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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令蓝晴依担忧的一点。原本以为依倪欣欣长期锲而不舍地追求他,他应该也会有所动心才对,但刚才他竟能那么无情地要倪欣欣滚,似乎想等他爱上人后,自然会放开她的计策也不太行得通。
蓝晴依横视着他自信满满的高傲状,仍嘴硬地说道:“到时候你可不要求我离开你!”
“可以!”阎琮修爽快地回答,而后反过来严肃地看着蓝晴依,“不过在这之前,你可别爱上任何人,否则你会更痛苦!”
阎琮修伸出手抚着她的下巴,她用力挥开他的手,“你这什么意思?”
“不懂?”阎淙修冷哼一声,“有一天你就会懂的。另外,你还得更小心一点,别轻易让别人爱上你,否则,你们会更痛苦——这个你们,指的可不只你和他两个人……”他留下诡谲的话尾,往门外走去。
蓝晴依听得一头雾水,怔在原地,咀嚼着他的话。
说什么别爱上任何人,更别轻易让别人爱上她,否则不只她和他两个人痛苦……到底是什么意思?
***
正午,蓝晴依来到郑韵雯的住处。
郑韵雯的老家在中部。高中时北上求学,除了高中三年都住校舍外,重考的两年就是住在这里。从日本回来后,联络上房东,房东立刻腾出这个房间出租给她。
这是一楝五楼透天厝,屋龄已久,外表已显得老旧。郑韵雯住在三楼面向街道的房间,她的资产包括——一张沙发床,一张矮几,四、五个椅垫,两个组合式书架,一个旋转式衣架及一个杂物箱。
蓝晴依一进门,就看见两个装满东西的行李袋放在门旁。“你要出远门?”
“有几个学员想去日本玩,找我陪他们去,反正没事,去玩玩也好。”郑韵雯接过蓝晴依顺道买来的简餐,坐在沙发床上,马上吃了起来。
“什么时候出发?工作怎么办?”蓝晴依也在一个椅垫上坐下,吃着午餐。
“明天清晨的飞机。工作不成问题,你知道姚炎杰那个人,只要你是个女的,一切好商量!”郑韵雯脱掉身上的长衬衫,只着一件无袖T恤,顺手打开了电风扇,咕哝道:“才四月初,怎么会这么热?待会儿还有一堂课,真不想去!”
“真好——”蓝晴依羡慕地说道。
“本来想找你一起去的,可是你的证件不是全部都在你爸妈那里?”郑韵雯想了一下,又说:“也有可能在阎琮修那里,因为是他去办结婚登记的,不是吗?”
“大概吧!”她也知道阎琮修绝不会让她和郑韵雯一起去日本,口气满是沮丧。
“你和他最近怎么样?”郑韵雯顺口问道。
“还能怎么样?”蓝晴依简短地说出跌下楼梯的始末、阎琮修的真面目,还有早上遇见倪欣欣,及阎琮修最后所说的那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郑韵雯多听到阎琮修说的一句话,就愈食不下咽,到后来索性放下了餐盒,显然已倒尽了胃口。当蓝晴依大致陈述完近来发生的事后,郑韵雯将餐盒收拾好,坐回到原位,思忖着阎琮修警告蓝晴依别轻易受上人的那一段话。
“别爱上任何人,也别让别人轻易的爱上你?”郑韵雯能够了解阎琮修指些什么,但是她认为有更重要的,“撇开这两句话不想,我只能警告你,千万千万别喜欢上这个禽兽!”
蓝晴依被她严正的声调吓了一跳,然后笑道:“我怎么可能……”
“别说不可能!”郑韵雯插话进来,“我告诉你,那个倪欣欣说得对,他是女人最容易爱上,却又最不该爱上的男人!而你的情况又太特别,你要小心一点。”
“我不可能会喜欢上他的!”蓝晴依不明白郑韵雯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如此警告她。她再怎么胡涂,也不会去对一个那么冷血的人动心吧!
“说起来——”郑韵雯自背包里拿出小型空气清净机,按下开关后,点燃了一根烟。“我也有错。当初竟然也在一旁起闹,说你父母就这么把你嫁了也好!”
“别这么说,即使你坚决反对,我爸妈还是会把我给嫁出去的。”
“结婚之后,你有跟家里联络过吗?”
蓝晴依摇摇头,“我还没气够呢!什么都不知道,就那么草率地就把我嫁给那种人!”
“那就等你气够了,再回头找他们吧,”郑韵雯抚媚地呼出一层白茫茫的烟雾。“而关于阎琮修……大概只能等了,等他觉得无趣,自然愿意放开你——哎!这种人,一旦他瞧不起的人反抗他,他就会尽一切手段来整那个人;而他看不起女人,偏偏我们在茶艺馆开玩笑讲的话又被他听见……”
蓝晴依也觉得十分心烦。阎琮修的心思根本让人捉摸不走,也许明天他便将离婚协议书签妥,也许,永远没有那么一天……
“幸好的是,他说明了他不会碰你!”
蓝晴依听了也猛点头。几次阎琮修接近她时,都吓得她心惊胆跳的,幸好他说过不会碰她虽然语气是那么的不屑她才敢继续留在那里。
“这世界也真奇怪!有姚炎杰那种视女人为珍宝、没有女人就活不下去的男人,也有阎琮修这种视女人如敝屐、碰都不屑碰的男人;除去这两种极端,就是对爱情有各种不同见解的男人——实在令女人无所适从!”
蓝晴依拿了个抱枕抱在手上。她很少看到郑韵雯以如此深刻的表情谈感情的事;此时的郑韵雯,只是随意穿件T恤、牛仔裤,抽烟的动作也和做作的倪欣欣不一样——很自然、很洒脱,浑身却散发着成熟的女人味。
不过这种感觉也只是一瞬间,因为郑韵雯随即退去低沉动人的嗓音,回复凡事不在乎的调调。“所以女孩子呀!还是得学着独立点才行!”接着她瞄了蓝晴依一眼,挂起了调侃的笑容,“可惜女孩子里头,偏又有不少像你这种凡事得让人照顾的小女孩。”
蓝晴依翻了个白眼,“我哪是呀!”
“你哪里不是?你虽然还有点主见,但是从小到大,你哪件事不是靠人安排?当然,也不是说你老是依赖人,而是你……总是会让人忍不住照顾你、帮你安排一切,忍不住会疼借你……”郑韵雯捻熄了烟。“所以,当我这么说你时,其实是带点嫉妒的口吻的。”
蓝晴依耸耸肩,像个小妹妹似地赖到郑韵雯的旁边。她知道郑韵雯虽常常在口头上损她,实际上却是最关心她的朋友。
“荣作呢?”她和郑韵雯一起躺在沙发床上,突然问道。
“嗯?”郑韵雯闭着眼休息,没听清楚她的意思。
“世界上的男人分为那么多类型,荣作在你的心里属于哪一类?”
郑韵雯冷冷迸出两个宇,“异类!”
蓝晴依嘿嘿笑了两声,侧过身子,一手撑着头,另一手滑过郑韵雯白嫩的手臂,“说实话嘛!”
郑韵雯斜睨了她一眼,“我早看透了你心里的想法,可是我和他是不可能的,我们太熟了。”
“为什么太熟了就不可能?哪对情侣、哪对夫妻不是彼此熟得不得了?”
这下换郑韵雯嘿嘿冷笑,“你和阎琮修就不是呀!”
“别扯到我这边,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蓝晴依急忙撇清。
郑韵雯坐起了身,看了眼时钟。“那你也别把我和荣作扯在一起,我们已经近乎绝交了。”
“哇!”蓝晴依跟着也直起背脊,“这么严重?”
“上个礼拜我和他又见了一面,还是差点又翻脸!”
当时是温荣作主动的她,而她也正想和他单独谈谈,没想到整个下午下来,没有一句话是合彼此心意的。
“他找我谈怎么帮你离开阎琮修。我开玩笑说请姚炎杰当第三者,因为姚炎杰够圆融,说不定反而知道怎么应付阎琮修。结果他马上板起脸,又生气了。”郑韵雯套上一件衬衫,是以一贯不在乎的口吻说话,但显得有点刻意。“他说谁知道姚炎杰会乘机对你做出什么事!当时我也没好气的回他:‘没错,全天下的男人,只有你不会乘机想对她做出什么事!’自是将气氛弄得更拧。”
“结果还是为了我而不合吗?”蓝晴依自责地说。
“别把你自己说得这么伟大。我什么时候和他合得来过?”
蓝晴依随郑韵雯走出门,郑韵雯锁上门后,两人下了楼。
“你是因为这样,才决定去日本的吗?”蓝晴依随便问问。
“也不完全是,不过多少有点影响。看你好奇心这么重,我可以向你透露一点,”郑韵雯发动摩托车,随着摩托车略为嘈杂的声响,她说出了久未提起的往事。“老实说,高中时候,我喜欢过他一阵子……”
“真的?”蓝晴依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叫了起来。
“本来打算考上大学就向他告白的,结果连着两年落榜,我想大概上天觉得他不适合我,才以这种方式暗示我,所以我就放弃了。后来在日本又见到他,就没什么感觉了。”
“真的吗?”蓝晴依巡视着郑韵雯的表情,却无法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郑韵雯摇了一下头,甩掉过往的青春情事。“我要去补习班了,需要送你一程吗?”
“不用了,我还要四处逛逛。”
郑韵雯留下一句“真好命!”后,便启动摩托车离去。
蓝晴依俏皮地嘟了嘟嘴。有了郑韵雯的这段话,她更觉得这两人还是有希望能在一起。
顺手想拉一下皮包,这才想起皮包遗留在郑韵雯的住处!
“这下可惨了!”她伸手打算拦辆计程车,但想到没留钱在家里,而且早上阎琮修提到哑婶从今天下午开始请假……只好将手又放了下来。
走了两条街,附近就是阎琮修的公司。她想一下,去找他他也未必会帮她。
回原来的家?不行!她还没气够呢!
“有了”脑海里浮现一个绝对乐于帮她的身影——温荣作!
***
顶着中午炙热的艳阳,蓝晴依在街上走了近半个小时,才走到温荣作的公司。
而昨天以公司有事为藉口,不能见郑韵雯和她的温荣作,一看到她来访却马上放下手边的工作,陪她出游。
温荣作载着蓝晴依到海边,两人先是言不及义地胡扯一阵,便在沙滩上嬉戏起来。
蓝晴依断断续续想问温荣作对郑韵雯的感觉到底如何,但温荣作不愿正面回答,总是十分有技巧地将话带开。
下午四点多,温荣作见蓝晴依有点累了,而公司亦有事待他处理,于是送蓝晴依回家。
回家途中,蓝晴依在车上便已熟睡。
阎家应门的是哑婶,哑婶要他别吵醒蓝晴依。他抱着蓝晴依来到她的房间时,蓝晴依微微醒来了。
“到家了。”温荣作将她放在床上,温柔地说道:”好好休息。”
“嗯……BYE!”蓝晴依坐在床上,揉了揉眼睛,却仍是睡眼惺忪。
温荣作看她一躺到床上就能睡着,不再多说,向哑婶打了声招呼便先行离去。
蓝晴依躺在床上,即将再度入睡之际,听到房内还有人走动的声音,她微微睁开眼看。映人眼帘的是一中年女子,蓝晴依以慵懒又细微的声音顺口问道:“哑婶?你怎么还在这里?”
以为她已熟睡的哑婶吓了一大跳,支支吾吾地回答说:“冷气已经修好了,要帮你打开吗?”
“嗯?”蓝晴依侧过了身子,背对哑婶,对于那沙哑又不甚清晰的语调不大以为意,懒懒地说:“好……”
然后蓝晴依听到空调启动的声音,以及开门又关门的声音。
在睡着之前,她提醒自己,郑韵雯明天就去日本,今晚一醒来就得去找她拿回皮包……嗯……好奇怪的味道……
蓝晴依皱了皱眉,身子却动不了,执意沉睡……
那味道带着一股强烈的恶臭,又像是电线烧焦了的味道,令人想掩鼻,且也令人喘不过气来……蓝晴依挣扎地干咳了几声,沉沉睡去。
第六章
如果不是阎琮修因心神不宁临时决定回家看看,这回蓝晴依恐怕是回天乏术了。
黎日扬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蓝晴依。蓝晴依自前天傍晚急救后,已经连续昏迷了两天,幸好现在脸色终于由灰白而渐趋红润。
那天下午,接连有两个部门开会,而且会议过后,阎琮修还必须和黎日扬一同去会见几位专程由美国来台湾拜访的客户。
但是从第一个会议开始,阎琮修便显得有些奇怪。从一开始他就紧紧盯着发言人,目光闪亮而逼人,直瞪得人自脚底往上窜起一阵冷颤;虽说平日他的注视便颇为骇人,但像这种富有攻击性又略带暴躁的情形却还是第一次。连续几个发言人都在他的斥喝之下结束报告,终至阎琮修亦察觉到自己的异状而宣布休息几分钟。
黎日扬就是在这段休息时间听到阎琮修情绪失控的事;这对他来说是一件既特别又值得庆贺的大消息——一向冷静、随时在算计人的阎琮修,居然在无人抵触的状况下无来由的发怒了!这显示他内心已起了某些挣扎,黎日扬认为这是件好事!
于是他进阎琮修的办公室想探知实际情况,没想到上半身才探进门,便有一连串怒吼声让他知难而退。
可见情况比黎日扬想像的还刺激、还严重。果然,当阎琮修勉强主持完中断了的会议,轮到业务部门,即黎日扬报告公司近来的业务状况时,阎琮修突然宣布会议改为由黎日扬主持的内部检讨会议,而他则先行离去。
事后,黎日扬得知自己的猜测没错——阎琮修赶回了家。
当阎琮修回到家中,室内一如往常的宁静,却使他觉得莫名的诡异。他奔到楼上,敲敲敲蓝晴依的房门,在等待回应的同时,他闻到了由房内传出来的怪味,阎琮修毫不犹豫地撞开门,扑鼻而来的恶臭令他掩住了气息!
他第一眼就见到躺在床上的蓝晴依,既而关上不断释放出废气的空调。当他将蓝晴依抱往自己的房间时,瞥见房内门窗紧闭,一股狂袭而来的愤怒就要爆发,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强压抑住。
拨了电话叫救护车后,他熟练而正确地为蓝晴依施行急救法,这才复苏了蓝晴依的心跳及呼吸。
事后阎琮修仅通知黎日扬,要黎日扬在他不在的时候看顾蓝晴依。
当晚蓝晴依便因阎淙修的及时发现与急救得当而脱离险境,只是,黎日扬从阎琮修凝视着昏迷中的她的眼中,看到了强烈的愤怒与些微的关怀和不舍。黎日扬心中除了想知道如今阎琮修对蓝晴依的真实感觉,他更想弄清楚的是——蓝晴依究竟为什么自杀?!”
他知道阎琮修是个不好相处的人,但由他们结婚后的情况看来,阎琮修除了完全忽视她外,并未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她为什么会这么对待自己?
黎日扬不禁自责,因为发生了这种事,他也该负些责任。
当初他站在阎父、阎母那一方,赞同阎琮修娶蓝晴依的原因是——希望像蓝晴依这么可爱纯真的女孩,能为阎琮修严肃的生活带来某些改变;却没想到蓝晴依也有自已的想法、自己的人生要过……
是他们一手将蓝晴依逼向绝境的吧!黎日扬十分心烦。
他还记得在茶艺馆里听到蓝晴依的声音,虽然她为了被设计的婚姻而烦恼,但语气里还是那么乐观而愉快!还有婚宴当晚,他送她回新屋时,她亦是坦率而自信,对未知的未来并不担心、恐惧……他还以为他们真的选对了人,但是才过了几个礼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