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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病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叶珊一手抓着头说：“方医生，你能不能替我查一下四O 五病房的病人是谁？”
“行。走。”
方丽珍说话拉着叶丽来到门诊护士办公室，她抓起电话按了几个号码问：“喂，王启明在吗？我是丽珍。哦，是秦主任！我想打听一下四O 五病房住的是什么病人。啊，是车祸？他叫什么名字？噢噢，谢谢啊！”
方丽珍放下电话对叶珊说：“四O五病房是车祸，病人身上任何证件都没有，姓名还不知道，警方正在调查。”
叶珊听到方丽珍的话她头脑“嗡”地一声大了——韦强平时就是粗枝大叶，身上有时连钱都忘记带的人。叶珊拉起方丽珍的手急迫的说：“方医生，请你快带我去看看。”
方丽珍望着惊慌失措的叶珊，问：“他是谁啊？”
“我不知道，快带我去看看。”
叶珊说完拉着方丽珍走出门，一路小跑的问：“外科在啦？四O五病房在啦？”
“就在前边那幢楼。”
俩人气喘吁吁地爬上楼到了四O五病房门前，方丽珍捂着胸口喘着大气说：“就这。”
叶珊气还未喘均就推门进去了，看到一张病床上躺着位全身被绷带缠着，腿被吊得很高的人，她的心猛地一沉，屏住呼吸走到病床前，探着身体伸长脖子骤集目光看那个人。尽管病人的脸上被绷带缠得只露出一双闭着的眼睛，叶珊还是一眼认出了他——韦强。叶珊倏然感到天旋地转，身体失去了平衡，方丽珍在她身后一把扶住了她。方丽珍轻声问：“叶珊，他是谁？”
“他是韦强，真的是韦强。”叶珊失声痛哭说：“他怎么会出车祸？”
“韦强是谁？是韦刚的什么人？是伊小玉什么人？”方丽珍小心的问。
“他是韦刚的亲哥哥，我姐的弟弟。”叶珊拭去眼泪焦急的说：“方医生，求你快看看他怎么样？他怎么不说话？”
“你别着急，我们去问问医生。”方丽珍搀着叶珊说。
“我在这陪他。”叶珊推开方丽珍说：“方医生，请你快去……快找人来看看……”
“好吧。”
方丽珍说完走出门。
——此时方丽珍的心中又惊又喜，惊的是不知韦强的伤势如何；喜的是天赐良机让她好与伊小玉进一步搞好关系。方丽珍大步流星地走进医生值班室，对正在组织医生进行病案讨论秦主任和王启明大声问：“你们怎么搞的？性命攸关，四O五病房的病人为什么没有人看护？”
王启明看到方丽珍进门就低下了头。秦主任笑笑对方丽珍说：“肇事司机的钱还没到位，我们昨夜加班救了他一命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又奇怪的问，“嗳，方护士长，你认识他吗？”
方丽珍急得一跺脚，说：“你们真混，他是常峰常县长的小舅子。”
听到方丽珍的话，所有的医生都一脸惊慌地站起了身。秦主任皱起眉头难以置信的说：“是真的吗？你别拿我们当猴耍啊！”
“哪还有假？”方丽珍对王启明喊：“你还愣在哪里干什么？快跟我来。他是我们上次在常县长家认识的韦刚的哥哥。”
方丽珍说完转身就走，王启明三步并着两步地跟了出去。秦主任看出方丽珍不是在开玩笑，马上打电话向院长唐斌汇报说：“唐院长，昨晚车祸的病人是常县长的小舅子。”
唐斌正在处理医院药品采购员的一些事务，听到秦主任的电话他大吃一惊，问：“你听谁说的？”
“是我们医院的‘路透社’方丽珍说的。”秦主任说。
唐斌打了个嗨声说：“她的话都是‘参考消息’，你也信以为真？她现在到处吹诩她和常县长的爱人是姊妹，每逢星期天都到常县长家去吃饭，你信吗？”
“唐院长，这事我们还是慎重点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看方丽珍的神色不象是假的。”
“哦，我就来。”
唐斌放下电话心中暗吃一惊，同时又暗自庆幸，幸而昨晚上及时抢救没酿成恶果，否则别说自己的院长位置保不住，说不定就能下大牢。唐斌火速来到外科，对在等候他的秦主任问：“现在病人基本稳定了吗？”
“王主任正在进一步地给他检查。”秦主任说：“唐院长，这事……”
唐斌没说话，他走进四O五病房。王启明给韦强检查完毕后，唐斌问：“目前情况怎么样？”
“比较稳定，就是体质太虚弱了。”王启明说：“唐院长，腓骨和锁骨复位看来要等一个星期。他失血太多，昨晚没能给他及时补血。”
叶珊站在一旁拉了一下王启明的白大褂问：“王医生，韦强的伤重不重？”
“很重。”王启明实事求是的说：“他被撞后造成了脾破裂、腓骨和锁骨骨折。如果不是昨晚是抢救及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不过你不要担心，他现在已没有生命危险了。”
“哪他为什么不说话？你们快给他补血啊！”叶珊急火功心的说。
“我们给他用了药……”
王启明看到唐斌不满的目光，止住了话。唐斌在秦主任耳边悄悄说：“赶紧给他用药，输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他康复。”说完上前安慰叶珊，“你放心，我们的设备和技术都是一流的。”
叶珊流着泪不知说什么是好，她的头脑昏昏沉沉的。方丽珍上前对她说：“叶珊，要不要打个电话通知常县长？……要么通知你姐一声？”
“我不知道……赶快告诉韦刚……电话在哪？……”叶珊抓起方丽珍的手说。
唐斌忙拿出手机递到叶珊眼前说：“用我的手机。”
“谢谢！”
叶珊拿过手机给韦刚打了个电话，她不敢说出实情，只是说：“韦刚，我现在在医院外科四O五病房，你快过来——越快越好！”
韦刚放下电话稀里糊涂的，但一个不祥念头在他脑海里忽然一闪——叶珊在医院打胎。梅芳梭着头发问：“是谁的电话？”
“叶珊。奇怪，她一人在医院干什么？”韦刚自言自语的说：“外科？她不会得了急病在开刀吧？”
韦刚放下电话转身朝门外走，梅芳跟了出来说：“你不带点钱？我也要去。”
韦刚回头说：“你快拿钱，我在楼下等你。”
梅芳从抽屉内拿了五千元钱下了楼，她和韦刚坐上出租车来到医院。梅芳下了车问：“啊刚，你知道外科在哪？”
“我知道，马俊他爸上次开刀我来过。快走。”韦刚说。
韦刚拉着梅芳来到外科大楼，他们爬到四楼找到了四O五病房。韦刚说：“就这。”
梅芳推开门，韦刚先走了进去，他一眼看到叶珊坐在病床前面对一名看不清模样的人在哭泣，上前问：“叶珊，他是谁？”
听到开门声，屋内的人都扭过头。王启明看到韦刚，一把抓住他的手，小声说：“韦刚，你别激动啊！他是韦强。”
韦刚睁大眼睛问：“是我大哥？”又失去控制地吼叫，“是谁干的？你们为什么不抢救？”
方丽珍连忙走到韦刚身边说：“韦刚，他现在没有危险，只是皆时处于昏迷状态。肇事司机已被公安局抓起来了。”
听到韦强没有危险，韦刚的火气相对小了些，问：“车祸发生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
唐斌说：“车祸发生在昨晚。是路人和司机把他送来的，没有其他人。”说完奇怪的问叶珊，“你怎么知道韦强出了车祸？”
叶珊不停地揩着伤心的眼泪，说：“早上我还没起床接到一个匿名电话说韦强在医院，起初我真以为谁在和我开玩笑……万没想到韦强他……”
秦主任说：“唐院长，这条线索很重要，我们应该提供给警方。”
“嗯，”唐斌点头说：“你速去告诉警方。韦强没有喝酒怎么会在大街上乱跑？”
“我现在就去。”
秦主任答应一声走了。两个护士和他擦肩而过，她们在韦强的手上和脚上打上了吊针——输血，输液。
梅芳站在一旁干着急，她看到众人面对韦强都象是毫无头绪的样子，出门给伊小玉打了个电话：
“喂，请问我姐伊小玉在吗？”
“我就是。”伊小玉听出梅芳的声音说：“梅芳啊，有什么事？”
“姐，韦强他……”梅芳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他又怎么啦？”伊小玉蓦地站起身问。
梅芳哭着断断续续的说：“他……他出了车祸……现在人事不省地躺在医院……”
伊小玉听到梅芳的话险些吓晕——她和韦强韦刚之间的感情远远胜过亲姐弟。伊小玉稳定了一下情绪，问：“现在怎么样？有没有生命危险？”
“我也不知道。姐，你快过来看看吧！他住在外科四O 五病房。”梅芳乞求说。
伊小玉放下电话就觉得头重脚轻，身子站立不住，她一把抓住椅子才没跌倒。洪敏看着伊小玉的脸渐渐变得恐惧不安，还好险一头栽倒，她走上前小声的问：“小玉，出了什么事？谁打来的电话？”
伊小玉站起身说：“洪主任，快找辆车，我要去医院，我弟弟出事了。”
“我陪你去，医院我熟悉。”洪敏说。
洪敏说话搀扶着伊小玉下了楼，她们迎面看到宣传部部长广清华从车上下来。洪敏大声喊：“广部长，你有没有事？没急事把车给我们用一下。”
“我正要去向常县长汇报工作。”广清华笑着说：“小玉，你们要去哪？”
洪敏心急火燎的说：“小玉的弟弟出了车祸，我们要去医院看看。”
广清华脸上的笑容瞬息间凝固了，她惊诧的对伊小玉问：“真有这回事？”
伊小玉目光中含着泪说：“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广部长，您帮个忙把车借我们用一下行吗？”
“走，医院直属我管，我跟你们一起去。”广清华说。
“哪更好了。”洪敏说。
仨人坐进车内，广清华对司机大声命令：“快开去医院。”
广清华的车在大街上通行无阻，很快来到了医院住院部。仨人下车走进病房大楼，广清华跨进电梯对负责看管电梯的一名女工说：“上四楼。”
女工从广清华阴冷着的脸上看出此行的女人来者不凡，待她们都进电梯后立即将她们送上了四楼。广清华带头走进四O五病房。唐斌正准备离开，他看广清华进门吓了一跳，又看到洪敏和一名穿着乳白色羽绒服，黑裤子，脖子上围着条米色羊毛围巾，打扮朴素而传统，但容貌靓丽的陌生女人进门时，他心中更是一惊，暗想，从这名陌生女人的脱俗气度上看她一定就是常县长的爱人。广清华环视了一眼简陋的病房，皱着眉头说：“唐斌，这里乱七八糟的是病房吗？就是没有病的人住在这里也会冻出病的。县政府拔给你们改善医疗环境的钱你们用在什么地方了？”
唐斌望着颐指气使的广清华只感到头皮发麻——广清华这位被属下尊称“八婆”的老女人翻眼无情，经常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将手下人骂得狗血淋头；她又在“更年期”，喜怒哀乐都让人无法捉摸。
方丽珍一见伊小玉，亲热地拉着她的手说：“小玉，你来啦！别紧张，他没有生命危险。估算一会儿就会醒来的。”
伊小玉提着的心放下了，感激的说：“谢谢你！”
“你们快将他转到有空调的病房。”唐斌对医生和护士说。刚说完又马上改口，“再去给他做个全身CT，重点看看颅内有无出血。”
几个医生和护士不敢怠慢，小心地把昏迷中的韦强连病床一起抬走了。
广清华哼了声说：“这还差不多。救死扶伤实行革命仁道主义是你们的天职。”
韦强做完CT后被安排到高干病房，他被来回搬动了一阵子后刚到病房就醒来了，当他第一眼看到的是满面泪水的叶珊时，他的心仿佛被尖刀捅了一下，眼泪不知不觉地顺着眼角流下了。——韦强虽然险些被撞成残废，所幸头脑没受伤，昨晚所发生的事他记得一清二楚。众人看到韦强安然无恙地睁开了眼，悬着的心都放下了。这时两名警察带着司机走进门。司机进门就将一大叠钱递到唐斌眼前，感恩戴德的说：“唐院长，这是病人的医药费。昨晚上……”司机摸着眼睛说不下去了，他无法用语言表达他的心意。
“警察警察。”韦强用尽全身的力气呼喊，“你们过来。”
两个警察进门看到广清华和洪敏时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他们还不知道躺在病床上的病人的身份，但凭直觉两个人感到此病人非同寻常。听到韦强的叫声，两名警察走到床前。韦强有气无力的说：“放了司机，他……他没有任何责任，是我不小心撞到他车上的……请你们放了他……”
司机听到韦强的话，他将钱塞给唐斌，上前拉住韦强的手说：“你不要说话……我有责任……”
当韦强看到伊小玉韦刚梅芳都忧虑地看着他，尤其是潸然泪下双手揪着前胸衣服的叶珊，他惭愧地闭起眼睛言不由衷的说：“你们都走，不要管我，让我去死吧。”
韦刚攥着拳头上前一步问：“是不是刁婷婷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被你发现了？”
“不关任何人的事。”韦强对警察说：“是老天对我的惩罚，你们走吧。”
韦强说完话紧紧地抓住叶珊的手，怕她因为韦刚提起刁婷婷而离开他。
王启明凭职业使他感到病人肯定受到了某种打击，说：“让他静静，他一定受了什么刺激。”
“就你话多。”方丽珍小声骂：“他能受什么刺激？你不说话别人不会当你是哑巴。”
唐斌点头哈腰的说：“广部长洪主任，请到值班室！让病人休息休息吧！”
人们鱼贯而行走出病房来到值班室，唐斌请众人坐下后，有护士给他们每人倒了杯水。这时一位医生手拿CT片进门说：“唐院长，病人的颅内没有出血，但有轻微的脑震荡。”
唐斌点了下头。
伊小玉因为还不明事情的真象，又看到韦强没什么大问题了，她对唐斌说：“唐院长，请您将韦强转到普通的病房吧。”
唐斌不知该如何称呼伊小玉，他也不知道伊小玉的姓名，听到她的话他张口结舌。唐斌的内心暗暗在想，早就听说常县长的爱人贤惠而光明磊落，睢安县有很多送礼的人几乎踏破了鞋底也没能走入她家的门槛，常县长的“后门”被她堵得是滴水不漏，今天一见果不其然。洪敏见唐斌望着伊小玉发愣，大声说：“唐斌，伊主任的话你听到没有？”
“这……怎……”唐斌看了广清华一眼，支吾其词地不知说什么才能让领导满意。
广清华虽然和伊小玉不在一个部门工作，但是她稔悉伊小玉无论何时何地从不把自己当县长太太的倔犟脾气，更别说搞什么样特权了，说：“既然伊主任说了，你们就照她的意思办吧。”
“好好！”唐斌钦佩地看了伊小玉一眼，逢迎地对医生说：“你们把病人转到四一五病房。”
医生和护士们看到在医院惟我独尊的唐院长在三个女流之辈面前唯唯否否的连大气都不敢出，他们的心中别提多痛快——他们其中有很多人认识广清华和洪敏，但没人认识伊小玉。但看到广清华这位县委常委宣传部长在伊小玉面前说话都显得小心翼翼的样子，他们都认定伊小玉一定更有来头。有名护士看到方丽珍一直没离伊小玉左右，她趁人没注意将方丽珍偷偷拉到门外压住声问：“方护士长，那位漂亮的女士是谁？广部长怎么也惧她三分？”
方丽珍得意洋洋的说：“她是我的老同学。”看到护士睨视的目光，笑说：“实话告诉你，她是常县长的爱人。”
护士惊得大叫一声：“真的？”
方丽珍伸手捂住她的嘴说：“别叫。不然广部长那个一向飞扬跋扈的八婆怎么会听她的话？”
“唐院长知道不知道她是常县长的爱人？”护士惊得张着口问。
“你看他摇尾乞怜的象只小老鼠的样！他肯定看出来了。”方丽珍小声说：“被车撞的人是她的弟弟。你别到处乱讲啊。”
护士完全相信了方丽珍的话，她走了，把这个秘密在整个病区传开了……
伊小玉不好过问警察调查的事，她叫韦刚将司机的钱还给了司机，让梅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