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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遮去的脸,连线条都被勾画得清清楚楚,一见之下,所有人都觉得眼熟,然后不由而同地把视线投向了兵部侍郎段大人。
轮到段大人看的时候,他也吃惊于在那么黑暗的光线下,寒初蓝竟然还能看清楚他的样子,并且画下来,他显得相当的淡定,看完后什么也没有说,连和夜宸交换一下眼神都没有。
不过是一幅画,能证明什么?
所有人都看过了画像后,夜沐才淡冷地开口:“皇上,各位大人,想必觉得凶手与某人长得很像吧。”
大家又把视线投向了段大人,段大人在这个时候可不能沉默,连忙站起来,惶恐地替自己辩解着:“皇上,摄政王,臣与世子妃无冤无仇,臣怎么会在三更半夜不睡觉跑去偷袭世子妃?再说了臣胆小怕事,就算给臣一万个胆也不敢偷袭世子妃呀,还望皇上和摄政王明鉴。”
夜沐扭头盯着他,“段大人,本王又没有说你长得和凶手很像,你这么急着辩解做什么?”
段大人一塞,随即又赶紧答着:“下官瞧着凶手的画像是与下官有几分的相像,摄政王刚刚又说凶手与某人长得很像,这不是在指下官吗?下官不能不辩解呀。但下官可以向天发誓,下官真的没有袭击过世子妃,下官一来没有这个胆,二来也没有那么好的身手。还请摄政王明鉴!”
“段大人在事发的时候,在做什么?”
夜沐问着,分明就是认定了段大人就是凶手。
段大人淡定地答着:“下官自然是在府上休息,半夜三更的,不休息还能做什么?”
“有谁能为你作证,作证在前天晚上,子时过后,你还在府上睡着的?”夜沐再问。
段大人神色依旧不变,恭敬地答着:“下官那天宿在夫人的房里,夫人能替下官作证。”
“尊夫人万一包庇你呢?”
段大人变了脸,“摄政王如此的盘问下官,是否就认定了下官就是凶手?”
夜沐冷笑,“本王就是认定你就是凶手!来人,给我拿下这个杀人凶手!”
立即有御前侍卫进来,就要把段大人拉走,段大人立即扑跪在殿下,冲着夜无极喊着冤枉,“皇上,臣是被冤枉的,摄政王凭着一幅看不清面目的画像就认定臣是凶手,过于武断,求皇上替臣作主!”
平时与段大人交好的几位大臣也觉得夜沐凭一幅画就认定段大人是凶手,有点武断,一一站出来替段大人求情,夜宸也替段大人说了几句话,他望向夜无极,说道:“皇上,虽然凶手的画像是像段大人,但也不能说就是段大人呀,蓝儿遇袭身受重伤,臣也生气,也心疼,但也不能随便地冤枉好人呀。”
夜无极抬手,示意殿下众人不必再争论,他望向段大人,沉声说道:“段爱卿既然是清白的,还怕什么?摄政皇叔如今也只是怀疑,拿下段爱卿不过是交由刑部审查,只要段爱卿清清白白的,想必刑部也会还给段爱卿一个清白的。拿下吧!”
最后三个字,便告诉了满殿文武,夜无极此刻是站在夜沐这一边的。
刑部的人有三分一是夜沐的,三分一是少帝的,三分一是中立的。段大人被移交刑部,等于是死路一条。
“启禀皇上,国舅求见。”
御前侍卫还没有上前拿下段大人,又有一名御前侍卫进殿来禀报。
夜无极沉沉地答着:“宣!”
“宣国舅进殿见驾!”
“宣国舅进殿见驾!”
一声声的宣见传出九重宫阙。
片刻后,一身白色锦衣华服的元缺走进了大殿之中,他的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淡淡的笑容,眼神看似温和却又如同无底洞一般,深不可测,不管是谁与他对视,只会迷失自己,也探不到他的心思。
“元缺见过皇上。”元缺装模作样地给夜无极行了一礼,他没有自称臣,因为他在朝中没有任何的职位,虽说国舅也算是臣,但他就是不称臣,反正也不会有人在意他自称什么。
夜无极温声说道:“舅父不必多礼了,快快请起。”心里却在嘀咕着,舅父是什么时候回京的?他的人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元缺谢恩后才站起来,他站起来后,像是现在才看到御前侍卫似的,问着夜无极:“皇上,发生了什么事?御前侍卫怎么在此?”
夜无极答着:“没事。”随即他又低沉地命令着御前侍卫:“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把段大人拿下,押送刑部!”
元缺浅浅地笑睨着坐在龙椅上的外甥,外甥是在心虚,还是在逃避?寒初蓝遇袭受伤的事,全帝都的人都知道了,外甥以为他刚刚才回来吗?就算他是刚刚回来,他的人也会把帝都发生过的事情,一一告诉他。只要是他问及的那个人,事无大小,他都能知道。
夜无极接收到元缺的浅笑,心里明白瞒不过舅父,他也不过多地解释,一会儿退朝后舅甥俩私底下再说吧。
“皇上,元缺能多嘴地问一句,段大人这是怎么了?”元缺说话的同时,还叫住了御前侍卫,不让御前侍卫把段大人带走,他笑中带着锐利的眼神落在段大人的身上,就是这个人伤了寒初蓝!他都还舍不得动寒初蓝一根毛发,这个人竟然往寒初蓝身上划下那么多刀!
夜无极微闪一下黑眸,才答着:“舅父,昊哥哥的世子妃在前天晚上进宫给皇祖母做汤,出宫的时候遭遇不测,受了点伤。朕已经命令全城搜捕,一定会把那些胆大包天的凶手捉到,严惩的。嫂嫂记住了凶手的样子,画下了凶手的画像,段大人刚好像那个凶手,所以朕命御前侍卫拿下段大人。”
段大人再次跪下喊冤。
“皇上,画像能给元缺看看吗?”
夜无极示意太监把画像拿给元缺,元缺拿着画像走到了段大人的面前,段大人连声说道:“国舅爷,下官是被冤枉的。世子妃遇袭受伤,下官也很难过,也很气愤,那些杀手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连摄政王的嫡长儿媳都敢下手。但此事真的与下官无关呀,摄政王凭着一幅画像就武断地认定下官是凶手,下官真的冤枉呀!”
元缺看看画像,又看看段大人,笑着:“段大人,你要不要戴个银色面具试试?这画像上的凶手戴着面具的,段大人没有戴着面具,还真的不能断定段大人是凶手,嗯,的确有点冤的。”元缺一边手松开了画像,然后探入另一边手的衣袖里,拿出了一副银色的面具,把那副银色的面具递到段大人的面前,笑眯眯地说道:“段大人,试试看,合不合适。”
段大人一看那副面具,眼里迅速地掠过了意外,不过他依旧淡定地跪着,也不接元缺递来的面具。元缺干脆就自己动手把银色的面具往他的脸上套去,段大人气愤地叫着:“国舅爷,你这是在污蔑下官。”
“段大人不是说自己被冤枉的吗?既然行得正坐得正,还怕戴一戴这面具吗?”元缺浅笑地睨着段大人,段大人又语塞,再环视朝中的大臣,每个人都盯着他看,趁他分神之机,元缺动作迅速地把面具往他的脸上套上,面具一戴上,元缺再竖起了那幅画像,问着众臣:“诸位觉得两个人像不像?”
“像!”
“国舅爷,你……”
段大人气恨地扯下了面具就往地上扔去,愤恨地说道:“皇上,臣是冤枉的,皇上怎能任由国舅污蔑臣,臣虽然低下,也是朝廷命官!”
元缺冷笑起来,居高临下地瞪着段大人,冷笑地说着:“段大人,你还想狡辩到什么时候?袭击寒初蓝的凶手就是你!这副银色面具你是不是觉得很熟悉?这是从你的书房里书架上的暗柜里搜出来的,你是不是说前天晚上你和你家夫人一起休息?要不要带上你家夫人来问上一问,前天晚上你去了哪里?”
段大人气愤地反驳着:“下官不知道国舅爷在说什么。”
元缺笑,“你很快就会知道我在说什么的了。把他带下去,他暗杀摄政王府世子妃一事,所有证据自会有人送至刑部。”
段大人脸色微微地变了变。
都说元缺的信息网在大星王朝称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了,不仅仅是在大星王朝,在当今天下,元缺的信息也是十分的灵通,他一旦想查什么事,就没有他查不出来的,就算用的时间长一点儿,他也会把真相挖出来。
难道元缺真的掌握到他行凶的证据了?
所有人都明白过来,段大人就是那个偷袭寒初蓝的凶手,至于为什么偷袭寒初蓝,估计是冲着摄政王的吧,段大人早就不满摄政王还在独掌大权,不让少帝完全亲政。元国舅都出手追查了,没有证据,元国舅绝对不会这样说的。只是,大家不明白元缺怎么会帮着夜沐?望向龙椅上的少帝,众人又恍然大悟,是少帝要借此机会除掉段大人,表面上段大人是向着少帝的,但他仅用数年时间就从九品京官爬到兵部侍郎这个职位,少帝觉得他有手段,忌着呢。最主要的是段大人是与楚王交好的几位大臣之一,少帝如今最忌的便是自己的几位皇叔,凡是与几位皇叔交好的大臣,一旦没有利用价值了,或者利用价值不大,少帝随时都会牺牲他们。
“拿下!”
夜沐冷冷地命令着。
御前侍卫第三次上前来要架走段大人,段大人忽然拍开两名御前侍卫,就朝殿外逃窜。
元缺淡淡地笑了起来,早就知道段大人会逃的。
一扬手,一排银针朝段大人追扎而去,他的人影也在一瞬间闪出大殿,让人惊叹他的身法之快。
段大人避开了元缺的银针,但在殿外被御前侍卫拦住,他也再无所顾忌,大开杀戒。所有人都追出了殿外,看到刚才自辩说没有好身手的段大人,武功竟然出奇的好。
夜宸也是一脸的错愕,像是第一次认识段大人似的。
冷不防段大人扑向了众人,大家吓得赶紧逃窜,谁想到段大人却是扑向夜宸,一副要杀夜宸的样子,夜宸与他交了几招手,不敌,便被他擒住当人质。
“你们都别过来,否则我就杀了他!”
段大人一手勒住夜宸的脖子,作势就要劈死夜宸的样子。
夜宸的脸都绿了,怒道:“段大人,枉本王平时那般的信任你,你竟然伤害本王的侄媳,如今还要伤害本王,说,是谁让你这样做的?”
“你闭嘴!我不过是在利用你往上爬,你以为我想与你们这些无情的人来往吗?”段大人冷笑着。
“放了他!”
夜沐冷冷地命令着,“段大人,你跑不掉的了。”
夜无极也命令着:“立即放了朕的皇叔,朕可以留你全尸。”
段大人冷笑着,“全尸也是死,碎尸万段也是死,我不怕,我恨你们这些无情的人,我要把你们一个个杀光!哈哈哈!”说着,他就要掌劈了夜宸,元缺衣袖一甩,又是一排银针刺向段大人的掌心,不过是眨眼之间,银针就飞到眼前了,段大人赶紧缩手,元缺强大的内力再运于衣袖之中,形成了劲风,把夜宸与段大人都甩飞,夜宸随即被夜沐救回,段大人则跌落在不远处的地面上,元缺如影如随,闪身近前,手掌在段大人身上来回地拍点着,等他收手的时候,段大人就像一团烂泥似的,瘫软在地上,痛苦又恨恨地瞪着元缺。
“他的武功已经被废,把他带下去,交给刑部!”
元缺没有当场就要了段大人的命,是想通过段大人挖到幕后的黑使。
他敢说段大人背后还有一个更大的靠山,那个靠山暂时还没有流露出痕迹来。昨天一个晚上的时间,他能查到的便是段大人在前天晚上并不在段府,还在段府的书房书架的暗柜里找到了银色的面具,可以断定段大人就是灰袍。
侍卫们拖着如同死狗一般的段大人走了。
元缺淡淡地瞟了一眼夜宸,又望一眼夜无极,朝夜无极拱拱手,说道:“皇上,元缺先告退,不打扰皇上上朝了,望春风亭下。”说着,他收回自己的银针,大步地离去。
夜宸还想着向他道谢,都来不及说。
夜无极明白自己这个舅父不是现在才回来的。而是早就回来,连段大人作案的证据都查到……望春风亭下,舅父是说在望春风亭下等着他,段大人被废交给刑部,是死路一条,这是舅父在替寒初蓝讨还公道,再在望春风亭下等他,不就是要指责他保护不周吗?
……
望春风亭下,元缺在抚琴,不间断地抚着同一首曲,便是《凤求凰》。
四周围,半个人影都没有。
谁都不敢出现在这里,元国舅心情不好。
夜无极退朝后,小心地往望春风走来,在进亭之前,他低低地吩咐着自己的近侍:“去,找太后。”
那名近侍点头,扭身就走,谁知道背后生风,他还没有明白过来,人就飞了,是被大掌拍飞的。
“啊!”
那名近侍被元缺拍飞,掉在一棵树上,倒悬在树梢上,来回地晃荡着,吓得他脸色苍白如纸。
“舅父!”
元缺抄起那把琴,用力地朝石桌上一摔,琴身断裂为两半,琴弦全断,掉在地上。
“舅父!”
夜无极都变了脸。
他的舅父要发飙了!
元缺冷冷地剜着他,冷冷地说道:“在我离京前,我对你说过了什么?你就是这样保全她的吗?舅父为你当跑腿,不过是拜托你保护她,你都做不到吗?”
夜无极无辜极了,“舅父,极儿真的不知道,极儿又不像舅父那般有着狗鼻子,什么味道都能闻得出来。”
元缺冷笑着:“好,这一次,你不知情,那上一次呢?”
夜无极装糊涂,“哪一次?”
“要不要舅父把你丢进冷宫附近的湖里洗个澡?”
夜无极在心里暗惊,连寒初蓝在宫里遇险一事都知道了!面上,他还是委屈地说道:“舅父,那件事也怨不得极儿,极儿后来知道的时候,立即带人去救嫂嫂,极儿恨不得自己跳下湖底去找。”
“等你救她,她都被冷成了僵尸!你知不知道她怕冷,那个时候,湖水还是冰的。”
“极儿不知道嫂嫂怕冷呢,舅父又提醒极儿不要去注意嫂嫂。”
元缺瞪他。
“好,这两件事都怪不得你。极儿,舅父可以很坦诚地和你说,你的皇位,舅父一定会想尽办法让你坐稳,摄政王府的人,只要你不想留,舅父都可以帮你全都铲除掉,唯独寒初蓝,舅父不准你动她一根毛发!”
夜无极小声地应着:“朕也不想伤了她,她受伤,朕心里也痛着呢。”
“你在嘀咕什么?”
夜无极连忙答着:“极儿说,舅父这样做值得吗?嫂嫂已经是昊哥哥的妻子了。”
元缺眸子深沉,“值不值得那是舅父的事!”不管她是谁的妻子,他都要她好好地活着!
闪身,他如同鬼魅一般在亭下转了一圈,夜无极只听到掌风呼呼,等到耳边清静时,元缺已经飘出了亭外,夜无极正在诧异之际,忽又想到什么,赶紧跟着飘出亭外,随着他的飘出,望春风亭轰然倒塌,支撑着这座凉亭的柱子全都被元缺震断。
轰一声巨响。
夜无极望着轰然倒塌的望春风亭,一张脸变了又变。
元缺看都不看,大步离去,淡冷的话飘回来:“极儿,舅父的琴断了,麻烦你帮舅父把琴修一修。三天后,舅父再进宫取琴。”
夜无极的脸都绿了。
元缺的琴被他自己摔断了,却要夜无极帮他把琴修好。
夜无极绿着脸嘀咕着:“瘟神,瘟神。”
“皇上没事吧?”
夜无极身边的隐身暗卫高手现身,关切地问着。
夜无极扭头就剜了暗卫一眼,没好气地应着:“没瞧见朕好好地站在这里吗?”随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