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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初蓝知道他口中的她指的是太皇太后。
有一个这样的皇祖母,她真替夜千泽不值。
“千泽,我想说些事,你听了不要生气,好吗?”
抚着她的发丝,夜千泽宠溺地说道:“你说吧,我不生气。”
寒初蓝仰望着他,盯着他的神色看,打算在他生气的时候,就先给他一个吻,利用柔情来压下他的怒火,夜千泽鼓励地望着她,寒初蓝才小声地说道:“娘都把当年的一些宫闱之事告诉我了,母妃之死,你有没有想过不仅仅是一个人操纵,而是多个人策划,联手烧死母妃的?或者,母妃只是连带的,他们真正的目标是你?”
李氏把当年的事情都告诉了寒初蓝后,寒初蓝慢慢地想,慢慢地分析后,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或许那些人真正的目标是夜千泽,上官紫不过是附带品。她想到李氏说过,当年的老皇上已经和左右近侍说过,他驾崩后,皇位将由夜沐继承,而夜沐继承皇位的话,上官紫便是皇后,以夜沐和上官紫的恩爱情况来看,夜千泽必定被立为太子。这样一来,就是太皇太后无法容忍的,因为上官紫是大历国的公主,她要是贵为大星王朝的皇后,其子又是太子的话,以后大星王朝的皇位便落入了大历国皇外孙的手里,虽说夜千泽身体里也流着一半的夜氏王朝皇室血液,但也有一半大历国皇室的血,在太皇太后的眼里便是血统不纯正,大星江山便等于给了大历国。
上官紫与大历国当今帝君的兄妹感情又好,她当了皇后,儿子当了太子,她又思乡念亲人的话,谁能保证她不会劝说儿子与大历国合为一体?
这样的话,太皇太后便会视夜千泽为眼中钉,饶是自己的皇孙,也是必除之人。再加上其他人的挑唆,联手,说不定那场大火便是这样烧起来的。
他们一不做二不休,把上官紫母子都烧死,这样大星王朝的皇位就不会落入大历国皇外孙的手里。至于那些帮手,寒初蓝猜测着,应该还夹着情怨在其中。
李氏说了,当年的那些皇子,都爱慕着上官紫,可上官紫却成了夜沐的王妃,夫妻俩又恩恩爱爱的,夜沐独宠上官紫一人,府上连个姬妾都没有,那些人没有机会再夺得上官紫,又受不了上官紫和夜沐的恩爱,既然得不到,看着又刺眼,还不如灭了!
有些人便是这样,得不到便要毁掉。
于是乎,便有多人联手,要了上官紫一命。可怜的上官紫,无非是出身于帝皇之家,拥有绝色倾城的容颜,可这些都是她无法自己选择的,却要遭受此祸,她何其无辜呀?
那些人,就这样害了一个年轻女子的生命,难道都不会良心不安吗?午夜梦回之际就不怕上官紫的冤魂找他们索仇吗?
寒初蓝冷笑,那些人根本就没有良心可言,这帝都里,处处是权贵,又有几个人还有良心的?有良心的人,都是无法在帝都生存下去的。
皇家人向来最无情。
夜千泽搂着寒初蓝的手臂一紧,寒初蓝知道他肯定在生气,在愤恨,只要提到他的母妃,他都会心痛难忍。
“千泽,在当年那场大火烧起之前,你还有记忆吗?你想想,谁最喜欢来咱们的家?就算爹不在,他们也照来不误的又是谁?”
夜千泽脸色沉冷,听了寒初蓝的分析,他如茅塞顿开,一直以来,他都是盯着太皇太后,觉得烧死母妃的人便是自己的皇祖母,没有怀疑其他人。现在他才想到,如果仅凭太皇太后一己之力,又如何能封锁所有证据,让他父子俩至今都没有掌握到证据,无法替母妃讨还公道。
“八岁前的记忆,我还记得。”夜千泽低低地开口,声音冷如冰,“最喜欢来我们家的人,我记得是楚王伯父,就是最喜欢着黑袍的那个。我记得出事前,爹奉先帝之命离京办事,办什么事,我不知道,我当时年纪太小,只知道和母妃一起送爹出门,母妃担心爹,暗中派了师尊一路保护爹的安全。师尊是母妃身边武功最高的人,派出了师尊,代表母妃身边缺了个大口,能让母妃轻易陷入安危之中。可是母妃还是那样做了,在她的心里,爹的安危比她自身更重要,她就是这样,最爱的人是爹,第二个爱的人是我,最后才是爱她自己。”
“楚王?”
寒初蓝的脑海里立即浮现了那个满脸慈爱地关心着夜千泽的中年男人,他喜欢着一身黑袍,特别的与众不同,家宴上皇亲国戚太多,寒初蓝并没有一一记住,但楚王与众不同,她倒是轻易就记住了这位与公公同为一母所生的伯父。
当然了,能记住楚王,还因为兴宁。
兴宁不正是楚王夜宸的嫡长女吗?
兴宁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母老虎,能生出这样的女儿来,夜宸又能好到哪里去?
他对夜千泽表露出来的关心,宛如自己的亲生儿子一般,寒初蓝的心又跳了一拍,夜宸会不会是当年大火事件的帮凶?
“除了楚王伯父,最喜欢来的还有一个人,先帝。”
夜千泽低冷地再吐出一个人的名字来。
楚王当年和夜沐一样,都为王爷,又是亲兄弟,兄弟过府走动走动,这很正常,但先帝就不一样了,就算先帝和夜沐也是亲兄弟,可他是皇上,一般来说皇上是不会轻易到大臣的府上去,就算是自己的亲弟弟,也不会随意走动,可是先帝不仅仅走动了,还来得常,这,怎么说也有点不合常理,也容易让人猜忌误会。
寒初蓝长叹一声,“怪不得太皇太后那般不喜欢母妃了,都是那些人害的。”他们先是用一把把无形的刀,一刀又一刀地把上官紫凌迟,最后才一把火把上官紫烧成灰烬。
他们得不到,也不再让夜沐拥有!
好狠的兄长,好狠的母后,好狠的人心!
“千泽,你和爹都把主要追查的目标定在太皇太后那里,过于明显,非但查不到真相,就算查到了,也没有证据揭穿,因为围在太皇太后身边的那些人,会在底下把一切证据悄无声息地销毁,我觉得你应该把追查的目标扩散到所有皇亲国戚身上,人呀,做了亏心事,总会怕的,就算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也会有人压不住良心的煎熬,说出真相来。只要有点蛛丝马迹,查起来就容易多了。”
王府里的奴才不是被换了新的吗,是夜沐在雷霆大怒之下处置了那些救火不力的奴才们,还是那些帮凶趁夜沐还没有赶回来,先一步杀人灭口?
夜千泽没有说话。
他是把太皇太后当成主谋来追查,倒是不曾怀疑过楚王等人。太皇太后不喜欢他是真,楚王等人对他倒是非常的好,那些温情,难道都是假的?
夜千泽的心凉嗖嗖的,也在揪痛着。
他的亲人,到底有谁是真心待他好的?
“蓝儿”夜千泽心痛地再次搂紧寒初蓝,数次想说话,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要一想到事情的真相或许如同寒初蓝分析的那般,他就痛,好像一把把刀把他凌迟了,剜了他的心,还将他的心划上一刀一刀的……
有什么痛楚比自己的所有亲人联手置自己于死地更甚的?
“昨天娘告诉我这些的时候,我有一个问题一直都想不明白,便是先帝为什么会挑选咱们的爹当摄政王,替他辅助少帝,现在我忽然想明白了。”
寒初蓝不想这般残忍地继续分析着极有可能是事情的真相,可她又不得不这样做,婆婆的死,她一定要帮助夜千泽找出真相来,不能让婆婆这样冤死。
夜千泽松开了搂着她的力道,虽然他此刻正承受着万刀凌迟,但他依旧静静地听着爱妻的分析。向来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或许爱妻的看法及分析要比他来得清晰。他是当局者,围在他身边的又都是他的亲人,亲情往往会迷惑他,让他看不到真相。
“爹那么爱娘,哪怕他现在再娶了,但周妃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没有了母妃的存在,爹又怎么会留恋权势?他夺位的话,皇后一位不就要给了周妃,太子之位不就要给了瑜儿他们?爹肯定不愿意。所以他不会恋权势,就算他握着朝中大权,也绝对不会夺位,那样少帝就能安全地长大成人,安安稳稳地从爹的手里拿回朝政,稳坐他的龙椅。先帝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会从几个弟弟之中挑选咱们的爹当这个摄政王,临终托孤。”
如果上官紫的死也与先帝有关的话,先帝就不仅仅是情怨了,更多是为了他儿子的皇位作铺垫。先帝命薄,坐上皇位不过几年时间就死了,他死时少帝不过两岁,傻子都知道一个两岁的娃儿继位,面对着个个野心勃勃又有才干的皇叔们,如何稳坐江山?后宫里虽有两宫太后,却是女人家,后宫向来不能涉政,更何况那些皇叔还有几个是太皇太后的亲骨肉,孙子再亲,也隔了一代,哪有儿子更亲?
为了保住儿子的皇位,先帝必须选一个自己信得过,又有能力,更不会恋权势的人辅政。烧死上官紫母子,夜沐失去娇妻爱子,自然再无心恋权势,就算给他皇位坐,他还嫌孤独。这样一来,夜沐便成了辅政的最好人选。
或许先帝和太皇太后母子之间还有个什么交易。
否则先帝留下的遗诏中,不会让夜沐辅政到少帝可以真正能独当一面了才放手,如果少帝没有本事打理好这个国家,那么朝政就可以被夜沐一直握住,甚至取而代之。
这些话不需要寒初蓝明明白白地说出来,夜千泽已经猜得到了。
顿时他一张脸煞白起来。
忽然间,他明白了,为什么他会遭受到斗笠杀手的暗杀,为什么夷山一行,他几乎丧命,原来都是因为皇位。他真正地死了,他的爹就再无念想,再无精神可寄托,那么少帝的皇位就可以一直隐隐妥妥地坐下去,皇位更不会落到他这个身体里还流着大历国皇室血液的嫡长孙身上。
一切,都是因为那张诱人的龙椅,可是坐在龙椅上的人,难道就觉得孤独吗?
从小,他便知道自己仅是王府世子,是没有机会成为九王至尊的,母妃也说了,当个闲散王爷要比当皇帝来得幸福,教他不要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对那张龙椅,他,还有他的爹,都不曾肖想过,可那东西却害了他,害了他的母妃,也害了他的爹,如今还牵连到周妃母子三人。
夜千泽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要崩溃了。
☆、030 处处有财机
搂着寒初蓝的手臂倏地收紧,用力之大之猛是他从来没有过的,寒初蓝知道他此刻心里难受,就算觉得被他搂得痛了,她也默默地忍受着,一声不吭,甚至反手搂住他,默默地给他安慰。
虽说她只是在分析,可仅是分析也教人崩溃,难以承受。那些人可都是夜千泽的亲人呀,可他的亲人却一个个地联手,只为了取他的性命,如果真相果真如此,真不知道夜千泽该如何去承受及面对。
追查真相,有时候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及承受能力,因为真相往往是残忍的。
“他们……”
夜千泽只说了两个字,就再也无法说下去。
“千泽。”
寒初蓝心疼地叫着,费力地挣脱了他的搂抱,人跟着坐起来,看到她坐起来,夜千泽马上也跟着坐起来,大手掀开纱幔,一抄,便把她的衣服抄到手里,心急地给她披上,嘴里还不忘说着:“天气冷,起来就要先穿衣服。”
“千泽。”寒初蓝自己接过衣服披起来,反身心疼地望着他,此刻他的世界天旋地转了,他竟然还分心关心她会着凉,寒初蓝感动得想哭,也心疼得想哭。细看她的相公呀,细皮嫩肉的,像个女人似的,这样的男子,别说是女人想疼着,就连男人见了都不忍心去伤害,可那些人却狠心地一再伤害他,一次害不死,还接着来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是无数次。
“如果你难受,可以发泄出来。”寒初蓝把自己的衣袖卷起来,把手臂伸到夜千泽的面前,说道:“你咬我吧,狠狠地咬,这样就能发泄了。”
他现在这个样子让她好不担心,担心他承受不了,担心他会马上就去找那些人兴师问罪,然后会落得被人再次联手杀害。
一想到这些,寒初蓝的心就揪痛起来。
她知道皇家无情,也仅是从电视上,小说上看到的,自己无法体会和理解,因为她没有亲身经历过,现在她才知道,皇家的无情远远比电视和小说里写的要狠。
有时候明明是无辜的人也会成为人人想诛之的对象。
“蓝儿。”
夜千泽连忙替她把衣袖放下来,想笑,但笑得比哭还难看,让寒初蓝更加的心疼。认识他至今,也有大半年了,他虽然不是笑口常开的那种,但待人还是很温和的,她不曾在他脸上看到过比此刻更难看的神情。
“傻蓝儿。”
夜千泽轻叹着把她搂入怀里,呢喃着:“我的傻蓝儿,我怎么会咬你的手臂来发泄?我没事……这点,我还是能承受得起的,再说了,不是还没有确定事情的真相吗?或许……”他没有再说下去,不愿意再心存侥幸。
或许他的身边,除了母妃留给他的五千暗卫,以及寒初蓝和李氏之外,就再也没有可信之人了。
他是痛自己的亲人有可能都是欲自己于死地的凶手,但他依旧庆幸,庆幸自己身边还有可信之人,庆幸老天爷给了他一个他可以完全信任,永远都会向着他的妻子。
“千泽,你不会马上就去找他们兴师问罪吧?”
夜千泽松开搂着的她,低首轻轻地亲了亲她的眼睛,脸上是温柔的,但眼神却是阴寒的,“蓝儿不要担心,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天真的夜千泽了,更不是当年那个八岁的小毛孩,我一定会掌握到证据了,才会找个机会替母妃报仇的。现在他们那么多人,一个个都围在老太婆的身边,形成了包围圈,也是连锁链,我不能随意动他们任何一人,一动便是牵一而发,对我非常不利。十几年我都等了,我不在乎再等下去,总有一天我会把他们一个个送去向母妃赎罪的。”
他连太皇太后都不称为“皇祖母”了。
“对的,我们现在的能力有限,就算爹是摄政王,或许也培养了一些势力,但爹始终记着亲情,就算他怨着恨着,终究不会狠心,如果我们现在就有动作,只会死得更快。”
寒初蓝认真地说道,“千泽,你在西营那里好好地努力,那里或许便是你的起点,你只有强大起来了,才有能力去追查真相,才能还母妃一个公道,才能保护好自己及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我会在你的后方好好地帮你赚钱,虽说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权势和财富都要兼有,否则你有权没财,还要受人牵制呢,有财没权也是一样的。”
夜千泽再一次用全新的眼神审视着自己的小妻子,寒初蓝也不算小了,身高较半年前要高了不少,也长了点肉,就是在他的面前,她还是算小的,他也喜欢她如小鸟依人般依偎在他的怀里。双手托着寒初蓝的脸,夜千泽忍不住说道:“蓝儿,你懂得的实在是太多了,想事情也想得长远。一般的大家闺秀就没有你这种长远的目光。”
寒初蓝笑,她怎么说也是活了两世的人,在现代里又接受过高等教育,现代人的思想当然比古代人要前卫。现代里一切往钱看,可是相当的现实,那些满嘴说钱俗,不要事事拿钱来说事,都是空口白话,听听就好,当不了真。在现代的都市生活里,就算是农村,也是事事要钱,没有钱,还真的不行。寒初蓝从来不会否认自己不爱钱的,不过她坚持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绝对不偷不抢不骗不贪,要靠自己的努力去换取。
“我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