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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里。
家惟识趣的避开了这令人难堪的一幕,她退到楼上,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一个男人呵,若已不再爱一个女人了,那他对这个女人所做的事,甚至比一个绝情的人更加绝情。
她呢?家惟望着窗外,珊咪垮着肩,犹如老太婆般蹒跚的迈向路的尽头。穆子青甚至连送她一程也不愿意!
她呢?她又问了自己一次,什么时候会轮到她呢?
难道穆子青会对她另眼相看吗?
不,她不相信。
她有什么条件会让穆子青对自己至死不渝呢?
尤其这个男人根本视爱情如粪土。
开门的声音让家惟回过身,她对他牵强的微微一笑,想假装成若无其事,但眼底早已泄漏出她的情绪。
穆子青皱了皱眉,他不擅长处理这类的事,但显然他很在意眼前这个小女人的感觉。
他对她越来越习惯小心翼翼了。真是理不清头绪啊,是“爱”在作怪吗?
“珊咪的事困扰了你吗?”他问的开门见山。
“我不该有感觉吗?”
“别介意,我已经处理好了。”
原来这男人以为她在为珊咪的事吃味。
她是的,可是她更在意这种以后可能也会发生在她身上的命运。
穆子青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才能安抚家惟的情绪,他不曾对女人如此,因此实在没啥经验。
无从适从的,他不自觉的用手梳着头发。
唉!这女人为何对珠宝没兴趣呢?不然他就可以用它们来买她的好心情了。
“走吧,我带你去看我的宝藏。”为了博得美人一笑,他决定把心中最重要的秘密毫不隐藏的呈现在她面前。
“宝藏?”
“对。”他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准备一些食物,我们会去两、三天。”
为了避人耳目,穆子青把他的法拉利放在车库中,用家惟的宾士车载她来到位居中央山脉的一处山脚下。
这是一个朴实的小村落,他把车开往村外一间有车库的小木屋。
“到了?”家惟十分兴奋,这里景色优美,空气清新,完全无都市的污染。
穆子青笑了笑,轻点家惟俏丽的鼻头,“还没,车子开不进去,要用走路的。”
“我讨厌爬山。”她垂下肩膀嘀咕着。
“乖,转个山头就到了,保证你值会票价。”穆子青哄道。
他们下车步行了两个多小时,早就转过好几个山头。
“到了吗?”家惟再次询问。
“快了,转个弯就到了。”
“还要转弯?”家惟大声的抗议,“已经转了好几个弯了。”
穆子青看家惟累得喘不过气来而臭着一张脸,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这次是真的,再转个弯就到了。”
家惟会他一记白眼。
他们终于停了下来,面对着光秃秃的一处峭壁。
“真是个惊喜。”她看看四周,皮笑肉不笑的说,“我欣赏过了,我们回去吧。”
穆子青拦住准备往回走的家惟。
“别急着走,好戏还在后头呢!”
“好戏?这座鸟不生蛋的石头山还变得出什么花样?”
“来。”穆子青牵着她的手走近峭壁。
他自行往峭壁上攀,身手俐落。
爬了约五公尺高度后,他停下来。只见他的手在峭壁上一阵摸索,峭壁“轰”的一声,竟然在他身边开出了一个洞来。
他跃进后,向下望着张口结舌的家惟,“上来吧!”
“芝麻开门!”家惟喃喃的念着,也攀上去。
穆子青将她抱入后,洞口再次关闭。
两旁微弱的灯光照射出一条幽暗的走道。
家惟任由穆子青牵着往前走,“这就是你的宝藏?”
“嗯,这是我辛苦布置多年的地方。”
“看得出来,居然还有电。”家惟像乡巴佬进城,左顾右盼。
走道的底端是面石壁。
穆子青又是一阵摸索,像是设了机关,石壁上又开出一个洞。
“电灯不关吗?”进了洞后,家惟回过身看看刚才走过的那条通道。
穆子青微微一笑,“不用,那不是灯,是夜明珠。”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夜明珠?”
“这只是开场白,精彩的还在后头呢!”
走在前面的穆子青语气里透着骄傲。
那真的是夜明珠?果真如此,单单走道上的那几颗就无法估计它们的价值了。这个男人究竟是谁呢?他竟然拥有这么多的秘密!
越往前走光线越是明亮。出了洞口,他们面对着一处庭园,放眼望去,这是个广而大的山洞。
庭园的旁边有间简单的小木屋,自己所站的位置正是庭园里一座假山的入口。
“这是哪里?”家惟举目四望,喃喃的问着。
“这是我建立的王国。”穆子青话里充满了成就感。
家惟只能瞧着他,根本说不出话来。
“走吧,我唯一的贵宾,来参观我的城市吧。”他带她走出庭园,打开一扇木制的大门。
门外坐落着一座座如同家惟刚刚所看见的小木屋,只差没有庭园。
这里甚至有小孩的嬉戏玩耍。
家惟抬头向上望,大型的灯盏悬在四周,照得如同白昼。
“电哪里来的?”她怀疑的问着。
穆子青无奈的摇摇头,“你就不能往罗曼蒂克一点的反向想吗?比如说——这是桃花源啊!”
“桃花源里有电气设备吗?”家惟没听懂穆子青的语意,她转了转那对明亮的大眼,不解的问着。
“算了。”穆子青懒得再解释,索性牵着她往外走。
街道是由小石子铺成的。眼尖的小孩看见唯一用围篱圈起来的小木屋里头有人走了出来,赶忙的跑回家去。
不久,四周的小木屋陆续有大人跑了出来。
他们瞧见穆子青,不管男女一窝蜂向前与他拥抱一番。
家惟从没有瞧过穆子青有如此随和的一面,这是她认识的那个男人吗?不再是愤世嫉俗、变幻莫测,也不是高不可攀。
这些人的衣着朴实,像是随处可见的乡下人。但由他们的谈吐举止,却可看出应属于上流社会的知识分子。
她觉得这些人像是隐居起来的高手,而这个山洞则像是卧虎藏龙的“龙穴”一样。
穆子青把杵在旁边的家惟拉向自己,“这是何家惟。”
四周的谈笑声安静了下来,用评估的眼神打量着她。
穆子青没多做解释,但他们似乎都已知道这代表什么含意——只有家惟还搞不清楚。
然后家惟受到了与穆子青相同热情的拥抱。
她吓了一跳,看向他,只见穆子青满意的笑开了嘴。
山洞里住了约二十户人家,似乎除了穆子青以外都已成家。小方也住在这里,他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仍是不卑不亢的向家惟介绍他的妻子。
家惟眼睛瞪得老大,别看小方相貌平常,他的妻子可是大美人一个。
穆子青一一介绍每个人让家惟认识,甚至小孩也正经的自我介绍。
脱离了人群,穆子青搂紧家惟的肩,如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在大山洞四处闲逛。
“他们在这里靠什么生活呢?”
穆子青指向远方的一座大仓库,“粮食里有可以维持两年的米粮,蔬菜每户人家都有种植,牲畜则统一在另一个地方饲养。”
“他们曾出去吗?”
“几乎没有,没人要出去。”
“为什么?”
“世态炎凉,不如归去。”
“总还是要购买外面的五谷杂粮啊!”
“快不用了,他们现在正在研究一种代替米粮的食物。”
家惟不以为然的看他一眼,“可能吗?”
“不相信吗?”穆子青撇撇嘴笑了笑,“住在这里的可都是顶尖人物呢!”
“你呢?你负责什么?”
“供应他们所有的一切。”
“包括什么?”
“衣食住行。”他们走到一座无人居住的小木屋前,穆子青打开门,里面是一整屋的枪械,“外带保护他们的安全。”
“你……私藏枪械?”
穆子青无所谓的笑了笑,“自卫,以备不时之需。”
“可是你知道这些东西会造成多大的杀伤力吗?”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穆子青淡淡的回答着。
“大家要是都有你这种想法,那社会秩序会大乱的。”
见家惟大惊小怪的样子,穆子青露出了好玩的表情,“那么你认为该把自己的安全交给谁呢?”
“人民保姆——警察啊!”家惟不自觉的挺了挺胸膛回答。
穆子青突然发出一阵狂笑。
“你笑什么?”家惟已经露出恼羞成怒的不满。
“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警察才会大乱呢!”他不认同的笑着摇头。
“你……”
“好了,别再说这个了,干我们何事呢?”
大有关系呢!因为我就是警察,而你是个恶棍!
第六章
穆子青的生活里没有“法治”两字。但家惟可以肯定的是,他不是坏人。
他们在山洞里住了一个晚上,那晚,洞里的人们办了个大型的营火晚会。
穆子青开心的跟着他们笑闹,接受他们的戏弄,还应众人的要求当面深情的亲吻家惟。
轮到其他人表演时,他会坐在家维的身边,在她耳边低语着风花雪月,不时借机轻触她的秀发,对着她敏感的耳垂呵痒。
小孩子是崇拜穆子青的,尽管父母们已尽量在阻止了,但仍不时有小朋友跑过来想引起穆子青的注意。
而大人们好奇的心也不比小孩差,他们常常不经意的瞄向他们坐的方向,然后满意的转过头,露出会心一笑。
家惟度过了有生以来最愉快的一晚。
这里没有利益竞争、没有人心不一、没有虚伪的奉承、以及玩弄心机。
山洞里的人们就像是一家人,虽偶尔也会有意见不和的时候,但关心永远存在。这像个大同世界。
多可笑!居然是穆子青这样亦正亦邪的人所建造的。
回到现实社会,家惟的心态也跟着回到现实。
穆子青对家维不再有所隐藏的完全相信了她。
他告诉她,他杀过两个人。而这两个人据家惟所知皆是奸淫掳掠、无恶不作的大坏蛋。
两个人的死因,在警方的档案里仍属悬案,但警方根本不想调查,只想拍手称决。
而他所经营的色情行业完全尊重个人的意愿,他的原则是不强迫也不用诡计。
他不贩毒。这是他的原则。
家惟真不知该怎么评断这个男人,是非在这个社会里要就令人难以捉摸。她该怎么办?穆子青是触犯了法律,但家惟却不觉得他有什么大错。
她觉得穆子青知道她内心的挣扎。
他不做任何解释,也不为自己辩护,他把自己交到她手上,等她做决定。
下星期一,穆子青有一批军火会出售给北爱尔兰反抗军。
原因只为他支持反抗军。
他甚至告诉家惟正确的时间和地点。就这么突然说出,让她想捂起耳朵不听都不行。
想到此,她不由得开始憎恨这个男人,他让她进退两难。
她该告诉上级穆子青便是隐形者吗?
其实私售武器也没什么不妥,美国不也常干这种事吗?她在心里为他辩护着。
但这里是台湾啊!她心中“正义”的小天使提出反对的说词。
何家惟,另一个声音在她心里大声警告,你要出卖穆子青吗?他对你是那么的信任。
“不,我不要他如此信任我!”家惟大声的抗议。
自己突然迸出的声音倒吓了自己一大跳。
她瞧瞧四周,小洋房里只有她一人。穆子青最近都与小方在一起,商议着交货事宜。
后天就是星期一了,她到现在还在犹豫。
为什么这次要选在台湾交货呢?如果在国外就不干她的事了,至少她对自己的良心如此交代。
她不敢想像心高气傲的穆子青知道她如果出卖他会有何反应。
隐形者的踪迹是他“自愿”告诉她的,不是她查出来的。
穆子青为何要对她敞开大门呢?他是否早已察知她的身份,刻意对她所代表的一方提出挑战呢?又或是……他爱她?
不,有可能吗?
但看看自己,她为什么仍坐在这里?是心中还存着希望?在盼什么吗?
唉!何家惟,你劫数难逃啊!他是个这么容易使人爱上的男人,你又怎么会例外呢?
她又胆寒地想起珊咪离去时孤独的身影。把感情交给他,早晚也会变成这样吧?她不要。
她不要下半辈子过得如此凄惨。
拿起电话,她拨了上级给她的专用密码。
她决定不玩了。
短暂的痛苦总比一辈子的沉沦好吧?
星期一是家惟上班的第一天,也是个倒霉的日子。
一大早,没由来的冲进厕所干呕一阵,让她耗掉了大部分的体力。
接着上班塞车迟到,衣服又被勾破,还吸了一肚子的脏空气。
接下来的时间还算顺利,她被分发到重案组,只因她表现优异。
家惟只知道自己在校成绩还不错,不晓得“表现优异”所指为何?
她不管,反正她会把分内的工作做好就是了。
下班了,长官特地把她找了进去。
“何家惟,表现不错哦!”长官笑脸迎人,当她是旗下爱将似的称赞着。
家惟一脸茫然。
“走,我带你去看你立下的功绩。”
她默默的跟在长官的后面走。
拘留所里有一间牢房是为了关重刑犯,所以戒备特别森严。
他们到了那里。
家惟看到了!
穆子青正以讥诮的眼神看着自己。
“不!”说震惊不足以形容家惟的表情。
“何家惟,你帮我们逮到历年来最头痛的人物,”长官滔滔不绝的在她身边赞美,“警界有你这么优秀的生力军,是百姓之福啊!”
穆子青一个字、一个字的听进去。家惟竟可以感觉到穆子青的心像是被她拿着刀,一刀一刀的划开般,血流如注。
“不,不是我。”她朝穆子青走去,只想向他解释。
看见家惟走近,穆子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掐住她的脖子,惹来一阵骚动。
在安全人员赶来之际,他放开了她。
“总有一天,我会回来找你做完这个动作的。”他对她温柔的吐出这句话,但眼里全是杀意。
家惟现在才明白穆子青在她心中的分量是如此之重,她情愿被他掐死,也不愿意被他误会!
“不,不是这样子的。”她歇斯底里的解释着。
安全人员来了,家惟被推着往外走,以预防她再次受到暴力的攻击。
“何家惟,你可以告他伤害,我会为你作证的。”长官爱才心切,想为她出口气似的建议着。
第二天,家惟辞职了。
她成了警界服务资历最短的警官。
上级体谅她,以为她害怕黑道报复,让她以留职停薪的方式休假,还给她一个全新的身份证。
家惟回到了新竹的老家。
她躲在房里足不出户,不问世事、不说话,也不看报纸。
警方已对家惟的父母做过解释,因此家惟的父母为了保护女儿的安全,也尽量不让街坊邻居知道女儿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