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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弗里尤其欢喜一只上了年纪、喋喋不休的老鹦鹉和一匹同样声名狼藉的小狗。司各特是狗们的一个如此忠诚的朋友,以至于无论他到哪儿,都会带上一两只(有时候是一整窝)这些忠实的牲畜给自己作伴。
在戈登夫人著名的《回忆录》中,我们能看到关于威尔逊教授的书房的生动描绘。完全是一片狼藉:“他的书房很是古怪,或许可以称之为井然有序和杂乱无章的混合,随便哪一片纸或者哪一本书,眨眼之间他都能准确找到,然而对漫不经意的眼睛来说,要特意去找某个东西,它又似乎是混乱一片。”威尔逊对精美的家具没什么爱好,他似乎喜欢把书乱堆一气,毫不遵守任何分类的方法。他有个习性,就是把书和钓具混放在一起。他那位娇媚迷人的传记作者告诉我们,在他的书房里,发现《国富论》、《拳击逸闻》、《仙后》、杰里米·泰勒和本·琼森跟钓竿、拳击手套和麦唐锡罐紧挨在一块儿,可不是什么稀罕事。
查尔斯·兰姆【兰姆(1775…1834),英国文学批评家和散文家。同他的姐姐玛丽·安·兰姆(1764…1847)合写过儿童读物《莎士比亚故事集》,另有随笔集《伊利亚随笔》等。】最喜欢的书房在一间阁楼上。这间屋子的墙上,他和姐姐贴上了一些老版画和令人愉快的图片,结果使得这个地方看上去喜气洋洋的。兰姆喜欢旧书、旧友和旧时光。“他逃避现在,致力未来,而他的情感却流连于过去。”——哈兹利特是这样说的。他特别喜欢的书好像是班扬的《圣战》、布朗的《坛葬》、伯顿的《忧郁的剖析》、富勒的《贤达之士》以及泰勒的《圣洁的生与死》。托马斯·威斯特伍德告诉我们,在兰姆的藏书里,现代作品难得一见。把人家赠送的同时代人所写的书送人或扔掉,这是他的惯例(这也是哈兹利特说的)。巴里·康沃尔说:“兰姆的快乐在于阅读老一辈英国作家写的书”,兰姆自己也说过一句令人难忘的话:“我无法坐下来思考——书替我思考了。”
另外,华兹华斯【威廉·华兹华斯(1770…1850),英国诗人,为英国浪漫主义诗歌传统做出过重要贡献。1843年被授予“桂冠诗人”称号。】对书也不是很上心。他的藏书室很小,加在一起也不超过五百册。他的灵感并非来自书本,而是来自大自然。就所有我听到过的关于他的情况而言,我断定他是个非常无趣的家伙。根据阿利本对他的描述,他曾经说,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个风趣的诗人。“的确,在我这一生中,我并不认为自己曾经多么风趣,只有一次算是个例外。”
文人的书房(3)
朋友们就怂恿他跟他们讲讲这次例外。略费踌躇之后,他说:“得了,我就说了吧。前些日子,我正站在莱德山的入口处。有个男人过来搭话:‘先生,请问您有没有看见我妻子从这里经过?’于是我回道:‘啥,我的老兄,在这会儿之前我还不知道你有个老婆呐。’”
有一件事颇能说明华兹华斯的虚荣。据说,当他得到报告,说韦弗利的下一部长篇小说是《罗布·罗伊》时,这位诗人便记录到了自己的《抒情歌谣》里,向他的同伙朗读《罗布·罗伊的坟墓》。然后,他一本正经地说:“关于这个题目,我不认为司各特先生还能说得更好。”
华兹华斯和狄更斯彼此打心眼里厌恶对方。有人曾询问华兹华斯对那个年轻小说家的看法,华兹华斯答道:“噢,我这人不太习惯对自己认识的人说三道四。不过,既然你问起,我只得老实承认,我认为他是个唠里唠叨的小伙子——不过我敢说他或许还很聪明。请注意,我并不想对他妄置一词,因为他写的东西我一行也没读过。”
后来,同一个提问者询问狄更斯是否喜欢华兹华斯。
“喜欢他?”狄更斯叫了起来,“鬼才喜欢他。他是一头可恶的老蠢驴!”
我们欠修道士的债(1)
要是有人舍得花时间和金钱去从事祈祷书和精印插图本的收藏,这种业余爱好必定非常引人入胜。我从未以某种诗意的浪漫去看待过一本祈祷书或者一小幅老插图,也从未买过这些东西。我可以给自己描绘几长串这样的修道士:他们对自己的工作鞠躬尽瘁,虔诚而狂热。我们不必自夸,说书痴的快乐享受能保留一段时期乃至一代人。早在几百年前,一个比我们中的任何一位都要伟大的人就走上了他的书痴之路,聚集来自四面八方的财富,把对书的尊敬和爱传播到了每一个地方。
理查·德伯利【理查·德伯利(1287…1345),英国大臣、大司库和大法官。其最有名的作品《书之爱》被奉为爱书人的宝典。】即便不是书痴之父的话,也算得上是书痴之王。他创作于印刷术发明很久之前的不朽作品,向我们展现了人们因为对书的渴求、羡慕、嫉妒、贪婪、狂热和激情而备受煎熬、而欣喜若狂,这种情绪感受与眼下主宰和控制书痴们的完全相同。虚荣,有时候也是早期书痴们有所节制的一种激情,这一点,被巴克利的讽刺作品《愚人船》中的一节所证实。有几个段落,要是用在我所认识的某些人身上竟然是如此贴切,以至于我有时候不免要怀疑,巴克利那先知般的目光必定早已把这些十九世纪的江湖骗子看得一清二楚。
但我仍对它们充满尊崇和敬畏,常常细心拂拭,并且乐此不疲,保护它们使之免遭亵渎和污秽。
全套精美装订加上愉快的封皮,丝绸锦缎或别的材料柔软纯粹,我将它们妥善保管,唯恐丢弃,它们如此精美能让我自吹自擂。
但如果我屋内的这些饱学之士,偶然有哪位突然陷入争论不息,我就开柜向他们展示我的书籍,我精美的图书将论证这个话题。
我不喜欢和别人陷入争吵扯皮,但他们来了,我有书可以支配,一切尽在书中不在我的头脑里。
理查·德伯利有很好的机会来满足自己的藏书癖。他是爱德华三世的大臣和司库,他的官方职位使得他可以接触到公共或私人藏书,还能跟文学界的人套近乎。除此之外,当他诸如此类的喜好变得众所周知的时候,人们便从五湖四海把那些旧书寄给他,或者带给他。很可能,他们希望用这种方式拍他的马屁,讨他的欢心;抑或,他们仅仅是想让这个书痴高兴高兴,并没有太多自私的动机。
“我们的爱好声名远扬,”德伯利说,“几乎传遍了四面八方。被人传播的,不仅仅是说我们酷爱书籍而且特别酷爱旧书,还说,任何人都能够通过四开本来获得我们的好感,比用金钱要容易得多。因此,当有了前面提到的那位值得铭记的亲王殿下的慷慨支持,我们能够压制或提携某人,委任或解雇某人。就这样,疯狂的四开本和蹒跚的对开本(在我们的目光里和在我们的情感里总归是一样的宝贵)以最快的速度,从大到小,铺天盖地而来,代替了新年的礼物和酬赏,也代替了礼物和宝石。接下来,最高贵的修道院的密室敞开了,书柜的锁也开了,小箱子也打开了,在它们各自的坟墓里沉睡多年的卷册被唤醒了,那些藏卧在黑暗之地的书籍被新鲜明亮的光线所淹没。在时间充裕的时候,我们坐在这些图书中间,比敏锐的内科医生呆在他药房里更加舒适。在这里,我们不仅找到了所爱,而且也找到了安逸。”
德伯利还说,“如果我们愿意收集金银杯、骏马或多多益善的金钱,我们当时就能积攒下相当可观的财富。但我们看重的是图书,而不是英镑。手抄本比弗罗林【弗罗林,欧洲许多国家不同时代所使用的金币或银币。】更珍贵,琐碎寒酸的小册子比娇生惯养的小马驹更让我们喜欢。在沉闷乏味的大使馆,在艰困危险的时期,我们如影随形的对图书的热爱,再多的水也不能将它浇灭。”
在那些古老的年代它们是一些怎样的书啊!多么高大的对开本!多么结实的四开本!装订是如何的华丽!常常以白银装饰,有时候也用黄金,金银都用的情况也并不少见,镶嵌着精美的珠宝和贵重的钻石以增加那些珍贵卷册的价值。贾斯廷、塞涅卡、马提雅尔、泰伦斯和克劳狄安的著作深受早期书痴们的欢迎,还有下面这些人的手迹也深受欢迎:奥维德、西塞罗、贺拉斯、加图、亚里斯多德、萨卢斯特、希波克拉底、马克罗比乌斯、奥古斯丁、比德、格雷戈里、奥利金,等等等等。然而,要不是中世纪修道士们对于书籍的尊敬和热爱,希腊、罗马的经典著作又怎么能够保存至今、传到我们手上呢?
同样的幸运之神怂恿了那些书痴修道士们把他们珍藏的手稿藏到修道院的地窖里,还激励了波吉奥·布拉乔利尼【波吉奥·布拉乔利尼(1380…1459),意大利作家,考古学先驱。】在几百年之后找到并袭扰了那些神圣的藏身之地,这些探索所得到的奖赏,就是其价值无法估算的发现。我们拥有的所有李维的历史著作,都是通过波吉奥作为一个手稿搜猎者的勤奋努力才到达我们手中的。同样值得尊敬的是从不同的修道院找出并取走的一册完好无损的昆提良、一篇西塞罗为卡西纳所作的演说辞、一部完整的德尔图良、一本佩特罗尼乌斯·阿贝特,还有其他十五或二十部经典作品,其价值与上面提到的几部不相上下。从德国的修道院里,波吉奥的朋友,特雷弗斯的尼古拉斯带走了普劳图斯的十二部喜剧和奥卢斯·格利乌斯的一些残卷。
我们欠修道士的债(2)
像那些修道士收藏家珍爱他们的异教书籍一样,这些中世纪书痴,也把他们最精华的技艺和最大的关爱耗费在了他们的《圣经》、《圣诗集》和其他宗教书籍上。收藏在大英博物馆的圣卡斯伯特的《福音教义》,是一位名叫埃格佛瑞斯的传教士写的(约720年),阿瑟尔沃德用黄金和宝石装订了这本书,一位名叫比尔弗雷德的隐修士则为它配上了装饰性插图,每篇福音书的前面有一幅描绘着福音书作者的漂亮彩画,还有一个嵌花十字架,制作非常精美。比尔弗雷德还在各篇福音的开头装饰了很大的篇首字母。这部珍贵的卷册还得到了达拉谟的奥尔德雷德的进一步加工,使它更加华丽,他在书中插入了撒克逊注释,或者圣杰罗姆的拉丁文本。
梅里沃泽说:“中世纪时期图书精确的金钱价值我们无法判断。为数不多的几个偶然被记录在案的实例,对我们形成一个看法全然不够充分。某些人对于那个时代的书籍所给出的过高估价,也只不过是推测而已。我们必须记住,其价格还要取决于抄本的准确性、装订的精美(往往过于华丽)以及装饰性插图的漂亮美观和丰富多彩。中世纪的许多手稿,其华丽程度,臻于极致。有时甚至是用金液书写在最华美的羊皮纸上,装潢着技艺精湛的图饰。”
带着这样一种对图书(它们得之于远离尘世的修道院和暖意融融的火炉边)的尊敬和热爱,祈求上帝赐福于这些珍爱的卷册,这样的恳求向我们透露了怎样的哀婉和悲怅啊:“哦,主啊,请将您圣灵的美德赐降于我们的这些书卷吧。通过您神圣的祝福,将它们身上的世俗之物荡涤殆尽,它们就能仁慈地启迪我们的心灵,给予我们真诚的谅解。请赐予您的教诲,让它们能遵照您的意志,心地明亮地维护善行,多行善举。”
每个爱书人从那位著名的老书痴阿尔昆【阿尔昆(730…804)英国高级教士和学者,中世纪欧洲文化复兴的领袖,被视为加洛林王朝最博学的人,曾担任查理曼大帝的顾问。阿尔昆将宫廷学校变成一个全国性的学术中心,因此带动了文化教育的全面繁荣。】写给查理曼大帝的信中,找到的是怎样的鼓舞和愉快啊:“我,您的弗拉库斯,遵照您的告诫和善意,我把《圣经》的甜点给了圣马丁修道院的一些人,另一些人我用古代的智慧将他们灌醉,还有一些人我则让他们饱餐文法学的水果。对许多人,我都努力教导他们遵从那些照耀灿烂天穹的繁星的律令,这样,就能让他们为上帝的神圣教堂和陛下的宫廷增添光彩,上帝的仁慈和您的善意就不会全然徒劳无功。但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我发现缺乏的东西太多,尤其是那些经院学术方面的高雅图书。这些书在我的国家,因为我善良而虔诚的主人埃格伯特【埃格伯特(802…839),西撒克逊国王,829年成为英国的第一任君主。】勤勉,而拥有不少。我因此恳请陛下,请允许我派遣一些我们的年轻人去英国,以获得那些我们非常渴望的图书。这样,将英国的鲜花移植到法兰西的国土上,它们就会硕果累累,芳香满园,不仅仅在约克的花园,也在图尔的福苑【约克,英格兰北部城市,中世纪的文化教育中心。图尔,法国中西部城市,位于卢瓦尔河畔。】。而且,我们就可以像歌里所唱的‘愿我的良人进入自己园里,吃他佳美的果子’。而对年轻人,则可以说:‘我的朋友们,请吃!我所亲爱的,请喝,且多多地喝!’或者像先知弥赛亚所劝诫的:‘你们一切干渴的都当就近水来。没有银钱的也可以来。你们都来,买了吃。不用银钱,不用价值,也来买酒和奶。’【这里的三段引文均出自《圣经·旧约》。】”我正想要就这个阿尔昆说点什么,并打算对克努特、阿尔佛雷德、圣奥尔本的阿伯特、萨尔兹堡大主教、多佛的普赖尔以及其他中世纪名人表达我的尊敬,就在这时,梅休因法官来了,打断了我的思路。法官给我带来了他的一位诗人朋友新近创作的几首小诗,他请我将它们放在这本小书中,作为人类自信虚荣的例证。
某一天我收到一封信件,写它的小手秀美纤纤,使我一腔豪情荡漾胸间,还虚荣膨胀自喜沾沾。
年轻的崇拜者蜜语甜言,谦恭地问我是否情愿寄给她一首得意的诗篇,还要我亲笔把大名签。
她请求这恩惠如此恳切,仿佛看到她温雅羞怯;若这样的敬意我都拒绝,那我就是个粗鲁角色。
我要用欢快明亮的色调来精心装饰我的手稿,用我的墨水和彩色颜料把那钢笔和画刷蘸饱。
平常日子的确乏味单调,要不是这殷勤的微笑舒展我皱眉蹙额的相貌,怎把辛苦劳累全抛掉?
我确信这些甜美的诗行,一定会让她欣喜若狂;我幻想着她会聪明漂亮,我知道她一定是这样!
从此后我就像着魔一样,这个陌生少女的脸庞,带着她一脸的崇拜向往,追踪我到每一个地方;我仿佛听见她细语低声:“哦,谢谢您,天才的先生,
我们欠修道士的债(3)
承蒙您如此的和蔼可亲给我至高无上的荣幸!”
来自本杰明的书目一张推翻了我的这些猜想,以这样无情的事实真相将我的美梦一扫而光;那可怜兮兮的“得意诗篇”,那大名是我亲笔所签,上面写的却是“降价书单”,价格都是一块半美元。
译后记
尤金·菲尔德在美国文学史上是以诗人著称的。不过,写诗到底不是一个养家糊口的营生,这一点,古今中外并无不同,因此,尤金·菲尔德还另有一份正经职业:专栏作家。
美国报纸的专栏作家及专栏文章最早出现于南北战争时期。随着传媒业的迅猛发展,这一群体也成为最有影响的知识群体之一。他们拥有广泛的读者群,产生了巨大的社会影响,这是我们这里如今专写风花雪月油盐酱醋的专栏作家所不能比的。十九世纪八十年代以后,芝加哥逐渐成了专栏作家的根据地,名笔啸聚,冠盖如云,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一时间蔚为大观。从内容看,既有机智幽默,也有叹惋低徊;既臧否人物、快意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