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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在夜沐的药膳里动过手脚的御医们,虽是奉着夜无极的旨意,还是被夜千泽问了罪,算是替父亲报了仇雪了恨。
代青拒绝受封,只是去祭拜过上官紫,然后带着惠太妃的灵骨,回张家村的后山去了。
杨庭轩夫妻也不愿意受封,在夜千泽登基为帝后,他们打道回府,清水县才是他们的家,只要一家子能团聚,不用再担心会被别人加害为难,不为官不为爵也很幸福。
夜千泽选择尊重他们的决定。
寒家的人,夜千泽倒是不愿意给他们封官晋爵的,因为寒大川不是当官的料,他也怕改变了身份,颜氏又会死灰复燃,像以前那般可恨,那样的话会在乡亲里为非作歹,所以他征求过寒初蓝的意见后,便赏赐了一些田地银子,建了一座大屋给他们安度晚年。
星月被寒初蓝“赶”离了身边,深宫大院不适宜星月再呆着,她让星月夫妻俩重新接管她的食福酒楼,给他们一些股份,算是让夫妻俩在帝都安了家。
数天后。
咱们的东宫小太子夜璃迎来了他三周岁的生日。
药王谷里鸡飞狗跳,一抹小小的身影在追着鸡鸭跑,追得那些鸡鸭咯咯地叫着,扑腾扑腾地逃跑着,不肯让小身影扑倒。
有抹白色的身影坐在不远处的凉亭下面,优雅地弹着琴,曲子一直不变,反反复复都是那曲《凤求凰》,对于在追着鸡鸭跑的小身影,白影无动于衷,倒是站在凉亭外面的凌青一脸的心疼地看着那道追逐着鸡鸭的小身影。
瞄一眼反反复复地弹着《凤求凰》的少谷主,凌青数次张了嘴,都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在不远处,还有好几个男子随着小身影的动作打转。
他们一个人手里拎着一把磨得闪闪发亮的菜刀,一个拎着满满的一桶烧得开了又开的开水,还有的手里捧着一碗放了盐的清水。
等。
他们在等着杀鸡。
今天可是小太子的三周岁生辰,少谷主说了要给小太子庆祝生辰,所以要杀鸡,给小太子吃鸡腿,那是小太子的最爱,最爱鸡腿,曾经有个女人对他们的少谷主说过:“记得鸡腿留给我。”
不愧是母子呀,小太子是那个女人生的,所以爱吃鸡腿。
可是让他们头痛的是,少谷主虽然说了要给小太子杀鸡庆祝生辰,却要求小太子自己去捉鸡,捉到一只就宰一只,捉到两只就宰一双,要是捉到会拍着翅膀飞到屋顶上去的鸭,再赏两只鸭腿。
让一个大人去捉鸡鸭倒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可让一个今天才满三周岁的孩子去捉鸡鸭,却很困难。
这不,夜璃已经追着谷主养着的鸡鸭跑了半天,跑得小脸蛋都红红的,在大冷的天气里甚至流着汗了,别说捉到鸡,连鸡毛都没有扯到一根呢。
他们磨好了刀,烧好了水,准备了盛鸡血的碗,就等着杀鸡。
瞧着追着鸡鸭跑,越跑越欢,似是不再为了捉鸡鸭,而是在与鸡鸭嬉戏的夜璃,几个人在心里一致地叹着气:鸡,明年能杀吗?
夜无极驾崩后,元缺离开了帝都,回到了药王谷。
夜璃这个徒儿再次见到元缺时,依旧像婴儿时一般,接纳元缺接纳得很快,不过数天时间,就师父长师父短地跟在元缺的屁股后面叫着。
三岁的他不像婴儿时那般爱哭,或许是在谷主“残酷”的爱抚下,被训练得不敢随便哭了吧。一哭,师祖可是会放蛇陪他睡的。被各种毒蛇咬过无数次,又被师祖解毒无数次,他倒是不怕那些毒蛇,现在所有药王谷里的蛇都是他的玩具,他是怕再吃师祖那些解毒丸了。
苦得要命!
他的模样发生了变化,才五个月大的时候,他既像夜千泽又像寒初蓝,现在的他像极了寒初蓝,却依旧美得像个妖孽。
师祖老是说他有个妖孽爹,所以他就是小小的妖孽。
可他长这么大,就没有见过他的妖孽爹。
师父一回谷,瞧着他的时候,愣了很长时间,然后发狠地把他抓入怀里,猛亲他的小脸蛋,弄得他一脸都是口水,却又爱极师父那宽大温暖的怀抱。师祖对他说,这个总是一身白衣的叔叔便是他的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见不到妖孽爹,就把师父当成爹吧。
所以,夜璃喜欢元缺。
很喜欢。
在他小小的心灵里,元缺就是他的父亲。
“少谷主。”
凌青看看天,快正午了。
他再也忍不住,走进了凉亭里,提醒着元缺:“快正午了。”
元缺不说话,待他一曲终罢,他才淡淡地问着:“璃儿捉到鸡了吗?”
“少谷主,太子年纪那么小,怎么可能捉得到鸡呀,还是让属下帮忙吧。”
元缺瞟向了与鸡鸭玩得正戏的夜璃,淡淡地笑道:“是你过生辰吗?”
凌青立即噤声。
站起来,元缺走到凉亭边,笑着对夜璃说道:“璃儿,再跑快一点,动作要敏捷,出手要快要狠,否则你今天都吃不到鸡腿了。”
让夜璃自己捉鸡,就是锻炼夜璃的反应及速度。
夜璃已经三岁了,还有七年,就会回到父母的身边,他这个师父只能教他七年了,七年很短,眨眼就过了,他不能把一生所学教给夜璃,至少也要让夜璃把基础打好。
他答应过她,他会善待教育好她的儿子的。
七年后,他要还给她一个优秀的儿子!
追鸡鸭追得气喘吁吁的夜璃,停了下来,跑了一个上午,跑得汗流浃背,他动手就自己脱衣服,别看他才三岁,有那么残酷的一个师祖,他早就学会了自己照顾自己。
脱掉了厚重的外套,仅着中衣,夜璃才扬起清脆的声音回答着元缺:“师父,璃儿要吃所有鸡腿。”
望着那张越来越像她的小脸,耳里仿佛又听着她在说:“我要吃鸡腿。”嘴里便宠溺地应着:“好,只要你能把所有鸡捉住,所有鸡腿都给你吃。”
如果要说现在的夜璃还有哪里像夜千泽的,便是他的胃。
夜千泽是个大胃王,很能吃,夜璃小小年纪,胃也很大,是个小大胃王。
“好!”
稚气的童音豪气地响了起来。
元缺笑着抬头望了望天,提醒着:“璃儿,快到正午了,你别再玩了,抓紧时间,你瞧叔叔们都等着杀你的鸡呢。”
“师父能帮我拎鸡吗?”夜璃稚气地问着元缺。
元缺似是没想到他有此一问,不过很快就宠溺地点了点头,只要这小子能捉到鸡,他愿意帮忙拎鸡。
得到元缺的首定,夜璃立即行动起来,放开了手脚,扑着鸡。
刚才他追了半天都没有捉到一只鸡,反而弄得鸡飞狗跳的。这一次,他却是一扑,就是一只,再扑,又是一只。
元缺手里的鸡越拎越多,夜璃还在继续扑着鸡。
凌青两边手也开始拎着鸡了。
夜璃还在继续。
从屋里晃出来的谷主,瞧着这一幕,顿时就跳了起来,冲着夜璃叫嚷着:“小妖孽,你再扑下去,老夫养的鸡都让你扑完了。”
“师祖,师父答应过璃儿,让璃儿吃所有鸡腿的。”夜璃气定神闲地把新捉到的鸡拎到谷主的面前,待谷主弯下腰来与他对视时,把鸡往谷主怀里一塞,瞟向了元缺。师祖要是有意见,找他师父算帐去。
三岁的小鬼头,心如明镜似的,元缺一回来,就知道师祖最怕师父,应该说最疼师父。师祖也疼他,可与师父一比较,夜璃就觉得师祖更偏向师父。
“缺儿!”
谷主瞪向了那个以前宠着人家娘亲,现在又宠着人家儿子的徒儿。
元缺淡淡地笑道:“师父,你该庆幸璃儿没有说要吃所有鸡鸭腿。”
谷主:……
一场鸡宴生辰就这样诞生了。
夜璃吃了六只鸡腿,并没有真正吃完所有鸡腿,元缺怕他撑着,不肯再让他吃,以他三岁的年纪吃了六只鸡腿已经算多的了。
抱着吃饱喝足的小夜璃,元缺忽然把一道诏书拿出来,塞到了夜璃的手里,夜璃好奇地展开那道明黄色的诏书,只认得自己的名字,师祖才教他写自己的名字嘛。他仰起小脸,问着元缺:“师父,这是什么?”
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小手帕,也就是寒初蓝当初撕下来给他拭汗用的内裙布碎,几年了,他还是时常带在身上,用小手帕帮夜璃拭了拭嘴边的油渍,元缺才温声答着:“这是你爹娘给你的生辰礼物。”
册立太子的诏书,夜千泽马不停蹄地派人送来,他又派人马不停蹄地去接,才能在今天接到。
“师父。”
夜璃抬眸看着元缺,好奇地问着:“璃儿的爹娘在哪里?师祖老说璃儿有个妖孽爹,什么叫做妖孽?是妖怪吗?那么璃儿不是小妖怪了?我娘呢?我娘也是妖孽娘吗?师祖不提我娘的,偶尔提起,就说我娘欠师父的。”
他知道自己有爹有娘,可就是没有见过,不知道爹娘长成怎样的一副妖孽样。
元缺撇了一眼还在啃着鸡爪的谷主,耐心地向夜璃解释着:“璃儿,你爹娘都很爱你,不过他们很忙,还没有时间来接你,等璃儿再大一些,他们就会来接你的了。你爹不是妖怪,他只是长得很好看,你娘也很好看,你的样子很像你娘,你要是想知道你娘长什么样子,就去照照镜子。”顿了顿,他又柔声说道:“你娘没有欠师父的,师父做再多,都是心甘情愿。”
谷主在那边哼着,嘀咕着:“情痴!宠了老娘又来宠儿子!”
还都是别人的呢。
元缺不理谷主的嘀咕,摸着夜璃的头,宠溺地说道;“或者,师父画一幅你爹娘的画像给你,你天天瞧着,就能记住他们的样子了,将来见了面,也好相认。”
当年谷主抱走夜璃时,寒初蓝痛苦的样子还烙在他的心头,要不是因为他,她也用不着骨肉分离。夜璃那会儿才五个多月,没什么记忆,记不住她的模样,谷主又提了十年之约,她是担心十年后,儿子不认她。
他怎么忍心让她骨肉重逢后再伤心?
他要让夜璃记住她的样子,不管隔多少年再相见,夜璃都会认她那个娘。
“谢谢师父。”
夜璃懂事地向元缺道谢。
元缺爱怜地亲了亲他的小脸,笑笑。
夜璃在他的怀里把玩着那道诏书,不久后便在他的怀里睡着。
望着怀里睡着的小人儿,元缺的神情柔得都可以滴出水了。
谷主望着这对师徒,长叹一声,摇摇头,继续啃他的鸡爪。
瞧着还有两大盘的鸡腿,他伸手就要去拿,元缺抱起睡着的小人儿站起来,淡淡的声音飘到谷主的耳里:“璃儿说过要吃所有鸡腿,少一个都不行。”
谷主顿时悻悻地缩回了手,嘀咕了几句,无奈地啃鸡爪。
……
大星新君继立,待国事初定时,已经回国的欧阳烈派使者前来,请求大星的皇后也就是寒初蓝,跟着使者回东辰国省亲,其实就是正式认祖归宗。
夜千泽准了使者的请求。
明天,寒初蓝便要前往东辰国省亲,回去认祖归宗,回去见她的亲人了。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是东辰公主,她却是现在才回去认祖归宗。
玉铃兰这位东辰内定的皇后,自然也是使者请求与寒初蓝一起回东辰的,但玉铃兰拒绝去东辰。
夜千泽继位,大星初定,大历与东辰是派了人来祝贺,并没有议定三国永世修好的协议,这样三国随时都还会有战争,东辰就还是她的敌国。
她还记着欧阳烈的背叛及伤害,还记着那数万兄弟的亡魂。
虽然她知道寒初蓝回国省亲就是认祖归宗,她这个亲娘最好就是陪同着,免得再生枝节,她还是拒绝了。欧阳烈认准了寒初蓝这个女儿,父女俩都滴过血了,而且整个欧阳家族都从心里认可了寒初蓝的公主身份,寒初蓝回去,她认为不会再生枝节。
正阳宫。
再度异主的正阳宫,还是帝君的寝宫,夜千泽并没有换宫殿。事实上,这座宫殿已经被好几位帝君当成寝宫,成了帝君默认的寝宫了。
夜千泽合上了手里的奏折,望向在眼前默默地来回走动的寒初蓝,寒初蓝的手里还捏着一封信,那是欧阳烈让使者带给寒初蓝的私信,请求寒初蓝务必要劝玉铃兰跟着寒初蓝一起回国,欧阳烈想借此机会把玉铃兰留在东辰,用他的余生来向玉铃兰道歉。
三国虽然还没有签定协议,夜千泽与大历新帝及欧阳烈私底下都有了共识,不想再交战,战争太劳民伤财了,再者三国现在都有姻亲关系,打起来,就是自家人打自家人,签定协议,永世修好只差书面明办而已。大星成东辰不会再战,至少这百年内不会再战,玉铃兰与欧阳烈这对可怜的情人,夜千泽觉得该放下一切包袱重新走到一起,共度余生,毕竟他们都不再年轻了。
趁还活着,多相处一些时日,好过失去了再来悔恨。
可是固执的玉铃兰就像一头牛,倔得很,说不去就不去。
寒初蓝就是为了此事而烦恼,来来回回地走动已经不下百次了。
“蓝儿,累了吧,来,先坐坐。”夜千泽温声朝寒初蓝招了招手,示意爱妻别再来回地走动了。
旋身,寒初蓝几大步走到了夜千泽的身边,烦恼地往夜千泽的身边一坐,夜千泽主动地往旁边挪了挪,把最大的空间位置让给妻子。虽是一个为帝,一个为后,夫妻的相处模式并没有变,夜千泽还叫着她蓝儿,她也叫着千泽。在他们之间,没有帝后之分。
“千泽,我都劝我娘劝了不下数百次了,我娘就是不肯跟着我一起回东辰国,你说我能不烦吗?你瞧瞧我们身边熟识的人,都成双成对,幸幸福福的,就我娘还是孤零零一个,我爹还在天边痴望着,我心疼呀。”
寒初蓝为摄合父母也真的是烦透了。
遇着一个倔强得不能再倔的娘,她真的束手无策了。
“喝了吗?”夜千泽温笑地问着,寒初蓝的烦恼并没有传染给他。
寒初蓝随便地点了点头,答着:“有点渴了。”
“我让人给你泡壶茶来。”
“不用了,就给我一杯白开水吧,对了,放点醋进去。”
寒初蓝烦恼地说了一句,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夜千泽听后,凤眸一扬,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泛起了愉悦的笑。
夜千泽唤来了宫人,吩咐宫人给寒初蓝倒杯温开水来,但没有加醋,只是让宫人给寒初蓝拿些腌梅子来。
不久后,寒初蓝便烦恼地窝在夜千泽的怀里吃着腌梅子,脑里还在想着劝玉铃兰跟着她一起回东辰国省亲的事,腌梅子很酸,她吃了一颗又一颗,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蓝儿,别烦了。”
夜千泽宠溺地亲了亲她的脸,大手有意无意地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眉眼更柔,她那里又有了他们的孩儿。
夜彤才九个多月,她又怀上了。
嗯,都是他的功劳。
而她这个当娘的怕是还不知情吧。
或许是夜璃被抱走吧,夜千泽格外的想要拥有更多的孩子,他本来就是个喜欢孩子的。
“千泽,你帮我劝劝我娘吧。”
夜千泽笑,“不用劝。”
对他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连劝都用不上。
寒初蓝一喜,仰脸望着他,欢喜地问着:“你有办法?”
夜千泽还是笑,低首就戳吻一下她的红唇,生了两个孩子的她,也不过才满二十岁,少了过去那份清涩,多了一分成熟及妩媚,她不需要刻意地去卖弄风情,就能风情万种,总是勾走他所有的心魂。
宫里,虽无其他嫔妃,宫女们却个个貌美如花,可谓美女如云,他从不多看那些女人眼,寒初蓝也不怕他会被其他女人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