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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瞅着她,注视着她良久良久……
“爱我……的心?”
她回望着他,很确切地回答:“在很久很久以前,你的身影早已系在我心灵深处,想忘也忘不了;如今,我的心不知何时已偷偷跑到你这里来,想逃也逃不开了。”
多么真切的话!
这是不是证明他们俩早已心灵相系,不再是单方面的痴人妄想?
此刻,邵韦恒再也止不住澎湃激动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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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在寒假之前,篮球赛总算进入决赛了。
“顶尖综合专校”的体育馆内人声鼎沸,到场观赛的人潮更是络绎不绝。只因为一场年度篮球决赛即将要登场。
今年的冠亚军之争,如同去年一样激烈,经过一连串的复赛淘汰,最后是由邵韦恒及曾毅贤所带领的两队做最后决赛。也诚如校园里所传说的,是电机科与国贸科的年度战争。
球赛尚未开始,馆内两侧的看台上已坐满了各班所组成的啦啦队,他们各自为自己喜爱的队伍及球员加油。这些啦啦队除了一些真正喜爱篮球的球迷之外,其余的就是那些为了能一睹这场球赛中两位篮球王子风采的女学生了。
随着啦啦队的欢呼声,两队的球员已鱼贯进场,尤其是被冠上篮球王子封号的两个超人气帅哥,更是受到女孩们的欢迎,阵阵欢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不绝于耳。
“你行不行啊?”坐在看台上的杨秀琪打量身旁的叶宛琳,瞧她气色尚未恢复的模样,真替她担心。
“你放心,我没问题。”叶宛琳边回话边专注盯着球场上的动静。今天是决赛的日子,就算再如何不舒服,她还是会赶过来亲自为邵韦恒加油的。
“身体不舒服要说喔,可不要为了替某人加油而硬撑。”杨秀琪意有所指地看着蓝球场上体力充沛的球员们。
叶宛琳侧头笑了笑,继续盯着球场。
一开始,只见两队你来我往,打得非常激烈,时间都过了五分钟,但都尚未得分。就在这时,身形高挑的邵韦恒带着球趁对方疏忽的空档,在篮下一跃做了一个假动作后,便快速一个转身跳投,球进,首先为电机科夺得两分。
只听见如雷的叫好声一时响彻整座体育馆,这是为邵韦恒精采表现的喝采声。当然,叶宛琳也不落人后,她相信这是好的开始,也由衷期盼他能旗开得胜。
“他得分了,你很高兴。”到现在杨秀琪还是无法理解叶宛琳为何会喜欢像邵韦恒那样的人。“曾大哥呢,你真的不理他,不替他加油了?”
叶宛琳回眸看了杨秀琪一眼,微笑道:“曾大哥人缘好,自然有很多人会替他加油。”
“你现在口才不错了嘛,以前我说十句,你说不到两句;现在倒是理由十足,说起话来冠冕堂皇,真是服了你。”想想好友之前的寡言与现在相比,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不与你说了,你看……!”说时迟那时快,邵韦恒在三分线上一个远射,三分球进,又为电机科赢得了三分。
“是——啊!真厉害。”杨秀琪做了一个不以为然的表情。
他确实很厉害。听了这句话,叶宛琳欣然同意,看着球赛,自顾自地猛点头。
对“顶尖”来说,这场重要的篮球赛是在全校师生的期盼下进行的;也因此,篮下的球员们更卯足了劲全力以赴。场中打得如火如荼,而场边的啦啦队也毫不逊色,以浩大的声势显示出他们热衷的程度。
球赛就在此起彼落的欢呼声中进行,上半场的成绩算是不相上下,但下半场每个球员都显出了疲累之态,唯有邵韦恒像是充足了气的球一般,永远体力充沛,令所有人为之刮目相看,因此,终场电机科就以六分的差距赢得了最后胜利。
这结果对叶宛琳来说真是高兴极了,她兴奋地在场边大叫邵韦恒的名字,这异于平常的举动,连在旁的杨秀琪都为之讶异。这变化太大了吧?
先别怀疑,莫怪叶宛琳会兴奋得大叫。想想整场球赛,邵韦恒光在篮下就抢了五个篮板球,连投了四个三分球,甚至在篮下攻占了十八分之多。当大会报告球赛的个人成绩时,他除了夺得最佳球技奖外,还勇夺了最具实力奖,整个篮球赛的光芒全被他一个人给夺走了。说真的,这样的结果教支持他的人很难不兴奋。
而叶苑琳更是高兴得想哭。谁说他是问题学生、谁说他坏?他只是无从发挥罢了,他的光芒才正要展现出来呢。
“这下你总可以眉开眼笑了吧?”场边及看台上的人潮已逐渐散去,杨秀琪搭上叶宛琳的肩从看台上走了出来。“瞧你刚才紧张的那个样,两道眉锁得好紧,像打了死结一样,要不就一直握着我的手,手都让你给抓疼了。”
“真的吗?”叶宛琳连忙拉着杨秀琪的手检视道:“还痛不痛?”
“你还会关心我?真是谢天谢地,我还以为你那颗心早飞到别人身上去了,哪还会记得我。”
“当然记得,我可不敢惹你这位‘恰查某’,请原谅小妹刚才的疏忽好吗?”
叶宛琳行了一个九十度的礼后,调皮地眨了眨眼。
两人边走边聊,走出了体育馆。这时看球赛的人潮已散去,只剩三三两两还在谈论球赛的球迷们。
“你看。”杨秀琪看着右前方,使个眼色。
叶宛琳随即朝那方向看去。
邵韦恒穿着刚才球场上的运动服,唯肩上披着一条大毛巾,站在一棵大树旁,正看着她。可见他并没有多做休息便来这儿了。
“看来我们这位篮球王子有话要对你说。”总是自认聪明的杨秀琪,这次猜得倒不错。
叶宛琳也看得出来。“秀琪,你先回教室等我好吗?”
“当然好,不过你自己要小心一点。”叮咛完了叶宛琳,又看看邵韦恒后,杨秀琪才勉为其难地走回教室。
叶宛琳缓缓走向邵韦恒,脸上难掩喜悦之情。“恭喜你赢得了胜利。”
“幕后的功臣是你。”他的嘴角微扬,眉宇之间全是笑意,是她从未见过的。
“我?”她有点吃惊,意会不过来。
“今天我能进入决赛夺得冠军并得到两项个人奖,除了要感谢团队的合作无间之外,最要感谢的人是你。”他看着她,眼底含着数不清的情意,“若不是你的鼓励,这次的比赛我是不会参加的,而这些荣耀也将不属于我,你说,我是不是该感谢你?”
“怎么会是我呢。”带着羞涩的容颜,她垂首低语:“你有不凡的条件,是任何人都比不上的,我只是在一旁给你加油打气罢了。”
“一本再好的书,也需要有人打开它,若不是你启动了我的开关,又如何展现我的优越?”
她心里、眼底全是笑意。他终于明白她对他的关心与好意了。
“不跟你多聊了,我要到医院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妈,她听了一定会很高兴。”他像个大孩子般,爽朗的笑声显示出他的好心情。“你才刚出院,也要早点回去休息。”
叶宛琳笑着点点头。这一切的结果诚如她所愿,是那么地圆满。她的关怀之中包含了她对他的喜欢,包含了一种无怨无悔的奉献。看他表现得那么好、那么有自信,她高兴极了。如今只有祈求邵妈妈能早日康复,那么这一切就更加完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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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赛后的第三天,学校举行了颁奖仪式。
然而球赛中独占鳖头的邵韦恒却缺席了。团体组的冠军奖及个人奖项全由副领队代为预取。
为何缺席?是叶宛琳最想得到的答案。但她问了几位邵韦恒的同学,包括小胖,都说不知道,好似这个人平空消失一般。
由于期末考将至,她又因病请了一个多礼拜的假,为了将功课追上,她不得已只好放弃到医院去找他而留在家里看书。
这一晃又是好几天,期末考终于结束了,学校也开始放寒假了,但是她却从同学口中得知一个消息——
邵韦恒自从篮球决赛结束后就不知踪影,颁奖当天未出席之外,连期末考也没参加。
连期末考也没参加?这更是急煞叶宛琳。她曾亲自跑了一趟他家,租屋的门是锁着的,她按了好久的门铃,没有任何人来开门,甚至在门口喊着他的名字,依旧没人回应,只引来隔壁邻居的侧目。一问之下,才知他已经好久没回来这里了。
发生了什么事吗?放假在家的叶宛琳,整日思思念念,只想马上找到他问个清楚。
就在焦急之际,念头一转,忽然想到一个地方——医院。邵韦恒一定是因为母亲重病无法到校,而留在医院里。
其实他并不坏,她知道的,尤其是他的孝心。母亲生病,为人子的当然无心它事,这是她能理解的。
有了这个答案后,叶宛琳匆忙打了个电话给杨秀琪后,便朝医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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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是这样,抱持的希望愈大,失望也就愈大。
从医院出来的叶宛琳,可人的容颜上全是落寞的神情。望着车来人往的大马路,她却有一种失落感。
“没找到他吗?”接了电话便马上赶来的杨秀琪,走近叶宛琳身边低问。其实对邵韦恒这个人,从一开始她就持反对票,然而爱情的力量确实赢过小小的友情,想到叶宛琳对那小于关心的程度远超过她,杨秀琪就满心妒意。不过为了不想失去一位好朋友,最后她还是勉强接受那位不甚喜欢的邵韦恒。
她摇摇头,神情除了失落还带点焦虑。
“你见到她母亲了?”见她不说话,杨秀琪试着又问。
叶宛琳仍是摇头,但眼眶却含着几乎察觉不到的泪水。
急性子的杨秀琪,看她这个样子实在受不了,急着叫道:“喂!宛琳,拜托你好不好,好歹你也开口说句话,难不成你叫我来这儿是来猜哑谜的呀!”
沉默了半晌,叶宛琳才稍稍抬眼看着杨秀琪,但却不争气地淌下了泪水。
“死了,他母亲死了。秀琪,你说怎么办?怎么办?我找不到他啊!他会去哪里呢?”
“你说什么?说清楚一点,到底谁死了?”抓住叶宛琳的肩,杨秀琪想理清事情的始末。
“是邵伯母,”叶宛琳拭去眼角的泪水后,慌乱无助地又说:“我刚才一进病房就发现病床上的人不是邵伯母。到服务台一问,才知道邵怕母在十几天前就过世了,而那天我算算正好是篮球决赛的日子;秀琪,邵韦恒是不是没见到他母亲最后一面而生懊悔?你说,他会不会因此恨我一辈子呢?”
“你胡说什么!”受不了她哭哭啼啼的样子,杨秀琪低吼:“母亲过世,他伤心是难免的,但是关你屁事呀,做什么要恨你一辈于?”
噙着泪水,叶宛琳不想再解释下去了,因为秀琪根本不会明白。当初是她要邵韦恒不要守着病房而去参加球赛的,如今他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岂不是悔恨到极点了?当他面临那种割舍亲情的痛苦时,他一个人又是怎么度过的呢?撇开这些不说,他的个性那么乖张叛逆,会不会因为这样又让他自暴自弃呢?思及此,她再也止不住泪水了。
“你又哭了!唉,别人恋爱都是高高兴兴的,只有你不是愁眉不展就是泪流满面!瞧你这个样子,爱得这么痛苦,还不如结束算了。”杨秀琪就是这种大刺刺的个性。不是她爱落井下石,在这个时候还数落她,只是舍不得一个清纯的女孩变得如此心神俱失,任何事都幻得幻失。
“秀琪,你愿意帮我找他吗?”要找人可能就要靠秀琪广阔的人脉了。
“找他?”杨秀琪第一个反应是:“我不要!”
“你一定要帮我,这个时候他孤伶伶的,一定很需要人关心。”
“他需要人关心,你就不需要吗?”真是搞不懂她,杨秀琪叫嚷着:“你为他伤心难过,他为什么不出面来找你呢?”
“秀——琪,你到底帮不帮?”
瞧叶宛琳优虑的脸庞,再怎么铁石心肠,杨秀琪也只好软了下来。“好啦,不过我只答应帮忙找,没说一定找得到喔。”
“谢谢,这样我已经很感谢了。”
立于街头一角,极目望去,尽是来来往往的人潮,叶宛琳问:她还能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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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春节在热闹的气氛中接近了尾声。
正月十五日是上元节、台北灯会才正要热闹上场。
“好美喔!”望着个个造型不同的花灯,杨秀琪脱口喊着:“宛琳,你快看,好美的花灯!”
伫立在人潮之中,叶宛琳蒙着微微的笑意,举目看了看四周,轻道:“是很美,今晚的月色都被这些花灯给比了下去。”
杨秀琪回头望着叶宛琳,说:“你还管什么月色,今晚是纯粹来赏灯的。”
是啊,是来赏灯的。她知道杨秀琪是一番好意,想借这个机会让她忘却那些忧愁和郁闷的心情。但是她无心于此,又怎能体会出个中的美呢?
两人顺着人潮继续边走边看,杨秀琪看得兴高采烈乐不可支,而叶宛琳却是漫不经心。
“宛琳,你看,是牛郎和织女耶。”杨秀琪指着前方的大型花灯。
叶宛琳定眼一瞧,是可怜的牛郎与织女没错,他们各自立在鹊桥的两头,在这喧嚣热闹的会场中,只更显现出他们的悲哀与可怜。
为什么两情相悦却无法相守一起?有情人却要各据一方,这是多么令人痛心啊!
“你又在替他们伤感了?”见叶宛琳凝视花灯的神情,杨秀琪不用想也猜得出来。“别这样,带你出来是想让你忘记和邵韦恒之间那些烦心的事,希望你能一展容颜,不是要你替这些古老神话添伤感的。”
“我知道。”
叶宛琳将思绪拉回了现实。这一个多月来,她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有邵韦恒的消息。她从一开始的忧虑慌乱到后来的心灰意冷,这期间,心情的转变不是三言两语能形容的。
他想避开她。最后叶宛琳给了自己这个答案。
他不想见她,所以任她再怎么找,他也会躲着她的,因此她放弃了找他的念头。不是她死了这条心,而是她要等,等着他来找她——若他对她还有情的话。
看了看前后,叶宛琳发觉周遭的人似乎愈来愈多,赏灯的人潮一波波蜂拥而来,这样拥挤喧哗的地方,实在不适合她,她觉得还是早一点回去的好。
“秀……琪……”叶宛琳看了看左右,咦?秀琪跑哪儿去了,怎么才一晃眼人就不见了!这可怎么办?
会场的播报台频频播报某某小孩走失:叶宛琳心想:连大人都会走失了,更何况是个小孩呢。算了,人这么多,要找到秀琪也不容易,还是自己回去好了。
正想往回走,一只结实有力的手牢牢地握住她的手腕,那个人紧抓住她一直往前疾走:她被他拖着,几次试着想甩开却徒劳无功,只有跟在他身后瞧着那熟悉的背影。
“你是谁?”她大声问着。
那人不回答,头也不回地穿梭在人群之中。
“你不说,我可要叫警察了!”叶宛琳再次警告。
那人依旧没有回头,继续穿过人群。
这个人是不是太嚣张了些?竟敢在人潮众多的地方强行掳人!叶宛琳在语气方面故作镇定,私下却死命挣脱,然而仍不见效,于是她又大声喊叫:“你这个坏人,放开我!快放开我!”
这样的声量在此时一片热闹喧嚣的人群中似乎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霎时,那个人忽然在一处人潮稀少的大树旁停下,并转过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