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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这通亮通亮的大灯泡在这里,她俩也就不好说些什么话,随便就班上的情况闲扯了几句。然后就是沉默与尴尬。
最后康熙实在坐不住了,起身说,苏老师,既然也没什么事,天也不早了,我看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苏荃无可奈何,只得送我们出门。
一直走出好远,康熙才长长呼出一口气,说,好险,好险,弄得我一身大汗。兄弟,今晚幸好有你在。
我说,我不可能天天陪你去吧。那骚货随时都可以把你叫去。
康熙冷汗直流,说,是啊,这怎么办?
我说,不如这样吧,作兄弟的甘愿牺牲色相,先把她泡了。她就不会再来纠缠你了。
康熙顿时感激涕零,说,好兄弟,要我怎么感谢你才好。只是太委屈你了。
我心想,这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我是巴不得。
这苏荃的老公洪安通是本校的校长,听说去北京出差,两个月没回来了。三十岁的女人,独守空房,寂寞难耐,因为康熙来到她班上当实习班主任,她便看上了这小白脸。我想,既然康熙这打主力的不愿意上场,那我这替补中锋也就上场吧。谁说替补就不行了。我的特点就是禁区范围内的一脚致命射门,角度极钻,任你守门员防守意识再好,站位再佳,技术再绝,也是鞭长莫及。
果然又过了两天,某个晚上苏荃又叫康熙去他家,并反复叮嘱,不许带别人。康熙惶恐之下,找我救命。
我说,康哥,放心,有我呢。今晚我就替你走一遭。如果我不幸惨死在她床上,你一定要来给我收尸。
康熙说,你若杀身成仁,你的家人我会好好照顾的。
我说,多谢。
康熙说,兄弟,此去凶险万分,九死一生,还望好生珍重,能得个全尸。
我说,小弟理会得。
康熙垂泪挥手道,兄弟,永别了。
我说,永别。
我一进苏荃家,看见苏荃仍是昨晚那打扮。苏荃一见是我,诧异道,怎么又是你?
我笑嘻嘻地说,为什么不可以是我?
苏荃问,康熙呢?
我说,他今晚临时有点事,所以就叫我来了。苏老师你有什么事就吩咐我吧,我一样可以做好。
苏荃鼻子里哼了一声,说,我这没什么事,你走吧。
我说,那怎么成。你肯定有什么事才叫康熙来的。我跟他好兄弟,一样可以为你效劳。
我大大咧咧坐在沙发上,拿起一个苹果就大嚼,边嚼边说,苏老师,我看你一个人,也挺无聊的,我陪你聊聊天吧。
于是我充分展示我如长江大河滔滔不绝的卓越口才,从一只蚂蚁说到国际风云,从一个苹果扯到外太空的神秘动态,从一件女人的睡袍说到孔老夫子的胃病,从一张报纸扯到女儿国招僧为婿。
我一个人说得兴高采烈,手舞足蹈,而苏荃却只是冷冷地看着我说,半句话也不插。
等到我说到口干舌燥的时候,我就说,苏老师,请给我倒一杯水来。
苏荃说,你还要继续说下去吗?
我说,现在还早,才十二点呢。
苏荃说,请你明白一点,不是中午十二点,是深夜十二点了。
我说,我知道啊。
苏荃说,我要休息了。
我说,啊,你要休息了。是了,我也要休息了。不过我们宿舍已关了门了,苏老师,能不能在你这借宿一宿啊。
苏荃忍住气说,我这不方便。
我说,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怕怠慢了我,那我就睡床,你睡沙发吧。
苏荃终于发作了,喝道,你给我出去!
我把脸沉下来,冷冷地说,苏老师,你也知道我这样做很烦人。那么你三番五次把康熙叫来,人家就不烦了。谁还不知道你的用心是什么。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要再纠缠人家,我这张嘴你刚才也领教了,我可是很会说的啊。
苏荃登时软了下去,说,你,你想怎么样?
我说,我没想怎么样。只是,苏老师,你真的很有女人的魅力啊。
苏荃很妩媚地一笑,说,是吗?她走上来,上下看了我一遍,伸出一只手来摸我的脸。一股浓浓的香水味就包围了我。我的脑袋被冲得一片空白。我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搂她的腰。
突然啪的一声,我脸上已狠狠挨了一耳光。苏荃喝道,臭小子,敢来勾引我,你不想活了!她操起一个长长的扫把就向我头上劈来。我惊叫一声,抱头鼠窜,狼狈而逃。
那时宿舍门已经关了,509个个睡得死猪一样,怎么叫也没人来开门。我就在又黑又冷的夜里,哆哆嗦嗦站了一夜。
已经是最后一个学期了,我韦小宝居然还是孤家寡人一个,实在心有不甘。此时509所有的轰轰烈烈已经过去了,他们一个个弄得身心俱乏,都对追女孩子没有了什么兴趣。可我仍然激情不减,要作最后一搏。
一天晚上我们在一家影都看投影。投影厅空荡荡的人不多。我看见我前排一个女孩,还背着小书包,孤零零地坐在那里看。一看就知是大一或大二的小女生。我贼心大起,向兄弟们笑了一笑,兄弟们也是默契地向我回笑。我便大胆地坐过去。
这小女孩看了我一眼,又继续看投影。三年多的时间,无数次的经历,已把我这张老脸炼得比城墙还厚。我侧头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只觉模样儿还挺秀气,一看就是涉世未深的小女生。我心下贼喜,看你往哪里逃。
我没话找话,悄悄地问,同学,这片子好看吗?
这女孩惊讶地看了我一下,然后笑着说,还可以啦。
我又问,怎么一个人来看,没跟男朋友来?
她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这摇头的意思,据我的经验,当然是没有男朋友了。
我心中一喜,说,同学,大几啊?
大一。
哦,什么系呢?
外语系。
这例行的开场白之后,我便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她聊起来,越聊越起兴。这小女孩显然被我吸引住了,投影也不看了,高兴地与我聊着。她告诉我她叫建宁。
我说,这片子也没什么好看的。
建宁说,这片子我看过两遍了,无聊才看的。
我心下一喜,这等寂寞无聊的女生正好下手。
我说,我请你出去喝杯饮料吧。
建宁高兴地说,好啊。
起身走的时候,兄弟们都笑嘻嘻地望着我,我得意地向他们眨了眨眼。
我买了两瓶橙汁。我看见建宁吸吸管的神态,就像个天真烂熳的小孩。
走了一会,建宁说,有点饿了。
我就说,请你吃夜宵吧。
建宁高兴地点着头。
先来了一盘滚热的苏螺。又麻又辣的苏螺,只把个建宁吃得两片嘴唇通红,就像两瓣又软又嫩的橘瓤,真想捧着狂吻一通。这样一想,便禁不住的心猿意马起来。她辣得不行,叫嚷着,辣死我了,要一杯冰水。我便又要了一杯冰水。
然后她笑嘻嘻地问我,我还可以吃一点别的什么吗。
我大方地说,你要吃什么,尽管点好了。
她也不客气,又点了几个蒸饺,几块臭豆腐,几个鸡爪,几只鱼翅。
我有点惊讶起来,哇,这小小女孩,是不是几天没吃饭了,这么能吃。
吃完之后,我问她,吃得好吗?
建宁笑着说,很好,谢谢你请我吃得这么好。改天我也请你出来吃。
我说,那你可要记着啊。
建宁说,你陪我去超市逛逛吗。我想买点东西。
我说,奉陪到底。心里乐滋滋地想,这当儿什么都应着你,呆会儿可得听我的。
在超市里,建宁边走边随手拿起一些零食放在推车里。她说,这些都是我平日爱吃的。我一般一个星期买一次,所以一次要买很多。我是不是很嘴馋啊?她可爱地向我一笑。
这笑容纯真无比,可爱之极,我心中又喜又爱,说,女孩子爱吃点零食,那也是很正常的。
转了半个多小时,建宁挑了半篮筐的零食。一结帐,150元。建宁掏出钱包,倾尽所有,却只有40多元。她向我伸了伸舌头,笑说,我忘了带钱出来了。算了,不买了,你帮我去退了吧。
这时的我很有些尴尬。去退了吧,显得我这个大男人在这里太小气。不退吧,就该我付钱。100多元,可也不是个小数目,一个星期的生活费呢。
但我这人一向死要面子,况且现在我一门心思要泡这个女孩儿,不能太过小气,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所以一狠心,干脆就由我把这帐全付了。
建宁说,这怎么好意思呢。这样吧,等会你送我回寝室,我回了寝室就还你。
我看这女孩儿挺善解人意的,更加喜欢了,说,好说,好说。
我大包小包地提了几袋,跟着建宁走出超市。
建宁忽然说,你喜欢唱卡拉OK吗?
我说,很少唱。
建宁说,我很喜欢唱。我好久没唱卡拉OK了。
我说,那我就陪你去唱啊。
建宁一拍手,欢喜地说,真的吗?
我心想,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可别怪我。卡拉OK厅里正好下手。嘿嘿!
我们很快包下了一间小房间唱卡拉OK。
两人各唱了几首之后,建宁说,我们选一首情歌对唱吧。
我喜滋滋地说,可以啊。
于是我们选唱了一首《我对你有一点动心》。
唱着唱着我的手就有点不老实了,经意不经意地碰了碰她的手。见她没什么反应,贼胆渐渐大起来,就伸向她的腰。她咯地一笑说,你挠我干什么,好痒哦。
她这么一笑,更是激起我的欲火。我恨不得就这么扑上去。
我正打算更进一步的时候,她书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她站起来接听,我在唱卡拉OK啊,和一个朋友‘‘‘‘‘‘坤宁卡拉OK厅‘‘‘‘‘‘什么,你们也在这里?‘‘‘‘‘‘哦,我在202‘‘‘‘‘‘那你们过来吧。恩,待会见。
我说,谁啊?
她微微一笑,说,一个朋友。
然后就进来七八个男女。一个挑染着黄发的高大的男生一进来,就揽住建宁的腰,极其亲热,不住说笑。
妈的,竟胆敢随便碰我韦小宝看中的女孩,活得不耐烦了!我满脸怒气地站起来,正要发作,建宁笑着对我说,这是我男朋友,吴应熊,也是你们法学院的,大三。
我吃惊地说,你不是说你没有男朋友吗?
建宁笑说,我没说我没男朋友啊。
我一想,的确,她确实没有说她没有男朋友。是我先入为主,从种种迹象判断她没有男朋友的。
吴应熊疑惑地打量着我,哥们,你是谁,怎么跟我马子单独在一块?是不是想泡我马子啊?想挨揍啊!建宁,他有欺负你吗?
建宁笑着说,怎么会呢。这位师兄人很好的,他还请我吃东西呢。
一个女孩咯咯笑道,建宁,我就知道你,专找这种老实人骗吃的。你这坏习性,什么时候才能改啊?
我这么一听,惊得张大了口说不出话来。
吴应熊冷笑道,小子,也不打听打听我马子建宁是谁,就想来吃她的软豆腐。趁早从我面前消失,不然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我抱着头,灰溜溜地落荒而逃。
我边跑边痛骂自己,韦小宝啊韦小宝,亏你在江湖上闯荡数十载,生平阅历无数,自负聪明绝顶,如今却栽在一个小女孩手里,你还做什么人啊!
这次惨败对我来说真是生平第一大耻辱。每每想起那个故作天真可爱的小贱人,我就恨得牙根痛。真想哪天在校园内碰见她,狠狠海扁她一顿,以泄我心头之恨。
然而,复仇的希望看来已经很渺茫了。因为,我们即将毕业。
突然有一天遇见阿珂。阿珂仍然那么美丽。我一见,一颗心仍然止不住的跳。
阿珂笑着跟我打招呼,韦小宝,好久不见了。
我说,是啊,好久不见了。你越来越漂亮了。
阿珂笑吟吟地说,谢谢。你还是这么会夸人。
我忍不住说,阿珂,有个问题,憋在心里,一直想问你。
阿珂说,嗯,什么问题呢?
我说,就是‘‘‘‘‘‘恩,怎么说呢?
阿珂说,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吞吞吐吐了。
我于是大着胆子说,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阿珂的脸一下子红了,突然间泪光盈盈,说,我曾经打过电话给你,想跟你道歉。但是,你‘‘‘‘‘‘
我颤声说,那么,现在,还来得及吗?
阿珂缓缓摇头说,过几天,我们就要离校了‘‘‘‘‘‘
我叹息了一声,说,是的。那好,再见。
然后转身离去。
一天晚上跟好友茅十八一块闲聊。
茅十八说,小宝,我看你这个人相当了不起,怎么大学四年居然连一个马子都没泡到?
我叹道,一言难尽啊。
茅十八笑道,想女人吗?
我冷笑一声,废话,是男人能不想女人吗?
茅十八突然神神秘秘地说,小宝,带你去一个地方玩玩。
我韦小宝何等聪明的人物,自然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地方。我问,你他妈常去?
茅十八嘿嘿笑道,需要了,就去。男人嘛。怎么样,去玩玩,今晚?
我想了一想,一拍手,说,他妈的,去就去,老子怕谁。
于是那天晚上,我记得是离毕业还有三天,我去了那种男人去的地方。
那个晚上,我把那个年纪比我大出一大截的女人折腾得叫唤了一夜。我狠狠地发泄着。
清晨时分,我和茅十八出来。
茅十八笑道,小宝,还不错吧?
我说,够狠!
于是我们哈哈大笑。
一阵风吹过来,不知什么东西吹进了眼睛。我揉着,揉着,一行泪水就流了出来。手一摸,冰凉冰凉的。
三、没有泪水的时光
我叫令狐冲,我来自华山。
我穿越漫漫黑夜,来到我所认为光明的所在,却陡然发现又陷入另一重黑夜。
黑夜,万劫不复,无所不在。
于是我开始笑。悲凉的。孤独的。桀骜的。
我填报的是中文,然而阴谋如同鬼蜮,横行无忌。当我挎着一个轻简的旅行包兴冲冲赶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成为法学院的奴隶。
思想政治专业,这是一个叫人愤怒与冷嘲的名词。
我立刻找到院学工处书记岳不群。这道貌岸然的老儿得意地告诉我,是他亲自把我的档案从中文系调了过来。因为他看中我的政治分数是全校第一。
小令。这老儿皮笑肉不笑地说,像你这样优秀的人才,本来就应该在我们法学院好好深造的。放心,你会成为我最得意的弟子,将来毕业分配了,我包你进省政府机关。
我冷冷地看着他,等他把所有的屁都放干净了。我淡淡地问了一句话,要怎么样才可以转到中文系?
他愕然。小令啊,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把你从中文系调过来的啊。中文系主任任我行都不肯放,后来还是我到校长东方不败那里拼死力争,才终于把你挖过来。在中文系你想想有什么出息,中文水平比你高的随便就是一箩筐。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在咱们法学院待上四年,呼风唤雨,前途不可限量啊。我准备过几天就推荐你当法学院学生会副主席,明年换届选举,你就名正言顺地当主席,说不定校学生会主席的位子也逃不了。呵呵,小令啊,我可是一片苦心啊。
我说,要怎么样才可以转到中文系?
岳不群脸一沉,令狐冲,你怎么这么不识好歹?我看你也是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这么固执?
我仍然说,要怎么样才可以转到中文系?
这时从他身后转出一个女孩来,眼睛骨碌碌转。她对岳不群说,爸,这个人是谁啊,怎么敢对你这么无礼?
然后她转头对我说,喂,你要转系吗,那也简单,你出一万块钱的转系费就是了。
岳不群森然喝道,珊儿!
那女孩缩了缩头,朝我一伸舌头。
我说,谢谢。然后转身离去。大风从我身边卷过,我的敞开的白色的长衬衣在风中猎猎作响。
哇,后面那女孩小声赞道,真酷!
在接下来的一年里我拼命打工挣钱。家教,写稿,卖唱,发传单,洗餐具,递茶水,扫街,贩卖盗版。我一天24小时都在算计着如何挣钱。我509寝室其他几位兄弟寂寞无聊中追逐着女孩子,我对此毫无兴趣。钱,钱,我只需要钱。
令狐兄,别太折腾自己了,看你现在过得什么狗日子。
认命吧,一万块钱可不是好挣的。
就是转了系,你还得再待上四年。等咱们都出去了你还在这里。这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