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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好可爱的娃娃呀。”我笑着,拿在手里的艳色内衣不时的在我眼前闪动。茉莉一定会笑我怎么变成了这样。
“逸凡,你跑哪去了?……咦?这位是?……”凌暖终于付清款跑来找我,谢天谢地,我赶忙将手中那包耀眼的东西塞进凌暖的手里。
“茉莉,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女朋友凌暖。”
“凌暖,这是我的朋友茉莉。”
“哦,你好”凌暖笑的有些夸张。
“你好,逸凡,你女朋友好漂亮呀。”茉莉笑着说。
“呵呵,你不能夸她,一夸她就要上房了。”我奇怪自己在这个时候还能开玩笑。
即使我和茉莉已经分开十年了,这三个人的见面仍是异常危险,至少在我看来。
“妈妈,我要吃雪糕……”那个叫浓浓的娃娃拽了拽茉莉的衣服,我十分感谢她有个女儿,并且她今天带了她出来。
“嗯。好,妈妈这就带你去。……喏,逸凡,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有空联络吧。”她迅速的写下电话,然后带着女儿走了。
我想我恐怕要接受审问。
“她……是谁?”
“以前的一个朋友。”
“只是朋友?”
“嗯,对,只是朋友,你没看她连女儿都有了吗?难道这样你也要怀疑我跟她?”
“嗯……有些道理……算了,不过,她老公娶她可真有勇气。”
“怎么?”
“你没看她,瘦瘦弱弱,忧忧郁郁的样子?娶回去也是事儿多。”
“你怎么这么说人家?”
“哟!生气了不是?心疼老情人了?”
“别胡说!”
“好了好了,不说了,我错了还不成?逸凡,我刚才还看中一件大衣呢,带你去看看!走吧,走吧,别生气了。”她拉着我的胳膊径自走了。
我无奈的随着她的脚步走着,悲哀的发现自己不过是二十九岁而已,却已经学会妥协了。
二
“喂……是茉莉吗?”
“嗯。”
“我是逸凡。”
“嗯,我听出来了,怎么样,最近好吗?”
“茉莉,有时间吗?出来聊聊?”
“嗯,好的。”
给茉莉打电话的这个晚上,我无家可归,与凌暖吵了架,便自己一个人跑了出来。
觉得自己像只狗,流浪狗,外面天气很凉,鼻子也冻的凉凉的,更加像狗,无家可归的狗。
在一间咖啡厅里,我等到了茉莉。
“抱歉,让你等了这么长时间。”她习惯性的笑笑,感觉非常陌生。
“没关系,也不是很久。”我敷衍着客套着,觉得叫她来这里是失败之举。
咖啡厅里有一种非常不好的感觉……怎么说呢,太过于正式了,这样感觉很不好。真的。太正式的地方都给人不好的感觉,仿佛什么话也不能说了似的……
其实,我们还能说什么呢,都已经十年了。
“茉莉……”我心里斟琢着,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茉莉,你过的还好吗?”
“嗯?”她放下刚刚抿了一口的咖啡,有些奇怪的望着,大概在琢磨我这话的意思。“嗯,我过的很好。”
“你老公待你很好吧?”
“老公吗?……嗯……说不上好不好。”
“说不上?什么意思?”
“呵呵,我的意思是说,我不知道……不,应该说他已经不算是我的老公了,我们分居了,离婚……只是时间问题,我们肯定要分开的。”
“哦。”我突然有些尴尬,觉得自己问这种问题很蠢。
曾经在一起的男女最应该避免的就是提这种问题,即使我们已经分开。
“逸凡……你现在都干些什么?”
“我?混碗饭吃罢了,经营一间陶吧。”
“哦?很浪漫的生意呀。”
“呵呵,浪漫是给别人看的,我现在已经是地地道道的生意人了。每天营营役役的,想的全是如何赚钱不赔本,呵呵,浪漫,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嗯……做生意总是好的,女人都喜欢踏踏实实。”她笑着,事不关己。
“茉莉,你真的觉得是这样?”
“嗯,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她和凌暖已经没区别了,我悲哀的想。
…………………………
送她回去的时候,我惊讶的发现,她竟然还住原先的那栋公寓,十年前的那栋。
“你还住这里?”
“嗯,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呵呵。我的反应太奇怪了。”
“要上去坐坐吗?”
“你方便?”
“嗯。方便的,女儿这周跟她爸爸住。”
“哦。那就上去吧。”反正我已经无家可归。
仍然是那间屋子,一走进去,突然是满眼的黄色,我几乎有些眩晕,她的客厅里挂了很大幅的梵高的《向日葵》,绝望的黄色,喷薄而生的原野般的绝望。
我几乎是低下头眯着眼的问她“怎么?你喜欢梵高了?”
她望着我几近痛苦的表情,“呵呵。是的,喜欢了。喜欢那种绝望,喜欢那种偏热的疯狂,喜欢他那用刀割下来的耳朵。呵呵。喜欢的太多,我几乎喜欢到窒息。咦?你以前不是很喜欢他?”
“有吗?”我疑惑的说,“不记得了。”
“嗯?……也许是我记错了吧。可能你从来都没喜欢过梵高吧,那么个疯子。”
她将衣服顺手放在沙发上,“你坐坐,我去弄点东西吃。家里可能也没什么菜了,随便给你弄点吧,不要介意。”
“嗯。”
她进了厨房。我开始四处打量这套公寓。
墙重新粉刷了,很干净,奶黄色的调子。我站在这间屋子里,尽量的避免去看梵高的那幅画,那幅黄色的,像有很多小手在招唤着似的,很多很多只黄色的小手……眼睛渐渐的迷乱,感到眩晕。
我慢慢的踱进卧室里,呵呵。别说我太奸滑。我避开了她的书房,那里,曾经是我的画室。有太多太多我不想记得的事情,比如。我曾经喜欢过梵高,我并不想记得这事,梵高跟我的生活没有一点关系了,现在。
卧室几乎没有改动,除了当年的床,就是当年的电脑。
我四处的环视着,发现她没有将房顶上的那一圈黄晕刷上,她独独的将它保留下来……以前她有不开心,或者是有心事的时候就喜欢直直的望着那长了毛的湿水晕。
原来,有些习惯她一直没改。
正在我呆看房顶上那一圈水晕时,饭已经端上来了。
“逸凡,你跑到这儿来了?那就在这屋子里吃吧。暖和些。”她将饭放在梳妆台上,拖出一把椅子给我坐。
“啊?是牛肉炒饭?”我心里莫名的惊异,她不可能不知道我喜欢吃阳春面呀,我很确定,我以为她一定会给我做阳春面的。
“嗯?不喜欢吃吗?”
“啊……不是的。什么都好,我现在……已经不那么计较了。”
她对着我的眼睛望了半天,突然笑了“难道你以为我会做阳春面?呵呵。这么多年了。谁会十年如一日的喜欢一样吃食呢?我想……你不会再想吃阳春面了。对吧。”
“……呵呵,很对。你说的很对。”
我吃着这碗炒饭,感觉淡而无味。
是的,我心里无意识的企盼着她会做阳春面给我吃。这么许多年,我吃过很多家阳春面,包括凌暖的,总是感觉味道差点什么……
呵呵。我可能要求的太多了,阳春面本来就应该是淡淡的,没有什么菜,不过是清汤面罢了。我要人家做出什么味道呢?
生命,总是强求。
“那个凌暖,感觉怎么样?”我问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问她。
“嗯?她?呵呵。一个小女人吧,缺点什么似的,你看中的总是这种人,像朵朵,你也说过她不过是个美丽的小傻瓜。”
“呵呵。凌暖有一点很好。”
“哦?是什么?”
“她,绝不多疑,更不会在心里藏事情。”我感觉自己实在太过小气,多少年的事情还拿出来比。
“呵呵,难为你一针见血。”她笑笑,完全不在意。
“我……我要跟她结婚了。”
“哦?是吗?恭喜你。”她仍是那样轻轻巧巧的,不带一丝感情。
我忽然恨起她的冷漠来。
“茉莉……你恨我吗?”
“嗯?为什么要提个‘恨’字?我有什么理由恨你呢?”她抱着抱枕坐到了床上。
我忽然有了种错觉,我们……好像回到了十年前……那夜,她便是这样坐在床上,而我坐在离她一步之遥的椅子上。
我们仿佛谈着十年前没有谈完的话题,是的,那夜里,有些话我们没有说完。
“茉莉……我总是感觉你该恨我的。真的,你应该恨我。”
“恨你什么呢?恨你没有把那个早已刻好的石章给我?恨你疯魔般的画朵朵?还是恨你那夜因为一幅画离我而去?逸凡……那都过去了,太久了我记不清了。”
“逸凡……有些事……我是理解你的,我也学过美术,我知道一幅好的油画对作者来说是命一般的重要,所以说到底,那件事是我对不起你。我太贪心了,对你……我要的实在太多。”
“不要这么说,茉莉。真的,你要这么说,我可要惭愧死了。……呵呵,我们是怎么了,说这些做什么?”
我还是没法亲口承认我年少时可爱的残酷,对于她,我有着不懂事的残酷。
“茉莉,很晚了,我想我该走了。”我拿起衣服准备离开,虽然在很久之后,我都一直怀疑我那天晚上到底是不是真的想走,还是只是做做样子给她看,然而,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不要走,逸凡,今天晚上别走了。”茉莉说这话时,并没有看我,没有一个挽留的眼神,没有拉住我不放的手,然而,我感觉到,她需要我,真的,我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感觉到她需要我,即使是十年前。
这次我们并不疯狂,十年了,我们都老了。
抚摸的时候很慢很慢,我仍记得她肩上有一颗痣,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记得。
她抚摸我的脊背时也是异常温柔,我想她也仍然喜欢那种结实的触感,虽然已经不再光滑。
…………………………………………
三
清晨的时候我醒了,发现她一直没睡。
“你不累吗?”
她没答话,却突然间坐了起来,光溜溜的脊背异常的怵目惊心。
“逸凡,完了,我想是完了。十年了,你还记得吗,那天晚上,你给我送印章的那个晚上,你说你后悔爱了我,那个晚上,我手里藏着我新换的锁的钥匙,藏着,一直藏着,真的,那晚上,我本来想把钥匙给你,我本来想跟你说,我们重新开始……逸凡,从那夜起,我就一直想跟你再过那么一回,真的,哪怕只是一夜。”
她坐起来,将青白色的脊背对给我,也许是天没大亮的缘故,我只感觉她的背部像缺了些什么似的,异常的青,甚至……有些灰色。
在视觉上,我非常的不舒服。真的。
“逸凡,你知道吗,答应他求婚的那一天,我自己哭了一个晚上,没有欣喜也没有痛苦,我恨自己的麻木不仁,也奇怪自己会有这样的勇气。逸凡……我是从你,才知道,爱一个人爱到要跟他结婚的地步,是很不容易的……那几乎是人生里的一个重大考验。”
我望着她青白色的背,很想提醒她应该披上点什么,这天怪冷的。
“那天我们吵架,他不知为什么知道那章子是你刻的了,质问我是不是没有忘了你。我不理他,他一把就将那墨未浓给摔了,就那么给摔了。我第二天便向他提出了离婚,没有理由。也许是因为那章子,也许是因为别的……”
“我离婚……不过是为了自己。”她说这话时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茉莉,你累了。”
“叫我一声婆娘吧。逸凡,就一声。”
她没有回头看我,然而那声音里写满了祈求。
“嗯……婆……婆娘。”我试着叫了叫,我很奇怪,我的声音如此平静,我很奇怪自己竟然没有感动。
她惊诧的回头望着我,仿佛我并不是那个人,她就那样瞪着我,良久。
“感觉全变了,那章子碎了,没有了。现在……连你,也没有了……十年里,我没有一点记忆,现在……连十年前的这一点记忆也没有了……”她凄怆的笑着。
我突然感到不耐烦,皱了皱眉,“茉莉……”我想提醒她应该穿上点,这么冷的天,那青色的背和房顶上的青色长毛的水晕一样让我感到不舒服。
“逸凡……”她的声音出奇的冷,我在想,她大概冻着了。
“嗯?”
“一会下楼时,别忘了帮我把门锁好,你以前总是忘记锁门。”
“嗯。”
我开始起来穿衣服。幸好脱的时候不太激情,否则被凌暖发现就麻烦大了。
女人,第六感是很准的。
袜子穿好的时候,我终于说了那句我一直想说的话“茉莉,披件衣服吧,天气冷。”
我很庆幸我终于说了。
“嗯?……知道了。”她拽过被子披在身上,异常冷静。
“我走了。”我走到她面前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在想,我用不用吻她,告别之吻。
“嗯。”她头都没抬的答应了一声,结结实实的,我知道我不用吻她了。
这一次,我是真的走了,我们都知道彼此不会再联络,即使我们有对方的电话号码。
我们都知道彼此不会再见面,即使她没有搬家,即使她已经离婚。
我们,没有必要再见面了。
她想要的,我都已经给完了。
没有了。
我们之间终于什么都没有了。
是呀,没有谁会十年如一日的喜欢一碗阳春面。
我们都知道要真正爱上一个人是非常不容易的一件事。
发了一个短信给凌暖“阿暖,我买了你喜欢的叉烧包,正在路上,等着我。”
清晨的空气异常的肃冷,我紧了紧衣领。
拾阶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