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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庭轩笑了笑,神情恢复过来,但眼眸深处依旧掩不住他的失落。
是呀。
她走了,跟着她家相公走了。
她的相公是当今摄政王府的世子爷。
他是知道的。
却习惯了天天在这里等候着她。
“也不知道初蓝现在到了哪里。”杨庭轩笑睨着怀云,怀云也眨着大眼望着他,近距离看,杨庭轩有点意外地发现怀云的身上会有初蓝的影子。不过他也很明白,怀云便是怀云,初蓝是初蓝,两者是绝对不能挂钩的。他看怀云的眼神,没有任何异样,虽温和,却没有柔情。
怀云笑容敛起来。
寒初蓝才离开,杨庭轩便染上了相思,她何偿不是?她也很想念寒初蓝,很希望能长期跟在寒初蓝的身边。但她不能跟着去,主子也没有同意让她跟着,因为她是寒初蓝最信任的人,她必须要先留下来帮寒初蓝打理着这大片的菜地。
数百亩的菜地,用寒初蓝的一句话来说,她是大地主!没有人打理,是不行的。
要是换在现代里,寒初蓝拥有这么多的土地,可就是名副其实的土豪了。
怀云没有说话,笑容也敛了起来,杨庭轩便知道怀云也舍不得寒初蓝,也在想着寒初蓝的好,很识趣地不再问下去。脸上一展,笑容又流露出来,他朝怀云客气地做了个请的姿势说道:“傅姑娘,天气冷,别在这里站着了,本公子沏了壶热茶,进去喝上一杯暖暖身子吧。”
怀云不和他客气,进了后院。
跟在寒初蓝身边将近半年,行事作风有点像寒初蓝的,也喜欢了不拘小节。
进了后院,她也习惯性地走到桌前坐下,拎起的茶壶就自顾自地倒了一杯热茶,喝了几口,暖暖身子,又挑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笑道:“杨公子,你的茶还是那般的好喝,你的点心也很好吃。”
杨庭轩淡淡地笑了笑,没有接话。
怀云喝了一杯茶,吃了几块点心后,等伙计们搬完了菜,检查过后,她便到前面去找掌柜领菜钱。拿到菜钱后,折回后院,杨庭轩已经不在桌前了,她也不介意,杨庭轩会出现,自是冲着寒初蓝而来,没有见着寒初蓝,外人想再见到杨家这位少东家,就显得有点难了。
自己把箩筐搬出去,放回马车上,怀云跳上了马车,就想走,一名伙计却匆匆地跑出来,手里拎着一只食盒,他一边把食盒递给怀云,一边笑道:“傅姑娘,少东家说你既然喜欢吃点心,这些点心就给你带回家去吃。”
怀云怔了怔,没想到姐姐不在,杨庭轩还会体贴地把点心让她带回家吃。
他,其实并不比姐夫差,可惜姐姐只有一个。
回过神来,怀云客气地道过了谢,伸手接过了食盒,便赶着马车走了。
酒楼的二楼临窗前,杨庭轩静静地看着怀云赶着马车离去,让怀云带走的点心,本是为了初蓝而准备的,但初蓝随夫进京去了……这个习惯,从今天起,便会结束。
他让人把点心装入食盒送给怀云,那是不想浪费了那些点心,反正怀云也喜欢吃,更不会嫌弃是他为初蓝准备的。从明天起,后院的桌子会撤走,上等香茗不会再在那里等着,点心,也不会再备着。
不是那个女子,他不会再费心思去准备那一切。
扭头,杨庭轩的视线转往了京城方向。
眼神变得深幽,风吹起他的衣袂,飘飘的锦衣荡着他一颗相思的心,她,还好吗?
初蓝,祝你一路顺风!
……
赶了两天一夜的路,才到达临川城。
除了吃饭,投宿之外,几乎都是在马车上度过,寒初蓝觉得自己坐马车,坐得骨头都要松散了,坐到后面,她都坐不住了,频频地打开车窗,爬在窗前,不畏严寒,看着外面的风景,或者趁夜千泽不注意就想溜出马车,欲与无尘一起赶车,可惜每次都被夜千泽发现。
没办法,夜千泽就连打个盹,耳朵都是竖起的。
她想趁着他打盹的机会溜出马车,根本不可能。
偶尔一次,她小心地打开了车门,人才钻出去,无尘还没有来得及劝她回车内,车内就会伸出一双有力的大手,霸道又温柔地把她捞回车内,接着便是宠溺的轻责:“蓝儿,又不听话了。”
寒初蓝直眨白眼,每次听着这样的话,她就有一种自己是个三岁孩儿似的。要知道,她的思想绝对比夜千泽要成熟。在现代,她怎么说也是二十四岁的大姑娘了。而夜千泽不过才二十岁,她比他大四年呢。
李氏倒是自由太多了。
她也厌极了坐马车,假秀才的马儿让她给骑了,让寒初蓝羡慕得都要流口水了,要不是自己的婆婆,她还真想争一争呢。
到达临川城的时候,快到晌午了,看到满城的热闹,行人来来往往,处处有小摊,有客栈,有酒肆,有各种各样的店铺,寒初蓝坐在马车里就像臀下有了跳蚤似的,再也坐不住了,拿着大眼一直睨着身边的妖孽相公。
夜千泽慢腾腾地关上了车窗,偏头,温柔地看着她,温声说着:“到临川了。”
寒初蓝没有接话,依旧睨着他。
“饿了吧,咱们找间酒楼先吃饭。”
夜千泽还是温声说道,他的凤眸一闪一闪的,像星星一般,寒初蓝觉得他慢腾腾地说话,闪烁着凤眸的时候,流露出一股慵懒的气质,格外的吸引人。只要她一推车门,街上的女性保证会被他的俊美,他的慵懒气质吸引过来。
“千泽。”
“嗯。”
“街上很热闹。”
“临川城属于大星的重要城市,管辖着六州八郡十六县,街道上自然热闹。”
夜千泽很体贴地讲解着。
定州和清水县等地方都归临川管的。
“我们能不能逗留两个时辰?赶了两天一夜的路,我有点闷。”寒初蓝知道他们的时间很紧张,李公公是希望在过年时回到王府里。所以她不敢要求夜千泽逗留太长时间,就给她两个时辰逛逛街,散散闷气就行了。
在张家村里,她种着菜,砍着柴,送着菜,跑着生意,自由自在的,现在几乎要在马车上度过,她真的要发疯了。
夜千泽浅浅地笑着。
寒初蓝以为自己要求两个时辰还是多了,两个时辰便是四个小时,可以说是半天时间了。于是她伸出了一根手指,再减要求,说道:“一个时辰。”
夜千泽还是笑,他捉住她的手指,爱怜地问着:“闷坏了?”
寒初蓝老实地点头。
“我羡慕娘。”
“你怕冷。”
夜千泽心疼地说了一句,这两天虽然没有下雪,但风一直大,气温也低,在马车内,他让人备了暖炉,她都还常常往他身上靠,不过也是她常开车窗,让寒风灌进来,暖炉才会失去效果。
“我可以穿多几件衣服的。”
音落,夜千泽呵呵地笑了起来,假秀才背叛的那种沉重气氛似是被清扫干净了。夜千泽戏谑地瞟着穿得已经像个粽子一般的寒初蓝,戏谑地问着:“蓝儿,你确定你还能穿得上衣服吗?”
寒初蓝脸一红,忍不住拧了他一下。
夜千泽趁机搂住她,飞快地在她的唇上偷了个香,这两天因为心情的问题,他都没有偷过香了。怀念她的甜美,怀念她的芳香。“吃过饭后,我带你到处逛逛,今晚,我们就宿在这临川城了。”
闻言,寒初蓝开始数着手指,随即欢笑地用力地搂了夜千泽一把,欢笑着道谢:“千泽,谢谢你。”她要求一个时辰,他却给了大半天。
夜千泽宠溺地拥着她,浅笑着:“咱们是夫妻,何必那么客气。”
寒初蓝笑。
对,他们是夫妻!
一行人先找了间客栈,安置好马儿了,寒初蓝不想在客栈里吃饭,夜千泽便带着她出了客栈去找酒楼。其他人则留在客栈里用饭。
临川城里最好的酒楼是“天下第一楼”。
天下第一楼占地面积很广,也为二层楼,装修方面和金玉堂差不多,但较金玉堂还要奢华一些。
寒初蓝想在酒楼吃饭,就是想试试天下第一酒楼的饭菜如何,她也想开一间酒楼,自然要先摸清各大酒楼的底,这样她才有机会一炮而红,抢他人的生意。
嗯,别说她野心大,也别说她是奸商,无商不奸嘛。
不需要问路,夜千泽远远地就看到了“天下第一楼”的招牌了,他拉着寒初蓝出了客栈后,就朝“天下第一楼”走去。
寒初蓝则是这里看看,那里瞧瞧的,好像不心急着去吃饭了。
路上的行人忽然看到一男一女从一间客栈里走出来,本是不在意的,但那个男的过于俊美,俊美得连男人都忍不住盯着看,于是夫妻俩一走在街上,无数双的眼睛就开始往夫妻俩身上绞来,更多的是绞在夜千泽身上。
那些女人,不管是成了亲的还是少女,甚至是步入了老年的,瞧着夜千泽时,都一眨不眨的,那些怀春少女最厉害,会不由自主地跟着夜千泽的步伐走,只为了多看他几眼。
有些女子胆子大一些的,还会借着街上人多,故意挤到夜千泽的身边,装着不小心地碰到他似的,而被他拉在身边的寒初蓝就容易招来嫉妒,那些想和夜千泽制造艳遇的女子,也会装着不小心地碰到寒初蓝,可是碰到寒初蓝的时候,都是狠狠的,还会再踩她几脚。寒初蓝又不是那种愿意吃亏的人,意识到那些女子是在嫉妒她时,她也不客气地反踩回去。
夜千泽拉着她走,察觉到她不停地用脚去踩着什么,他顿住脚步,他一停下来,旁边一位跟着夫妻俩并排走着的黄衫女子就装着不小心地撞过来。
“唉呀。”黄衫女子低呼一声,似是被人推撞而来,身子就往夜千泽怀里撞倒而来。这么美的男子,就算被他扶一把,也值了。
寒初蓝眸子微沉,不等夜千泽反应过来,她就先往夜千泽怀里一塞,夜千泽本能地扶搂住她,然后那个黄衫女子就倒进了寒初蓝的怀里,夜千泽顿时明白过来,马上不着痕迹地松开寒初蓝,站到一边去,免得爱妻吃醋时,拿他开涮。
其实,她还没有在他面前吃过醋,以往都是他吃她的醋。
黄衫女子感到一双手扶住了自己,挺有力的,她以为是夜千泽扶住了自己,脸上就染上了红晕,娇滴滴地抬眸,娇滴滴地说道:“多谢公……”那个“子”字,她都还没有说出口,在寒初蓝似笑非笑的注视下咽回了肚里去。
“怎么是你?”
黄衫女子低低地说了一句,很意外的样子。
寒初蓝觉得这大星王朝的民风也实在是开放,未婚女子都敢当街撞入别人相公的怀里。瞧这黄衫女子,虽不像大家闺秀,也不像贫苦的百姓,应该出自小康家庭,按理应该懂得男女授受不亲的……
扭头,她又撇了一眼自家相公。
那张脸……一直都是祸害。
接受到爱妻的撇视,夜千泽苦笑一下,有点无奈。
容颜是父母赐予他的,又不是他自己想长成这副妖孽的样。如果可以,他也不想长成妖孽样,只要比元缺和杨庭轩这两个老是想抢了他爱妻的家伙俊一点就行了。
“姑娘,你没事吧?有没有头晕?有没有扭伤脚?还能走路吗?”寒初蓝调回了视线,似笑非笑地垂眸,一脸温柔地问着黄衫女子。
黄衫女子脸色一白,然后推开了寒初蓝,站直了身子,低低地嘀咕一句:“谁要你多事。”
寒初蓝还是那副神情,淡淡地应着:“我也不想多事呀,可是姑娘走路时犯了头晕,一下子就朝我怀里栽来,我要是不扶着姑娘你,姑娘不就摔在地上了?这街上那么多人,摔一跤,嗯,挺难看的呢。”
黄衫女子瞪了寒初蓝一眼,围观的人都在偷偷地笑着,敢情是都认识黄衫女子吧,扫了众人一眼,黄衫女子有点生气,连看夜千泽的心情都没有了,骂骂咧咧的就钻出人群想走。
“姑娘。”
寒初蓝淡淡地叫住了她。
黄衫女子扭头,没好气地问着:“干嘛?”
寒初蓝很好脾气地提醒着:“姑娘,我扶了你一把,你还没有向我道谢呢。”
黄衫女子脸一黑。
围观的人哄地笑了起来,有的说,黄丫丫,你是该向这位夫人道谢,要不是她扶着你,你还真的会摔得很难看。
有些说,黄丫丫,你这一招失效了耶。
听着众人的起哄声,寒初蓝便知道了这个黄衫女子平时喜欢占美男子的便宜,利用刚刚那一招,不知道有多少美男子被她占了便宜呢。瞧她的年纪在二十上下,在这个年代里,二十岁的女子属于老姑娘的,她还是少女发髻,说明还是个未婚姑娘,这么喜欢占美男子便宜的女人,估计没有男人愿意娶吧。
男人可以娶个丑妇,就是不能娶一个老是想伸出墙外的红杏娇妻。
黄衫女子的脸更黑,又瞪了寒初蓝一眼,再也不理众人的哄笑,气呼呼地走了。
她一走,寒初蓝就扭头瞟着身边显得很老实的夜千泽,夜千泽被她瞟得有点心慌慌的,他又没有做错什么事,她拿这样的眼神瞟他干嘛呀?
“蓝儿。”
夜千泽轻轻地叫着。
寒初蓝抬脚便走。
夜千泽赶紧跟着。
他家蓝儿生气的时候,不会骂人,不会打人,只会沉默,默默的不理人。
寒初蓝走到一个买面具的小摊子前,那些小孩子都围在那里,翻看着古古怪怪,表情各异的面具,摊主不停地哄着孩子们找大人帮忙买一个面具。寒初蓝径直对老板说道:“老板,我要一个最丑的,最恐怖的面具。”
生意上门,老板笑咧嘴,马上就拿了一个又丑又吓人的鬼面具递给寒初蓝,笑道:“姑娘,这个是我所有面具中最丑的,也最吓人的。”
寒初蓝接过面具看了看,是那种白面狼牙鬼面具,的确很丑也很吓人。
“多少钱?”
“五文钱。”
寒初蓝扭头对跟着的夜千泽说道:“付钱吧。”
夜千泽一边付钱一边问着:“蓝儿,你喜欢这个面具吗?”女孩子家的,怎么会喜欢这么丑这么恐怖的面具?
音落,寒初蓝却把那个面具往他的面上套戴而来,夜千泽本能地就要拒绝,寒初蓝淡冷地说了一句:“戴着最丑最恐怖的面具,我倒想看看谁还往你的怀里撞!”
夜千泽拒绝的动作立即变得温顺起来,放任寒初蓝把鬼面具套到自己的脸上,把他那张迷死人不偿命的妖孽脸藏了起来。
他家蓝儿在吃醋。
所以,他最好就是配合他家蓝儿的动作。
帮他戴上了鬼面具,寒初蓝审视了一遍,旁边的那些小孩子都害怕地叫着“好可怕,鬼呀”,可是没有一个人跑开的。
寒初蓝这才满意地拉起夜千泽继续沿街往“天下第一楼”走去。
戴着又丑又恐怖的鬼面具,一路上,夜千泽的回头率依旧是高达百分之一百的,不过总算没有女人再往他怀里撞来了。回头率还是那般的高,那是别人觉得他这么高大的一个人,戴着孩子们玩的面具,幼稚!
又看到他被寒初蓝拉着走,显得很温顺的样子,每个人脑里都想到一个答案:弱智的痴儿,可怜了!
夜千泽懒得理别人怎么想,反正没有女人再骚扰他,他家蓝儿又为他吃了一次醋,他心里是美滋滋的。
进了天下第一楼,寒初蓝习惯性地开始打量别人的酒楼环境,当她看到店小二先送上两小碟的甜酸辣萝卜时,她有点意外地问着:“这是什么?”
店小二客气地解答着:“姑娘,这是我们酒楼免费送给客人们品尝的开胃菜,甜酸辣萝卜。”
寒初蓝与夜千泽相视一眼,夜千泽淡冷地问着:“你们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