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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梦里天使在唱歌-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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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啊,这伞遮不住我!”我们看向叮当。虽然她撑着雨伞,半个身子也已经湿了。“算了吧!反正都冲进来了,不过是生病几天,没什么大不了的啦!”叮当很痛快的扔掉了雨伞,顿时也成了落汤鸡。
漫天的雨点中我们四个手牵着手,大步走向学校的操场。远处的天和地仿佛已经连在了一起,四周都是灰色。就连那些树,那地上的草,都好象被这雨天染成了灰色。倾盆的暴雨依然落的肆无忌惮,最初打在身上那种疼痛的感觉已经没有了。我闭着眼扬起脸,只感到一种从头到脚被洗涤的清爽,淋漓尽致的畅快!
“啊!~~~ ”敏敏率先放声大叫起来。雨声中她的声音仿佛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荡而来,又仿佛已经传去了更远的地方。
“啊!~~~ ”我们在雨中放声大叫。我突然想起七岁时父母的大打出手,想起曾经在爸爸妈妈怀里撒娇时的温馨,想起他们后来的冷漠相对,想起他们最终还是不顾我的伤心离了婚。我放声吼着,眼泪迅速和雨水融合成一体。
我们手牵着手在马路中间走成一排,不知道是谁先脱掉了鞋子,然后我们四个都成了赤足而行。地上的雨水急速地淌过我们的足髁,朝着地势低的方向直奔而去。路旁偶有驻足的行人都是侧目而视。我大笑,不知道在旁人眼中,是不是将我们四个都当成了疯子。
我们就这样在雨中大叫大笑大哭,放声高歌。青春便是肆无忌惮的张扬,我们如此充满活力,我们神采飞扬激情满怀!
大雨初歇后的天空依然缠绵飘飞着淅沥的雨丝,大有余势未休的意味。我们四个的身上都能滴出水来,叮当第一个不济,一声喷嚏宣告着这次任性妄为的结果:我们都躺在床上迎接到了暑假的来临。
(六) 第一次走进舞厅
    大病初愈的我们依然活蹦乱跳。那时的小城开始新兴起舞厅,梨子对于这些流行的事物总是充满好奇,一天到晚要求我们陪她一起去见识一下。在她不停的念叨之下我们三个终于也好奇心盛起,决定一起去玩一次。
梨子是我们之中最前卫的女孩。那个年代我们所熟悉的最流行的布料就是灯心绒,她却已经知道什么是梦特娇,什么是牛仔裤。她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她说那是化妆品。梨子就煞有其事的要将那一大堆莫名其妙的东西涂抹在了我们脸上,在我的抵死不从和敏敏的拼命反抗之下,最柔顺的叮当便成为第一个被她蹂躏的对象。虽然我不否认那些化妆品抹在叮当脸上之后,叮当的脸更加白皙,唇更加红润,整个人漂亮的像一个真正的公主。但是我仍然不愿意把那些玩意儿变成为我脸蛋的一部分。敏敏显然是被漂亮所吸引,很不坚持原则的也将自己的嘴唇抹上了口红。梨子的眼帘更是夸张的被她涂成了淡淡的蓝色,睫毛也被那黑黑的叫睫毛膏的东西涂的又长又翘,整个人好象换了一个一样,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诱惑的感觉。
盛装上阵的她们三人与夹在她们中间丑小鸭一般有种被挟持的感觉的我,就这样浩浩荡荡的开向了小城的第一个舞厅:鸿门歌舞厅。
说实话我一直很奇怪舞为什么是这样跳的。我喜欢看叮当在草地上随着歌声旋转的舞动,却实在是对这昏昏暗暗的舞厅里男男女女相拥着一小步一小步往前扭动着挪移的景象大呼不解。抱的那么近就算了,还走的那么慢;走的那么慢也就算了,还走一步动一下屁股。这就是在跳舞吗?
梨子对于我的疑惑,流露出刘姥姥进大观园的嘲弄。“这就是在跳舞,不是走路。你没看过电视吗?人家电视上也是这么跳的,这叫慢舞!”
算了吧。看着梨子的兴奋雀跃、叮当的好奇张望、敏敏的满脸紧张,可她们好象都对这个叫舞厅的地方挺感兴趣的样子。既然来了,陪她们玩也不是什么坏事。我也就既来之,则安之好啦。
梨子拉着叮当就要进舞池。叮当有些怯意,“不要吧。我不会跳。”
“没关系,我教你啊,这很容易的,看着都会了。月月都说这就是在走路呢,难道你连走路也不会啊?”
梨子仿佛天生就会一样,舞池中的她随着音乐轻扭着身体。叮当随着她的步子也渐渐放松了下来,不再是紧张的跟着梨子一步一步的迈动,也轻轻摆动着身体。她雪白的裙子在彩色的灯光下变幻着各种颜色,她的脸微微向上扬着,神情朦胧而美丽。
梨子就这样一个一个的教着,一直感觉到无聊的我也在气氛和灯光的渲染下,随她走进了音乐之中。舞厅里飘荡着一首那个年代可以称之为流行的歌曲“梦醒时分”。
你说你爱了不该爱的人/ 你的心中满是伤痕/ 你说你犯了不该犯的错/ 心中满是悔恨/ 你说你尝尽了生活的苦/ 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 你说你感到万分沮丧/ 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早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 你又何苦一往情深/ 因为爱情总是难舍难分/ 何必在意那一点点温存/ 要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 在每一个梦醒时分/ 有些事情你现在不必问/ 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
我想我是有些迷惑了。在柔和的彩色灯光下,听着这样一首忧伤的歌曲。虽然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可我能听见音乐中那隐隐疼痛的倾诉。我闭着眼,跟着音乐,跟着梨子的舞步,什么都不想,只是心中轻轻唱着。梦醒时分!
一曲终了。回到座位才发现叮当不见了。敏敏笑着指指我们身后,叮当正朝我们走过来,身后跟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子。原来,那个男孩子请叮当跳舞。不知所措的叮当拒绝不成,我和梨子又不在旁边,无奈之下跟那个男孩子共舞了一曲。
散场后走出舞厅,外面的阳光突然有些让人难以适应,和舞厅中昏暗的灯光格格不入。那个请叮当跳舞的男孩子从跳完那支舞后就一直跟着我们,老是和叮当搭话。虽然他长的高高瘦瘦又一副白净斯文的样子,可我总是对他有些讨厌。而毫不设防的笨叮当居然在跳舞的时候告诉了他我们都是X 中的学生。
虽然我对他没有好感。可他感兴趣的也不是我而是叮当,他看叮当的眼神炙热,叮当却始终羞涩的半垂着眼帘。在我和梨子的坚持下,他终是没有达成想护送佳人回家的目的。
一场在我眼里看来无波无浪的舞厅之行总算是结束了。
而不久之后,我终于明白,这一次舞厅之行,彻底改变了我们四个人的一切。
青春的岁月,如此青涩。你可以肆无忌惮,你可以任意挥霍。可有些路,一不留神,就再也、再也回不了头!
多年以后,我再忆起最后的那场狂风暴雨,那雨中漫天尽是无边灰色的空间。
是不是在一开始,这就是一个预兆般的暗示?我们走进了那场雨,我们也走进了生命中,永远无法忘记的刻骨铭心!
(七)受伤
    第二天我没有去找叮当她们。因为在部队服役的表哥回家探亲,我便负责陪着表哥去走亲戚。那天晚上回家的时候天已经很黑了,那一年小城还未大搞开发,很多偏僻一些的马路旁连路灯都没有。我蹦蹦跳跳的走在表哥前面,在表哥一声:“妹妹小心!”的惊呼余音未落的时候,我已经蹦跳进了人行道前不知被什么人挖出来的一个大坑之中。
当时只感觉眼黑黑的一片,然后瞬间足髁传来一阵剧痛,接着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我有些莫明,不知所以的看着上方站着的表哥,再四下看看,这才知道我跌进了一个一米多深的坑里,只有肩膀以上的部位露在坑外了。
表哥急忙把我抱出来放在地上。脚才落地,剧痛再次传来,我惨叫一声跌倒在地。“哥哥,好痛啊。我站不起来了。”
然后是一阵手忙脚乱。表哥敲开了路旁小店的门,将我抱坐在椅子上。然后借电话打给了爸爸,爸爸开着车赶来,把我送去了医院。我被摆在一个手术台上,照完片后医生和爸爸在外面说了会话。爸爸回来后,我又被抱到了车上。我在车上昏昏沉沉不知道睡了多久,再醒来时我又到了医院。
我被爸爸、表哥和另一个年轻的医生围在病床上,手上挂了一瓶点滴。过了一会又来了一个老医生,把爸爸叫出去不知道又嘀咕了些什么。爸爸走回病房后将我扶起来,我的头被爸爸抱在怀里。我清楚地看见自己右脚的足髁已经向左折成了90度直角,鞋子用一种奇怪的姿势依附在我的脚上,而右边有一根骨头已经从皮肉里伸了出来,血正顺着骨头流着。
我大声尖叫起来。
然后我的头被爸爸死死的按着,表哥抓住了我的手,我看见吊着点滴的针管里血正顺着针管往点滴瓶里涌上去。我再次尖叫起来。
我被爸爸和表哥死命地按着再不能挣扎。那个年轻的医生正紧紧压着我的腿让我动弹不了,那个年老的医生不知道对我的脚做了什么,我的脚传来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眼泪顿时汹涌而出。“好痛啊,不要动我的脚,好痛啊!”
我哭喊着,爸爸紧紧抱着我的头,我听见他说:“忍一下,月月。你的骨头折了,医生在帮你复位。”爸爸的声音有些哽咽,我心里什么东西震动了一下,抬起来,我看见爸爸的眼泪也流了出来。
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爸爸的眼泪。我心里突然有一种感觉:其实爸爸一直是爱我的。虽然,他不要妈妈!
三天后,我被推进了手术室。据说,我的足髁处已经完全折断,一根韧带被扭断,后跟一小块骨头粉碎性骨折,小腿处还断了一根骨头。医生说,这次的手术很可能让我终生跛足而行。表哥说,我被爸爸送到了离家几百公里的另一座城市,这个医院是全省最好的骨科医院。爸爸说,我的骨头里要打三根钢纤,卡在骨头里让骨头定型,要等三个月后再动手术取出来。
我在手术台上蜷缩成一团,医生要我尽量卷起来弓着背。我看见医生手上拿着一管巨大的针筒,我颤抖起来。医生安慰着:“我们要先给你打麻药,打麻药的时候会痛一会,但是很快就不会痛了,你一定要忍着。”
我的脊椎骨传来剧烈的疼痛。我无法想象那么大的一管针扎进了我的骨头是什么样子的。仿佛过了很长很长的时间,疼的我几乎昏了过去,医生终于将我平放在了手术台上。我被摆成了一个大字,左手吊起了血袋,右手放着量血压心跳的仪器,鼻子里也被插进了一个清清凉凉的东西。
“头晕吗?”
我摇摇头。一群穿着白衣带着口罩的医生围着我,像观看动物园的猴子。我觉得自己像是等待被解剖的青蛙,又像是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接着我听见叮叮当当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敲钉子。我知道,那一定是在往我的骨头里打爸爸说的那个什么刚纤。虽然感觉不到疼,但是仍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
叮当、梨子、敏敏,我好怕。你们在哪?你们现在在做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被推出了手术室。我躺在病床上,听见医生对爸爸说:“手术很好。孩子还小,恢复能力比较强,没什么大问题。”
我终于松弛下来。这是进医院三天以来第一次放松,也感觉不到脚上剧烈的疼痛。我迷迷糊糊沉入了梦乡。
我是在剧痛中苏醒的。麻药的效力已经过去了,接踵而来地是真正的撕心裂肺的疼痛,那种痛是从骨髓里蔓延开来的,游走在身体的每一个部分,牵扯着每一根经脉。即使是病房外走廊上走路的人脚步稍微重一点,我都能感觉到牵扯着脚上的痛。没有体验过的人永远都无法感受那种痛,在每个夜晚都撕扯着我无法入睡,极度疲倦的时候勉强睡去,可不多久就又会痛醒。
我想,我这辈子再也不可以经历比现在更痛的状态了。那是一种无可言喻的折磨,我几乎是以二十四小时哭泣着的状态度过了整整一个星期。
成天躺在床上的日子是非常沉闷的。中间我要求爸爸带我去打过几次电话给叮当她们,可她们却总是不在家,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东西。万般无聊之下,爸爸给我买来许多书,我就每天捧着书,在病床上整整过了一百零八天。
第二次手术根本没什么感觉了,刚纤被取出来后我就可以下地走动。虽然拄着拐杖一跛一跛,可我却好象得到了重生一样。曾经我几乎就以为:我要在病床上躺一辈子了!
再次走到阳光下,已经是深秋了。学校都开学了一个多月了,叮当、敏敏、梨子现在在干什么?肯定非常非常想我了。我微笑着,满心雀跃。终于,又可以再见到她们了!
(八)丢失的叮当
    回到熟悉的小城,爸爸坚持要照顾还在跛足期间的我,将我搬到了他家住。
医生说大概还要2…3 个月的时间,我才可能恢复正常走路。以后天气太冷时脚会感觉到很疼,要多走动会恢复的好一些。我就像刚学步的孩子,被逼在家练了两天走路。爸爸经不起我的软磨硬泡,何况我确实可以自己走了,终于答应了送我回学校。
去学校的路上,大片大片的已经泛黄的树叶飘落在地上,路旁的小草也无精打彩地低着头,一片凋零的萧条。熟悉的教室就在眼前,我的心情兴奋。不知道叮当她们看见拄着拐杖的我是什么表情?爸爸来学校给我请过假,她们应该已经从老师口中知道我摔断了腿住在医院里吧。爱哭的叮当大概看见我又要伤心了,叮当永远是这么善良,即使面对陌生人她都会同情心泛滥。记得上次看见一个被自己儿子赶出家门坐在路边痛哭的老人,叮当也坐在那陪人家哭了好半天。唉,这傻姑娘!
我走进教室,脸上虽然带着微笑,可自己也觉得眼底湿湿的。果然,教室里传来夸张的尖叫:“哇!”我听见梨子大着嗓门吼了一声:“月月!”接着我就被大力地抱进一个温暖而柔软的怀里。另一双手也紧跟着伸了过来紧紧地拉住了我的手。
“哎呀!”我惊呼。我的拐杖被撞倒,砸在我的脚背上。梨子急忙放开我,“天啊!你拄着拐杖。月月,你没事吧?老师说你摔断了腿呢。”
我笑着摇摇头。“没什么事了,最多在做三个月的跛子。嘿嘿,你们要不要有难同当,陪我一起拄拐杖做跛子呀?很好玩的哦!”
敏敏便笑着抗议了:“你说什么都可以。但是别要我没事拄拐杖玩啦,我可不想咒自己!”
我看见敏敏和梨子的眼里都闪动着泪光,我笑着,想再开句玩笑,却梗在了喉咙里什么都说不出来。我们三个就这样互相望着,手紧紧地握在一起。过了很久,敏敏才轻声问道:“月月,很疼吗?”
“没事啦!两个傻丫头。”我故做轻松地甩了甩头,“不是常常有人说好了伤疤忘了痛吗?我都好了,还疼什么?”说到这里,我才发现叮当不在教室里。
“咦,叮当呢?怎么没在?”
梨子的笑冻结在脸上,敏敏闻言也默默地低下了头。“怎么啦?叮当出什么事了?”我心里一沉,有一丝隐约的不安。
上课铃响了。梨子急忙说:“下课后我们去草地上说。”
那一节课我浑然不知道老师说了些什么,满脑子乱七八糟的,那种不安的感觉始终笼罩着我。下课后,梨子和敏敏扶着我走向后山的操场。
深秋的早晨,草地上湿湿的,一些草叶上挂着还未蒸发的露珠,晶莹剔透。
那些草尖都已经泛黄,敏敏低着头死死的盯着草地,梨子却看着我,什么都不说。沉默了很久,直到上课铃再次响起,我们三个,谁也没有动。
四周的一切都寂静下来,远远地教室里传来朗朗的读书声。梨子的嘴唇动了又动,却始终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我想问,却不知道该怎么问。她们的表情都像做错事的孩子,张皇而不知所措。终于,敏敏伸出手,递给我一张被折叠的很漂亮的粉红色信笺。
梨子、敏敏:
我跟谢军去深圳他阿姨家玩几天。暑假结束前我就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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