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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翻查她头发的手指,针尖扎进静脉的刺痛,熟悉的嘴唇流连在耳边,轻柔的动作为她清洗身体。到了一定时候,药汤滑入口腔,顾翊叫醒她进餐;晚上有人睡在身边,强劲的手臂挽住她腰肢,呼吸低沉。
意识里留有黑暗,却没有哭泣。那种压抑着心痛的嘶哑哭声不再出现,换成了男人的低语:“快点好起来,留在我身边,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她猛然惊醒。辨析周围环境。
“少爷,你该上药了。”这是银光温和的声音。
“不要吵醒她,把文件拿下去。”这是低哑的声音,带有疲惫的煎熬。
房间内留下一片寂静,窗外隐约可闻鸟雀的啁啾。
冷双成手肘动了动,支起身子,突然伸来两只手掌,架在她腋下。微温的气息萦满上身,独有的感知使她开了口:“顾翊,现在几点?”
“下午四点。”
“第二天了?”
“嗯,手别乱动,明天才能拆纱布。”坚韧的手指抓住她胡乱挥动的手掌,握在掌心,“头还痛不痛?”
冷双成用空余的手摸摸脑袋:“不痛了,很清醒,嗳,你让开下,我要刷牙洗脸。”手掌朝前摸索,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脸,想了想,趁他扶她站好时,又碰了一下。
“咝”的一声传来,极轻微。
她咬咬嘴:“你真的打了架?”
“没有。”说得还是果断。
由得他扶着走:“沙宝打了你?”
没人应答。她握了握他的手:“对不起。沙宝看我受了伤迁怒你,我明天就走。”
两条手臂猛然抱住她,顾翊的声音低在耳边:“我不怪她,她把你留在我这里,也是出完了气的意思。这次好不容易等到你,我肯定不让你走。”嘴唇咬了咬她脸侧,手掌把她小心翼翼地送进盥洗室:“去吧,等会我帮你梳头发。”
清洗完一切,顾翊真的帮她梳理头发。
她的头发长及背后,笔直垂下,平时随便扎了个参差不齐的马尾。摸索着拿起发圈和梳子,旁边就有手接了过去:“我来,你坐好。”
顾翊的声音透出沉稳,如同平常商谈时的指挥若定,冷双成将信将疑地坐下。
动作轻柔,梳齿轻轻地刮过头皮,不显疼痛,等了五六分钟,脑后一直有发丝拂来擦去,痒得她直缩脖子。
“好了没有?”她忍不住问。
“别动,又散了。”手掌掰正她的后脑勺。
又等了一分钟:“我脖子酸。”
“马上好。”嗓音有些迟疑,“耳朵边的头发不听话。”
冷双成呼的一下挥开他的手:“轻点,拉得我头皮痛,要是头发不好扎,去把梳子沾点水。”
最后,顾翊谎称要检查劳动成果,转到她正面,捧起她两边脸庞,恶狠狠地扑吻上去,怎么踢都不松气。吻得迷迷糊糊时,她又忍不住说:“顾翊,你有时候像我爸爸。”
嘴唇终于分开了,淡定的声音也传过来:“叔叔也做过。”
“不是。”推开他霸道的环抱,用一种回忆的口气,说得很迟疑,“你总是照顾我,帮我洗澡,喂我吃饭,还给我扎头发,这些事都是爸爸做的。”
微凉的手指摸了摸她的脸:“我很乐意,如果有可能,我愿意回到你10岁的时候,一直这样看着你,等你长大。”
冷双成沉默了下:“顾翊,你以前从来不说这样的……”还是咬唇吐出疑惑,“情话。”
“我以前是白痴。”他的声音否定得干脆、彻底,“爱得怕失去才知道痛苦……”
良久沉默。氛围有些低迷,空气中酵发矛盾的因子。
“你很聪明,感觉我要说什么了,先堵住我的想法。”她轻轻地说,尽量表现和刚才一样的从容、随意。
可是他已经破解了她越是表现得镇定、越是要疏远的脾气——
一只强韧的手捏住她手掌,语气低柔:“你栽的锦带开花了,我带你去看看。”
顾翊府宅有座占地宽广的花园,冷双成被牵着手,穿过层层馨郁花香,安置坐在花园凉亭里。
两年前,她在这个花园里消磨了很多时间,种植了玫瑰、垂丝海棠等多种株丛,顾翊偶尔一次回来拿文件,默不作声看她培根松土,站在身后发问:“你最喜欢什么花?”
“锦带。”她回头说得肯定,“锦中玉带,花中君子,希望能培养你这方面的气质。”
当事人垂下墨黑的眼睛,神情有些冰冷:“估计要让你失望了。”
她果然失望了,栽下锦带后,花枝未经扦插、分株,迟迟不能绽放它的美丽,就像她的第一场恋爱,得不到有效保护,感情无疾而终。
现在,它居然开花了,难道是预示了主人的执着与奇迹的美丽?
不过,她还是想摊开来说。
“顾翊,你应该记得——我说过要好好谈一次。”
满园花香扑鼻,偶落几声疏朗鸟语,周围的一切营造出一个极佳的放松环境。
他真的是个聪明人,知道挑选谈话的场景。
接下来一番话更加印证了聪明人的洞悉分明:“你先告诉我,沙小姐对你说了什么。”
“好,避免有误会产生,我可以明说。沙宝说你要么制造暧昧,要么在利用凌小姐,不管哪个结果,都对我都不利。”冷双成冷淡地开口,面目保持镇定的完整,“这两种假设,其实我都很反感,你对我直说吧,到底想干什么。”
顾翊好像坐在她身侧,微温的热度一直环绕着她。
“有个职员想结交凌专员,请求我中间牵线搭桥,说了几次后,我就请来凌小姐,让她们先做了朋友。”他的语声干净利落,不经过拼凑、犹豫,极具说服力。
冷双成却没有他笃定:“别人拜托你就做?你从来没这么好心。”
正在凝神找话里破绽,突然有两片柔软的唇伸了过来,到处亲。她发力推开,沉下脸:“少来这一套,你照直说。”
沉稳的声音马上响起:“那位小姐懂古董,介绍她们认识,我可以脱开身,不去指导凌小姐的‘古玩鉴赏’课。”
她再推:“糊弄人吧,你和凌小姐约会还少?”
嘴唇矢志不渝凑过来,啃:“是我做得不对,你原谅我这次,下次再也不敢了。”
冷双成干脆呼的一声站了起来:“顾翊,你就承认私下和凌艺雅有暧昧行为吧,这样好让我死心,再也不纠结不头痛了。”
顾翊手臂大力圈紧她,透出主人不易觉察的慌张抖动:“别乱说话!我不准你死心。”
“你解释不了我眼睛看到的,我真的不想再纠缠了,就这样散了吧。”
她的口吻变得冷淡无奈,不知不觉脸上露出一种坚决。顾翊紧紧抱住她很久,才听到沉闷的声音:“每次人多时,凌小姐要表现得亲密,会有意直呼我的名字,我不好拂她的面子,就默认了。”
冷双成咬嘴:“你总算承认了,难怪这么默契。放手!”挣扎起来。
包围圈纹丝不动,一如既往的强悍。
“放手啊!弄烦了我就打人了!”开始按照以前恋爱的老套路走,没法如意,就得出手,否则她也不会说出这么多次“顾翊欠揍”。
果然,强悍的人还是有知觉的:“随你处置,我不答应分手。”
“你以为还像以前,打几下就算了?我告诉你,这次我是下定决心要离开你。”
“为什么?”
“不想再活得抑郁了,每次靠近你,心里总觉得堵,还得提心吊胆,防止突然有什么事要发生,情绪控制不了半天,就会变得焦躁,这对我很不利,因为抑郁症就是这样加深的。”
沉寂。
有手指轻轻碰触她的脸:“你到底在怕什么?”
冷双成沉默,低下脸庞。
“顾天野?我爷爷?”
她突然烦躁起来,推动身前的墙壁,没成功,只得咬紧嘴、手掌不住拍打,“顾翊,我们不适合在一起,既然两次都证明了这个结论,你还是接受事实吧。”
可惜不管她怎么淳淳善诱,紧抱住她的人都不松手。她发狠问:“是不是我表现得温和,你就觉得谈话不严肃?”
“不是。”他再次利落地否定,“我只知道一件事,就算打死我,我也要和你呆在一起。”
太阳要下山了,唧唧鸟鸣剪过一两声宁静,冷双成坐在凉亭长椅上,默默听着花丛中虫子嗡嗡嗡拍打翅膀的声音。
空气弥漫锦带馨香,世界退去喧嚣,回复静谧,她感知、倾听一切,努力平息心情。
顾翊死赖着不放手,果然被她好打了一顿,整个过程死不吭声,任她捶砸身子,最后,她都放弃了怒气,无奈喘气:“你一定要我打死你?”
他站在两三步外问:“气消了没?”
她扶着椅子坐下:“你大方点,放我走才行。”
“那你还是打死我吧。”说着,真的走了过来。
冷双成把他赶走了,一个人坐着。清醒后酝酿起的情绪被他一隔断,现在荡然无存,只剩下说不清的烦躁堵塞在心里。她也看得出来,他这次绝不松手,态度的坚定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过了会,银光来接她回正厅就餐。
“冷小姐,少爷不准我多嘴,我还是忍不住要说几句。少爷为了你,和老爷子撕破脸,不惜做违法的事,还不值得你相信?”
“什么违法的事?”
“软禁。”
冷双成吃了一惊:“软禁理事长?”
对方沉默,她想了想又问:“银光,顾翊叫你来的?”
“看来冷小姐不相信我的人品。”
她马上不说话了。银光的纯良也使她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刚进大厅,她的手指就被温暖的大手抓了过去:“我能挨着你坐吗?”实际上,行动远比询问快,不容她置喙。
顾翊带着她小心坐定:“有中餐和汤面,你想吃哪一种?”
“面条。”
这个不需要他动手喂。
在扶着碗窸窸窣窣吸食面条时,一只手掌落向她头顶,摸了摸头发:“冷双成,你吃面的样子真乖。”
脸突然红了。两片温热的嘴唇咬上她的脸侧,偷袭:“像个小孩子。”
晚餐后,顾翊对她说去处理公文,安置她坐在沙发里,放电视音乐给她听。她抓着遥控器,衬着手肘一个个换台,仔细聆听外界新闻。中间夹杂着各种电视节目声音,一个女播报吸引了注意力:“截至13日傍晚六时,‘盛记珠宝’‘国美大夏’被人打砸一空,直接损失逾六千万。现场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警务人员、消防队员身影,除去三名大楼保安负伤,所幸再无群众发生意外……”
听到这里,冷双成站了起来,赤着脚摸索出门。凭借头脑往昔记忆,右拐朝前,扭开了书房门锁:“顾翊……”
几秒过后,身子被一双有力的手臂腾空抱起:“怎么不穿鞋就跑来了!地板上凉,容易得病!”
“我刚听到消息,国美,国美那里是你做的吗?”她紧拍手臂,示意他放下。
顾翊继续抱着她送回卧室沙发,声音响起在头顶:“你说勃兰街的事?那是白寒的地盘,不用我操心。”
她向后退了退,靠在沙发背上:“我觉得你也没什么好心。”
脸边的男人低声:“怎么不信我?”
她再朝左边挪开两步:“很多时候,你就像流氓头子。”
流氓又凑了过来:“不对你流氓就行。”
“顾翊,你坐好,我和你说个事。”推拒很久,冷双成严肃地说。身边沙发瘫软一下,顾翊坐了下来。
“我隔在你和理事长中间,闹得顾家不合,长久下去对三方都不利,我们分手。”她这次不再带劝导口气,直接敲定结果。
屏幕那方突然传来一阵音乐,隐隐可闻钢琴、小提琴奏鸣。“不要吵了,看电视。”他淡淡地说,死拽着她的手指不放,无论再怎么敲打抗拒,都是不能撼动一分。
疑惑
“顾翊,你为什么不分手?”掀开他手指,冷双成问出疑惑。
他的强悍他的温柔时刻交杂袭来,她心底有浓浓的惊异,可能是找到了往日熟悉的感觉,相反地,她深受困扰,没法再犀利地张起爪子去伤害他。
顾翊的手指握住了她的下巴,稳定:“你当我两还是小孩子?吵吵闹闹明天又能和好?这是第二次开始吧?一不小心让你跑了,哪里去找第三次?”
她不说话,止步。两片薄唇咬了过来,无限缠绵:“冷双成,我的死活都在你手里,你就可怜我一下,嫁给我吧。”
柔韧的嘴唇出其不意捣起她的舌头,吻住不放。滚烫的气息扑面而来,铺天盖地都是他的搂抱、他的味道。她快窒息在火热的怀抱里,磕磕绊绊极力清醒:“顾翊,你冷静点!”
还在纠缠。
她深深震栗于他的突然爆发,蜷起拳,呼——发力捶了下他的后脑。
看来还是要用老办法。
顾翊的嘴应声离开:“嫁给我吧,冷双成。”他的语气说得无比认真,可以觉察到颤抖的唇停驻在耳畔。
她摸了摸左手心,那里面有道很浅的伤痕:“顾翊,难道你还看不见?如果我们结婚,将得不到所有人祝福,这样的婚礼我不敢。”
手指细细摩挲两下,清浅的伤疤变得粗糙起来。正凝神细思,强劲的手掌又接过她手指,紧握不放:“我知道你在害怕,想离开我,凌艺雅的事也是你找到的借口,你真正担心的是爷爷的反对。”
她不由得张嘴:“你真是我……顾家闹成这个样,出乎我的想象。我们不要再错下去了。”
他拉起她的掌心吻了吻:“给我一周时间,我把这个事处理好。其余亲友的祝福,我也能找到位。”
嗦地一下抽回手,像是被烫着一样:“顾翊,你听话的智商我实在不敢恭维。”手肘衬了衬,远离几公分,“我不可能嫁给你。”
小提琴乐声悠扬,冷双成背靠沙发聆听钢琴合奏,突然手腕一带,一双有力的臂膀将她拖了过去,隔着睡衣袖子,都可以体会到主人强悍略带温柔的怀抱。
她拐起右肘,不耐烦地撞击一记,顾翊闷哼一声,安静了。
“你去工作吧。”移出身子,下逐客令。
“多陪下你。”
“不需要啊。”
“那多陪下我。”身边人语声镇定,察觉到温热的唇又要偷袭,她避开了脸庞。
手指按动遥控器,摸索转换频道。一阵梆子、皮鼓敲击传来,平喉低婉的粤剧唱腔幽幽怨怨:“落花满天蔽月光……”
冷双成马上停止了按键,嘴角轻轻一扯,也跟着小声哼鸣:“借一杯附荐凤台上。”
旁边的没有反应,呼吸低沉。等到她低唱第二首《双莲荟萃》时,顾翊终于忍不住说话了:“这是什么?”
“国粹。”
“你听戏?不嫌老?”
她捏了捏手指,冷淡回答:“陪爷爷一起看得多。”顺势调大了音量,合着缠缠绵绵的粤剧曲调,继续小声跟唱。
“男声也学得这么像。”脸上沾湿了他的唇,轻轻啃咬后快速离开。沙发床又趋宁静,他果然转身走了。
碾走了顾翊,她歪着身子听各种各样的音乐,古典的,戏曲的,现代主义的,空间里充满了热闹的喧嚣。意识跟着流水细丝般嗓音消沉,不一会儿沉入了里衬。
好像有淙淙水声,空气沾染了湿意。她马上惊醒,拽住了睡袍衣襟:“干什么?”
顾翊的手掌继续剥她衣袍:“给你放了热水,洗了再睡。”
冷双成拍掉他的手:“你出去,我自己来。”侧弯腰身,伸手划了下水,试出水深。
“浴池?”她扬起声音问,尤为惊讶。
“嗯。”身躯腾空而起,两脚被他放到了池底,站在一片柔波荡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