夫妻结婚已有多年了,可是一直没有生育,为此,俩口子急得四处寻医问药,秘方偏方吃了不计其数,然而一点效果也没有,赵慧莲的肚子还是大不起来。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一天晚上,兰顺安房事后感到非常疲倦,头一歪便呼呼地睡着了。睡着不久他做了一个梦,在梦境中,他看见一位独臂白发老道飘然而至,将一小瓶红色液体喷向熟睡中的赵慧莲的肚子,她的肚子立即渐渐隆起,很快又消了下去。俄而,一个漂亮的小女孩从赵慧莲两腿之间爬了出来。兰顺安惊诧地看着这一切,他伸手去抱小女孩,结果什么也没有抱着。小女孩不见了,老道也不见了。他把耳朵贴在赵慧莲的肚子上听了听,怃然地摇摇头,然后仰面躺下。
第二天醒来,兰顺安把这个奇梦告诉了妻子。赵慧莲听后伏在他身上,笑着说:“瞧你,想孩子都想得走火入魔了。”
兰顺安拍拍她的肚子,认真地说:“你别笑,也许这是预兆。你等着瞧。”
赵慧莲说:“好啊,那你就等着抱女儿吧!”她用温柔的眼光望着丈夫,心里充满了期待。
以后的事情果然被兰顺安言中。一个多月后,赵慧莲真的怀孕了,次年三月生下一个漂亮的女儿,兰顺安给她取名梦妮。
小梦妮不仅模样好看,而且天资聪颖,4岁的时候已能流利地背诵许多唐诗宋词,还会唱许多儿歌,非常讨人喜爱,村里的人无不夸赞她,都说她是下姚塆飞出的一只金凤凰。
说来也巧,就在兰梦妮刚满五岁不久,赵慧莲又生下儿子永强。至此,兰顺安盼子的心愿总算得以了却。
兰顺安并不宽裕,家里添了两张嘴,开销自然比以前大了,多亏赵慧莲善于持家,一家四口的日子倒也过得去。可是到了兰梦妮15岁那年,赵慧莲大病了一场,花去不少钱,还欠了许多债,从此,兰家的生活变得十分紧张。为了能使弟弟永强继续上学,当年兰梦妮便辍学回到家里,帮母亲做家务干农活。这一晃就是两年。嗣后,兰梦妮进县茶场做工去了,她一心想为家里多挣些钱。
少年时代的兰梦妮发育良好,15岁时就具有了成熟女性的丰盈。她个子不高,但身段非常匀称优美,脸庞略呈鸭蛋形,细腻而白皙的皮肤透着红润。她的一双眼睛并不十分漂亮,然而与那细窄微翘的鼻子以及稍厚且红似樱桃的嘴唇组合在一起,却极富女性的魅力。
俗话说花香蝶自来。当兰梦妮16岁生日刚过,兰家十多年来的宁静转眼之间就被打破了,提亲说媒者从四面八方纷至沓来,几乎踩塌了兰家的门槛,令兰顺安夫妇应接不暇。对于这些人,兰顺安是不敢随便得罪的,他恭恭敬敬地接待每位来访者,有时甚至还要赔上一顿饭。不过所幸的是,所有提亲之事均被他一一婉言回绝,于是,兰家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有忙于衔泥筑巢的燕子,呢喃地叫着,飞进飞出。
然而,这种宁静延续到第二年夏天便又被打破了。
那是一个晴朗的日子,天空湛蓝如洗,骄阳似火,兰梦妮从县城回家,当时她进县茶场工作才刚刚一个月。在路过上姚塆与下姚塆之间的鱼塘时,兰梦妮遇见一个正在塘边干活的年轻人,他身上只穿着一条短裤。这人名叫姚立中,家住上姚塆,是村长姚广浩的独生儿子,前不久才从部队复员回家。姚立中虽然相貌平平,但体格健壮,身上一块块突起的肌肉在阳光的照射下油亮油亮的。
姚立中看见兰梦妮走来,心中一愣,很快想起这年轻漂亮的女人是谁,遂放下手中的活大声说道:“哎,你是下姚塆的兰梦妮吧?”他的声音十分粗犷。
兰梦妮闻声敛足而立,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姚立中,点头回应道:“是的。”
“怎么,你不认识我了?”
“怎么会呢,谁不知道你是村长的公子。三年不见,你变化真大!”
虽说上姚塆与下姚塆相隔不远,但兰梦妮很少去上姚塆,也从未和姚立中说过话,双方只是面熟而已,因此,单独面对上身赤裸的姚立中,兰梦妮多少有些腼腆。
姚立中用胳膊擦擦脸上的汗,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说:“你也变了,变得越来越漂亮了!”
兰梦妮的脸一下子羞得红到了耳根,心里跳得慌,忙低下头快步而去。
姚立中望着兰梦妮的背影,心里发出由衷的赞叹:“太漂亮了,真是个美人!”
自鱼塘边邂逅兰梦妮后,姚立中仿佛中了丘比特神箭,脑子里每天都想着她,完全被她勾去了魂魄,简直快要神魂颠倒了。姚立中思忖,兰梦妮尚待字闺中,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自己何不近水楼台先得月呢?于是姚立中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父亲,希望得到父亲的支持,不料却遭到父亲的反对。
“胡说!”姚广浩呵斥道,“难道你不知道你是定了亲的人吗?岂有此理!”
姚立中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满脸不悦,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说:“定了亲就不能退吗?”
“退?你说的轻巧!”姚广浩说。他扳着手指陈述了退亲的利害关系。原来,在姚立中入伍前两个月,他和本乡文副乡长的女儿文艳定了亲,光彩礼钱就花了近万块,如果退亲,这笔钱就白白扔掉了。除此之外,还会殃及他大妹。一个多月前,文副乡长答应把姚立中的大妹弄到乡政府当文书,倘若现在提出退亲,此事必然泡汤。所以对姚家来说,这门亲事万万不能退。姚广浩讲完这些,见儿子没吭声,接着说:“你不要看见梦妮人长得漂亮就想入非非,其实文艳长得也挺不错嘛。”
“可我看着不顺眼。”姚立中闷声闷气地说。
“不顺眼?你当时可是同意的呀!”
“那还不是你一手包办的,我有什么办法。”
姚广浩气得两眼直鼓:“你小子胡搅蛮缠。我揍死你!”说罢,他信手绰起一旁的扫帚朝姚立中打过去,姚立中起身抓住扫帚;姚广浩又用手打,姚立中便用胳膊招架。
这时,立中母亲田秀云从里屋出来,将父子俩拉扯开:“有话好好说,干吗非要动手?”
姚广浩狠狠瞪了儿子一眼,出去了。
姚立中垂头丧气地走进自己的房间,仰面躺在床上,两眼直愣愣地瞅着屋顶。田秀云进来在床边坐下,轻言细语地说:“立中,这事可不是儿戏,你要冷静地想想,不能耍孩子气。”她停了停,又说:“兰梦妮虽然长得俊俏,但是她的家境能比得上文艳家吗?听说文艳她爸快要当乡长了。说实在的,文艳的长相还是蛮不错的,人也非常聪明能干,你千万不要这山望着那山高。俗话说得好,女人的漂亮就像春天的花朵一样,只能漂亮一时,不能漂亮一世,这居家过日子的事,还得讲究实在。”
姚立中却说:“文艳她爸当乡长我不稀罕,就是当县长我也瞧不上眼。我不想高攀!”
“那你也要替你大妹想一想呀。”田秀云说,脸上露出隐隐的愁容。
提到大妹,姚立中不言语了。
尽管一开始姚广浩反对儿子退亲,但没过多久他还是让步了。谁叫他就这么个独生儿子呢?退了文家这门亲事,姚家的损失自不待言。
退亲之后,姚家当即托人上兰家提亲。当兰顺安听说求亲者是村长公子时,心里暗自叫苦不迭。他知道这次是难以推掉的了,而且他也不敢推却,只能接受,否则,他兰家在芦岗就不会有好日子过。果然,媒人向兰顺安明确表示,如果他拒绝这门亲事,他就会失去村小学的教师职位。那时,芦岗小学正在进行师资调整,兰顺安只有初小文化程度,且年纪也大了,被调整下去是顺理成章的事。
兰顺安夫妇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兰老师,”媒人说,“其实能和村长结为亲家,这对你们兰家来说是件大好事。立中虽然只有初中文化,但人品还是不错的,而且这孩子头脑机灵,又当过兵,以后准保有大出息,梦妮跟着他是不会吃亏的。”
对于媒人所言,兰顺安勉强附和。最后,他告诉媒人,这事他们还要跟梦妮商量,十天之后听他的回信。
媒人走后,兰顺安马上托人捎信给梦妮,要她回家一趟。梦妮接到信,也不知道家里有什么事,立即匆匆忙忙地赶回家。当她从父母口中得知此事后,顿时呆住了。虽然她对自己的意中人还从未仔细想过,但即使要想也绝不会想到是姚立中。这事来得太突然了,兰梦妮毫无思想准备,不知应该怎样回答。她望着父母沉默不语。
兰顺安看看妻子,慎重地说:“梦妮,这件事你好好想一想。这是你的终身大事,我们不强迫你,行还是不行,你说了算。”
过了两天,兰梦妮对父母说,她同意这门亲事。其实,对于姚立中,兰梦妮并无恶感,但也没有特殊的好感,只是觉得他作为一个男人还过得去,然而离她心目中朦胧的白马王子形象还差了许多,所以她并不情愿嫁给姚立中。可是话又说回来,姚家之所以不惜代价退亲于文家,正是冲着她兰梦妮而来的,假如她拒绝的话,姚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今后她家在芦岗的日子必将不好过,比如,首先她父亲就会丢掉小学教师的饭碗,家里的生活将更加艰难,弟弟上学也会成问题。因此,为家里着想,兰梦妮方才同意和姚立中订婚。
听了女儿的话,兰顺安和赵慧莲心里都清楚,梦妮这样做是迫不得已,她是为了父母,为了这个家。说心里话,他们并不希望梦妮这样,可是不这样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们不敢开罪村长。
“梦妮,”兰顺安疼爱地望着女儿说,“你不要勉强自己,你可以不答应。”
“爸,真的,我愿意。”梦妮说,“能做村长的儿媳妇是我的福分,这是件好事。”她语气很坚定,也很轻松自然,而且没有流露出纤毫难过的表情。
就这样,兰梦妮很快同姚立中订了婚。订婚前,兰梦妮只提出一个要求:她不想过早结婚,她要等到二十三岁以后才结婚,因为那时她弟弟正好到了高考的时候。对此,姚家人有些犹豫,但是姚立中很有信心,满口答应。
此后的日子,兰梦妮仍回茶场做工。也许她人长得漂亮,加之头脑聪慧,不久便被调到场办当了秘书。后来,茶场改为茶叶公司,兰梦妮亦摇身一变成了经理办公室的秘书。凭着她的天赋和勤奋好学,她很快成了一名出色的秘书。嗣后,她又升任公司经理秘书。由于工作上的需要,她常跟经理一起出出进进,于是,一些有关她和经理的风言风语便渐渐流传开来,传到了芦岗。姚立中自然不相信这些传闻,但心里面总觉得不是滋味。兰梦妮父母听到这些传闻后,更是坐立不安。他们把梦妮叫回家,问她有无此事,梦妮矢口否认,说她跟经理除了工作上的关系外,没有任何不正当的关系。为此,梦妮亲自来到姚家,向姚立中表明自己的清白,要他不要轻信外面的流言蜚语。姚立中表示完全信任梦妮,要她安心工作。见姚立中如此信任自己,兰梦妮为之动容,因而对他平添了几分好感。
其实,姚立中尽管嘴上说相信梦妮,但是心里对梦妮并非完全放心。一个年轻漂亮而又未婚的女人常年只身在外,难免招蜂引蝶,假如遇到居心不良者的勾引,极其容易上当受骗。姚立中愈想心中愈发感到不安,以致整天心烦意乱,度日如年。他琢磨与其这样熬下去,还不如尽早和梦妮把婚事办了,自己也可以安下心来,省得每天胡思乱想,心里不踏实。于是,姚立中来到兰家说出自己的想法,希望提前结婚,马上就把婚事办了。他恳请梦妮父母理解并给予支持。姚立中所言合情合理,兰顺安夫妇自然也就无话可说,当即允若了立中的请求。其时,兰梦妮还未满21岁。……
在隆隆不尽的雷声中,兰梦妮终于赶在暴风雨之前归来。她是坐拖拉机回来的。
兰顺安夫妇看到女儿平安回来,路上没有遭遇暴风雨,悬着的心这才落进了肚子里。
回家后,兰梦妮听说姚立中马上要跟自己成婚,感到非常意外。原来,父母叫她回家就是和她说这事。尽管她心里不太愿意,但她还是依从了,她不想让父母为难,同时她也理解姚立中的心境。
于是,兰梦妮和姚立中很快办了喜事,俩人终于结为伉俪,世界上又多了一对新人。
新婚之夜,洞房里灯光明亮。兰梦妮低头坐在床沿上,脸颊红艳艳的,显得格外娇媚。这时姚立中推门进来,看了一眼兰梦妮,然后将门关上。他兴奋地脱去外衣,穿着背心短裤走到床边,急不可耐地抱住梦妮,一边狂吻着她,一边去脱她的衣服。
兰梦妮被姚立中沉重的身躯压在床上,几乎透不过气来,她十分艰难地说:“立中,你别急,去把灯关掉。”
姚立中喘息着说:“不,让它亮着,我要好好看看你。”
明月如洗,夜色深沉宁静,上姚塆的人早已进入梦乡了,只有一对新人的洞房里依然灯火通明。突然,从洞房里传出姚立中的喊叫声,只见他穿着短裤惊慌地从房里跑了出来,直奔楼下的客厅。
一家人都被惊动了,纷纷来到客厅里。田秀云急忙打开灯,望着儿子神色惊慌的样子,问道:“立中,你这是怎么了?新婚之夜大叫大嚷的,究竟出了什么事?”
姚立中呆若木鸡地望着家人,嘴里嘟哝着:“爸,妈,梦妮她……”他痛苦地摇着头,不知该如何说。
“梦妮到底怎么了?”姚广浩心急地催问道。
姚立中的嘴翕动了一下,没有发出声音,他的神情看起来有些恍恍惚惚了。
“混小子,新婚之夜你究竟搞什么名堂!”姚广浩发火了。
这时兰梦妮从楼上下来了。她头发蓬乱,眼睛红肿,神情呆滞地看着姚家众人,强忍着心中的伤痛说:“爸,妈,我,我对不起你们,我不是一个好女人……”然后转身向大门走去。
姚家人的脸上无不充满了迷惑,他们听不明白梦妮的话。
“梦妮,你别走。”姚立中走过去说。
“你别拦我。你忘了我吧!”兰梦妮说着打开门跑了出去。
姚广浩赶到门口,兰梦妮已经跑远了。姚立中木然地望着梦妮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迷茫的夜色中。
“立中,梦妮她到底出了什么事?”田秀云上前拉着儿子的胳膊焦急地说。她心里嗵嗵直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姚立中转身呆呆地望着母亲,轻轻地摇着头说:“妈,她生理有畸形,她不是一个正常的女人。”
“你说明白一点,究竟是怎么回事?”田秀云莫名其妙地问。
“梦妮她,”姚立中望望母亲,又望望父亲说,“她是……两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