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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郁的热带风光尽展眼前。扑面而来的是轻柔的海风,到处是花团锦簇,郁郁葱葱树木,一座座红色黄色形态各异的房屋掩映于簇簇绿色之中;公路两旁、各住宅楼前后好多五颜六色、争奇斗艳的花草、树木都是从未见过的品种。一座高科技的城市就修建在美丽的海湾里,满眼望去,没有高楼大厦,没有水泥森林,无论是大公司、政府办公楼还是居民住宅区,都是高不过三层的木制小楼或平房,街道空旷宽敞,楼房与楼房之间错落有致,保持一定的距离,中间是绿茸茸的草坪相间其中,城市如同一座花园呈现出和谐的格调和流畅的线条。
展鹏一边开车,一边为我们解说:
“硅谷位于旧金山东南的圣克拉拉谷地,是一个由十几所大学和几千家高科技公司组成的新兴工业区,是闻名遐尔的计算机电子工业的王国。
我们现在位于硅谷的佛里安市,阿强的公司在圣荷西市,这两个城市离得不远,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逛。”
“你们知道硅谷是世界上最适合居住的地方,气候环境得天独厚,四季如春,我怕你们来这儿住惯了,就再也不想回北京了。”
阿强不时地为展鹏的解说做着补充,我无意间回头看见阿强的手握着小敏的手,我不怀好意地望着小敏,给了她一个鄙视的眼神。
“现在大陆留学生在硅谷创业办公司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的公司已经成功上市,成为华人企业的佼佼者。现在在美国的华人,与以前人们心目中打工刷盘子的形象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可不是,虽然展鹏没有单挑办企业,可是他是格里克通信公司的首席执行官,管理的可都是美国人。”
“阿强也不差啊,在公司里是技术部门的主管。”
“哎,你们俩上完全是互相吹捧,有没有点不好意思啊。”
小敏一点不给情面地说。
“嗬嗬!”
阿强讪讪地笑了。
“我这个人吧,比较缺少领袖气质,是被人领导的那种人,当不了领导,所以只能屈居人下。”
“看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晚上,我们在一家华人餐厅吃饭,一进餐厅,我们就看见里面热闹非凡。
“怎么这么多人?”
“嗬嗬,这些大都是我们在硅谷的朋友。虽然平时都住得不远,可是因为工作忙,也难得见面,借着今天给你们接风,我们也聚一聚。”
我没听见展鹏在说什么,屋子里乱乱的气氛丝毫没有干扰我的注意力,我的眼睛注视在一个人身上,久久缓不过神来。
“小艾,你看什么呢?”
“那个女人。”
一个身着黑色丝绸长裙,黑色丝袜,黑色高跟鞋,脸色白皙的女子,从门外进来,飘逸的长发几乎擦着我的脸颊拂过,她的美丽让人窒息,浑身上下散发着迷人的光彩。
“她是那个女人。”
“谁?你认识?”
“不,我昨天梦里见过的那个女人。”
“你昨天不是梦见你奶奶了吗?怎么又变成这个美女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管那个人叫奶奶,可是,梦中的人就是长的这个样子。”
小敏摸摸我的额头,
“小艾,你没发烧呀,怎么说胡话?”
第二章生命中的黑暗
“她叫楚云,本来应该是你们借住的那间房子的女主人,但是在婚礼上,她毁约了。”
展鹏在我身边向我低声介绍着。
“她可是因此而声名鹊起,一度成为硅谷一带的名人。好了,先不说她了,我要向朋友介绍你们了。”
展鹏漱了一下嗓子,郑重其事的大声说:
“各位女士们先生们:大家好!我现在借此机会,向大家介绍来自中国大陆的两个新朋友,徐敏小姐、张艾小姐。”
我和小敏马上向大家鞠躬,众人掌声响起,场面还真挺热烈的。
我这时才观察了一下这间餐厅,面积不大,也就20平左右,中间放着很大的长条桌占据了屋子将近一半的地方,上面摆放了种类繁多的中西式菜肴、点心、酒类、饮料;所有到场的人都环绕着餐桌,或站,或坐,大约有20多人,且都是华人,男性居多。
“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的是,徐敏小姐马上就要和吴国强先生结婚了,等婚期订下来,我会通知大家,到时候大家可要来参加婚礼啊。”
“噢!”
有一个瘦高个子的男人兴奋地大声说:
“大家都知道,在咱们硅谷这个地方,男女比例是7:3,是世界上光棍最多的地方。所以我们衷心的欢迎美丽的小姐加入到我们硅谷的华人队伍中。”
场面有些混乱了,所有在场的人都流露出真心的喜悦,交谈的声音一时乱轰轰的。我也被这种气氛所感染,但是我注意到那个楚云的脸色非常淡漠,仿佛她不属于这个世界,她的表情简直可以形容成一种超然。
她究竟是怎样的人?我对她越来越有兴趣,直觉的感到她和我有一种未知的联系,否则她不会出现在我昨夜的梦中。
很多声音在向阿强和小敏祝贺。突然我听到有人大声地问:
“展鹏,你什么时候结婚啊,是不是和那位张小姐?”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这个人也太冒失了,怎么问这样的问题。展鹏笑着回答她:
“我不知道有没有阿强那么好的运气呢?”
然后他小声地对我说:“你别介意啊,我们都是好同事,他们拿我开玩笑,乱说的。”
看来难得有可以聚会的高兴机会,这顿饭吃得很热闹,那些个男士频频到我面前邀请我喝酒,都被展鹏好言挡驾了。那些人倒也爽快,再不勉强,自顾自捉对拼起酒来。
我们吃完饭后,展鹏和阿强与朋友们寒喧告别,然后带着我和小敏走出了餐馆。
临出门的时候,我扫视了一眼,那个叫楚云的女人已不知去向。
阿强提出要和小敏去某处玩,我知道阿强会借这个时间多和小敏在一起,我不能总粘在小敏身边,当然得同意,而展鹏就自然成了我的护花使者。
“我带你去旧金山的海岸看看夜景好吗?”
我点点头欣然同意,从后门上车坐在后座。
“为什么不坐到前排来?”
“不好意思啊,没有别的意思,我习惯坐在后排。”
说心里话,我不想给他一种错觉,保持点距离比较好。
展鹏的车是一辆簇新的林肯轿车。他打着车后,先把车上的顶窗打开,然后放进一张白金碟说:“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首乐曲,你听听。”
车速不快,我放下车窗,阵阵的海风扑面而来。
以古筝为主旋的民乐动听悦耳的响起,如歌如诉的绕指阴柔轻拨慢弹,忽尔分解和弦如裂帛之声扣紧心脉滑过,忽尔抖动的音符像万千精灵当空舞动,忽尔又如大颗小颗的珍珠在玉盘上滚落。
“我听过这首曲子,很好听,如果我没记错,好像叫……《雪中情》。”
“真难得,想不到咱们还是知音。不管工作多忙,只要听到这首曲子,我的心就被净化,完全洗刷掉尘世的污垢。”
我不愿说话,沉静在美妙的音乐中,这时候的心情非常特别:呼吸着大海的咸味,满眼异国的情调,却听着中国的民乐,置身在海天一色的朦胧意境中,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此刻的感受,而这种感觉是无法与别人分享的,只能放开自己的所有感官和心怀去领略。
难得的是展鹏好像明白我的心境,也不说话,也许他也正徜徉在自己得意的幻想王国中,留连忘返吧。
一曲听罢,车子已经停了,我们下了车,在海滩旁的小路上漫步。
这里的大海好美啊!
我到过海边,天津的渤海湾,可是和这里不太一样。浪涛拍岸,涛声阵阵中,却给人一种静的空灵,奇怪的狠,真的就是一个字:静!
夜色朦胧中,漫延的海岸线静静地舒展在眼底。
“这儿的海滩是旧金山一带最美的风景线,旁边是高耸的金山大桥,后面是连绵的山峦,这处海湾平日里可是游人嬉戏的最佳场所。”
我迎着大海张开臂膀,像是要拥抱它。想起一位作曲家写的歌:大海呀大海,是我生长的地方,……那个悠扬的旋律和起伏的波涛非常相配。
“可惜是晚上,你看不见阳光海滩的美丽,不过这夜晚的海滩更有一种威严,让你能领略到海神的气势。”
“噢,神话中的海神叫波塞冬吧?”
“你怎么知道?”
“我是看着漫画长大的,当然知道漫画中的人物,他可是古希腊神话中的海神,经常兴风作浪挑起战争事端的英雄人物。”
“真服了你了。看来要谈到漫画,我这个老人家和你还是有代沟的。”
“老人家?你八十了吗?”
“别,要是那么老,我就惨了。我的雄伟大业还没完成呢,我还要有三个孩子呢!”
我不理他,什么吗?说这么大煞风景的话,破坏我的心情。
展鹏可不管我高兴不高兴,继续说:
“你知道吗?也不怕你笑话,我当初来硅谷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创什么大业,能在一家好一点的公司有一份稳定的收入就是我的梦想。我是一个很现实的人,我认为人的事业再成功,没有一个好的家庭,那就不算成功。”
我看展鹏很投入的表情,知道他是在说真心话,不禁问道:“那你怎么会一直拖到现在都找不到爱人?是你的眼光太高了吗?”
“也可能是我的眼光高,但是在硅谷这个地方,人们都在为事业奋斗,每天机械的工作,很少有业余时间去缓解精神压力。来此钓金龟婿的女孩子也挺多,可是多半都不能有好的结果。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摇摇头。
“被誉为赚钱机器的硅谷男人,基本上都是工作狂。这也是曾经的我直到现在也还是单身的原因。如果你懈怠,你就会被别人超过,如果你结婚生子,你的职位就要在你照顾家人的过程中,被拼命追你的人占据,取舍之后,最终把成家的念头打消。”
展鹏停顿了片刻,大概是触到他内心的伤痛,自己要抚慰一下吧。
“你今天不是看见那个叫楚云的女人吗?你知道她为什么要在举行婚礼的时候悔约?”
我默然,我当然想知道为什么。
“那个女人可以用神秘两个字来形容,谁也说不清她的来历,是她追求的彼特,可是在结婚的前一天,她说自己看见彼特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她说他是同性恋。”
“事实呢?”
“一般人当然都不会说什么,都相信了。可是我知道那不是事实。”
“事实是?”
“我和彼特是好朋友,他是我的副手,在技术上他是顶尖级的,比我还强。说他爱喝酒,爱泡女人,我相信。可是说他同性恋,打死我也不信!”
“那她为什么要编这个理由?败坏他吗?”
“当然不是!这么幼稚的理由谁会相信。我怀疑她有其它的目的。”
我愕然,展鹏的神秘表情让我很吃惊,好像事情还很诡异。
“她有什么目的我不想知道,那是她的事!我之所以和你说起她就是想告诉你,要找就得找知根知底的女人,要非常了解的。因为在此淘金的女人,什么样的目的都有,我怕掉进陷阱,这也是我迟迟没有结婚的另一个原因。”
“不会是你想得太复杂了吧?听着怎么有些悬。”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看来在你们这些天之娇子头上的光环也有失去光彩的时候,不管什么人都是得失不能兼顾,得到的越多,失去的也就越多啊。”
从他的感叹中我道出一句至理名言,而展鹏听完我的这句话却突然振奋起来:
“但是我现在想明白了,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生活了。”
“噢?翻然悔悟?在你觉得已经得到了足够多的物质生活之后,开始考虑另外的追求?”
“也可以这么说吧,但不全是。人总是在对自己的不满中学会进步的。特别是认识你以后,我心中要改变自己生活的这个愿望越来越强烈。”
我停住脚步,噢,这海边的小路还真的挺长的,我们走了很远了。我转身往回走,展鹏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
我叹息了一声问: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美国?”
“请说。”
“我的感情出现危机,我是来逃避的。”
陈少峰的脸在我脑海中浮现的一瞬间,我看向了大海,海水冲刷掉那片刻的迷失。
“我不想再掉进新的感情漩涡里。”
“是那个陈?我见过他。”
我不回答他,只是加快了回程的步伐,很快地走到停泊的轿车前说:“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我看了一下表,23点15分。
我们的车中速行驶,公路上的车辆不多,偶尔有车从对面疾驶而过,也会有车快速地超过我们的车。
展鹏的手机铃声响了,他从手包里拿出手机:“喂,小敏啊,我们马上回来了。不要担心。你等一下。”
他把手机递给我,我接过手机:“小敏,什么?你在阿强那儿?不回来了?哼,重色轻友!Bey…bey!”
从后视镜里可以看到展鹏在偷着乐。
突然车后传来“砰”地一声巨响,接着就是上下左右的颠簸,展鹏手中的方向盘失控,车身在动荡中向左边倾斜,最后整个翻了过去,我顿时想到,车祸!
在我眼里,翻车的过程像一部放慢速度播放的影片,一个个镜头清晰地在眼前出现。展鹏侧过头,满脸惊讶担心地看着我,侧窗玻璃在挤压时咔嚓破碎,那飞起的不知所谓的纸片和尘埃在我眼前飘舞,很奇怪这时我的感觉会如此敏锐。保险带死命拉扯着我的身体,让我觉得疼痛,却无法挣脱它的束缚。随着最后一声巨响,轿车重重的跌落,然后摇晃数下,静止。
我最后的姿势是大头朝下。车内很暗,只有借着仪表盘的微弱灯光可以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展鹏的身子倚着方向盘的倒影。
“展鹏!展鹏!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我大声地呼叫着展鹏。
展鹏没有动静,看来是晕过去了。不知道他伤得怎样,我现在该怎么办?
刚来美国,第一次出来玩,我就遇到了车祸,真是比中大奖还难的机率让我碰上了。
后面不知是什么人的车,开得太快了,这得什么速度才能把我们的车整个撞翻?怎么在撞了我们后,也没有人下车来看看我们?现在想这些没用,最重要的是马上报警。手机!刚才接完电话,把手机交给展鹏了,他好像是又放回手包里了。我要马上找到手机报警!
我松开保险带,身子扑通一声掉下来,震得车身一阵摇晃。我爬起来,在地上(应该是轿车顶篷)到处摸索。我挤到前排座位旁边的空档上,伸长了手地毯式搜索,半天才摸到了一个包,终于找到了展鹏的手机。
“119。”
占线声。急死我了,怎么不通?噢,不对,在美国应该是911。这美国活该被炸大楼,报警为什么不是119,而是911?
我刚拨通了手机,突然想到自己不知道身处在什么大街上,怎么和警察说?打给阿强吧,他一定知道。
我马上挂断911,在手机来电上找到刚才和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