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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美,可是很像是来参加丧礼的!”蓝晴依故意这么说。
“人家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所以你说我是来参加丧礼的倒也没什么不对!”
蓝晴依嘟起嘴,“真损!”
“知道就好!”郑韵雯敲敲她的额,道:“傍晚我看到报纸才知道你今天结婚,我马上就赶过来。结果服务台说我服装不整,把我轰了出去!我才在附近礼服店租了这件衣服。”
“然后就去美容院洗头?”天要下红雨了,郑韵雯上美容院?
“小姐,你看清楚一点!”郑韵雯将头凑近她,“全部都是水!我哪有时间上那种地方。”
“水?亏你想得出来。”蓝晴依推了一下眼镜,“怎么会有这两副眼镜?”
“前几天就订了,本来要你自己付钱的,既然你现在结婚了,就拿来抵掉礼金吧!”
“真贼!”蓝晴依笑道。“我又没说我需要眼镜。”
“要你戴眼镜,是要你别再脑筋迷糊、眼光模糊了!嫁人不是件小事,何况大企业家的媳妇不是好当的!不过这不是重点……”郑韵雯压低声音,提醒的语气中多了些暧昧,“重点是提醒你记清楚、看清楚令晚发生的一切……”
“什……什么?”她一直在想不愿结婚的事,竟然忽略了结婚后她所必须付出的……
“嗳!瞧你这副模样!你该不会告诉我,你以为结了婚后,就是和一个男的同睡在一张床上,等送子娘娘觉得你们很乖,就会赐给你们一个孩子吧?”她觉得以蓝晴依的清“蠢”来说,若还有这种想法倒也不无可能。
“郑韵雯!如果嫁的人是你,看你还能不能这么轻松?”
“为什么不?我告诉你,早就知道你不得不嫁,既然如此,何必多想?反正合则来,不合则离。何况说不定这人真就是你今生注定的伴侣,能这么轻易就在一起,多少人求之不得”郑韵雯的生活态度就是随遇而安,向来不苛求什么。
“说得这么轻松,你怎么不替我嫁?”
“你想想,如果我真替你嫁了,结果阎琮修爱上了我,而当你见到阎琮修后,你偏又爱上了阎琮修,那怎么办?”郑韵雯说得极快。
“复杂!”蓝晴依没听懂地的意思,也懒得多想,反正她根本没替她嫁。
“荣作不晓得会不会来?”她换个话题。
“他应该会看报纸吧!”郑韵雯推测道:“不过不一定会来。他舍不得你嫁!”
“他舍不得,就你和我爸妈舍得!”
“拜托!舍不得又怎么样?像荣作,说声舍不得就能把你抢回来吗?真是的!就只会逃避。”
郑韵雯说话的同时,电梯“当”了一声,两人同时转过头去。
电梯门一开,一名男子走了出来。
蓝晴依当场看傻了眼!乖乖,这男的帅得不像话!五官俊美得像是从希腊神话里走出来的美男子,穿着合身的宝蓝色绒质西装、长裤,将修长的身段表露无疑,最吸引人的是他走路的姿势,没想到一个男人走路居然也能走得这么有魅力——并不像男模特儿算好了跨出的步伐、角度;他走得极为自然,甚至带着目中无人的气势……目中无人?是的,他是有这种资格的。
蓝晴依的目光一直跟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走进了宴会厅后,她仍不忍调回目光。她一直以为认识了温荣作以后,男人再帅的外表对她将不再有影响。没想到这个人竟能全盘地揪住她的视线,久久转移不开,且脑海中已充斥了他的身影,挥之不去!
郑韵雯在她眼前挥了挥手,问道:“他为什么不理你?”
“他为什么要理我?”蓝晴依的脸不知是因失态或因心动而腓红。
“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你还不知道,”她刻意顿了一下,“他就是你的老公吧!”
蓝晴依只觉脑中轰地一声,迟迟未能吸收郑韵雯的话。
傻了一会儿后,她终于大叫:“啊——”那个懦弱无能、心理变态、性格有缺陷、没个性、没脑筋、还有可能是个GAY的阎琮修会是他?!“天啊!”她完全无法将心中的阎琮修和刚才见着的男子合并起来。
“别呼天唤地了!”郑韵雯笑看着她多变的表情。“怎么样,庆幸没让我代替你嫁了吧!”
“他为什么要娶我?”她喊道。这一个问题她一直在想,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急于知道答案。
郑韵雯耸耸肩,“大概他的近视也超过一千度吧!”
蓝晴依眨眨眼,觉得不可思议——一个外在与家世都那么好的人,为什么需要以这种方法娶妻?以他的条件,要什么样的女孩子会没有?
郑韵雯洞悉她的疑问,“别老是想为什么、为什么了,这些问题在《一千个为什么》的书里是找不到答案的!”她搭着蓝晴依的肩,带她往洗手间走去,“戴上隐形眼镜,好好看看你的老公吧!”
蓝晴依换戴上隐形眼镜后,和郑韵雯一起回到了会场。
婚宴由中午持续到晚上,前来祝贺的人进进出出;直到现在,会场里仍有着不少宾客,但因新人迟迟未出现,这场婚宴反而演变得有点像是商业聚会。所以当阎琮修和蓝晴依分别进入宴会厅时,并未引起太大的注意。
蓝晴依环视会场,看见阎琮修与另一名男子站在厅内一角,郑韵雯则注意到阎鹏和蓝钰清皆偕同妻子走向阎琮修。
“去听听他们说什么。”她立即拉着蓝晴依也走了过去。
“啊!依依!”阎母看见蓝晴依和郑韵雯走向他们时,亲切地唤她。“你来得正好,大家在等你们开舞哪!”
早上在教堂里所闹的风波,双方父母费了不少的工夫才阻止记者照实写出来到这里后,新郎、新娘却又迟迟不出现,他们只好取消所有介绍人或主婚人的演讲词,先演出所安排的表演。虽说来此的宾客皆表示不介意,但他们还是希望两人共舞,以减少别人的闲话。
不过,就阎鹏夫妇俩而言,不论这场婚礼的举行是否盛大顺利,他们最高兴的还是阎琮修终究愿意娶蓝晴依。在一个月前,当阎琮修突然表示答应他们的安排时,他们由原先低落的心情一转为惊愕再转为欣喜!虽然儿子决定婚后不与他们同住,但他们相信儿子一定是为了珍惜与新婚妻子共处的时刻而做下此决定。
在蓝钰清夫妇方面,得了一个令众人赞不绝口的女婿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而他们也相信,女儿对他们的不一谅解只是一阵子的事,毕竟,亲情胜过一切。
“我过去请乐队演奏舞曲。”蓝钰清道。
“不用了!”阎琮修阻止。“宴会结束了!”
“琮修?”虽然阎琮修的语气对阎氏夫妇而言并不陌生,但他们还是惊讶地唤他的名。
阎鹏试着和他沟通,“我们计画宴会九点结束,现在才……”
“宴会结束了,你们请回吧!”语毕,他对一旁的蓝晴依看也未看,便率先离去。
“日扬……”阎母希望黎日扬帮他们劝回阎琮修。
“伯母,您也知道他就是这样。”黎日扬无奈一笑,“而且大家都累了——”他的视线停在蓝晴依和郑韵雯身上,他礼貌性地朝她俩点个头;但是郑韵雯看着别处,并没有注意到他的问候,而蓝晴依则怒着一张脸面对父母,亦未搭理他。
“依依……”蓝母感受到蓝晴依的怒气,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哼!”蓝晴依任性地撤过头,拉着郑韵雯离开。“我们走!”
“这……”蓝母有些尴尬,“不好意思,都怪我们太宠她了,她才这么不礼貌!”
“不能怪她,”阎母给彼此台阶下,“刚结婚,在心情上还没调适过来。”
于是四人互视微笑,却显得客套,想回复往日友谊,似乎已遥不可及。
第三章
掉离开的蓝晴依和郑韵雯走到电梯前,蓝晴依立即按住“往下”的按钮,郑韵雯接着按下了“往上”的按钮。
“干嘛?”蓝晴依心中对父母的气还未降下来,口气中有些挑衅的味道。“你在楼上订了房间了吗?”
郑韵雯的语气也没比她好多少,“我没有,‘你们’倒是有。”
电梯门开,蓝晴依走进电梯后,语气回复平常的样子。“肚子好饿哦!听说这里的西餐根不错,陪我下楼吃点。”
郑韵雯盯着她的脸看,知道她刻意在回避与阎琮修共处一室的事实。“喔——你在害羞!”郑韵雯故意逗她。
“我干嘛害羞?我是真的肚子饿了!”她仰着头盯着楼号看,当电梯在二楼停下,她便往西式餐馆走。
郑韵雯走在她身边,仍不饶过她。“那么你是想先给他来个下马威罗?先让他尝尝等老婆的滋味,警告他以后绝不能让你独守空闺。”
“你在说什么呀!”她推门走进餐厅。
一名侍者引她们到靠窗的双人座。两人点了菜之后,郑韵雯继续说道:“所以我说,你最适合嫁人了——虽无经验,但必定胜任!”
“我拜托你住口好不好!我只是想下楼吃点东西而已,你也能说成这样。”蓝晴依有些心浮气躁。
“你可以不用亲自下楼呀!为什么不到房间里,和他一起点一些东西来吃,好化解彼此的尴尬呀!”
“喂喂!你想到哪里去了?”
“没有啊!陌生人初识总是有点尴尬的嘛!何况才初识就被关在同一个房间里,岂不更尴尬?!”郑韵雯一向喜欢看蓝晴依的窘样。
“郑韵雯!”蓝晴依虽然想表现出不在意的模样,但白哲的脸庞在晕黄的灯光下已现出粉嫩的微红色。
当餐前酒与第一道菜陆续上来后,郑韵雯沉默了半晌,换上正经的神色,看着蓝晴依道:“你听好,现在不是在开玩笑!”郑韵雯认真的语气,立刻引起蓝晴依的注意,“阎琮修那人不简单,你凡事要小心,头脑清楚一点,别让他伤了你!”
“你是说……”经过了原先的假想印象,再见到阎琮修的本人,加上刚才他同父母说话的态度,蓝晴依也觉得奇怪。
“照片上还看不出来,但见过本人后,就知道这个人不好相处;但是既然已经成了夫妻,就别再想他娶你的真正原因。先试着去认识、去了解他这个人,如果他不适合你,那就只好分开。”
为了不增加蓝晴依的心理压力,郑韵雯对阎琮修的观感尚未全数表达出来。看到杂志上的照片时,她以为阎琮修是个能照顾蓝晴依的人,才赞同蓝晴依嫁他,但见到阎琮修本人后,郑韵雯惊觉自己看错了眼——阎琮修深沉得让人惊骇、让人无法洞悉他的想法。他能在镜头前演出温文尔雅的一面,却也不怕在公众场合里表现出专制、霸道的一面——男人通常是令人难以捉摸的,而阎琮修可能是个中之最。
“你的意思是?”蓝晴依想了一下郑韵雯的话,有点似懂非懂。
郑韵雯拍拍她的头,“保持冷静,别立刻就爱上他。”
蓝晴依嘟起嘴,“我不用刻意冷静,也不会爱上他!”
“蓝晴依,你认真一点!”郑韵雯告诫道:“以前你父母亲不在身边时,至少还有我和荣作,但是现在可不同了,一个你不了解的人占领了和你最亲密的位置!到目前为止,我们都还不知道把你交给他是对是错,你要好好保护自己。”
蓝晴依看着郑韵雯严肃的表情,这才正视起自己今后所处的情境。她的婚姻并不像其他男女因爱而结合,加上她完全不了解阎琮修,更无法预测与这个人共处的未来。
“我要你认真一点,不是要你摆出这副苦瓜脸!”郑韵雯要蓝晴依有保护自己的意识的目的已达成,口气便又转回轻松,“别想太多,反正合则共度今生;若不合,最坏的打算不过就是离婚罢了!”
***
用过餐后,郑韵雯便离开饭店。
蓝晴依在上楼的电梯间里,重复思索着郑韵雯的话。郑韵雯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准,必是看出了什么,才会向她说这么多。
总之——蓝晴依归纳出个结论,先了解阎琮修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其他一切再说吧!
站在房门前,蓝晴依敲了两下门,等了一会没人回应,见门把未上锁便主动开门进去。
他不在?也好,落得轻松!蓝晴依心想。
坐在梳妆抬前,正想卸妆,门外便有人敲门。
蓝晴依开了门,是饭店的服务生。
“请问,是阎太太吗?”服务生有礼地问。
“不……呃,是!”她实在不习惯别人这么称呼自己,而且还有些讨厌那个姓。
“不好意思,”服务生面有难色地启口,“阎先生要我通知你,他已经把房给退了。”
“什么?他把房给退了?”
“嗯!这是他要我交给你的。”服务生递给她一张写有地址的纸条,及一张纸钞。“他怕你身上没有带钱,所以……”
可恶!没和地商量便退了房,连来通知她的还是个小服务生!全天下有哪个男的这么对待新婚妻子的?
蓝晴依看了下地址,心中也有了主意,“他把房退了,那么现在我就再订房!”
“对不起,因为现在是旺季,阎先生房一退后,立刻就又被订走了。”
“连其他空房间也没有了?”蓝晴依不太相信。
“嗯……”服务生回答得有些心虚。
“他吩咐你们不准答应我订房的要求?”蓝晴依猜测道。
而自服务生为难的表情中,她亦看出了答案。“好吧!我立刻就走。”
房间里属于她的东西,只有化妆箱及几套衣服,她换了件平常的洋装,便走出饭店。
站在饭店门口,她没有立刻招计程车。这一整天下来所发生的事,使她明白阎琮修不是她想像中的阎琮修;甚至于,他和往常出现在她世界中的人完全不一样!
在婚礼上,他娶了她,却不在神前许下承诺,也未套上女方所献出的戒指;在房间里,他对她的问话则充耳不闻;在电梯前、在宴会里,他瞧也未瞧她一眼!现在,他教人交给她一张地址、一张纸钞,便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他既然这么不尊重她,她又何需依他的指令行事呢?
蓝晴依将写有地址的纸条揉在掌中,举起手招了辆计程车,心中别有去处。
“等一下,蓝晴依!”
一名男子朝她走了过来,阻止她进入计程车。蓝晴依抬起眼,认出是在宴会中与阎琮修在一起,阎父、阎母也都认识的男子。
“我叫黎日扬,是琮修的朋友。”黎日扬自我介绍。
“我知道,刚才在宴会里见过。”
黎日扬向计程车司机说了声抱歉后,向蓝晴依指了个方向,“我的车在那边,我送你回去。”
蓝晴依没有立刻跟上他的脚步。“是他教你送我回去的?”
黎日扬侧了头想了一下,“也算是。”
蓝晴依知道自己是走不掉了,只好上了黎日扬的车。
黎日扬是阎琮修的小学同学,小时候常玩在一块,但不算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后来阎琮修到了日本,黎日扬则全家移民美国。两人在大学时代重逢,当时黎日扬所见到的阎琮修,便是现在这种个性,一向是独来独往,没什么朋友。黎日扬常找机会接近阎琮修,阎琮修倒也未拒绝他。
后来阎琮修赴欧继续进修。黎日扬留在美国修得硕士学位后,独自回来台湾,为某企业工作了一年多后,离职自行创业。他的生活方式并不是太认真,对于事业几乎是抱着可有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