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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定能嵌进去，变成一个活的浮雕。
“不好。一点也不好。”
颜玉吞咽了一下，不敢说话。
程书墨伸手整了整衣领，其实他穿着一件圆领恤，衣领不可能不整齐，他故作优雅淡定的姿态，更让颜玉心慌意乱。
“颜玉啊……”他的声音越来越温柔。
“诶……在……”
见到她发傻的样子，程书墨笑得眼睛弯弯，真是勾人，怎么说呢，按照一般小言情的说法，那叫做，邪，魅，狂，狷！
“告诉我，你刚才用来脱身的高明法子，到底叫什么名字？”
血液蹭蹭的往脸上涌，耳朵里也嗡嗡的响了起来。颜玉只觉得全身发烫，羞得连脚趾都红了。
程书墨笑吟吟的不说话，只眨眼看着她，眉毛一动，示意她老实交代。
“没……没名字……”
“哦……跟谁学的呢？”
颜玉低下头，轻轻说了三个字。
“听不到，别这样，女人家还是要大方自然，别装柔弱，嘤嘤的学蚊子，一点不可爱。”
“韦小宝！”
程书墨肩膀晃了晃，脸上是一副被雷劈中的表情。
“韦小宝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
颜玉吞吞吐吐：“那个……他打不赢武林高手，所以扔石灰包迷了他们的眼睛……”
“哦，真是妙。你知道游不过我，所以就把他这一招改动改动，从对着人扔石灰，变成对着远方扔游泳裤？”
颜玉只觉得腿都软了，心神涣散，这辈子都毁了。
“嗯，不错，真聪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的这招真是比韦小宝还要……还要……不拘小节啊！”
这下颜玉彻底被击溃了，伸手捂住脸，顺着墙滑下，可怜兮兮的蹲在墙角边，不敢再看他。耳边传来一声落地的轻响，然后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正文 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八）
她蹲着，把头埋在膝盖里，蜷缩成一个球一样。
程书墨慢慢走到她面前，弯下腰，伸手轻轻勾起她一缕头发，在手指上绕啊绕，他也不说话，就玩着她的头发，就像她是个毛绒玩具一般。
颜玉的发根被轻轻的扯着，却不疼，他身上的气味一点一点充满了她周围的空气，那样舒服，那样好闻。
他曾经有用香水的习惯，因为她不喜欢，所以他便很少使用了，两人相处的时候，他更是从来不用，他身上自然的味道就是那样的清新而温暖累。
又差点扑过去了……没出息……
颜玉的心扑通扑通乱跳，感受着他玩弄自己头发的动作，不知何时才停止，她蹲得腿也麻了，偷偷伸手戳了戳小腿，唔，不疼。
一根修长有力的手指也伸了过来，同样一戳。
颜玉惊得一抬头，程书墨顺势抬起她的下巴，又露出那个邪魅狂狷的笑来：“哟，不装死了？”
颜玉看着他的笑，心里发毛。她实在不懂，为何言情小说里面的姑娘们一看到邪魅狂狷的笑就啥都不管的爱上了，其实，这种笑，非常，非常的诡异啊，即使是程书墨那样一张脸，配上这种表情，也是很恐怖的啊！
“你想怎样……你……你爬窗户，你……萌”
程书墨一摊手，掌心有灰尘的痕迹，他用带灰的手指在她鼻尖一抹，一本正经说道：“我当然也想走楼梯，正大光明的敲门，不过嘛，世昭就在隔壁，他如果看见我，说不定会问，哎老程啊你怎么来了啊？我就说，我刚刚遇到女流氓了，此仇不报非君子啊。然后他会问，女流氓是谁啊？我就说，就住你隔壁啊，你认贼做友，今后得小心了啊，别被她暗算了啊，别看她看起来乖巧，实际上，她是江湖人称颜小宝的女采花贼，随时会不小心碰到你的嘴，还会扔掉你的游泳裤……”
颜玉又是羞，又是心酸。他虽然毫不客气的调侃她，可是他心底还是顾惜着她的，害怕她在阮世昭面前难堪，即使气得发慌来找她算账，也选择了一条不寻常的艰难路子……
见她鼻尖微微发红，眼睛又变得水汪汪的一闪一闪，程书墨叹了口气，抓住她的手臂把她拉了起来。颜玉小腿已经蹲得血脉不通畅，陡然站起，瑟瑟抖着，没站稳，往后一倒，砰，后脑勺撞到墙上。
程书墨皱眉，神情严肃的对她伸出手。颜玉连忙捂住脸道：“对不起对不起……”
程书墨又觉得自己被雷劈了，他用力把颜玉拽到床上，让她坐下，仔细看着她的脸：“你真的是正常人？自己撞了头，反而对我说对不起？”
“啊，你不是揍我？”
程书墨咬了咬牙，忍了很久，还是以平静的语调对她说道：“我像是打女人的人吗？”
颜玉低头，轻轻说了几个字，程书墨一愣，终于憋不住，笑出声来，但是也只能压抑着，免得被隔壁的阮世昭听见。
这女人竟然说：“刚才我确实欠揍。”
程书墨只觉得心中憋着的无名火一下被扑熄了，他拉过她的手，温柔的抚摸着：“好了好了，咱们说正事，刚才你到底怎么想的呢？为什么要跑？”他眼中慢慢浮出玩味之色，“其实……你一点也不排斥我……”
“我……我……真的，你就当是一场意外，好不好？是我一时鬼迷心窍……”
程书墨扬了扬眉，一本正经：“鬼迷心窍？不错，我把你迷住了，那你就听从你内心的呐喊，乖乖的继续被我迷下去，如何？”
颜玉咬了咬牙，眼中又开始漫出泪水：“不可能，我已经清醒了，只是一场意外，今后不可能！”
程书墨静静的看着她，放开了手：“你那么随便？”
颜玉脸色开始发白，喉头似乎被哽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程书墨也不开口，抿着嘴，冷冷凝视着她的眼睛。她可以清楚的听到他的呼吸声一点一点变得沉重起来。
下定了决心，她缓缓开口，说一个字，心口就仿佛被刺了一刀：“是……我很随便，我就是那样的人，你……你走吧。”
她闭上眼，不敢再看他。
良久，他温热的指尖覆了上来，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痕。
颜玉微微一怔，抬眸看着他，只见他黑沉沉的眼里满是无奈，神色却很轻松：“哎，你要撒谎也专业点，行不行？天生不会演戏的小傻瓜，看你那心碎的样子，哄谁呢？我那个六岁的外甥也不会信的。”
“呃？”
他微微一笑，又拉过她的手，放在掌心：“我知道……突然这样你很难接受，可是你喜欢我，我看得出来，虽然我不太明白你为啥见了我就哭……不过，你相信我，好不好，和我一起，我会尽力让你过得开心，虽然这感情来得太突然，但是我不是玩感情游戏的人，我认真的。”
颜玉抽出手：“你真的想多了，我不是什么好人……”
程书墨眯起眼：“我知道，好人做不出扔游泳裤那样的光辉事迹。”
颜玉顿时觉得全身发麻，人生一片灰暗，连哭都没有力气了。污点啊，污点，一辈子的耻辱。
“别这样，我爬窗户，也不是什么正经人，咱俩天生一对，是不是？”
“呃？”
“别装坏女人了，如果你真的那么轻浮，世昭不可能那么尊重你，把你当朋友看待，他的心有多高，我很清楚。颜玉，咱们相处看看？我爸妈现在也不想多管我了，只要是个好女人，他们就会接受的，不会遇到什么阻碍。只要合适，咱们就好好的在一起，结婚，生小孩儿……”
颜玉咬着嘴唇，眼泪流得更快了，她说：“没小孩，不可能有小孩！”
正文 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九）
“什么？”程书墨脸上的温柔一下凝住，渐渐的，他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没小孩？为什么？”。
颜玉揪住裙子，眼泪大颗大颗落在浅绿的丝绸上面，很快晕染开来，湿了一片，就像裙上开了一朵深绿色的花朵。
程书墨见她咬牙不答，慢慢的皱紧了眉头：“不想生？”
颜玉只觉得全身慢慢的冷了下来，南国温热的空气根本不能让她暖上半分。
想啊，很想很想，小宝宝软软嫩嫩的，闭着眼睛静静睡觉的样子，可真是令人欢喜。
可是，她能吗？被生生剥夺了当母亲的权利，这种痛楚常常化为梦魇，让她在半夜满头大汗的清醒过来累。
程书墨见她脸色一点一点变白，垂首不语，又道：“说话啊。”
颜玉几乎快透不过气来，她埋在心中的最深最痛的伤一下被挖掘了出来，痛得她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大脑一片空白。
她伤感了很久，也听父母朋友劝过多次，她都忍着，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可是面对着他，她才知道自己有多难过！
“我知道，现在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丁克，别人的生活方式我也不想管，但是，对于我来说，我未来的家有孩子才算幸福。你为什么说不可能？怕疼，还是不喜欢孩子？”
颜玉闻言怔住，呆呆坐了许久，往旁边移了移，离他更远了。
他说——对于我来说，我未来的家有孩子才算幸福萌。
自己如何保证给他幸福？
给不了，所以放手。
她难受得要命，抱着双臂，竭力忍住扑到他怀里哭泣的冲动。
见她沉默不语，程书墨眸光一敛，轻轻说道：“不说话，是默认？你……真的不喜欢孩子？算了，这种事情不能勉强……或许真的是理念不合吧。今天晚上的事……如果有什么后果，给我打电话，这是我的号码……”他拿起放在一旁的笔，却没找到纸张，想了想，抓过她的手，在她手心写了一串数字。
笔尖在手心滑过，痒痒的。
颜玉怔怔的看着那串陌生的号码，是啊，为了让他彻底遗忘，他的手机号肯定也被程父程母换掉了。
程书墨起身，慢慢的走出去，步子很沉重。门被打开，然后被轻轻关上，颜玉慢慢握住拳，就像把自己的命死死抓住那样用力。
程书墨低着头，心里极是郁郁，他是怎么了，她又是怎么了？
就像中邪一样的觉得离不开她，那样不体面的爬上她的窗户，说了那么多话，难道自己真的疯了不成？
太阳穴又开始剧烈的跳了起来，他仔细搜寻着大脑，觉得自己似乎错过了什么，丢弃了什么，可是越想越觉得迷糊，越来越头疼，他在她门外站了许久，想再进去，可是又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
再想想，想清楚一点……
他转身，慢慢的往前走，迷迷糊糊走到楼梯口，只听阮世昭在面前静静说了声：“站住。”
程书墨抬头，怔了半天才回过神，目光慢慢恢复了焦距。
“你……”他一想，肃然道，“你在这里等我？”
阮世昭微笑，燃起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才慢慢说道：“我刚才在楼下走了走，回来的时候，经过颜玉门口，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
程书墨皱了下眉，这家伙听了多少？他虽然赖皮的拿晚上发生的又香艳又雷人的事威胁颜玉，可是真的让阮世昭听进去了，他也会觉得不自在的。
“放心，我没有听壁角的习惯。”阮世昭吐出一口烟，他的脸被淡淡烟雾笼罩，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我觉得诧异，我一直在楼下，你来了我竟然没发觉……老程啊……”
阮世昭扬了扬手，将面前的烟雾驱散开来，白净的脸上似笑非笑：“你飞檐走壁的功夫见长啊，偷偷摸摸跑来做啥呢？你今晚到底做了什么，又让人家哭着跑回来？”
程书墨道：“我说了，我要追她。”
“是，够有决心的，不过效果如何？你黑着脸，幽魂一样的飘来，又失败了？不要告诉我，她又在屋里哭。”
程书墨叹息：“我也觉得奇怪。我没有做过什么伤她的事，她为啥见了我就掉眼泪？还有……太奇怪了，跟她好好的说今后的事情，她居然对我说，不可能有孩子……”
阮世昭怔了怔，用力的摁灭烟头，转头看着他：“你怎样想？”
“我……”程书墨脸一沉，思虑再三，“我好好考虑一下……我……才一天，世昭，让我立刻做决定实在是不可能，我想一想和她的关系……”
“你回去吧，想清楚，别再这样冒冒失失的。”阮世昭若有所思，又抽出一支烟，却迟迟不点燃，只呆呆的用两根手指夹着。
程书墨点了点头，只觉得太阳穴处痛得更难受了，他转身刚踏下台阶，又回头道：“世昭，刚才我可能说得太急了点，她一时接受不了，现在她肯定不想见我……你……帮我去看看？”
“我知道。”
阮世昭又抽了一支烟，静静吹了半天夜风，才走到颜玉门口，轻轻敲了敲：“颜玉，睡了吗？”
半晌，里面传来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还没。”
“那……我想和你谈谈，可以吗？”
得到许可，他推门进去，只见颜玉眼圈红红的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心底暗叹，脸上却露出个温和的笑：“老程来得很不合常规……他惹你生气了？”
颜玉摇了摇头，想了想，断断续续的把能给他说的都讲了。
阮世昭揉了揉眉心：“颜玉，他以为你是不喜欢孩子，所以心里不舒服，还有，他刚才走了不代表他放弃，他只是回去思考。因为站在他现在的角度，他只认识你一天，到底能不能为你放弃孩子需要考虑清楚……”
颜玉一怔。
阮世昭继续说道：“我觉得……这件事没那么容易结束，即使过两天咱们就能走，程家也会尽力阻止他，可是，他认定的事情，肯定会竭力去做，再说了，说不定什么时候他会突然想起你……颜玉，其实你选择逃避，未必是个好法子，好好想想吧。”
颜玉咬住唇，眼泪流得和断线珠子一样。
“怎么，还难受？是不是他还做了什么让你伤心？”
颜玉摇了摇头，发丝随着晃动而摇开，露出一截雪白柔腻的脖颈，上面有一枚紫红色的痕迹。
阮世昭眸色蓦然一深，这是什么，他太懂得了。
“是不是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颜玉想起刚才自己丢脸到姥姥家的事，又羞又悔，脸涨得通红，眼泪流得更快，拼命摇头道：“没有，真的没有……”
“不必替他掩饰……该死，太不像话了！”阮世昭微微眯起眼睛，站起身，眼神冷冷的，声音却很温和，“好好休息下吧，别难受了。”
说罢，他转身离去，关好了门，大步的下楼，往石岛军营处飞快走去。
那家伙也未免欺人太甚了！
正文 流氓会武术，谁也挡不住（十）＇＇
路旁的椰子树在夜风中飒飒响着，这声音让阮世昭心烦意乱，直到走到通往石岛的长堤前，被海风一吹，他才冷静了一些。
有军犬吠叫的声音传来，他微微一怔，想起晚上有军犬放哨站岗，他不想惊动军方的人，便停下脚步，拨了程书墨的电话：“你赶紧的出来。”
程书墨刚刚到了军营，正和几个兵聊天呢，没说两句就接到了阮世昭的电话，听其声，似乎隐隐含怒。
他有些不解，细细一想，应当与颜玉有关，他只能快步的走出军营。
长堤尽头，有一个颀长的身影，想来就是阮世昭了。
阮世昭雪白的衬衣被吹得鼓了起来，下摆随着风翻飞着，如海鸥的翅膀一样。他双手放进裤兜里，凝眉看着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