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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坦白来讲,风玲这次的心神不定,虽然与男人有关,但无关爱情。
这个男人,或者说男生更确切些,是这个公司的出纳员—一个面容清秀的稍微有些拘谨的小伙子。风玲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对这个小男生很有好感——是那种母爱泛滥式的动情。
女性对男性母爱的倾泻是与生俱来的,只是没有遇到能够触摸到自己内心柔弱处的那个特定的人罢了。有些女人会把这份情感转变为爱情,有些女人则永远不会,因为她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样的男人,所以即便这个男生能引发她母性情结的不可竭制,她也不会对这样的男人有半点非分之想。
风玲就属于这后一种女人,她对这个叫张世的比她小一岁半的男生,一见如故。单纯,腼腆的男孩最能打动象风玲、方蓝这样自以为已经久入风尘的女子。
说句话都是那么轻声细语的,夸他一句,脸上都会泛上红晕。这样的男生在北京肯定是已经绝种了,要不是这样的小县城民风淳朴,是不太可能出产这样子的小帅哥的。风玲曾问过他为什么大学毕业以后要回到小县城,而不留在大都市里。张世的回答令她感慨万千:因为这个小县城是距离家里最近的城市(如果可以称之为城市的话。)他可以常常回家看看卧病在床的乡下母亲,同时完成母亲唯一的心愿,在一家国有企业上班。母亲的心愿就是希望儿子能够有一个看上去稳稳当当的铁饭碗,张世从来都不会对母亲说自己喜欢做什么样的工作,他只是随时准备着,去做母亲想让他做的任何事情,甚至包括结婚。是的,忘了一个重要的、关键的补充说明:张世已经结婚了,才21岁就结婚了——一个受过大学教育的男生。
然后,风玲在审查未达帐项的时候,发现张世有些不对劲。他表现得太紧张了,回答一些常规问题也会结巴。风玲原以为他是第一次接受审计人员的问话,有些不适应,但事情并非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风玲很快发现了他紧张的真正原因:他挪用了公司近10万元的资金。
作弊的手段并不高明,如果会计人员能够坚持每月认真核对帐目,是能够及时发现的。可能是小伙子平时工作仔细负责,待人诚恳,没有人会怀疑到他的身上。工作一年,深得同事领导的信任。他的所作所为也让风玲疑惑。
风玲怀着对张世的好感,在没有报告给方蓝之前,擅自找张世聊天。
他看到风玲的眼神,就知道,他没有辩驳的需要了。此前风玲的提问已经明明白白告诉他,他无处可藏。
他只告诉风玲一句话:母亲病了,为了给母亲治病,他没有其他办法。他只是想借用一段时间,他一定会还的。
就这一句话风玲就没有谴责他的勇气了。
她的勇气用在了敲开方蓝房门上了。这个时候已经不能再离开老大的指导单独行动了。行动之前,她曾经打电话咨询过大黄,老大会对这件事有什么样的反应?在她心中,她从来认为大黄就是生长在方蓝肚子里的一条蛔虫。
大黄的回答让她放心不少:只要风玲的理由足够充分,方蓝一定是个情大于理的人,虽然她确实是个讲原则的人,但原则对她而言并非不可改变。毕竟她是个女人,而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讲原则的动物。
所以,应该说,风玲是带着一定的信心和期望去找方蓝的,只是这位老大听完风玲的讲述后,看上去仍然是无动于衷的样子。这与风玲原来的设想有些出入。
“为什么他不向单位说明这一切呢?他完全可以通过合法的渠道解决问题的。”
“他求过了他所能求到的所有人,得到的答案只有一个:公司没有这样的先例,也没有这样的实力,作为人道主义援助,可以提供部分借款。但这笔钱对他母亲的手术费来说根本是杯水车薪。”
“那么他就可以挪用公款了?”方蓝神情冷漠。
“那么他就应该等着他母亲仙逝了?”风玲很不喜欢看到这样冷漠的脸。
“在你释放自己的同情心之前,你应该先有个判断过程。”方蓝没有计较风玲的顶撞:“你知道他说得一定是真话?谁有时间去调查事情的真相?怎么调查?他妈在乡下,没有电话,没人证明,甚至不会有一份诊断书。”
“如果他说的是真话,你是否能对他网开一面?”
“不会,但我会替他求情。”莫非这就是大黄所谓的情大于理的表现?
风玲不再说什么了,原本她就不可能在这件事情上有什么决断权。她已经在汇报问题之前就私自与怀疑对象交谈过了,方蓝没有教训她已是难得。她确实也不能证明张世说的是否真话,总不能说,这小子长得很心善的样子,自己感觉他不会说假话的。假都已经做了,何况是说假呢?没人会相信他的,即便相信了也没有什么用了。要是每个人做错事只要有理由就可以不接受惩罚的话,要法律做什么?道理不是不懂,只是感情上过不去而已。
事情最终还是被写进了材料中,风玲不知道张世将接受什么样的处分或者说是法律上的惩罚。她刻意捂住耳朵,拒绝听到一切关于这件案例的最终结果。直至半年后接到张世打来的问候电话(他只是被除名了,并没有把他移交到公安机关处理。挪用的公款归还了一半,另一半已经花在了母亲的治疗上。他又找到了新的工作。唯一的遗憾是,他母亲仍然离世了——尽管已经动了手术或者说因为动过了手术)。
第三章 (四)(五)
(四)
八月就快结束了,而即将到来的九月对所有准CPA来说都是一个难熬的月份就像高考的黑色六月。
好在九月也不是最忙的审计季节,所以大凡有些人情味的事务所都会给那些怀抱CPA梦想的员工们一个不算太长的考试假期。
方蓝一直认为中怡的人情味还凑合,至少在她领导的二部是如此。她喜欢自己的部门什么都做得最出色,不仅是工作能力还包括考试能力。她自己就是个考试高手,拿了N个证书,当然,她知道除了有限的几个外,其余的根本用不着,基本也属于装饰品之类的摆设了。
事务所的考试很多,乱七八糟算起来,常用的也有四、五个。比如注册评估师、注册税务师、ACCA等等。最基本或者说最重要的还是CPA。
方蓝的部门,论审计人员的素质,绝对要强过一部。可说到考试运气,可就老是有些差强人意。拿风玲来说吧,此女子在大学期间就拿到了用英语考试的ACCA,当时全校的毕业生中,也仅仅有三人取得这样的佳绩!当初方蓝招进她时,还曾想到要以她为楷模在整个部门上下做一次考试动员大会。可能是水土不服,或是此间风水问题,这样的楷模自从到所以后,历经三次CPA考试竟然全军覆没,五门课程一门都没有过。这家伙在大学的专业居然就叫注册会计师专业,晕!
风玲现在提起考试的事也是头疼得要命,她自己也不明白怎么会屡试屡败?对外人面前,她老是自嘲说谈恋爱去了,没时间弄这个什么破考试。只有自己明白,她把这个破考试看得有多重要,简直比结婚还重要。因为,她不相信自己居然能在三年内颗粒无收,她不希望自己的能力会在这方面受到质疑。她一向对自己相当有自信,但CPA的考试结果无疑给她的自信一次次严重的打击。
方蓝打算让本部门所有参加考试的人员都可以在工作完成后,利用公司资源学习。这个资源包括工作时间、工作设备(例如,上网学习、复印资料等等)
当然,她的这个打算不可能公开宣布,这是违反所里规定的。况且也会影响到所内的团结。你叫其他部门的人怎么办啊?
每当二部要做这种欺上瞒下的事情时,一般都是方蓝和风玲联手。比如,这次就是风玲做示范:在工作时间上网听考试讲座。而方蓝佯装路过她身边,指点她:“考试最重要的是要多做题,不要一味的只听不做。”这样明显的信号就是告诉大家,二部的考试期间正式开始了。一切都是在不动声色中进行,方蓝以忽视的态度鼓励着这种行为的发生。当然她也经常会在这个期间出差,以最大限度地保护自己免遭举报。
(五)
方蓝刚好在昨天接到一份长沙的审计业务(原本属于二部的单,却被一心想出差的方蓝捷足先登了),能够回老家一趟自然是爽,差不多有五年没有回湖南了吧?可是,叫谁一块呢?有她出马,自不必再带个项目经理级的人物出去了。初级人员几乎都在忙着考试,这个时候,自然不能打搅那个DARLING了。她想到了曾对安静许下的承诺。这是个好机会,顺理成章。最关键的是,这次不是大队伍前往,而是仅仅二个人!
在局外人看来,方蓝要求任何一个男下属一起出去做业务都是很正常的事。可由于方蓝心里的那点结,总自以为是的担心这样的安排似乎会让所有人觉得自己居心叵测(或许也真有点吧)。她很少为一件事这样犹犹豫豫,优柔寡断。几次碰见安静都想直接叫住他:“把手头的工作移交一下,18号和我去湖南做一个项目,大概10天吧。”
话是练习了几遍,可还是没勇气开口说,估计她头脑发热以为这可能是个内心表白的前兆。
当然,她完全可以挑其他人,事实上,还有很多人可以供她挑选。但是她舍不得放弃这样好的机会——她很少会只带一个助理人员出去,从来都是大队人马跟随。这样的机会不是经常会有的。况且以何孜怡和某人的关系,他随时都可能调离自己的部门。这件事看起来有点折磨人,方蓝也觉得好笑:她和安静之间根本就不可能发生什么,那么自己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如果仅仅因为他是现实生活中最大程度吻合自己对异性外形、性格方面爱好的人,那就找机会试着和他多沟通——沟通不仅使人更了解对方,也会摘出掉原来假想在对方身上的光环。那么这次出差兴许也是她清理“安静情结”的最好机会
午间吃饭时,方蓝看到安静朝自己方向走过来,赶紧招呼:“这有个空座!”
安静稍微迟疑了一下,然后决定把菜盘放下:“谢谢!”
方蓝看到他的眼神往后面扫了一眼,才注意到风玲端着饭盒跟在后面:“你跟风玲一起来的?”
“不是,我跟小美一起来的,先过去了,老大!”风玲赶紧抢下话,朝后面走去。
方蓝此刻恨不得把这笨妮子掐死。明明和他一起过来的,怎么能够蠢到当着他的面撒谎呢?现在傻子都知道你是在制造机会给你老大了,知道你老大肯定对这厮有意思了。更何况他实在不是个傻子!
“吃这么少?”方蓝看到安静盘里的食物,调整了一下情绪:“这样显得我很能吃呢!”
“哦,不是。”安静笑着解释:“感冒了,没什么食欲。”
“嗯,北京的气候就是这样,忽冷忽热的,我刚来的时候也经常感冒。”方蓝觉得自己的话题很无聊。她一向不喜欢和人讨论气候——浪费时间又虚假。
“是啊,真想到南方呆几天。喜欢湿润的气候。”安静看似随意的答话,让方蓝一阵忙乱。还等什么?
“哦,18号湖南有个业务,你身体如没什么大碍就和我一起去吧。”方蓝终于很顺畅自然的说出来了。
“好啊!”安静显然很乐意接受这样的安排:“谢谢!”
方蓝笑笑:“都是工作,谢什么?”
心中一阵荡漾:也不知该谁谢谢谁呢?
第三章(六)(七)
(六)
长沙
方蓝以前呆在家里的时候,可没觉得湖南有什么好的,长沙有什么好的。可此刻刚一踏上这个地方,似乎就有种归巢的温暖。还是家乡好啊,这次出来一定会过得很舒服:有熟悉的味道,有养眼的旅伴,方蓝的心情自是不俗。
被审计单位是家大型国有企业,严格遵守着五天制的工作时间,即使要接受报表审计,财务部门也绝不加班,宁愿为此多支付二天的房租(周六和周日的酒店费用)。
到的那天是周四,可方蓝在这家国企感受到的气氛象是要过周末了。财务部的几个女人边拿着账本,边讨论着周六去谁家搓麻。
方蓝想,要是自己没有考CPA,也许就不会来到北京,不会在事务所工作。也许现在和这些人一样,早早的结婚、生子。每天这样悠闲的工作,晚上要么看电视要么搓麻,这也是一种生活。好像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不需要长年累月的在各地飞来飞去。至少可以每天陪在心爱的人身边。不过,方蓝明白自己是永远过不回这样的日子了。最重要的是,她还不知道心爱的人在哪里?
安静的动作很迅速,很快就把企业的帐簿导入自己的笔记本中,这样回宾馆以后还可以继续工作。虽然方蓝事先告诉他这次的工作量不大,但看起来,他还是打算尽快完成工作。做审计就要有这样的作风,方蓝喜欢高效率的人。
方蓝做项目很少自己亲自动手写底稿的,一般都是负责重大问题的审核和督导。但因为安静现在可能连初级助理都算不上,所以不能压给他太多任务,尽管看上去他对审计的程序和问话的方式都表现得相当娴熟了。
第一天的工作很顺利的结束了,方蓝对安静的表现很满意。晚上,方蓝靠在床头,翻看着第一次与安静相遇的那天买的那本《生活日记》,联想起今天安静送给她的那抹温暖笑意:上午当方蓝问安静一周内把她指定的资产类项目都做完有没有困难时,低头工作的安静没有立即回答,只是抬起头给她一张自信的笑脸。
老实说,方蓝觉得安静不应该这样,工作中的任何事都必须明明白白说出来。他的那抹笑容显得有些暧昧,会让人胡思乱想的,会让人整晚翻来覆去不断回味的,难道他不知道自己那种笑容的杀伤力有多大吗?
隔壁房间传来似乎是被强行压抑着的咳嗽声,安静的感冒看来是进一步加重了。方蓝犹豫着是否应该去看看,也许太晚了吧,也许他已经睡下了吧,也许不应该穿着睡衣去一个男士的房间吧。
周六,企业准备开车让方蓝、安静逛逛长沙的市容。被二人婉拒了,似乎他们都有在宾馆闲呆着的爱好。
中午吃饭的时候,方蓝问从未来过长沙的安静为什么不想出去转转,安静的回答令方蓝吃了一惊:安静今年报了全部五门的CPA考试,而且他的目标是要一次性通过。
“你知道你的目标难度有多大么?这几年全国一次性的通过人数每年都不过几十人。”方蓝没想到安静有这样的冲动,她确实认为这是一种冲动。你可以一次性报五门,一次性考五门,可你不能决定一次性过五门。考试其实也是一个偶然性很大的赌博。
她曾经告诉过他,把CPA看作是一辈子的事业去做的,是要靠缘分的。不是每个人,也不需要每个人都把CPA看作是终身职业。由于工作出色,很多同事都被被审计单位高薪挽留了,所以不一定要考上注册会计师一样有很好的前途。再说,现在考上CPA的人也越来越多了,成立的小所也越来越多,僧多粥少,为了承接业务,大家相互压价,这一行做得已是越来越贬值了。环绕在CPA头上的光环早就消失了,他们不再神秘,不再高高在上了。甚至连被审计单位对待前来审计人员的态度也大不如从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