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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下头,小声的说:「我对不起你和莫芳霏……也对不起如风……对不起……」
激情褪去,浓浓的罪恶感油然而生,她很清楚这一次不能靠骂他几句「混蛋」或是摔一瓶乳液就能把这团混乱交代过去的。
她甚至没有立场说一句重话,是她邀请他进门来的,是她邀请他上她的床的,她心里很清楚,她并没有任何立场责备他,就算是上了床,先主动的人也是她。
听完她的话之后,罗格飞把双手插进西裤口袋里,缓步踱到床边,她仍然把头儿垂得低低的,他没法子看见她的表情,只能盯着她露在被褥之外的裸肩与滑背,好半天之后,他才嘎哑的说:「你这个傻瓜……发生这种事情,通常该道歉的都是男人,哪有女人说对不起的?」
「噗……」冷盼凝眉头一松,被罗格飞逗笑了。
笑了几声之后,她美丽的嘴角又渐渐往下垂,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喂,你不要这样。」往床沿一坐,罗格飞执起她一只小手,忽轻忽重的揉捏着她,口中喃喃地保证道:「我也许不够文明,但是还不至于跑到宋如风面前烂嚼舌根,说些有的没的,我知道你很在乎他对你的看法,也知道你很喜欢他,我不会做出让你难堪的事情。」
「谢……谢谢你,我也答应你,不会把这件事情告诉莫芳霏的。」冷盼凝说得眼圈儿都红了。
她应该觉得松了一口气,但是不知为何,他的一番话却让她更想哭了。
「傻瓜,都跟你说了,这些事情和莫芳霏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别想太多了。」罗格飞边说边抚摸着她乱糟糟的发丝,耐心的把她的头发顺回又直又滑的模样。
冷盼凝歪着头,温驯得让他顺着她的青丝,青丝下的小脑袋瓜却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罗格飞口口声声说这些事跟莫芳霏没有关系,可是怎么会没有关系呢?莫芳霏的度量再大也不至于放任男友在外面一再乱来啊……
乱来……跟罗格飞乱来的白痴不就是她吗?
也许那些谣言不全是谣言,也许那些同学比她更早看穿她体内邪恶的本质,她果然淫乱、果然不贞,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这些荒唐事。
「罗格飞,你为什么要跟我这种坏女人上床?」冷盼凝把黑颅往他的大掌里蹭了蹭,突然这样问。
「谁说你是坏女人?」罗格飞停住了抚顺她黑发的动作,改而捧起她的小脸,亲密的凝视着她。
他的动作和眼神就像石块一般,在冷盼凝的心湖里掀起不小的涟漪。她挣扎了一下却挣脱不了他的掌控,只好与他眼对着眼,尴尬的说:「以前的同学和现在的同事,人家都觉得我是一个招蜂引蝶的坏女人。」
「我从来不曾这样想,以前不曾,现在更不会这样想,我只知道你是个热情的女人,我从来没有遇到像你一样和我这么合得来的女人。」罗格飞坦承的说。
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她的纯真与甜蜜,如果连他都不能懂的话,他岂不该死?
「谁跟你合得来了,像你这种生错时代的沙文主义者,我们根本八竿子合不在一块儿!」冷盼凝翻翻白眼。
什么热不热情,合不合得来的……真是不懂他说些什么,但是那些语焉不详的话却让她的脸红得像即将掉落的熟苹果。
「我们在床上不是很合得来吗?你的身体和我的身体……和你在一起,我可以做到四肢发软、两眼昏花,快乐得甚至觉得就算是死了也不打紧。」罗格飞严正的表情像是发表什么重要的宣言。
「你在说什么啦……」冷盼凝红着脸,看起来像是生气又像是因为羞窘,不过后者的可能性居多,她伸出小手想把他捧在她颊边的大掌抓下来,一边使劲一边说:「用这种正经的表情说那种下流的事情,难道你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吗?」
「为什么要不好意思。如果你肯诚实一点的话,应该会承认只有我才能给你那种激烈的高潮吧?」罗格飞完全不为她的小手所动,仍然强硬的捧着她的脸,固执的说。
「罗格飞,你给我闭嘴!放开我啦!」冷盼凝使出全身的力量,终于挣开他的掌握。
她还以为他转性了,有点文明人的样子了,没想到拐来拐去,他就是要弄得她羞窘难当。这个死人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啊?什么在床上合得来、死了也不打紧、激烈的高潮……他根本是存心要让她难堪的。
像他这种明日张胆的背着女朋友在外面拈花惹草的男人,这种不懂何谓忠诚的男人,她最好拿把扫帚把他扫出去,免得他又吐出更多不堪入耳的秽言秽语。
但是拿扫帚之前,她总得先起床把衣服穿上吧。
想到这里,冷盼凝忽然觉得身体凉飕飕的,低头一看,才发现她不知何时早已松开胸前的棉被,而罗格飞的两颗眼珠子活像要凸出来,净盯着她的胸部瞧。
「罗格飞,你赶快出去啦!人家要起床了!」冷盼凝重新把被褥拉回胸前。
罗格飞慢慢地起身,若有所思的走到房门口,然后又突然旋过身,把正在穿衣服的冷盼凝吓出一声尖叫。
「你又干嘛啦?」冷盼凝忙把该遮的、该盖的全遮盖好之后,才气急败坏的质问他。
「我……」罗格飞紧蹙浓眉,一脸严肃的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有一对十分美丽的胸部。」
这个笨蛋!冷盼凝冲到梳妆台前抓起一瓶香水,正想往他砸去,却又突然忍了下来,只见她把香水瓶放回梳妆台上,然后气得发了几回抖,接着又冲到床上抱起一个软绵绵的大枕头,往他顾人怨的脸上砸去。
殊不知罗格飞双手一张,把大枕头稳稳地抱在怀里,他把脸颊贴至柔细的枕面上,亲亲密密地磨了又磨,然后才抬起头,扬着眉斜着嘴说道:「看来……你总算是了解到我的『长处』,所以才舍不得把我砸死吧。」说完,他轻轻松松地把枕头扔回床上,把手插在裤袋里,一边吹着口哨,一边推开房门往外走。
「你这个混蛋!我是不舍得砸烂心爱的香水,香水很贵的!」冷盼凝手叉着腰,歇斯底里的大吼太叫着。
然而所有的吼叫与咒骂却被窗外的阳光一点一滴的蒸融了,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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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战的气氛在「凝香馆」里一连盘桓了好几个星期。
这天,餐厅里的客人都用餐完毕了,厨房里的七位厨师还忙着为餐厅里上上下下三十几位员工准备消夜。
这是「凝香馆」温暖的传统之一,收了工之后,大家围在一起吃点东西,而且吃的往往是厨师们最新研发出来的新菜色,尝过美味之后,大家再一起脑力激荡,为新菜色取个贴切的名字,这也是所有员工一天当中最期待的时光,当然前题是罗格飞和柳东笙之间别再怪里怪气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柳大厨都不跟老板说话呢。」
「是啊,好像已经几个礼拜了,柳大厨和老板的感情不是很好吗?柳大厨每次都说他和老板当兵的时候还穿过同一条内裤。」
「会不会跟那个漂亮的小姐有关系啊?」
「哪个漂亮小姐?」
「你忘了吗?几个礼拜前老板不是带了一个小姐到『凝心斋』里吃饭吗?『凝心斋』耶,我在这里工作一年也算是元老级的员工了,还不知道『凝心斋』也可以对外开放,我还以为是老板私人的休息室呢。」
「好像是耶,那天晚上柳大厨好像就怪怪的。天啊!他们该不会为了抢女人而反目成仇吧?」
「喂!你们少无聊了,还不赶快到厨房帮忙端菜,今天柳大厨做了新的肉饼,手脚慢一点的话,搞不好就被人抢光了!」
几个充满青春活力的小员工一哄而散,全往厨房里钻去。
罗格飞原本正要下楼,却意外听见员工们喳喳呼呼地讨论着他和柳东笙之间的不愉快,他不知不觉地放慢了脚步,等到他踏完最后一个阶梯,刚好看见员工们鱼贯由厨房中走出,有人手上端着热腾腾的美食,有人则忙着并桌,一副准备大快朵颐的模样。
「老板,快来喔!今天柳大厨做了薰衣草肉饼,我当柳大厨的副手喔。」一个充满活力却稍嫌莽撞的年轻学徒奔到罗格飞面前,兴奋的报告着。
「真棒!我已经闻到香味了。」罗格飞拍拍年轻学徒的肩膀,同时问道:「柳大厨呢?怎么没出来和大家一起吃。」
「柳大厨说……」学徒搔搔头,好半天才道:「柳大厨说他想一个人待在厨房里,还要我们都别去吵他。老板,最近柳大厨一直怪怪的,也不太笑,他以前都是一面做菜一面笑的,我很担心如果柳大厨不做了,我该怎么办?」
柳东笙这家伙长得一张娃娃脸,连脾气都像个孩子。罗格飞叹了一口气,对年轻学徒说道:「你吃东西去吧,我会跟柳大厨好好谈一谈的。」
踏进余香袅袅的厨房,罗格飞一眼就看见站在偌大料理台边的柳东笙,他见他一边切着肉饼,一边慢慢地品尝着,装肉饼的瓷盘边还放了一杯红酒。
这个家伙,还以为他一个人在这里生闷气,没想到他看起来挺悠哉的。
「喂!一个人吃三个肉饼不嫌太多了吗?」罗格飞慢慢踱到柳东笙的身边,故意和他开起玩笑来。
没想到柳东笙竟然一把推开盘子,冷飕飕地回道:「大老板如果嫌我吃得太多会蚀了你的本的话……那还给你好了。」说完,他端起酒杯,将杯中物一仰而尽,然后拿到水龙头下清洗吊干,接着把厨师帽脱下夹在腋下,就要往外走。
罗格飞伸出大掌按住柳东笙的后肩,大声的说:「又不是小孩子了,你他妈的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啊?都跟你说了我不是故意把冷盼凝藏起来的。」
「谁管你有藏没藏,反正她是你的女朋友,我们这种『贱民』连看都不配看她一眼。你慢慢藏吧,我要回家睡觉去了。」柳东笙往后一挥手,甩开罗格飞按在他肩上的手。
罗格飞气得额冒青筋,脸也涨成猪肝色,他握紧拳头,握得死紧,指关节都泛白得快断裂似的,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柳东笙,你他妈的再跟我闹下去,我就把你的脸也扁成肉饼!我再说一次,我没有把冷盼凝藏起来,也不是故意不带她来见你,而是……妈的!她根本不是我的女朋友!这样你高兴了吧?」
柳东笙愣愣地转过身,难以置信的重复了一遍,「她根本不是你的女朋友?」
「我几时跟你说过冷盼凝是我的女朋友来着?」罗格飞闷闷地说。
想了半天,柳东笙一头雾水的说:「你是没这样说过,可是连上的弟兄哪个不这样以为,大家在起哄的时候也没听你反驳过一句啊。」
「大家闹得一头热,谁会听我的解释啊?」罗格飞显得十分心虚。
「那你干嘛睡觉的时候老是『盼凝、盼凝』的叫,还把人家的照片随身携带着?」柳东笙终于笑了,他笑得开心又暧昧,而且嘲弄意味十足。
「我高兴!你管得着吗?」罗格飞这辈子还没有这么糗过。
当初连上的弟兄为了借看冷盼凝的玉照一眼,哪个不是对他必恭必敬的,就连学长都因此而少找了他好多麻烦。
「真可怜,搞了半天,原来我们洒落不羁的罗格飞是在单相思啊?」幸好柳东笙不是心理医生,否则病患不被他医死也会被他气死。
眼前的罗格飞被气得浑身发颤,钢铁般的肌肉绷得死紧,一副蓄势待发想痛扁柳东笙的模样。
「难怪冷小姐完全听不懂什么梦话、照片的事情,还坚持说我听错、看错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柳东笙愈说愈得意,还摇头晃脑了起来。
「柳东笙,你这个王八蛋!」罗格飞一把提起柳东笙的后衣领,像老鹰抓小鸡的大吼道:「你把那些事情都告诉冷盼凝了?」
完了!事情大条了!柳东笙嚣张的气焰弱了下来,他支支吾吾地说:「老兄,别生气,说都说了,反正冷小姐也只当玩笑听一听……」
「你是说我是个玩笑啰?」罗格飞像座即将喷发的活火山。
「也不是啦……」柳东笙害怕得都冒冷汗了,挨罗格飞这个大个儿一拳难保不痛上他三天三夜,他什么都不怕,就怕痛了。「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你可以改掉死要面子的坏习惯,早把实情告诉我的话,我也不至于说些冷小姐听不懂的话,你不知道那天她看我的眼神,简直像把我当成神经病……」
「柳东笙……」放下柳东笙的后衣领,罗格飞慢条斯理的走到他的面前,不怒反笑,低低叫了他一声。
「这样才对嘛……就算冷小姐不喜欢你,我柳东笙还是把你当兄弟……」柳东笙擦擦额上的冷汗,吁了一口气,警报总算解除了。
「柳东笙……」罗格飞皮笑肉不笑的又叫了一声,然后在柳东笙毫无防备的时刻,猛然挥出一记右勾拳,目标当然是柳东笙孩子气的娃娃脸。
「哎哟!」柳东笙捂起左半边的脸,痛得哇哇大叫,「救命啊!老板打人啦!出人命啦!」
坐在餐厅里「严阵以待」的员工们一听,连忙丢下盘里的美味,一窝蜂的往厨房里冲,他们老早自动自发的把「抢救」工作分配好了,谁收菜刀、谁关瓦斯、谁负责叫救护车……他们可是边啖薰衣草肉饼边进行沙盘推演,有绝对的信心把灾害降到最低点。
这就是「凝香馆」,好东西大家吃,有事大家担,有难一起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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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灾多难的风暴终于过去了,该回家的也回家了,漂亮的大餐厅里只剩下黑眼圈的柳东笙和低着头猛抽烟的罗格飞。
「罗格飞,看在我都被你揍得鼻青脸肿的份上,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我计较了。」柳东笙一边用冰毛巾敷着黑眼圈,一边正经的说。
「我也不好,下手太重了。」罗格飞看了柳东笙一眼之后,又低头猛抽起烟来。
「罗格飞,那个冷小姐……」柳东笙问得小心翼翼,生怕会过度刺激他。
「别再提她了。」罗格飞并没有生气,只是无奈的摊摊手。
「老兄,会不会是你搞错了啊?怎么说你也是英挺帅气、孔武有力,餐厅的女客这么多,搞不好一半都是冲着你来的,冷小姐怎么会不爱你呢?」看来柳东笙一转眼又把「好奇心会杀死一只猫」这句话忘得一干二净了。
罗格飞懒洋洋地瞄了柳东笙一眼,不过这次他没有生气,心里堆积如山的苦闷苦无发泄之处,反正现在面子也没了,就当多个说话的对象吧。
「她本来应该是有点喜欢我的……却被我搞砸了,反正现在的状况就是她身边有了一个相貌堂堂、事业有成的牙医男朋友,我这种背了一身贷款的穷餐厅老板除了靠边闪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依我看,冷小姐不像是个拜金女郎啊……」柳东笙狐疑的说:「还有,罗格飞,你不是一向都勇往直前的吗?什么时候见你这么没有信心了?」
罗格飞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吞云吐雾着。
丧失爱冷盼凝的信心和勇气不全是因为宋如风的出现,而是早在退伍之后,偶然从刘书玲口中知道冷盼凝流过产的事情开始,他就失去了守护她的勇气,也许是因为自己终究没能守住她,也许是因为自己在她最痛苦的时候并没有陪在她的身边,当她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