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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此为止。这件事,以后谁都不准再提了!”
尹博新说完,怒气冲冲地走回房间。
“妈!”尹少杰转向慧容求助。
慧容无奈地摇摇头。
“我没办法!你爸爸说得没错,桑小姐、凯文和你之间有这么复杂的关系,娶回来,大家同住在一个屋檐下,每天见面,心里都有疙瘩,这日子真是不能过!何况,你也要顾及敏敏的立场,平常凯文在外面的一些传言,反正没见着,听了也就算了,而现在一个真凭实据出现在她的生活里,每天在她眼前晃,她怎么承受得了?这件事别再说了,免得惹你爸爸生气!”
尹少杰得不到父母的支持,满心失望,但语带坚持地说:
“妈!今天你们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大哥已经辜负了她一次,我不能再做尹家第二个无情无义的男人!今生今世,除了紫若,我谁都不要!”
尹少杰说完,冲进自己的房间,用力地将门关上。
慧容转身看着揉着脸颊的尹凯文,数落着:
“全都是你惹的祸!刚才真该让少杰多揍你几拳,让你清醒一点!”
尹凯文一脸委屈。
“妈!这怎么能怪我呢?谁知道这么巧,少杰会跟她在同一间事务所做事!”
“你啊!收敛一点,别太过份啦!你还得靠少杰帮你打官司,别再说话刺激他;还有,一会儿我帮你上完药之后,上楼去安慰安抚敏敏。康家的产业现在还是你岳父在掌权,可别把敏敏给气跑了,因小失大!知道吗?”
“知道了啦!”
慧容叹口气,轻轻地帮尹凯文肿胀的脸上药。
第六章
桑紫若自从那天走出尹家之后,对尹少杰的态度呈现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她不跟尹少杰说话,也不看他,更强迫自己不去想他;整个事务所的人都感受到他们之间的转变,却没有人敢去触及他们的事。
桑紫若把自己全心投入工作中,等着开庭日给尹凯文予以重创,以泄她心头之恨。而尹少杰每天看着桑紫若,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让她明白他的心意,凯文的案子,他又找不到任何对凯文直接有利的证据,眼看着开庭的日子就要到了,他仍然束手无策。
“少杰!怎么样?你大哥那件案子什么时候要开庭?”陆中亚拿了罐啤酒,递给一脸苦恼的尹少杰。
“明天就要开庭了,我一点把握也没有!”尹少杰颓丧地说:“我父亲不知道动用了多少关系,花了多少钱才把这件丑闻打压到最低程度,事务所的人不知道我是凯文的弟弟,否则,我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看我?”
陆中亚安慰着尹少杰:
“别想那么多了!难道你找不到任何破绽吗?在你经办的案件中,你大哥的案子只算是小案子,怎么会没把握呢?”
尹少杰苦着一张脸说:
“或许这根本就是一个事实,所以我才找不出破绽,也或许我压根就希望凯文被定罪,所以我才不想用心地去找出破绽。”
“你怎么会有这种可怕的念头?跟紫若有关吗?你跟紫若是怎么回事?好不容易才走到一个交叉点上,现在又回到原来的平行线,而且我看紫若似乎比以前还封闭自己!原来我以为你们只是闹闹别扭,所以一直也没问你,可是我看好像没那么单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尹少杰吐了口气,摇摇头。
“说出来你一定不相信,紫若以前曾经受过感情的创伤,而那个伤害她感情的人就是凯文!”
“什么!?”陆中亚真的难以置信地说:“有这种事!?”尹少杰无奈地点着头。
“就因为这样,我在紫若面前变得既没立场、又没资格说些为自己解释的话。紫若当初太不了解凯文,对感情太过执着,她付出了自己所有的感情,对凯文满怀憧憬;可是凯文却为了尹、康两家的产业合并,理所当然地舍弃她娶了敏敏。紫若经过那次感情的创伤,因此才把自己封闭起来!”
陆中亚一脸的不可思议。
“怎么世界上的巧合全都在你家发生?你大哥娶了你前任女友,而紫若却是你大哥的前任女友,这不是很讽刺吗?”
“我跟敏敏的关系,可没你想像得那么深入!”尹少杰撇清地说。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总得要紫若相信你才行,是不是?”陆中亚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我想等凯文的案子结束后,把所有的事情告诉紫若,求得她的谅解!”尹少杰的话说得自己一点把握也没有。
陆中亚也知道要让桑紫若从二度伤害中走出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他又不能在尹少杰此时内外夹攻的情况下,增加他的心理压力,只好安慰着他。
“少杰,别担心!我想事情总会有转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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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紫若一大早起来就把自己刻意修饰了一番。她选择了一件淡雅素色的套装,让自己看起来有精神、干练、具说服力。她习惯性地戴上眼镜,想想,又把眼镜摘下来,她决定不再用眼镜来为自己壮胆,她要坦然面对尹凯文,真正走出他留在她心中的阴影。
桑紫若临走前先到母亲房里,坐在母亲的床边说:
“妈,我去上班了!”
美华睁开眼睛,伸出手握着桑紫若。
“紫若,你最近瘦了不少,有心事对不对?”
尹少杰的影子在桑紫若的脑海中闪了一下,桑紫若摇摇头。
“妈,我没事!只是最近工作比较忙,休息不够而已!”美华对桑紫若这种什么苦都往肚里吞的个性心疼不已。“少杰好久都没来了,你们吵架了吗?”美华关心地问。
桑紫若无法承受母亲一句又一句虽然是关怀,但却牵动自己纠结的心的问话,所以避重就轻地说:
“妈,您别多心,我们只是都太忙了,没有什么事。时间不早了,我得先走了,否则赶不上出庭了。”
美华点点头。
“那你快去吧!”
桑紫若几乎是从母亲的房里落荒而逃,她匆匆地走出去坐上车,两手紧握着方向盘,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然后才发动车子开往法庭,途中还先去接了何如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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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紫若带着何如芸走进法庭,她走到控方律师的位置,先让何如芸坐进去,才侧过头,竟然看到尹少杰坐在辩方律师的位置!她惊讶地转了半圈,让自己正对着张口瞠目的尹少杰。从尹少杰脸上不下于她惊讶的程度,桑紫若知道尹少杰显然也没料到她是何如芸的律师。
尹少杰没想到何如芸的律师竟然是桑紫若,原本一件单纯的案子,可能因桑紫若的出现而变得更棘手。而尹凯文一看到桑紫若,心就凉了一大截;桑紫若对他恨之入骨,现在逮到了机会,还会放过他吗?而且桑紫若刚才脸上的惊讶,显然是因见到尹少杰,她早就知道何如芸告的是他,那她一定是有备而来,他这下死定了!
慧容和尹博新一见到桑紫若,原本紧张的心更像压上千斤石般更加沉重,尹博新没想到已打点了一切该打点的,却没料到原告的律师竟然是桑紫若!
康敏敏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情,看着这一场完全超乎她的掌控、但却愈来愈精采的好戏。杨志桓曾告诉她,他已安排何如芸指定尹少杰做律师,没想到何如芸阴错阳差地找了桑紫若做律师,无形中在替她达到复仇目的之前,制造了一个戏剧性的高潮。
桑紫若没想到自己必须在这种场面下跟尹少杰针锋相对,可是现在她没有退路;而尹凯文脸上的惶恐,更让桑紫若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她朝尹少杰僵硬地点了点头,就转过身坐了下来。
不久,法官走进来,全场的人按例起立示敬又坐下。大家才坐下,尹凯文就沉不住气地站起来喊着:
“抗议!”
“大哥!”尹少杰拉着尹凯文的衣服要他坐下。
法官皱着眉看着尹凯文,大声地问:“你抗议什么?”
“我抗议原告律师跟我有私人过节,她的观点就会失去客观性,这样对我是不公平的!”
尹凯文的话一出口,全场一阵哗然,桑紫若恶狠狠地瞪着尹凯文。
“两位律师请上前好吗?”法官喊着,并一副等着桑紫若跟尹少杰解释的样子。
桑紫若跟尹少杰一起走到法官面前,法官看着桑紫若,低声地问:
“桑律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桑紫若心想,如果她这个时候否认尹凯文说的话,反而显得她真的心存报复。所以她承认地说:
“我跟他是有私人过节,但这并不会影响我的判断力。要说关系,尹律师还是被告的亲弟弟,那么,他是不是会更不客观呢?”
“紫若!你——”
“尹律师,我们公事公办!”桑紫若不想在这个时候听到任何可能影响自己情绪的话,所以立即打断了尹少杰的话。
法官看了看尹少杰。
“你们两个人都是不合规定的,但如果你们互相可以认可对方的律师代表,我就没有意见。”
“我没问题!”桑紫若毫不考虑地回答。
尹少杰只好无奈地点点头。
“好!两位请回吧!”
尹少杰和桑紫若一起走回位子上,法官大声地宣布:
“抗议无效!继续!”
尹少杰走回位子上,硬拉着尹凯文坐下来。
“还没开始,你就自乱阵脚,要怎么让别人相信你是清白的?”
“可是,桑紫若她——”
“够了!”尹少杰打断了尹凯文要为自己辩解的话。“要是我败给了紫若,那也算是老天给你的惩罚!”
“传原告!”法官示意旁边的推事喊着。
何如芸在桑紫若的鼓励下走上证人席,桑紫若也走上前开始询问。
“何小姐,请问你跟被告尹凯文认识吗?”
何如芸摇摇头。
“也不算认识,因为他常来我们的酒店,出手很大方,所以酒店里的人对他都略知一二,当然我也不例外。”
“这么说,你是不认识尹凯文。但是,既然你不认识他,为什么又跟他一起上旅馆呢?”
何如芸否认地说:
“我不是跟他上旅馆,因为尹先生是我们店里的常客,那天他像往常一样到酒店喝酒,找店里的小姐聊天;所不同的是,那天他就一个人来。”何如芸把她反复熟记的供词道出。
“后来呢?”桑紫若接着问。
“后来我下班的时候,在门口碰到看起来醉醺醺的尹先生,他就缠着我,要我送他回去。尹先生是店里的大客人,我不好得罪他,只好叫辆计程车。”
桑紫若又问:
“既然是要送尹凯文回去,为什么又会跟他跑到旅馆去呢?”
“我在车上一直问尹先生住在什么地方,可是他都说不清楚,我也不可能带他回家,怕被人误会我跟尹先生有什么关系,只好把他带去自助式的旅馆。”
桑紫若转过身盯着尹凯文,大声地问着何如芸:
“到了旅馆之后,你为什么不马上离开?”
“我搀扶着醉得有点不省人事的尹先生进房,让他躺在床上。”
“然后呢?”桑紫若锐利的眼光依然停在尹凯文的身上。
尹凯文被桑紫若看得有点坐立难安地挪了挪身子。
“就当我正要离开时,尹先生突然从后面把打开的门关上,然后……”
何如芸说到这里,开始低声啜泣。
桑紫若走到尹凯文面前直视着他,高声地接着何如芸的话尾说:
“然后,尹凯文就把你拖到床上,强暴了你,是不是?”
尹凯文明明知道桑紫若不是问他,可是他仍不由自主大声地辩解:
“不是!不是这样!我没有强暴她,她说谎!”
桑紫若脸上闪过一抹冷笑,转身走到何如芸的面前。
“何小姐,你能不能正确地指出当天强暴你的人是哪一位?”
何如芸用手指着情绪仍然激动的尹凯文。
“法官大人,我没有问题了。”
“辩方律师请开始询问。”
尹少杰站起来走到何如芸面前,心里想的全是桑紫若。他看着何如芸,脑中一团乱。尹少杰久久没有发问,引得场内开始窃窃私语。
慧容急得握着尹博新的手,低声地说:“少杰是怎么回事啊?”
尹博新虽然心里也很着急,但尹博新仍轻按着慧容的手,示意她别急。
法官大声地喊着:“尹律师!尹律师!”
尹少杰回过神看着法官。
“尹律师有什么问题吗?”
尹少杰摇摇头。
“如果没有问题,请开始发问!”法官催促着尹少杰。
尹少杰点点头,把视线又回到何如芸身上。他直盯着何如芸大概有一分钟之久,他发现何如芸停止了啜泣,眼神闪烁不定。
“反对!”桑紫若发现何如芸有点慌张,赶紧站起来,打断尹少杰对何如芸的逼视。
法官示意桑紫若坐下,然后对着尹少杰说:
“尹律师,你如果再不发问,我将以弃权论!”
尹少杰终于开口问了第一个问题。
“何小姐!据资料显示,你从小就跟你母亲相依为命,日子过得不是很好,而你母亲最近因病住院,需要一笔庞大的手术费用来为你母亲开刀治疗,是吗?”
“反对!”桑紫若站起来大声地说:“反对辩方律师问这种跟本案无关的问题,我的当事人可以不需要回答这个问题!”
“反对有效!辩方律师请直接切入重点。”
尹少杰点点头又问:
“何小姐,你是否因为无法负担生活的压力,而受了别人的唆使,演出这场想像的强暴来诬告尹凯文先生?”
何如芸苍白的脸上,显得局促不安。
“反对!”桑紫若又站起来说:“反对辩方律师对我的当事人作这种毫无根据的揣测!”
法官摇摇头说:“两位律师请过来一下,好吗?”
桑紫若跟尹少杰又走上前。
“桑律师!你一直反对,这场庭讯要进行到什么时候?”法官问。
桑紫若理直气壮的。
“尹律师所做的假设,本身就有问题,难道每个跟母亲相依为命的女人都有犯罪倾向吗?这种预设立场,对一个事母至孝的女孩子,不是太不公平了吗?”
尹少杰知道桑紫若一心想把尹凯文定罪,她心中的报复心已经蒙蔽了她的理智,影响了她的判断;但他知道,不管他现在跟桑紫若说什么,她都听不进去,所以,他用一种为自己辩解,但实际是说给桑紫若听的语气说:
“就是因为何如芸事母至孝,所以她才有可能为了救治她母亲而受人利用,做出不该做的事!”
桑紫若明知道尹少杰所说不无可能,但仍不甘示弱地回驳尹少杰。
“对!是有这种可能!但这种可能性不会比被告知道何如芸有金钱上的需要,而用金钱做饵,威迫她做不愿意做的事,而后何如芸反悔,却仍遭被告毒手的可能性大吧?”
尹少杰望着桑紫若眼中射出的怨恨,他心中升起无法言喻的痛楚。曾几何时,桑紫若也是个善良、柔顺的女人,可是却因为凯文对感情的不负责任,还有他对她的不信任所造成的伤害,使她变成现在这般的满心怨怼与仇恨。他摇摇头,无奈地说:
“紫若!你理智一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