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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是方群智,那个最有身份的单身汉,那个斯文英俊的白马王子——叫他怎么不生气?
“有何贵干吗?”她冷而有礼的问。
“谢谢你昨天拨冗来参加敝公司的小酒会。”他一个字一个字清晰的说着:“昨天的招待不周尚请见谅。”好像小学生背课本一样背出来。
“不客气。”
一阵沉默。
如果二性的战场上有记分板的话,那这一回无疑是荆泰生得分,韩拓冰冷的一串话,她只回了一句便结束了谈话。
“那——不打扰了。”
“哪里,再见。”
韩拓用力挂上电话,大声咒骂自己是个大白痴!
孙伟平站在门口笑得前仰后翻。
第三章
美人鱼的故事不是这样写的!
我一次又一次告诉自己,可是没用,人物一个一个的出场,我在每个人身上看到剧中人,有时候我会担心自己会突然长出一条鱼尾巴?
更可怕的是我居然在期待那个巫婆出现!
荆泰生
☆☆☆
“什么事那么好笑?”他暴躁的瞪着他。
“没什么,只是有点意外,我还以为你是想找何安琪,没想到你却找荆泰生。”伟平饱含笑意的晃进来,在沙发上坐定:“怎么?碰钉子?”
“要你管?!”他余怒未消。
“没想到荆泰生那么漂亮,刚看到她还以为是叶罗手下的模特儿呢!一点也不像传说中的冷血女魔嘛。”
韩拓直勾勾的瞪着伟平:“你有意思?”
“很可能。”他佯装没看到他杀人似的眼光。
“那你就去追啊,希望你被魔女变成石头。”
伟平大笑:“好恶毒的祝福,如果去追她会有那种下场,我宁可打一辈子光棍。”
韩拓忍不住微笑,他叹口气:“我真的疯了,安琪多么温柔美丽,我干什么去招惹荆泰生?”
“我宁愿被变成石头。”伟平咕哝。
“喂!你有点良心好不好?人家可也保住你的饭碗,你不但不感激反而处处扯她后腿,太没天理了吧?”他笑骂。
“你又知道了,我才不相信是何安琪!只有你这个呆瓜才会相信是何安琪救了你!”
他嗤之以鼻。
“我不跟你争论这个。”
“随便你,如果你对荆泰生没兴趣趁早通知我。”伟平叨念。
“你要干嘛?”他又瞪他。
“不要一直瞪我,对眼睛不好。”
“我要开除你。”
“反正我被你开除八百多次了,这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他蛮不在乎的耸耸肩。
“孙伟平!”他呼地一声站了起来。
伟平高举双手;“好!好!好!我说可以了吧,方群智追荆泰生已经一辈子了,他不会希望有个强敌突然冒出来的,如果你没兴趣,那我正好去邀功啊!”
“你这个叛徒!”
“去跟方群美邀功。”
韩拓眨眨眼,想起泰生身边的长发女郎,叶罗模特儿中的王牌,他微笑:“原来她就是方群美。”
“如何?我的眼光不错吧?”
“勉勉强强还过得去啦!”
“当然比不上荆泰生。”他咕哝。
“是比不上何安琪。”韩拓微笑。
“你笑吧!我等着看你乐极生悲!”伟平话毕,头也不回的走出办公室。
韩拓有几分迷惑,伟平为什么那样排斥何安琪?在他看来何安琪虽然不顶正派,但也不错啊!至少她会是个好玩伴。
荆泰生?
要荆泰生做什么?她那张脸可以让火山结冰。
可是——为什么他已想不起安琪的长相了!
☆☆☆
“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到‘拓伟’的酒会去。”
群美嚼着牛肉干:“叶罗和那个什么拓的……”
“韩拓。”
她瞄她一眼,不理会她,继续说下去:“是朋友,听说那个英国代理商有意引进他们自己的服饰,要开个服装发表会,找叶罗来办。”
泰生点点头,埋首大吃她的午餐。
“什么时候对饭这么有兴趣?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什么问题?”她塞了满口的菜饭。
“韩拓是那个王子?”
她一呛,咳得说不出话来,连忙大喝好几口水。
群美斜睨着她:“宾果!”
“你在胡说什么?”泰生埋怨的看着她:“就会瞎猜!”
“还说没有,要真是没有,你那么紧张干什么?”
“我是被你吓坏了!连这么天马行空的事都想得出来,真是难为你了!”泰生咕哝着擦她的衣襟。
“那天我还听你说不去的,怎么一下子就改变主意了?别想骗我说什么临时起意之类的。”群美双手支着下巴,一副不问出结果誓不罢休的样子。
“群美,你美丽的脑袋瓜里除了罗曼史还能不能想些别的?如果你那么需要爱情,那何不自己去找一个?”泰生摇摇头,不理会群美固执的追问。
“我才不要,叶罗的事已够我当借镜了,除非让我亲眼看到幸福的典范,否则我才不拿我的一生来冒险。”
叶罗斑斓却不幸福的爱情的确足以使人心生警惕!
想到像叶罗那样的女子,独自一个人生存在谣言与赞美之间,她们不约而同的静下来。
“真希望可以帮帮她。”泰生叹息。
“帮帮你自己吧!”群美振作起精神:“‘拓伟’就是让你高抬贵手的公司?”
“嗯!可是我并不认识韩拓,我只认识他的父亲,我是受他父亲的要求才去的,这样你满意了没?”
群美偏着头想了一下:“暂且可以了。”她立刻忘掉这件事,转而开口:“我爸去看过荆伯伯了对不对?”
泰生总是羡慕群美,似乎没什么事是可以让她长久烦恼的。
“方伯伯告诉你了?”
“才不是,只要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了,没什么可以让他回去翻那些照片,除非他又碰了荆伯伯的钉子。”
“真抱歉。”
群美耸耸肩:“那是他们的事,你抱歉什么?”
她幽幽的叹口气,放下手中的筷子:“我也不知道我爸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越来越暴躁了,连我都不太搭理,阿珠也不做了,我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听我妈说过,他是后悔以前对你妈不好。”
“我妈已经死了二十年了。”她提醒她:“而且我妈的死和方伯伯没有任何关系。”
“也许有关系,你看他们以前会不会是情敌?”群美眨着她灵活的大眼睛:“后来其中一个娶了他们心目中的公主,结果二人从此形同陌路。”
“方群美,我劝你改行,当模特儿实在太埋没你了,你应该去写小说。”泰生莫可奈何的看着群美。
“我也是这样认为,我会考虑你的提议的!谢谢你。”她喜孜孜的回答。
☆☆☆
回到办公室,荆泰生竟开始认真的想父亲和方世城这一对好友的关系,如果说能有什么可以伤害男人的友谊的,那真的是莫过于爱情了。
真的是那个样子吗?
他们二人之中到底是谁娶了他们心目中的公主?
那个公主又是谁呢?
“经理,”安琪推开门走了进来:“有你的留言,王秘书不在,我替她传给你。”
“谢谢!不好意思。”她接过留言条,是群智提醒她今晚的约会。
她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尴尬的朝安琪笑笑。
“方总是个条件很好的人,经理应该好好把握。”
泰生看着安琪,心里有一股淡淡的遗憾!
她的眼里所闪烁的绝不是真诚的光芒,那是种经过设计而呈现出来虚伪的和善。
她们原本是朋友的。
金钱、权势和名利,真可以改变那么多的事?
“我和群智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可是那并不代表我有资格去‘把握’他。”
“就是因为你人在福中不知福!有很多人想求方总看一眼都还没机会。”她微笑。
她也笑了:“这会不会太夸张了?你把他说得像王子。”
“‘方氏企业集团’的王子啊!”
“我不是公主。”
何安琪深深的望着荆泰生,她说的是真话,她看得出来,安琪有些意外,这并不预料中的结果:“也许你是,而你不知道。”
泰生淡淡的扯动唇角:“或许是吧!但我并不这样认为。”
二人的眼光相触,第一次正视自己眼前的女人。
很多事情当你们是朋友时看不出来,可是一旦成为敌人,反而会清晰的呈现。
有些对手值得尊敬,有些则否。
而这是第一次,她们彼此的估量对方的量级。
没有号角,没有宣战,只是凭着直觉,一场女性的战争序幕已然拉起。
☆☆☆
当泰生与群智坐在法国餐厅幽静的角落时,她很奇怪自己毫不意外的看到安琪挽着韩拓朝他们缓缓走来,似乎下午的那一番对话已给了她所有不意外的力量。
“真巧,居然在这里遇见你们。”安琪娇笑着朝他们打招呼。
“群智,这是何小姐,你认识的,另一位是‘拓伟’的韩董事长。”泰生淡淡为他们介绍。
二个男人握手颔首招呼。即使方群智对“拓伟”这个名字有任何的记忆他也聪明地隐藏起来,他不愠不火,依旧斯文的招呼着。
而韩拓,他无法不注意方群智的风度、谈吐、仪表有多么的出众,有个顶尖模特儿妹妹的他,无疑的也是一副足以当模特儿身段及面孔。
他更无法不注意到方群智和荆泰生二人在一起有多么相配!
他根本无法掩饰自己眼中所透出微微的敌意。
他相信他也感觉到了,因为不管二人在外表上有多么文明,但那股原始的野性仍在他们握手时,不由自主的抬头!
“幸会,方总经理、荆经理。”他的口吻嘲弄,在看见荆泰生眼中突冒的怒火时,感到一丝报复的快感。
泰生看见安琪胜利的笑脸及韩拓讽刺的眼神,她的怒火在半秒钟之内便将她迅速武装完毕。
“一起用吗?或是二位另有计划?”她听见自己冰冷而甜蜜的声音问道。
方群智深思地望着她,而韩拓则邪邪地笑了起来。
“不好意思打扰二位,我们会自己找位置。”
安琪迅速接腔:“你们慢慢聊,我们先走了。”
如果可以,泰生会选择将他们二人丢到外面的喷水池中。
方群智坐了下来,望着他们的背影,他沉默半晌,打量泰生眼中炽热的怒火,心里涌上了千百个疑问:那男人是谁?
泰生不是容易动怒的人,何安琪和韩拓居然使她在短短几秒钟内发起火来,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拓伟’是你救的那家公司?”他假装不经意,却仔细的观察荆泰生神情的变化。
“对!”她简短的回答后低下头吃她最爱的明虾。
他没有继续追问,并不是他不想知道,而是他了解泰生,如果她不想说,追问她反而会造成反效果。
“你在生气?”
“我没有生气。”明知道是违心之论,她仍含糊的回答他。
除非他是笨蛋才会感受不到那男人身上所散发的强烈敌意,他感到威胁,面对自己钟爱一生的女人,他觉得恐慌。
他伸手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我很担心你。”
即使隔了半间餐厅,她仍感到韩拓充满嘲弄的眼光烤灼着她的背,她局促的抽回她冰冰的手:“我很好。”
群智淡淡哀伤的笑了起来:“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我知道我从来没有得到过你的心,而现在我却觉得我正要失去更多的你。”
泰生抬头,他的脸孔触动了她。
她难过,而且歉疚,她欠他太多,却无法偿还,而她无法忍受看到他伤心,却又不能使他不伤心!
冲动之余,她伸手握住他:“不要这么说!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他摇摇头,双手包住她的手,深情的凝视她:“但我从来不想当你是朋友。”
她有些惊慌,却不知所措。泰生试图将手抽回,而他固执的握住,她不愿低头,只能勇敢的迎视他。
那种眼光她未曾在群智身上看到过,那像是——男人的眼光——标示他的所有物——在她的心目中,方群智一直是个朋友,而朋友是没有性别的。
她觉得悲惨极了!
韩拓灼人的眼光威胁着要烧穿她的背,而群智深情的眼光却像是要淹没她。
她觉得这是她有生以来最悲惨的一夜,如果有人问起她那三千多块钱一客的大餐如何,她会说那是世界上最难以下咽的东西!
☆☆☆
“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不是吗?”安琪微笑,笑容中有一抹几乎难以发觉的不平,若非韩拓太专心于荆泰生的举动,他应该不会忽略。
“男有财,而女嘛——她的貌倒是藏在肚子里。”
“什么意思?”他心不在焉的随口问道,注意到泰生将手抽出方群智的手中,他感到满意。
“你不知道吗?泰生的心机无人能及,这也是她今天为什么能那么迅速爬到今天的地位的主要原因。”
“哦?”
去他的!那个男人竟采用哀兵政策,而女人是最同情弱者的!
“泰生利用她和方家的关系,方群智对她的迷恋——”
她果然上当了!
傻女人!他在心里暗骂着。
韩拓完全不知道安琪在说什么,他只注意到荆泰生不知焦急的对方群智说了什么,而他的眼中有一股只要是男人就不会认错的眼光。
“——谁都知道他们有一手——她今天的地位完全在意料之中——”
他和方群智的目光遥遥相对。
他似乎在宣告他对荆泰生的所有权。
而他则无心的发出他的掠夺讯号!
付账时,韩拓一点都不在意这样食不知味的一餐,花掉了他口袋里二分之一的钱,他的心思一直停留在与方群智眼光相交的那一刹那。
他的眼中透出原始好战的光芒。
而安琪直以为她的话发生了作用,她在心里暗自窃笑、祈祷她的计谋开花结果的那一天到来。
☆☆☆
午后金色的阳光洒在公园的小径上,荆远达倚着拐杖有一步没一步的走到阳光中,他衰弱而残败的身体不听使唤的走二步便气喘如牛。
他感到无比的沮丧。
和红云相识之时,他正值年少、旺盛的精力似乎永远不会自他的身上消失,而现在,他只剩下一身病愈,一丝残息——“远达。”
他缓缓转头,方世城健硕的立在他身后不远处,忧心的望着他。
荆远达无法不感到嫉妒,但他也看到方世城脸上现出疲惫的线条,他稍感平复,冷冷地开口:“什么事?”
“我想和你谈一谈。”方世城走到他的身边,不自觉的伸出手想扶他。
他暴躁的闪开,却一个踉跄跌在碎石地上。
“远达!”世城一惊,立刻蹲下身来搀扶着他的身体,并惊觉岁月对他的无情。
“不必你扶我!”他怒斥,布满血丝的双眼饱含忿恨的看着他:“有什么事快说,我没时间听你瞎扯!”
方世城黯然的垂下双手,坐在他的身边:“我们一定要弄成这样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勉力撑起身子坐好:“我和你之间没什么好说的!”
“你到底在怪我什么?二十年了,我一直弄不清楚我和你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我们可是一起长大的老朋友了,你到底在恨我什么!”
荆远达干笑二声:“我怎么会恨你?你有钱有势,我女儿的前途还掌握在你的手里,我怎么敢恨你?”
“远达!如果你非要这样,那我至少有资格知道我什么地方搞火你了对不对?”他不死心的追问。
“没有!”荆远达暴躁的一挥手,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你那张势利的嘴脸!”
方世城张大了眼,半晌说不出话来。
势利?
这就是他的至交好友给他的评语吗?
他们之间白白流走的二十年只因为这二个字吗?
荆远达缓缓的朝出口走去,连一次也没有回头。
“势利?什么叫势利?有钱是我用命拼来的,你说我势利?那你呢?一天到晚自怨自艾,把女儿当垃圾一样丢在旁边,你又算什么?”
他仍继续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