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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被雨水打得透湿的,像落汤鸡一般。
而抱着她的苏世捷,却也跟她一样——
她从病房里出来不久,他便起身跟出来了。终究是对她不放心,想要亲自目送她上车。
一路跟着她,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几次按捺不住想要现身。
尤其是,当看到她滑倒在医院走廊上,瑟缩着双肩无助哭泣的时候……
她哭着呜咽他的名字,那声音,就像带刺的线,将他的心脏紧紧缠绕,勒紧。
苏世捷不知道,他是用了怎样的毅力克制自己,才没有冲过去,将她抱在怀里。
谁知道,这个女人会这么傻,呆呆地走到马路中间去差点造成车祸……
雨越来越大了,感受到怀中女人的冰冷,苏世捷加快脚步。
苏世捷……
夏奈儿牙齿打着抖,双手紧紧地揪住苏世捷的病号服,脸埋在他的心口。
苏世捷……不要走……
她苍白的小手,紧紧地抓住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那样攥紧了,肩膀颤抖得更加厉害。
她可以拿她的一切去换!
只要能留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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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里,夏奈儿一身又全部都湿透了。
苏世捷让她脱去湿掉的衣物,因为太晚了,不好去购置衣服,给了她一件他的衬衣。
苏世捷宽大的衬衣穿着夏奈儿单薄的身体上,袖子卷了几层,还是松松垮垮耷在手腕处,衬衣的领口也变成低领,开得很大,露出精致的锁骨。
苏世捷给了她一张毯子披着,目光落在她膝盖上的擦痕——应该是刚刚在走廊上滑倒时磕破的皮。
苏世捷让佣人去拿了药过来,亲自给夏奈儿上药,贴上了胶布。
从始至终,夏奈儿呆呆地坐在床上,任由他摆弄着。
她的目光是空洞的,仿佛失去灵魂的布偶。
苏世捷擦完药,看着她凌乱散在肩头的湿发,又探手摸了下她的额头,还在高烧。
第29卷 第1031章:你想我带你去哪里1
苏世捷擦完药,看着她凌乱散在肩头的湿发,又探手摸了下她的额头,还在高烧。
于是起身,准备令佣人拿吹风机过来。
就在他起身的那一刻,冰凉的小手,猛地抓住他的手腕。
苏世捷那种心脏被抓住的揪痛又出现了!
他低咳一声,回身过去,看着她:“怎么了?”
夏奈儿空洞的目光里,终于有了一丝神采。
她呆呆地看着苏世捷,那目光破碎,游弋,仿佛她仍然在梦中:“带我走…”
苏世捷一怔,以为是她高烧又重了,伸手再次探了她的额头。
夏奈儿轻声说:“我什么也不想管了……什么也不管了……苏世捷,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带我走……”
她不想管了。不想管一一,不想管姐姐,不想管牧西城,不想管妈妈了。
她谁也不想管了,累了,太累了……
累到了极限,不能再负荷,除非死亡,是唯一的解脱。
苏世捷的目光里,也出现了暗痛。
“奈儿,醒醒。”他攥住她的肩,轻轻地摇晃了她一下。
自方才把她从马路边抱回来,她就是这样懵懵懂懂的,时而很清醒,时而又变得迷糊。
夏奈儿混沌的目光望着苏世捷,笑了:“我很清醒的啊。”
“……”
“我真的很清醒,”夏奈儿笑着,眼睛里的水光在雪白的日光灯中亮亮的,“苏世捷,我一直都很清醒。”
“……”
“我真的很清醒!”
她仿佛是醉酒的人,拼命要证明自己没有喝醉那样说着。
一边说着,夏奈儿一边攥着他的衣袖,摇着,让他相信她。
“好,你很清醒。”苏世捷应着,坐到她身边,将她抱坐在腿上,是他曾经最喜欢抱着她的姿势。
“你想我带你去哪里?”他的唇就在她的耳边,轻声地问着。
“我不知道…你去哪,就带我去哪,好不好?”
第29卷 第1032章:你想我带你去哪里2
哪里有他,她就去哪。
哪怕,他下一站去往的地方是天堂……
“你不要一一了?”
夏奈儿笑着摇摇头:“不是不要……是要不起了。”
苏世捷没说话,只是静静地抱着她,目光落在她脸上,仿佛在审视她是否是清醒的。
过了一会儿,他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她膝盖上的伤口:“还痛不痛?”
“不疼。”
苏世捷更低一点的声音:“如果我把自己摔伤了,把自己累病了,你的心痛不痛?”
疼,很疼很疼。
刚刚她就尝试到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疼。
只要活着就会一直存在的疼。想要用死亡去结束的那种疼。
“我痛。”他说,“看到你这样,我痛。”
夏奈儿瞪大了眼,诧异地看着他。
“像你的手抓着我的心一样……”苏世捷拿着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淡淡地一笑,“狠狠地抓着,那样痛。”
夏奈儿开了开口,却觉得嗓子在发堵,说不出话。
“你肯定没有痛过,所以不知道那种滋味。”苏世捷见她光裸的两条腿也冰冰的,扯了毯子给她盖上说。
顿了顿,他叹口气:“我宁愿你永远不知道。”
“我知道。”夏奈儿沙哑着嗓音开口,“我真的知道。”
从来没有谁,让她的心这样痛过。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理智的人,可以很好地克制着自己的感情。
却没想到,她对苏世捷的感情,已经到了可以被苏世捷随心所欲地控制的地步……
她害怕这种被人掌控的力量,所以才逃避着,不肯正视自己的心。
可是方才,她忽然觉得如果苏世捷死了,她连活着的勇气都没有了。一个连死都不畏惧的人,又怕什么呢?
她爱他。
“苏世捷……”夏奈儿忽然仰起头。
白色的炽光灯下,他半垂着脸,在明暗的分界线中,英俊的脸更显深邃:“说。”
第29卷 第1033章:你想我带你去哪里3
白色的炽光灯下,他半垂着脸,在明暗的分界线中,英俊的脸更显深邃:“说。”
夏奈儿勾着他的脖子,轻轻将唇贴在他耳边说:“我爱你。”
像是说着别人都听不到的小秘密,她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
苏世捷轻轻抱着她,给她拢了一下毯子,脸色避开着,也没有别的话。
夏奈儿以为他没有听见,鼓起勇气,又大声了一点说:“苏世捷,我爱你!”
苏世捷正在拢毯子的手顿了一下,低声:“嗯。”
夏奈儿睁大着眼,看着他,似乎是很失望他的反应,眼睛里有雾气升起。
“我知道…爱情是你一个人的事……你不需要我的爱……”夏奈儿抿了抿嘴唇说,“对不起。”
苏世捷的手掌攥紧了点,盯着她腿上的毛毯。
“你不要觉得这是负担,我只是告诉你一声而已……”夏奈儿的声音越来越低,“我爱你,也是我一个人的事。”
她终于有勇气摒开一切,去承认这份爱了。
一直以来,徘徊的是她,纠结的也是她,她没有去回应苏世捷的爱。
所以现在,她说出爱了,得不到回应也是应该的,她不怪他。
“我早知道了。”苏世捷终于抬起脸看她,深棕色的眼眸里,有低低的柔情。
夏奈儿的眼睛里有泪,拼命克制着,眨着眼,故作轻松地问:“怎么知道了?”
苏世捷把夏奈儿放到一旁,起身,走到一个柜子前拿出一个盒子。
当夏奈儿打开盒子时,看到了她曾经叠的99只千纸鹤!
千纸鹤很明显有被拆过的痕迹,因为虽然它们顺着痕迹叠回去了,却叠得没有那样好。
夏奈儿一眼就看出来了,叠的没有她原本叠的那样精致。
这些千纸鹤,不是全被她埋在地下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你挖出来了?”夏奈儿诧异问。
“嗯。”
第29卷 第1034章:你想我带你去哪里4
“什么时候挖出来的?”
“你走的那天。”
夏奈儿沉默着,她走的那天他就挖出来了,也就是2个多月以前,他就知道她的心迹了。
可是,他却一直没有去找她……
夏奈儿看着纸鹤,尽量隐着低落的情绪,笑说:“那只大纸鹤呢?”
“收起来了。”其实是当时在车祸时,被血染红,又被他一直攥着,已经烂掉了。
可是没关系,信里的内容,每一字一句,都已经印在了他的心口上。
夏奈儿点点头,嗯了一声,忽然就没话说了。
过了一会,夏奈儿放下纸盒:“苏世捷,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真实的回答我。”
苏世捷似乎知道她要问什么,沉默着,没出声。
“我只会问你这最后一次,不管你回答我什么,我都相信你。”夏奈儿还是那样笑着,含着水光的眼,亮晶晶都看着他。
苏世捷别开目光:“问吧。”
“你的病——真的只是发烧咳嗽而已?没有其它的了么?”
“嗯,我没事。”
“嗯,我信你。”夏奈儿笑着说,“只要是你说的,我都相信。”
哪怕是谎言,她也愿意相信他……
如果,他希望瞒着她,不让她知道,那她就如他所愿,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就算他依然疼她爱他,却是保持着疏离的。
爱情是他一个人的事……
他不愿意带上她。
空间里,又是一阵沉默。
夏奈儿低头看着自己,忽然觉得拘谨起来,她有些不知所措地说:“真是…太打扰你了……今天三番两次这样打扰你……真的很过意不去……”
苏世捷伸手过去,似乎是要给她拭泪的动作……
夏奈儿下意识往后闪躲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居然懦弱得又掉泪水了!
她快速地擦去,笑了笑,尽量若无其事地说:“真是的,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泪水特别多……可能是生病了,心情不好,就特别的忧郁了起来。”
第29卷 第1035章:你想我带你去哪里5
她快速地擦去,笑了笑,尽量若无其事地说:“真是的,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泪水特别多……可能是生病了,心情不好,就特别的忧郁了起来。”
“……”
“你放心,我会好好的。”
夏奈儿低声承诺着。她不想这个时候,还用她的伤心去逼他。
她不想自己的任何作为,成为他的烦恼。
他肯定心中已经有计划了吧,他——如果离开这个世界以后,要怎么处理这一切。
她在他的计划之外,他没有打算告诉她,打算就连离开都要偷偷地瞒着她——她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不想突然跑出来打乱他的计划。
看着一旁换下来的湿了的衣物。
那套衣服,她真的很喜欢。
那么漂亮的裙子,她应该穿着,漂漂亮亮地离开他的视线的。
她居然,却又搞得这么狼狈!
“请问,有烘干机么——”她从苏世捷的怀里下去,穿着大号的拖鞋,抱着那湿物。
苏世捷却只是坐在床上,感觉到空了的怀抱,目光暗暗的,一句话也不说。
夏奈儿也没说什么,抱着那些衣物进了卫生间。
关上门,夏奈儿站在独立的空间里,用毛巾用力擦了擦脸,不准自己再流泪。
这么懦弱,总是给人增加负担——
换一个立场,如果是她得了重病,她绝不希望苏世捷知道,绝不希望看到苏世捷心痛难过的表情,更不希望苏世捷有跟她一起走的念头。
她希望苏世捷过得好好的,一直活下去,生活得很幸福很幸福。
那么,苏世捷也是这样希望的吧。
希望她过得好好的,一直活下去,生活得很幸福很幸福。
夏奈儿把衣服的水用力地拧干,花了所有的力气拧干,准备换上去,云淡风轻地回家。
她不能再在这里逗留了。
一刻也不行了……
第29卷 第1036章:你想我带你去哪里6
一看到苏世捷,她就会忍不住脆弱。
他应该不知道她“已经知道了”吧……
夏奈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地笑着,她刚刚好像表现得很好,说话一直都是微微笑着的,口气也很自然。
除了……刚刚实在控制不住情绪落下了泪水……
她反正已经解释了,是自己感冒发烧了,心情不好,导致情绪有些恍惚,他应该没有放在心上吧?!
就在这时,卫生间的门被打开了,有人走进来的脚步声。
夏奈儿拧着衣服,就算没有回头,也知道进来的人是谁。
他在她身边站定,似乎在审视着她,她勾起嘴角,微微地笑着说:“你进来给我帮忙的吗?”
她把衣服的另一头递给他,他却没有接。
夏奈儿只好继续拧着:“其实,不用你帮忙,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一直以来,她都太依靠别人了。
以后要更坚强才行啊!就算只有她一个人,也可以的!
一双手,忽然从身后环住夏奈儿的腰。
夏奈儿的身体怔了一下,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苏世捷苍白的脸:“怎么了?”
“你都知道了?”他低低的嗓音,仿佛爪子挠着她的心。
夏奈儿故作不解地拧起眉头:“知道了什么?”
“胃癌,晚期。”他低声说。
刚刚她问他,他直觉她已经知道了,却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以为可以瞒她。
直到她落下来了泪水,他才知道,他答错了。
在看着她哭着摔倒在医院走廊上,哭着跑出医院,哭着冲上大马路,甚至差点被车撞到时,他就应该明白,她的失常与他有关。
可是,他还是撒谎了——他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告诉她。
他真的不想伤害她,不想看到她伤心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