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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胎做你的女儿也不错。”
“你好,汪小姐。”令方礼貌地打招呼。
“不用小姐、大姐的客套啦,我和安曼是好朋友,你叫我碧芸就行了。你们刚刚是脸红脖子粗的大声谈情说爱,还是真的吵架?”
“都不是。”他们同时应声答。
有人把响号按个不停。
“喂,闹三角纠纷换个地方好不好?车子停在路中间挡道,有没有公德心呀?”
他们三人忍不住大笑。
碧芸将车开回停车位,和安曼去了医院附近一家咖啡室。令方不放心,再回去病房,一方面看看两个女孩,并告诉珊珊他们就在附近。
他实在是个好人。热心公益,细心,富正义感。
“这年头这样的男人快绝种了。”碧芸说:“内外兼具。小曼,抓牢她,别让他跑了。”
“我是个演员,不是在失踪人口组工作的警察。”安曼悻悻说。
“你不要,我可要急起直追了。”
“别给女人丢脸好不好?”
“啧,你是何等人?说这种落伍的话。我没说要直接问他:‘喂,我们试婚一个月,互相合意,便买张结婚证书盖章好不好?’已经够含蓄了。”
“如此先进开放,试什么婚?马上套上婚戒,套牢他,岂不干脆?”
“不试,如何知道尺寸合不合?”
“去你的。”
“你当我说黄色笑话啊?不论多么男才女貌,天作之合,性生活不和,最后终有一个要开始不安于室,许多外遇便是如此发生的。”
“两情相悦,有没有听说过?”
“这四个字和‘我爱你’是一样的陈腔滥调,七个字加起来,又和‘海誓山盟、此情不渝’的八字诀,一般的不可靠。”
“照你的说法,性是唯一重要、可靠的了?那结婚做什么?有个性伴侣就好了,感情也不必谈。”
“情是要谈的,非谈不可,润滑剂嘛。就连交易买卖的性,也不是马上便剥光衣服上床办事。”
“。”
“你是写文章的,你怎么说怎么是,恕我不同流合污。”
“唉,像我这种嘴上性来性去全不当一回事的人,实际上是保守、矜持又含蓄的代表性人物。”
安曼噗哧一笑。“是哦,正合‘会叫的狗不咬人’这句话吗?”
“岂有此理,把我比喻为狗,你不是物以类聚了?”
“我说了我不同流合污的啦。”
碧芸拿纸巾扔过去。两人大笑。
“真痛快,我也只有对着你,才能毫无顾忌的胡说八道。”
“大编剧,你正在红得发紫,干嘛发怨声?”
“就因为红得挡都挡不住,最易动辄招嫉得咎,开口说话之前,得先打个哄死人不偿命的腹稿,小心避免得罪人。累死了。”
“别人如何说,不理会就是了。”
“你真以为是是非非惹上来,装聋作哑,便天下太平啦?”
“不然找上去理论,打一架不成?”
“有时候我真羡慕你的天真。”
安曼淡淡一笑。“面对人际关系,我天生愚钝,把事情想得简单些,少烦恼。”
“我偏偏不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下了班一切丢在办公室,饶舌的反正不过那些人。你身在一个更复杂的圈圈里,而且你不是坐在办公室后面,你是每天要曝光在千千万万人面前的。”
“碧芸,你又犯老毛病。明明是个爽直的人,有时却饶了个大圈圈,就是不提主题。”
“你确实了解你自己,果然愚钝。”
安曼也拿起纸币扔她。
“咦?你说的,我附和都不行啊?”碧芸哈哈大笑。“身为忠诚的好朋友,我总不能唱反调吧?”
“好个好朋友。”安曼给她一记白眼。
“怎么不是?我不但交代宣传,并且亲自打电话给报社和畅销杂志社为你辟谣。”
“我有何谣值得你劳师动众又躬亲的辟?”
“明天看报纸娱乐版就知道啦。你的律师男友怎么去这么久?不会搭上俏护士了吧?你最好去看看。”
“去去,他才不是我的男朋友。他泡他的妞,关我何事?”
“哎呀,他不但搭上了,还带来了,两个人亲热得很哩。”
安曼飞快地把头转向入口。他和珊珊一起来了,女孩亲匿地勾着他的胳臂。
“脸色变得那么快。再说不关你的事啊。”碧芸逮个正着,乐不可支。
“妈咪,你的脸红通通,你喝了什么了?”
“半秒之前吞了半桶醋。”碧芸咯咯笑。
“醋?”珊珊看看令方。“哦,我做证,妈咪,老爸很规矩,没有和护士眉来眼去。”
“多么慧黠的孩子。”碧芸招手叫珊珊坐在靠近她的位子。“真是人见人爱。”
“谢谢美人阿姨,过奖了。”
“送给你好了。”令方对碧芸说:“而且送你一双。”
“送鞋啊?”碧芸说:“不必了,我的鞋子上百双,送个男人比较实惠。”
令方啼笑皆非,微笑不语。
“别理她。”安曼说:“她发疯了。”
“珊珊,你妈重色轻友。”
“妈咪护老爸,应该的嘛,他们夫妻恩爱,是我做女儿的幸福。”
“瞧这张乖巧的嘴。”碧芸轻叹一声。“就没有人为我唱和撮合。”
“珊珊,你就用你的出色口才,自己向安曼说吧。”令方说。
侍应生这时走过来了。令方点了咖啡,珊珊点了可乐,他却不马上走开,在每个人杯子里加加水,拉拉台布,又加加水,眼睛盯着安曼,在桌子四周走来走去。
“不要再加啦,杯子里的水要满出来了。”碧芸说:“不必怀疑,她不是崔文姬,她叫安曼。”
侍应生难为情地走了,犹频频回头看安曼。
“真谢谢你了。”安曼对碧芸瞪眼。
“我说得这么明白,他反应太慢,我有什么办法?”碧芸耸耸肩。
安曼把注意力转向令方。“你叫珊珊跟我说什么?”
他呶呶嘴。“你问她。”
“做人老爸要有责任嘛。”珊珊嘀咕,眼睛不敢看安曼。
“我不是你老爸。你口才伶俐,你说个明白。”
不管是什么,看令方的表情,肯定不是好事。
安曼盯住珊珊。“小咪给带走了?”
“妈咪,你心肠最慈悲,最热心助人,最……”
“停。”安曼举起一只手。“你做了什么好事?”
“对啊,对啊,是好事,所以盛情邀你共享盛举哪。”
令方被她的随机应变,对答如流,惹得不禁莞尔。
安曼看向他。“你说行不行?我真受不了她。”
“呃……”令方咳一声。“我刚才遇见医生,他说小咪除了外伤,大致还好,但是她极度营养不良,需要得到悉心照顾。”
“医生看老爸的眼神,好像是他把小咪虐待得只剩半条命。”
令方瞪她。“这就给了你灵感了?”
安曼来回看他们。“什么灵感?”
“你说。”令方把余下的部分丢回去给珊珊。
“我是想啊,万一虐待小咪的人到医院来,再带她回去,她不是又要入地狱了?我灵机一触,便有了个绝妙的好主意。”
安曼已开始呻吟。
“我告诉你了吧。”令方对珊珊责备地道。
“我还没说我的好主意呢。”
“你就说呀,急死人了。”碧芸催道。
“我不要听她卖弄智慧了,令方,她又瞎掰了是不是?”
“我哪有?”珊珊委屈地叫嚷。“我向医生保证,我们带小咪回家以后,会好好照顾她嘛。”
安曼的脊背僵直:“我们?”
“她告诉医生,你我是她和小咪的爸妈,因为忙于事业,请人照料小咪,不料保姆是变态狂。”
碧芸呛住,一口咖啡喷了出来。
安曼撑住额头,哭笑不得地发出哀鸣。
第七章
第二天,安曼正在录影,珊珊即紧急地打电话到录影厂,她妆也来不及卸,向导演请了假便赶赴医院。
“你匆匆忙忙的去哪?”碧芸在电视公司门口碰到她。
“医院。”
“我和你去。”
“那好,坐你的车。”
安曼发现她手脚都在发抖。
“小咪病情有变?”碧芸问。
“是社工找到她父母了。应该说,她继父和她妈妈。”
“不用说了,虐待那女孩的是她继父。”
“我不知道。在医院的是她继父,他要带小咪回去,珊珊说小女孩吓得躲在浴室里不肯出来,那个男人快把医院闹翻天了,他要告医院和社工,说他们绑架他女儿。”
“你那位律师男朋友呢?”
“珊珊已经通知了他,他此刻大概也在路途中。”
令方和她们几乎同时抵达医院。
小咪的继父一派无赖相,身上酒气冲天。穿得邋邋遢遢,穿着塑胶拖鞋的脚像有几百年没洗过。
他搬了张椅子坐在小咪的病房门口,大口大口抽着烟,一副凶神恶煞状,没人敢走近他。
安曼一出现,崔文姬的装扮马上被认出来,有的人不相信自己眼睛的尖叫,有的人立刻兴奋地奔相走告,不一会,走廊两头挤满了医生、护士和住院病者,大家赶来参加同乐会似的。小咪的主诊医生和两名社工均在场,令方为安曼介绍,他们和她热情的握手。
“珊珊呢?”她着急地问。
“谁?”
“她女儿。”碧芸说。
“哦。”
大家都知道。
“在里面。”一位社工指指关着的病房门。“她很保护那小女孩。”
小咪的继父稳坐如泰山,一只贼兮兮的眼睛狡猾地盯住安曼打量。众人的反应,让他知道这个衣着高贵的女人是个重要人物。
“他很麻烦。”另一位社工说:“不管他是否带得走小咪,他都要告我们。”
“他休想把小咪带回去。”令方坚决地说。
医生很困惑。“昨天那个大女孩说她和小女孩是姊妹,而你们是她们的父母。”他指令方和安曼。
“这话给那无赖听见,”碧芸对安曼和令方说:“会连你们也一同告上。”
“我去和他谈谈。”安曼说。
“不,我去。”令方说:“你别靠近他,天晓得他会对你怎样。”
“我觉得你们都不要去,”碧芸阻止他们。“告医院,告社工,这人摆明了耍无赖,对付这种人,一个字就摆平了。”
“钱。”令方冷冷道。
“那也还是要和他谈,看他要多少,才肯让小咪留在医院平静的疗伤治病。”安曼说。
“小咪的伤没有严重到非留在医院不可,她也没有其他需要治疗的病症。”
碧芸白医生一眼。“你不能顺应情况,撒个无伤大雅的谎吗?”
“没用的。”社工说:“他若关心小咪,她此刻也不会在医院了。即使去对他说小咪得了不治之症,他必定也是无动于衷。”
“说不定多一条告我们的罪名,指小孩的病是我们的错,要我们负责赔偿呢。”另一位社工说。
“总而言之……”碧芸说。
其他人异口同声接道:“钱。”
“把他找来干嘛?”碧芸责问。
“我们的职责是找到小孩的父母,必要时给予辅导,希望他们对小孩改变爱的方式。”社工无奈地叹息。
“爱?你对他说酒,他说不定比较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这种人,这副模样,没得辅也没得导的。”碧芸忿忿说。
“批评他有何用?”安曼心急如焚。“他要钱,我给他,只要他答应放过小咪。”
“小咪的妈妈呢?”令方问社工。
“在家。他不准她来。”
“家里还有两个比小咪小的孩子呢。”
“安曼,你现在给他钱,即使能打发他暂时离开,他还会来的。”碧芸说。
“没错。”令方说:“我不主张给他钱,那是个无底洞。”
“那你们想个办法呀。珊珊也给困在里面出不来,不给他钱,不能和他谈,我们能做什么呢?”
“谈可以谈,钱也可以给。”碧芸沉吟道:“但要一劳永逸。”
大家马上全部看着她。
“如何一劳永逸呢?”安曼问。
“现在如果有一对夫妻,愿意领养小咪,那么就可以和他谈。待他答应后给他一笔钱,然后就要他在一份合法文件上签字盖章,从此放弃对小咪的监护权。”
两位社工连连点头称是。“这是个好主意。”
安曼把碧芸拉到一边。“这是什么鬼主意?这个关头,哪里来得及去找愿意领养小咪的夫妻?”
碧芸看着她。
“看我做什么?我是单身,不能收养她。”
“如果你能,你愿意吗?”
“废话,哪来的如果?我连个对象都没有。”
“哈,那简单。”
碧芸向令方勾勾手。他闷闷地走过来。
“我问你,大律师,你可愿意收养小咪?”
“碧芸!”安曼大惊失色。
“我……”令方搞不清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你是单身。”碧芸不耐地挥手。“你有结婚对象吗?”
“没有。”令方回答,却不自觉地看了安曼一眼。
他这一眼,教碧芸当下笃定了。她笑起来。
“你单身,你也单身。你们都愿意帮助里面那个小女孩,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这就为你们加把力。”
“碧芸,你疯了!”安曼脸红到了耳根。
“别吵,我正忙着。大律师,再问你一句,你可愿娶安曼为妻?”
令方张大了嘴。“你……这时候说什么疯言疯语?开什么玩笑?现在可不是编剧本的时候。”安曼瞪大双眼。“怎么?娶我有辱你大律师的身份吗?”
“好安曼,这才是我交的好朋友。你怎么说,展大律师?”
“我……我……”令方一时不知所措。
发曼揪住他。“你怎样?娶不娶?”
“娶。娶”令方连连点头,仍搞不清情况。
“说愿意。”
“愿意。我愿意娶安曼为妻。”
“这还差不多。”安曼放开他。
“该你了,安曼。”碧芸催促。
“我怎样?”
“你要说‘我愿意嫁展令方为妻’。”
“免谈。”
“什么?”令方攫住她。“你说什么?”
“免谈。”她对着他的脸重复。
“你们究竟搞什么鬼?”他吼。
“喂,你可不能反悔,我是证人。”碧芸急道。
“你是牧师还是法官?”令方龇牙道:“还有你”,他猛地双手抓住安曼的双肩。“说!”
她没看过他这么凶,被他吓了一跳。
“说,说什么?”
“说‘我愿意嫁展令方为妻’。”
“说就说,怕你不成?我愿意嫁展令方为妻。”
“好,礼成。”令方低头重重吻一下她的嘴。“现在,你们有谁来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他那出不其不意的一吻,令安曼头都昏了,哪里还说得出话?
碧芸开怀地笑。“意思是,你两人现在可以领养小咪了。两个笨有情人终成眷属,小咪也有救了。”
她拿下她左手食指上一只紫水晶的戒指,和无名指上的白金碎钻戒指。
“这个先借你们。这只戒指比较大,借你为新郎戴。这个呢,你为新娘戴上。”
安曼犹一手按住唇上,看着令方发呆。
“等一下!”碧芸突然想起来,跑去把医生和两名社工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