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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敢?”俞宜轩用上了激将法:“国振不是说自己读了《纪效新书》么,怕输给我?”
俞国振慢慢地笑了起来:“五叔究竟想要什么,就请明说吧。”
他的笑让俞宜轩觉得有些冷,这位侄儿可不是良善之辈,想到这,俞宜轩收起了调笑之心:“你招些十四五岁的顽童有什么用处,我觉得……倒不如将银钱交到族中,由族里替你训练家丁,总胜过一群只知道向左向右的顽童。”
“原来如此。”
这是要收他的兵权了,俞国振倒不觉得奇怪,二伯五叔虽然也有些算计他,但至少没有做出四房的那种事情来,更重要的是,对于俞国振来说,他是一个白身,若想和官面上打交道,比如说蓄养家丁、拥有武器,总得打着有功名在身的五叔的名头。
所以他不可能象对付四房那样直接将二房也除掉,因此,得让二房心服口服。
“若是我胜了的话呢,是不是将族中的家丁交由我操练?”俞国振轻声问道。
“那可不成,不过你这些娃娃家丁的开销,可以由族中拨付。”
“不必了,这些娃娃家丁的开销,我支撑得起。”俞国振心中冷笑,看来二房是做了两手准备,如果不能直接控制他的兵权,那就用钱粮来间接掌控。
双方约定的比斗方式,还是群战,各挑出十八人,用裹着石灰布的白腊杆子对击。俞宜轩原本是自信满满的,他的家丁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壮,而且又有两位武师带着,那两位武师都有以一敌五的本领,所以双方虽然都是十八个人,可他觉得自己这边有绝对的胜算。
“看到他们了么?”俞国振带着自己这边的少年整好了队,指了一下对面的家丁:“他们想来抢你们每日的鱼肉,若是输了,你们就得回去过一日两餐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若是胜了,你们就可以留在这继续米饭管饱还有鱼肉。”
吃了十多天近二十天的大鱼大肉,这些少年们脸色看着红润起来,虽然个头上比起对方还要普遍要矮,但初生牛犊不怕虎,更何况听说对方是来抢自己的鱼和肉的,一个个眼珠子登时红了起来。
“要想获胜,就必须激起他们的斗志,否则一看到对方人高马大便失去了胜利的信心,那么这一战就没有什么可打的了。”俞国振心中想。
“按照我们此前练的,你们别的都不管,只依着号令就是,若是依着号令输了,大鱼大肉我依然管着你们,若是因为你们不依号令,哪怕就是胜了,我也不会再要你们。”俞国振又道。
只有斗志还不够,单打独斗,肯定不是俞宜轩带来的家丁对手,唯有依靠整体才能取胜。但这些少年才训练不足二十天,遇事慌乱的话,很有可能会把平时练习的东西全部忘掉,因此必须加深他们对平时训练的记忆。
“现在,听明白了么?”他最后问道。
“明白了!”众少年齐声回答。
近二十天训练的成果之一,就是这些少年已经不再羞涩腼腆,当俞国振问他们“明白了么”的时候,他们的回答不仅响亮,而且整齐划一。这突然来的声音,让俞宜轩愣了一下,眉头微微一动。
“老五,他们喊得这样整齐……”俞宜勤有些担心。
“那又如何,喊得整齐又不能打死人。”俞宜轩道。
见众少年斗志高昂,并没有太过紧张,俞国振向转身走到一旁,然后大声喝道:“正!”
众少年刷的一下都站得笔直,脸上的神情也严肃起来,一个个目不斜视双唇紧抿。
“咦……这些惫怠的小子,竟然给国振教成这模样……老五,我心里有些不安啊。”俞宜勤看到这一幕,再对比一下自己这方指指点点冲着对方笑的家丁,压低声音对俞宜轩道。
“站得直也没有什么用处,站得直不过是好靶子。”俞宜轩轻轻摇了摇手中的扇子,他特意弄了个鹅毛扇,仿佛有了这个他就是诸葛亮了。
俞国振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大声道:“二伯,五叔,可以开始了么?”
“可以了,可以了。”俞宜轩轻摇羽扇。
一听说可以了,俞家家丁这兵顿时散开向着少年这边冲去,双方原本相距有一百余步,他们一冲起锋来,原本摆出的阵型立刻就变得松散了。而俞国振则又大声道:“举!”
十八个少年同时将手中的白腊杆举了起来,这些天他们都用这白腊杆练习,这个动作每天至少要做一千遍,因此已经相当熟练。虽然还不能算整齐划一,可当十八根白腊杆近乎平行地端在他的胸前时,在他们面前,确实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墙。
而此时,俞家家丁才冲出来不过十步罢了。
“老五,这情形似乎有些不对……”俞宜勤嘀咕道。
“放心,无妨。”俞宜轩一挥羽扇,然后提高了声音:“冲,胜了回去有赏!”
俞家家丁却没有被这种激励刺激得更兴奋,一来口说无凭,二来么他们也都认为获胜是必然的,既然如此,谁愿意傻乎乎地冲上去挨一下?
他们的动摇落在了俞国振的眼中,俞国振下令道:“齐步——走!”
少年们随着那一声“走”,开始向前迈步,也有三个人有些迟缓,另外还有四人动作有些走形,但是站在队列最左和最右的大柱二柱齐声喊声“一、二”后,他们很快就跟着这节奏调整了过来。
一步、两步、三步……十八位少年排成的队列,按照他们平时训练的节奏向前推进,他们这样齐步走,虽然端着白腊杆,却并不太消耗体力。而俞家家丁冲到他们面前时,已经跑了六七十步,前后十八人就显得零乱不堪。
叶乌鸦猛然间觉得,过去的一幕仿佛重演了,这些家丁的样子,就象那天的他们!
“一、二、杀!”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带头喊口令的大柱的喝声。这十多几来,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他们要做的就是把自己手中的东西,无论是棍棒还是竹竿或是是现在的白腊杆狠狠刺出去,这直接关系到他们是否有肉吃,因此叶乌鸦几乎是本能地向前弓步伸手。
“砰!”
他感觉到自己手上猛烈震动了一下,然后看到一个家丁满脸愕然地向后栽倒,显然,这个家丁还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这些少年一下放倒。
成年人的反应比起当初他们要有经验,叶乌鸦看到对方已经散开,至少有三分之二的人向着两侧奔去,准备从侧方攻击。但是站在两侧的是大柱、二柱,与只训练了不到二十天的少年们不一样,他们可是练了三年,并且跟着高不胖学得一身好枪棒,这看上去是最弱的两点,实际上却是少年队中的最强点!
当绕到两边的家丁们意识到这一点时,他们发现原本从正面攻击少年们的同伴已经全部倒在地上,而少年们也在号令向转向,冲着其中一方开始加速冲锋。被冲击的家丁们转身要逃,其结果是让他们输得更加丢人,他们身上的石灰点是留在了后背之上。
而这个时候,少年的减员数量只有三人,他们再一次转向,面对的是包括那两个武师在内的五个对手。
十五对五,即使那两个武师枪棒再高明,也只不过是又击倒了三个少年然后心怀不甘地退出了战斗。
一场操演结束,俞国振抱着胳膊,盯着二房的堂伯和堂叔,俞宜勤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而俞宜轩则早就扔掉了羽扇捻断了胡须。
“二伯,五叔,觉得如何?”俞国振先是笑着问了一句,然后厉声道:“全体,列队,齐步走!”
他每句之间停歇了两秒左右,那些少年顿时按住获胜的喜悦,站好队形,冲着俞宜勤和俞宜轩这边走了过来。俞轩勤和俞宜轩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仿佛走向他们的不是十八个少年,而是千军万马。
“杀!”随着俞国振的号令,十八根白腊杆直挺挺向他们二人刺了来。
十二、心悦诚服
俞宜勤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那十八根白腊杆似乎还在他面前晃动,让他汗如浆涌。
“老五……你怎么看?”他看着自己身边的亲兄弟,低声问道。
“无妨,胜败乃兵家常事,我只是一时不备,为小儿所乘……”俞宜轩脸色铁青:“再过一个月,我将人手操练好了,再与他较量!”
俞宜勤刚想说什么,就见到迎面从镇子里跑出两个少年,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看到他们才停住脚。
“父亲,五叔!”
这两人是俞宜勤的一对双胞胎儿子,俞国宁、俞国安,他们听到五孙操练的家丁要与堂弟操练的少年演校,便兴致冲冲地跑出来想看热闹,没有想到父叔竟然已经回来。
“五叔,胜了吧,有没有把国振打得落花流水?”性子急一些的俞国宁道。
“那是必然的,国振带的不过是一些街头的小帮闲,能有什么用!”俞国安道。
看到他们,俞宜勤心中突然一动。
自己这两个儿子读书不成做事不成,都只是庸人,好看热闹好嬉戏游乐,若是往常,俞宜勤一点都不担心,只要再大些他们懂事些,俞氏家族的权柄还是要交到他们手中。
可现在却不行,俞国振的异军突起,让俞宜勤意识到,自己的两个儿子绑在一块,也不是俞国振的对手。
他老人,已经年近半百,再有个一二十年好活就了不起,到那时自己两个儿子面对国振,该是什么样的情形?
“滚回去,若是再给我看到你们在外头胡闹,就直接打断你们的腿!”越想越生气,俞宜勤喝道。
为何自己的儿子就没有一个有出息的!
气愤到了极至自然是要想解决的办法,俞宜勤想到那伸向自己的白腊杆子,心中猛然一动。
自己和国振并没有撕破脸,而且他父母双亡之后,丧事操执上还是自己帮的忙,另外,虽然自己收了三房的宅院,可一直没有搬进去住,只是堆放了些杂物在里面……
还有挽回的余地,最多不过是将族权让到三房去,以国振的本领,光大门楣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换了个角度想,他就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必要与俞国振去争——论起亲疏,死绝了的四房是他堂弟,可俞国振的父亲同样是他的堂弟!
“老五,我算是想明白了,国振有出息,对我们俞家是大好事!”将两个儿子喝走之后,他一拍大腿:“我们这代有你支撑门户,到下一代,就靠国振来光大门楣,现在天下兵荒马乱,陕晋流贼四起,去年奴虏破关抄掠京畿……国振这么能干,我们俞家无忧了!”
他越想越兴奋,拉住俞宜轩就要转身,俞宜轩正一肚子闷气,毕竟是他输给了俞国振,特别是那些少年胜得干净利落,让他举人老爷的颜面荡然无存,一时半会之间,他哪里能放得下!
“二哥扯我做什么?”他问道。
“回去,回去与国振好好说说,他操练家丁的钱粮,我们族中出了,另外家中的家丁,也全交给他来练。”俞宜勤兴冲冲地道。
“怎么,二哥的意思,是让那小辈骑到我们头上来?”
“老五,我一向是佩服你足智多谋的,但今天是你错了,自家晚辈胜过长辈,不就是你常说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么,你今天的念头怎么不通达了?”
“你能通达,我通达不了,要去你去!”俞宜轩一甩衣袖,大步走进了镇子。
两人不欢而散,没有得到俞宜轩的支持,俞宜勤终究没有急着去寻俞国振,只能耐下性子又去劝俞宜轩。劝了两天,见俞宜轩仍然不为所动,俞宜勤也恼了,便独自又来到俞国振的家中。
上次来时他急着看操演,没有注意俞国振的宅院建得如何,现在仔细看起来,不由得连声暗赞。
不过是一个月的功夫,一人多高的围墙已经完全起来了,在围墙四角,各有一个望楼,不过现在人少,望楼上并没有人值守。这个建造速度,远超过俞宜勤的想象,本来他以为不到下半年无法完工的。
而院墙里起的新屋,现在也已经初具雏形,有几间特意先建起来的都可以住人了。俞宜勤走到门口才往里望了两眼,立刻有人喝问:“做什么的?”
“你这乌鸦作死么,连我都不认得?”俞宜勤翻着眼睛骂了一声。
喝问的正是叶乌鸦,他拄着白腊杆子站在门后,听到喝骂,讪讪笑道:“二老爷莫怪,这是小官人的规矩,无论是谁进来,都先得问答。”
“这小子,还真当自己这里是细柳营了?”俞宜勤没有生气,相反,他这个时候就巴不得俞国振本领越大越好,本领越大,眼光就越大,当然不会和他二房来抢这个族长的位置,相反对于家族能有极大的帮助!
他停在门口,挥了挥手道:“乌鸦,你去和国振说一声,就说我来看他了。”
叶乌鸦笑嘻嘻地应了声,将走未走,又转过头来道:“二老爷,小官人嫌乌鸦这名字不好听,给我改了名,以后二老爷唤我就唤叶武崖,文字武功的武,悬崖峭壁的崖……小官人还说,我这名字别有含意,那个崖,也是崖山的崖。”
说完之后,叶武崖向屋子小跑而去,俞宜勤等得无聊,琢磨着他的名字:“崖山的崖……崖山,崖山,这词好熟……可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他没有等多久,便看到俞国振跟在叶武崖之后走了出来,俞国振穿着一身熨得笔挺的新衣,脸上是与年龄不太相乘的成熟,看上去极为英武。
“二伯,请进来说话。”
看到只有二伯来,俞国振大致能猜出他的来意,脸上浮起了笑容。将俞宜勤邀进了院子,一边走俞国振一边道:“这个时候,二伯来寻我是有什么吩咐?”
“吩咐?”俞宜勤嘿嘿笑了起来,他哪里敢吩咐俞国振,如果不是大白天,又当着许多人,他甚至不敢走进这个院子,他心中现在更是认定了,四房的事情,就是自己这个胆大包天的侄子做的!
既然来了,他也就不准备要什么面子,很干脆地说道:“国振,你操练这些少年,每个月需要花费多少银粮,族中给你开销了。”
俞国振淡淡地笑了。
“不必,这点银粮,我支付得起,此前我当的那些珍珠,还换了些银子,足够我用上一年了。”
听他这样说,俞宜勤停住脚步,伸手将一个布包递了过去:“拿着。”
俞国振接过来捏了一下,愕然道:“二伯这是何意?”
“四房的借据是假的,当时是我察事不明,所以出了错,因此我掏钱将珍珠赎回了。”俞宜勤对他的反应很满意,笑眯眯地道:“还有你父亲留下的宅院,以前我怕你年幼管不住家业,如今你已长大成人,而且做事也很有章法,这宅院也可以交回你管了。”
俞国振微微沉吟了会儿,这位二伯所做之事,让他有些刮目相看。
那处宅院值四五百两银子,珍珠更是价值一千余两银子,两者相加,这就是近两千两银子交到了他手中。虽然俞家在襄安算是富豪之家,而二房身为族长产业也最丰,可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了。
“宅子的地契我收下,至于这些珍珠,就由二伯来处置吧。”想了一会儿,俞国振又将珍珠交还了过去:“二伯若是有心,将之换成银粮,顺便帮我招募一些身家清白的流民,现在只有十八人,还派不上什么用场。”
“放心,放心!”俞宜勤得到俞国振的谅解,精神一振,暗暗称赞自己这个侄儿会做人。不过俞国振越是大方,他就知道自己也要做得更漂亮,心里有了个主意,那些珍珠换成银两之后,自己不但不能苛扣,还要倒贴一些进来。
“二伯如果无事,可以看看我是如何操练这些少年的。”见俞宜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