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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邪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白杏一把拉住他的衣服,“笨蛋谁要你走啊?”她闭上眼睛叫一声,“谁……要你走啊!”
朱邪站住了,被她拉住。过了一会儿他甩开白杏拉住他的手,“小杏我真的没生气,真的我留下来不安全……”他回过身,搭着外套看着她,“其实我对小杏来说没有那么重要,再怎么说,我在我女朋友心里永远比不上甩了她的那个男人,我知道。”
她怔了一怔,“我……”
“这样住下去我也很郁闷,你有没想过我的心情?”朱邪微皱起眉头那轮廓显得很深邃,“我讨厌他。”
“不许走!”她抢前一步又拦住他,“不许走!”
“你很烦啊!本大爷爱来就来想走就走,不要你管!”他不耐烦了,“闪开!”
“你走了我会睡不着我会担心啊!”她拦着他,“你这笨蛋!有天零和我在比较安全……”
“安全?”他怪叫一声声调拔得老高,“要我受楼上那个该死的保护我不如一头撞死在马路上摔死跳楼跳死上吊吊死开煤气炸死……”
她一头扑进他怀里抱住他的腰,“你走了我去哪里找你……”
朱邪怔住——她的声音是哽咽的,哭了?轻轻推开她抱紧他的身体,“小杏?”
她果然是含泪的,抬起头她有满眶的眼泪,“你走了我去哪里找你?”
“该死的!”他咒骂了一声拿衣袖给她擦眼泪,“哭什么哭?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烦也烦死了。”嘴巴上说烦,对于白杏的眼泪,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别走。”她闭上眼睛低声说。
“喂……”朱邪让她抱,“我在你心里,有像他那么重要?”
她不答,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只知道……你不能走。”
“小杏。”他托起她的脸,“我真的很喜欢你。”
她含泪看着他,慢慢的微笑。
“可是你永远不会忘记天零,甚至到现在你还爱他。”朱邪难得说话说得这么认真,“你喜欢他那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自己到底真正喜欢哪一个,”她低声说,“我只知道你……不能走。不要走好不好?我再也……再也不骂你……”
她从来没有这么柔软过,也许是最近发生的事让她心力交瘁,朱邪的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冰凉的。“你怕我。”
“我怕你出事,像你这样的笨蛋很容易出事,你不是天零你没头脑没涵养没耐心没眼光!除了傻里傻气满脑袋英雄侠义你根本是个白痴!可是我……我……”她说,“我觉得你傻里傻气也很……很好玩,我怕你出事……不要走,留下来……陪我……”她的眼泪夺眶而出,“如果是天零要走,我绝对不会这么担心。”
“你只是要我留下来陪你,不是要让天零保护我?”
她缓缓点头。
“小杏,你真的——喜欢我吗?”
她缓缓睁开眼睛,“我不知道天零在想什么。”她低声说,“也许……也许你会不一样……”又闭上眼睛,她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样说是不是很卑鄙,因为他不要我所以……”
朱邪拥抱了她,她听见朱邪胸口的心跳声,微微挣扎了一下,终于顺从的让他抱着。
“因为他不要你所以你才喜欢我,但是他妈的有什么办法?我他妈的看上你,就算不甘心也没有办法。”他的声调有点沙哑,“小杏,我这辈子最孬种的事就这一件,你如果对别人说我在街上就不要混了。”
“白痴!”她低声骂,“告诉别人我男朋友在街上混,丢脸的是我好不好?”
“小杏你现在是真心当我是男朋友?”
“等你改邪归正不在街上混的时候再说。”
“喂!小杏你很过份……”两个人在路口说得久了,朱邪偶然目光一掠,突然大叫一声“小心啊!”放开她他飞快的冲向马路中间。她大吃一惊,转身看见朱邪一把抓住一个老太太,一辆卡车在他们面前疾驰而过带起他们衣发乱飞,只差一步那老太太就要被车撞上。奔过去帮忙陪着老太太过马路,她的手被朱邪握在手里,突然有些别扭的感觉,心里松了一口气、笑了出来。
八楼上天零站在房间的窗口看着,看着那两个人从追逐而拥抱、而手牵着手、最后嘻嘻哈哈的回来。
人真的是很奇怪的动物,非常非常奇怪的。
“彭”的一声门又被踢开了,朱邪得意洋洋的拉着白杏进来,特地在天零面前绕了一圈像在示威,“我出去一下又回来了。”
“白痴。”天零难得淡淡的说了一句。
“你说什么?想打架吗?”朱邪暴怒,摩拳擦掌把指关节握得“咔咔”作响,他在病床上躺了几天正是拳头发痒好几天没揍人。
“嘿!”天零一如继往的发出一声不知道是不是冷笑的笑,转身往他自己的房间走。
朱邪一屁股坐上天零刚才坐的沙发,拿起遥控器立刻换掉了刚才天零在看的什么“地球之旅”之类的节目,换成一幕极其煽情的青春爱情剧“你是疯儿我是傻”之类的,嘴里哼着电视剧插曲的调子,翘着二郎腿摇啊摇的。
白杏呆了一下,忍不住大叫一声:“把你的脚放下来!”她立刻在后悔怎么会和这个白痴在一起?看到他的种种行为举止,她只有把那双乱晃的脚锯下来的冲动。
“你刚才还说我这样比较好!”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我厨房里的地板你还没洗是不是?”
“我不会洗地板。”
“只要是人都会!”她黑着一张脸,“不洗就分手!”
“喂喂!”朱邪怪叫起来,“女人!真是!为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也可以说分手?刚才谁说再也不骂我?”
“我忘记了。”她抵赖,“不知道谁说的。”
“败给你,”朱邪咕哝着乖乖去洗地板,“母老虎。”
外面的声音依然很嘈杂,天零坐在房间里自己的椅子上,打开一本书看了起来。
日子一直都很正常平和,没有太多的悲伤和绝望,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没有被什么奇异的能力和双重性格所干涉,过着自己想过的日子。
那就是幸福了,不需要太多悲伤和绝望,坚持过适合自己的生活。
那就是幸福了。
楼下一个人抬起头看着801室的窗户,“他们真的相安无事?”他背上背了一个名牌书包,帅帅的头发和身材,当然是青雾。“more——算了。”
“青雾——”遥遥的女孩的声音,“我买好了,今天去哪里?”
“去逛漫展,今天有《恐怖宠物店》cosplay的比赛。”
“我喜欢不二周助!”
“拜托!说了今天是《恐怖宠物店》的cos不是《网球王子》的cos……”
青雾接过女生递来的冰淇淋,肩并肩往校外走,就像这世界上最普通的情侣一样。
晚上。
“哈——”白杏已经爬上床一会儿,打哈欠差点都要睡着,大厅的灯一直不灭,她忍不住下床,“朱邪?一点了,你睡着没有?”打开房门,她先呆了一呆,随后表情僵直——接着爆笑出来“煮咖啡?”
大厅里一样睡眼惺忪的朱邪拿着萃取咖啡壶在煮东西,显然他根本不会用那东西,连那层纸垫都没有铺,煮着一壶黑色的东西散发的却是泡面的味道。朱邪显然也很奇怪,不停的在咖啡壶边探头探脑。
“咖啡瓶里面我装的是红烧牛肉的泡面料,咖啡早就喝完了啦。”她好笑的走出来,“想喝咖啡下楼去买,鬼鬼祟祟的搞什么。”
朱邪摸摸头,“泡面料?”他关掉咖啡壶的开关,“女人!”
“饿了我煮泡面给你吃。”她端过电磁灶,在上面放了一个小锅,把朱邪煮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倒进锅里然后找出两片面干往里丢,“明天是一二节课,这么晚不睡等上课睡?”
“小杏好温柔啊。”朱邪先做了一个陶醉状,“我本来想通宵玩魔力宝贝,结果今天服务器挂了,无聊死了。”
“魔力宝贝是什么东西?”她拿根筷子拌面。
“很好玩的网络游戏,我在那里面是个裁缝,专门卖魔法袍。”他得意洋洋,“本来晚上约好了和别人一起去摆摊的,结果服务器挂了。”
她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你——是个裁缝?”
“我在游戏里有五个人,主要是裁缝、还卖面包、挖矿。”
“你没有发烧?”她摸他的额头,“你在网络游戏里面做裁缝?卖面包?挖矿?你确定你没有毛病?”
“切!拜托你不要那么土好不好?我给你看我做的袍子,我把图片存在电脑里了,过来过来。”朱邪招手,摇开电脑的软关机状态,“你看,这是我的二级魔法袍。”
她凑过去看,“这什么东西?难看死了,有没什么漂亮的图片看?”
“有啊,我下了好多搞笑的照片,你看这个。这个‘富裕生活’的照片……”朱邪打开一张图片,“你看这张‘保时捷’。”
“哈哈哈……”白杏跟着爆笑,那是一辆保洁车,绿色的垃圾箱背后“保洁”两个大字中间白漆漆着一个“10”号,连起来正是“保10洁”。
“很好笑吧……”两个人挤在电脑前面一张一张的看,一阵一阵的笑。
一点三十五分了。
图片都看完了,笑也笑完了,泡面也吃完了,她把碗筷往厨房一丢,“明天再洗不理它了,你还不睡?”
“不睡。”朱邪已经眼皮粘在一起,勉强睁大,“睡着了谁知道发生什么事,你去睡吧,我看门。”
原来他——不睡是为了这个?她笑了起来,“原来你还很体贴。”
“我看书说有人五天不睡就再也睡不着,丧失睡眠功能了。”朱邪吹牛,“我试试看五天不睡是不是真的以后就不用睡觉。”
“你看的什么书?”
“世界奇闻怪事。”
她哼了一声,“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书。”
“管它是不是真的,你也不睡?女孩子不是说不睡对皮肤很不好?”
“我陪你。”她笑笑。
“小杏其实你才是一直都很体贴啊,”朱邪大乐,“来来来,我们来打扑克。”
那晚大厅的灯一直都没灭,笑声隐隐传来,天零房里一片漆黑,一点声音也没有。
七 无声的静音
“我——没有男朋友,因为交大无帅哥——一个帅哥也没有,所以我没有男朋友。我的同学叫玛丽亚,她有三个男朋友,一个说要娶她回家,我什么也没有……当初说要来交大,人家说交大的帅哥多又多,结果到了交大一看,交大的男生多又多,多得就像野狗一样,长得也一样……”
电脑里播放很好玩的歌曲,传说中的“交大无帅哥”,传说是个女生心情不好的时候做的,“歌词也许有些伤人的地方,说说而已大家不要太介意”的歌,但朱邪很喜欢。
他已经连续三天没有睡了,这天他看电脑看着看着睡着了,电脑还在播放他喜欢的歌。
“唉——”白杏收起放在电脑桌上的茶杯,轻轻叹了口气。
“咿呀”开门的声音,她转身,“天零。”
天零开门出来,“嗯?”
“嘘——他已经三天没有睡了。”白杏做噤声的手势,“别吵醒他。”
天零没看伏在桌上睡着的朱邪,径直从他背后走过,他拿了昨天放在桌上的书就要去学院把编辑好的资料给教授。
“哗——”的一声微响,白杏刚转了个身蓦然回头,只见趴在桌上睡觉的朱邪突然站了起来,她吓了一跳,“朱……啊——”
朱邪一站起来低头转身抄起搁置在电脑桌上削得尖锐的铅笔,猛地往走过的天零背上插去。这一站一转又快又狠,竟没有半点风声,“咔啦”椅子翻倒声因为寂静而刺耳,白杏猛进了一步被惊得倒退,天零蓦然回身一把抓住朱邪猛刺过来的手腕,发出“啪”的一声震响!
“我的……天啊……”她倒抽一口凉气,她没有想过朱邪发作起来竟是如此恐怖!那一双和平常全然不同的布满血丝的眼睛——那根本是野兽的目光不是人的!“朱邪!朱邪你醒一醒,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喂!白痴!笨蛋!”她和天零一起抓住朱邪狠狠往下刺的手腕,大声叫。
“白痴已经睡着了,他不是朱邪。”天零的声音出奇的冷静,就像那天她听见他弹琴一样冷淡,“你到浴室去,把门反锁了。”
“为什么不是你去?”她反问,牢牢抓住朱邪的手,她狠命的摇晃着朱邪,“笨蛋!你听着!我打算甩了你和天零一起搬走!我要和你分手不做你女朋友了!你给我——醒过来啊!”她一字一字的威胁,“我真的不要你了我要和你分手!分手!”
她还当真是……泼辣的女生。天零的心口微微震动了一下,她始终是再绝望也会挣扎的人,即使明知道希望渺茫也会为那剩下的一点点乐观而拼命努力。“不要喊了,奇迹不可能发生,你当是电视上的肥皂剧吗?”他冷静地说,“放手——到浴室里去。”
“我说过了为什么不是你去?只因为你是男人我是女人我就必须乖乖的躲在哪一个角落发抖等你来救?天零你给我记住了!你看不起我我绝对记仇!绝对不会原谅你!”她仍然在摇晃朱邪,“他绝对会醒过来,他是一个好人绝对不会杀人!”
“你是不是也该清醒一点不要感情用事?”天零的声音语调此时听来就像沁凉的冰,一块一块滑入心里,“无论你再怎么喜欢他,他现在都不是你认识的那个朱邪。”
白杏猛地呆住了,“你说……什么……”
天零注意力在和蛮力强大的朱邪扳手腕抢夺对铅笔的控制权,不再说第二次。
她真心喜欢的是朱邪吗?真的是朱邪吗?天零说得轻描淡写,像她还在迷惑是很可笑的事情。一口咬定朱邪绝对不会杀人,不管发生什么事都相信他,即使是现在也一样,和朱邪在一起没有负担很快乐,那就是所谓的……爱情?睁大眼睛看着天零乌黑的眼瞳,那眼瞳深处深不可测的脉动她永远接触不到,可是——可是——
“你骗我!”她突然大声说了出来,“你骗我!不是那样的!你……骗我……!!!”
你骗我?天零惊愕的看着白杏突然光亮起来的眼睛,她说:“你骗我!”
“啪”的一声朱邪趁天零分神的时候强力掰断了那支铅笔,反手抓起身后桌上的剪刀挥臂猛地往天零胸口扎下。
“哗”的一声一个人扑过来拦在天零和朱邪之间,剪刀尖在她肩头一掠而过带起一线血色,天零反应敏捷抱着白杏倒扑入沙发,躲开了朱邪凶狠的一扎。
白杏挣开天零的手,站起来张开双手拦在朱邪面前,“够了!不要再闹了!我……”
在她说到一个“我”字的时候朱邪的剪刀已经刺到她面前,听到这一个“我”字朱邪的剪刀硬生生顿住开始颤抖起来,像他自己和自己较着劲,非常痛苦的控制着自己的手。
“我……做得到的话,你就杀了我。”她的胸口在起伏,“你是不会杀人的!”
朱邪的手一分一分的往外颤抖,他在收刀,为了不伤害白杏。为了白杏无论多痛苦他都忍。
“醒一醒,天亮了,要考试了,我不喜欢你喜欢天零明天我要和他走了!”她用尽全力大叫,不知不觉泪珠盈然,为什么哭只有她自己才清楚——不是为了朱邪、不是为了朱邪这样,而是……
悚然一惊!朱邪“哇——”的野兽般大吼一声,手臂猛地回收,狠狠的把那把剪刀插进自己胸口,刹那之间白杏抱着耳朵尖叫起来,血液随着尖叫声染红了剪刀,“嘀——嗒——”掉落在地上,一滴、两滴……
“小杏。”朱邪抬起头来,“我说过……一定会保护你的……别怕……”他居然笑了一下,“我听到你说分手了……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啪啦”一声他坐倒在地上,“我喜欢你……一直都……很喜欢你……啊……”
有水珠落在地上,一滴、两滴……白杏“咚”的一声扑过去跪在他面前,“我们不分手……”她满眶的眼泪,“永远永远都不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