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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健全又形如被弃的孩子是什么?
“关于裴家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什么?”
李加临又转头看她一眼,加重语气地重复:
“关于裴家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李眉低头玩弄着自己的手指,有些沮丧地回答:
“晋冉不和我说他们家的事情,我又能从哪里了解。”
这样酸涩的语调,再加上一个苦闷的表情,相信父亲就不会再追问下去了。
“多和他沟通沟通。再让一个女人进来,还不知道要带来什么麻烦。”
他把车开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李眉跟在父亲的后边下了车,走了一段低暗的弄堂,又是豁然开朗。只见眼前一个小小的天井,上方敞开的客厅摆了一组红木椅,人却没见一个!李眉刚想问些什么,就被一只鸟给吸引了。它扑棱着身子,一个劲地喊:
“客人来啦!客人来啦!”
黑不溜秋的东西竟是一只八哥!李眉无端地舒了一口气,觉得这地方变得有趣了起来。随它召唤而来的是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人,他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一颗硕大的祖母绿,让李眉侧目以待。
李加临朝对方点头:
“找点贺寿的。”
对方颔首,朝里比了个邀请的手势,李眉也就跟在父亲的后边到了客厅落座。
“有什么要求吗?”
李加临看向李眉,她忙朝那中年人问道:
“是准备送长辈的,男的,只求安康。”
中年人点点头:
“挂件还是摆设?”
“先看看吧。”
李加临止住了他的话,请他端些成品出来看看。先是两个人端了清水出来请他们净手,接着,就是一盘一盘的玉饰品了。呈上来的东西让她眼花缭乱,件件都是精品,却又觉没一件能打动人心。
“这貔貅印鉴不错……”
李加临拿起一块四方印鉴,对着它左右端详,很是满意。
“貔貅主财,辟邪,印鉴可放在案头,镇守一方,送男性倒也贴切。”
中年人话不多,对玉的成色与工艺不做介绍,只在旁陪着看,顺带说些玉饰品的寓意。
“这年头,就得有财又要辟邪。”
李加临说完,把印鉴朝女儿递过去:
“就这一个?”
李眉接过,仔细又看了一番,迟疑着:
“这价钱?”
那中年人微微一笑,拿了个计算机按下个数字。李眉看了看,朝父亲摇头:
“这得和阿晋商量,毕竟要花他的钱。”
“也好,让他也过来看看,我倒是挺中意这印鉴的。”
是啊,中意!这价钱可以探知裴晋冉到底还有多少私己钱,又可隐晦地提醒裴家长辈要注意躲避邪魅之物,当然,想必还可以让裴晋冉离裴家继承人的位置再远一点。或者,干脆让裴家承认已经放弃了一个孩子?
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惜,他们承接的阳光不同,怎能怪他们是两种不同的皮色!
放下,李眉又随父亲回到车上,继续刚才被打乱的行程。
“你去过顾问春的家?”
李眉楞了一下,忙回答:
“父亲又不是不知道,我常去的。”
“不是顾家,是顾问春和罗格非的家。”
这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李眉突然心头一禀,难道自己的每一次外出都让人了如指掌?脑海里是绕了又绕,嘴上却是不露一分地继续回答:
“是的。”
“那罗牧和你还有来往?”
“是的,父亲。”
“你就这点比小捷强,她啊,什么人都得罪。也幸亏起儿对她尽心,才没惹出多大的祸事。”
稍做停顿,也没容李眉有什么感悟,他又接了下去:
“小眉,我就你们两个女儿,你们可要互相提点。这轮风暴过后,我们家也剩不了多少了。少了娘家的支撑,她要是再这样不分轻重很容易出事。你们两个在裴家都是我的女儿,切不可为了一点近利毁了根基。”
李眉等他说完,立刻微笑着补上她的心声:
“父亲,您太高看我了,我一向是跟在小捷后边走的。”
“你对小捷有意见?”
“父亲,您说笑呢,我自小接受正规严谨的教育,只有爱恨情愁,没有意见这一种模糊的情感。”
“你对小捷有恨?”
李加临步步紧逼,李眉反而放松了下来,转而问他:
“您觉得?”
“我觉得你们把爱情凌驾在亲情之上是非常愚蠢的行为!她总归是你妹妹。”
“父亲,容我提醒,是她把爱情凌驾在亲情之上。我的离开,您可以把它理解成我为了亲情远离我渴望的爱情。”
李加临攒紧眉头:
“所以,你还是会答应?”
李眉笑而不答,眼睛看着前方,突然转头:
“父亲,我现在该和您到公司还是去培养我那愚蠢的爱情?”
“随你。”
下垂的嘴角与他发白的手指关节都让人有压力!基于基本的孝道,李眉自觉还是应该立刻避开他的!
“父亲,我会和晋冉一起讨论如何和睦相处的,您放心。”
“和谁和睦?你们?还是和他们?”
车靠边,李加临的脸色不再那么难看,话却是多了几分讥讽。李眉低头松了安全带,在离开前给父亲一剂宽慰:
“我们两人之间何需和睦?”
秋(一)
裴晋冉处只是一个借口,从父亲的车上下来,李眉突然发现无处可去,可见自己的社交圈子还是太狭隘了。在书店兜了一圈,只得约了罗牧。
他垂着头出现,看着他那眯成缝隙的眼睛,还是该相信世上是有神明的,要不然他怎么能平安活到现在!他照例扒拉着头发,一坐下就抓着水杯猛灌。
“我说,你就不能维持一点点基本的人的形象吗?”
罗牧眼都懒得抬,直接瘫坐在沙发上,整个一萎靡的化身:
“早上能不能不要叫魂一样吵我。”
这话说得多没底气,就知道是不可能的!
“我帮你叫了粥,吃完我们说话。”
罗牧别无选择地揉着眼睛,努力改变自己的形象:
“叫我总没好事!”
李眉不急着回答,自顾喝着咖啡,不去看对面已经不能称为人的生物在进食。
他突然被哽住,咳嗽了起来,李眉只好抬头,轻描淡写地责备着:
“你就不能吃慢点吗!”
罗牧红着眼怒瞪的表情没什么杀伤力,倒是能让人联想到青蛙。李眉摇头啧啧地感叹:
“果然是非人类!”
他吞咽完毕,一扫刚才的颓废样,开始恢复正常人的样子。对李眉勾勾手指,说:
“开始吧,找我什么事!”
“没事不能找你?我立刻滚蛋!”
李眉横眉怒眼,表情比他严厉多了。
“要真的滚才好!”
罗牧打着笑脸安抚准备起身离开的李眉,话却是依旧让人吐血:
“你就不怕你这身皮肉滚回家没人认得!”
想想,还是要补充强调的:
“就怕你的藏镜人都不敢承认,白糟践了!”
李眉继续横着眼睛,比比自己的表情:
“看看,这样才是生气!不能严厉起码要冷峻,真不知道你该怎么震慑员工。”
罗牧翻白眼,她的情绪也就只有借着别人的事情才能完全发泄。偶尔遇见她这样胡搅蛮缠,不知道该不该庆幸!
他拍案而起,直着脖子嚷叫起来:
“我只要掌握他们的薪水,就够他们怕了好不好。”
只要彼此守住自己的底线,钱总是生存的首要条件吧。两人互瞪着眼,闹过了,又心平气和地坐下来,罗牧平复着呼吸,也要了一杯咖啡,好整以暇地等着李眉的苦水。
“罗牧,给我弄张椅子。”
罗牧楞了一下,很是稀奇:
“什么?”
“晋冉的父亲要生日了,给我弄张椅子。要放在卧室里的明式椅子。”
“成套的可能难些。”
“不用,就两张,有个小小的长方条案更好。”
“怎么,准备笼络人心?”
李眉苦笑:
“总得自保啊,我还没贪心到都什么都要,他们却是笃定我无欲无求了!”
“这先天条件是输了一点,好歹你们两个还算活络。随他们来吧,能在外活了五年,也不怕再次一无所有。”
“这一次不同,有晋冉呢,输赢关系到两个人,我不能大意。”
罗牧盯着她研究了一会儿,见她面有不悦才拍着脑门感慨:
“这还没过门呢,贴心成这样,也实在难得啊!”
李眉横了他一眼,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基于什么原因,才不想拖累裴晋冉。或许,她是基于合作的缘故,总不想让彼此都陷入困局。也或许,她是真的期待爱情吧?知道这世间总有一个人能宠爱着你,想想都觉得温暖!只是,忆起过往,她又迟疑了,说爱,那要付出多大的勇气!
垂下眼眸,把刚才与父亲同去的地方对罗牧说起。
“这我不大知道,要回家问我老子。”
“我说,你确定是你家老狐狸亲生的?”
罗牧抓了几下头发,对这个问题实在好奇。李眉撇嘴一笑:
“我也怀疑,可惜我妈妈一向守得规矩。”
罗牧举手发誓:
“我没有对阿姨不恭的意思!”
李眉咬牙:
“这问句就是了!”
他还想解释什么,李眉挥手阻止:
“行了,说点别的吧。”
李眉把顾问春决定与她共同投资二三级城市房地产的事情对罗牧说了。
“生意上的事情我也懂得不多,不过,他的眼光是信得的,和藏镜人商量过了?”
点头,有些犹豫地开口:
“他说前期资金用他的。”
罗牧面色一禀,正经了起来:
“你这一段日子没剩?”
“赚了,也剩了。他让我先不管,用他的就好。”
“哦?这人是什么意思?”
罗牧也紧锁眉头,顿了顿,问:
“拿谁的名义和顾问春合作?”
“当然是我的!小顾哥哥承认的是我。”
在罗牧的直视下又小声地补充:
“虽然看中的是我后面的裴晋冉。”
“这么说来,那个人是真的把你看成一体了,全副身家都交由你打理了。”
他突然暗沉了下去,轻轻扯动着嘴皮:
“这样也好,总算有人能幸福。”
意识到这句活不对的时候,罗牧只得抬头苦笑,抹了一下脸:
“再让我颓废三分钟。”
李眉把冷掉的咖啡推到一边,数着自己的手指等这三分钟过去。
“问题在于我们自己能不能调节自己的情绪。罗牧,幸不幸福,是你自己的感觉,与别人无关。”
“知道、知道了!说点别的。你那小岛怎么样了,他知道吗?”
“他应该知道吧,我还没机会正式告诉他。”
他通过什么途径知道的都不重要,唯有从她的口中出来,才是要他相信的。
“你做得到不对他说谎?”
“坦诚是合作的首要条件。我没有对他隐瞒的必要,得不偿失。”
“他对你呢,有没有隐瞒?”
“我相信他。”
坚定的表情让罗牧侧目,李眉不是一个轻易就会相信的人,这些年的经历让她对信任与背叛更加敏感。只要有一丝丝的迟疑,她几乎都能察觉。这样的人,能全副身心地信任一个人?还是,罗牧摩挲着上巴,研究着她:
“你们到什么地步啦?”
“什么?”
“你们两个好到什么地步啦?”
李眉瞪他一眼,这个人!
“就是成为夫妻,也会各自飞离。”
“不,我只想知道你们好到什么地步。这世上貌合神离的夫妻多了去!对在婚姻制度下强制履行的合约,我们不能存有太多的幻想。”
“我们是一体的,你说好到什么地步。”
他伸手摇指:
“不然!血脉之亲都会被遗弃,你们毫无关系怎么能这样坚信彼此是一体的?”
拍下他的手,李眉挑眉扬起笑容:
“血脉之亲都能这样遗弃,那么,毫无关系又怎么样,只要目标一致,总能找到结伴同行的人。”
“这样太容易让人模糊,究竟因为他是裴晋冉你才觉得他是伙伴,还是因为他是裴晋起的哥哥你才想要和他一体?”
“那么,我是不是该怀疑,究竟因为我是李眉、还是因为我是裴晋起前未婚妻的原因,他才找上的我?”
罗牧哑然:
“看得透,总会愉快些。”
“总得找些什么支撑自己的人生。在目标达成以前,我们绝对是一体的。”
“以后呢?以后是什么?”
“劳心劳力之后,如果我们有分歧,我们就把它解释成宿命,如何?”
秋(二)
诚然,并不是所有的事情在劳心劳力之后就有收获的。李加临在艰辛维持了一段日子之后,不得不停掉一间厂子,并对外解释是为了让去年因为天气原因不能回家的工人,能在今年早点回家团圆,而对工人的休假做了重大调整,自欺欺人地为自家公司塑造一个以人为本的光辉形象。
代表李加临发言的是李捷,说实话,她还是成长了许多,看她神采奕奕地站在众人面前,滴水不漏地应对传媒,虽然知道背后也是演练了许久,但,李眉也是欣赏的。她擅长的与李捷不同,她做得最好的,还是投机。要她这样面对公众,不一定能做得如李捷一样好。
这样的……李眉缓缓展露笑容,过程一定更舒解人心。
李家的事情正热烈上演,这边厢,裴晋冉的动作也迅速,不但把前期资金划到了顾问春处,还提醒李眉找了一个中介,等着李家宣布结束厂子的经营,第一时间把闲置的厂房承租了下来,转而生产一些五金配件,专门供给即将动工的工地使用。
裴晋冉心思的慎密终于在这些日子里让李眉切身体会。公司里的事情常常让他忙得脚不点地,可是,私底下的事情他一件都不落地安排妥当,有时候李眉心血来潮地想在什么地方增加点什么,他也能立刻权衡利弊,把好与坏都解释清楚。
这样的人,无疑是最佳合作伙伴。
其实李家只要工厂停产,几乎就找不到什么活可以忙了。偶尔也可以追些货款和被别人追货款。这些事情,李家的两位小姐都是不用接触的。李眉在公司里一向清闲,顾问春那边有什么事情,也喜欢支使他的夫人出面,找个借口把她从公司里叫走。李加临是乐得她与罗格非亲近的,当然,这样也让李捷气闷。
只可惜两人见面的时间有限,有时候放把暗箭都找不到对象。长久的压抑对身体可真是不利,这时候,李眉就会无比想念同住的日子。
裴晋冉察觉她的心思,刮着她的鼻子大笑着说:
“让您愉快我责无旁贷,今晚父亲据说请了客人,好好期待吧。”
李眉看着他,有些微微颤抖、感觉血液的流动也加快了。他俯身、在她的嘴角印下一吻:
“不用这样激动!越是好戏越要慢慢来。”
李眉摇头叹气:
“没办法,我这下里巴人没怎么见过场面。”
邀请了客人啊,让裴晋冉这样激动的,会是她吗?李眉看进他眼睛,有些迟疑:
“是那个女人吗?”
“是,还有孩子。”
“为什么?在只有我们在的时候宴请?”
裴晋冉清清喉咙,脸色渐渐阴沉,语气也是一点一点的冷了下去:
“你可以把它理解成对我们的重视。”
李眉无言地看着他,抱着双臂蹲下,重视啊,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吧?凭什么,他们就合该是被伤害的人?真想啊!她也想知道被人庇护是什么样的感觉。脸色变了又变,嘴里却是说着无关的话:
“晋冉,你的办公室真是不好看!”
裴晋冉也蹲下,皱着眉头不解:
“你怎么了?”
“我只是想,我们的童年在哪一年不见了。”
有记忆的,为什么永远是成年后的艰涩。缺席的母爱不但没有得到弥补,连父亲也突然在成长的过程中消失,他们好象一夜之间就成年了。
“因为让我们成长的代价太大,需要立竿见影。”
总不能缩在自己的壳里永远不想面对,到时候,只怕自己的壳也被人踩裂遮挡不了风雨。
“夭折的童年!”
李眉感叹着,目露凶光地瞪着他:
“有什么办法弥补?”
“有的,等着和我们的孩子一起成长,顺便补齐我们遗漏的童年。”
“真是美好的前景。”
裴晋冉不理她的自嘲,郑重点头:
“是的,我们可以期待。”
李眉晃了晃身子,朝他比了比:
“这样,累不累?”
“嗯,深切体会蹲着是一件多么费力的事情。祈望我们以后都是站在做人的。”
裴晋冉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