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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了一下手。
这个挥手若是别人做出来,坤兴一定会认为这举止太轻佻,但若是俞国振做出来的,那么坤兴就认为这表示亲近之意。她虽然很想行个礼就离开,但双脚却不听话儿,匆匆带着她来到俞国振身边。
俞国振的jǐng卫员得到他的示意,没有阻拦这个披斗篷的少女。
“你……你回来了,你在这里?”坤兴鼓足了勇气,向着俞国振说话,眼睛却不敢看俞国振的眼。只是垂下来乱瞄。
俞国振笑道:“我在这等你父皇呢,他说要来见我。”
“啊!”
坤兴捂着嘴,象只受惊的小鹿,另一只手扯着裙袂就开始快跑。她逃得如此匆忙,跑了一会儿,想到自己还未与俞国振告辞,心中又有些不安。若是俞国振因此以为她是个不知礼数的女孩儿,那该多不好!
一边是父皇多年积威,一边是女儿家的心思。坤兴只犹豫了半秒,便做出选择。
父皇虽然可畏,可是毕竟还不在眼前。那个人却是在眼前的。
她一转身小跑着又回来,向着俞国振福了一福——俞国振废了跪拜礼,却不曾废女子这种万福礼,看到少女盈盈一低,俞国振心中既是欣赏,又是好奇:“怎么又转回来了?”
“啊呀!”坤兴顿时羞窘起来,她低声道:“一直尚未向……向你道谢,多谢你救了我……我父皇,谢谢,我走了。”
说完。她便又转身跑开。
望着她婀娜的背影匆匆消失在街道那一头,俞国振微微笑了。**
羿城也是一座新兴城市,新兴城市最大的优势就在于没有太重的历史负担。因此,羿城在规划时做得非常好,甚至比新襄还好。完全是由专业人士进行设计的,街道宽敞笔直,预留了今后发展的空间,道路两边和中间的绿化地带,即使到了秋天,仍然绿叶盎然。当初俞国振提出这样的要求时。不少人以为是徒费钱财人力,但渐渐的,众人也觉得,在这种环境上生活,确实是一种享受。
当坤兴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那一头时,崇祯的马车恰好从街道这一头过来。崇祯并不知道俞国振在街上等,还是坐在车外的王承恩看到了俞国振,向里面说了一声,崇祯听到后,心中再度感觉到复杂的情绪在翻腾。
至少表面上,俞国振对他的礼遇当真是无可挑剔,虽然要他和周皇后自己劳作得食,但崇祯在最初的羞恼之后现在反而觉得这样理所当然:这样做,他们现在的衣食住行都是他们自己双手赚来的,极大地减轻了他们寄人篱下的感觉。
即使在新胜而且是大胜之后,俞国振仍然保持着对他的谦恭,得志不骄狂,这样的人物,若不能成大事,那才是怪了。
“停下车,我也走过去。”崇祯道:“你们在这等着,不用跟。”
“皇爷?”王承恩有些担忧。
“俞国振要杀我有一万种方法,他不是杀不了我,也不是下不得手,只是不屑罢了。他不想背弑君之名,我……也不想逼他铤而走险,你们放心。”
随着四十不惑的年纪到来,崇祯如今对许多事情有比以往更深刻的认识。他本人其实还是很聪明的,否则也无法一举将魏忠贤扫灭,但长期在局中,看不透彻,便是看得透彻,也有心无力:他可以杀了魏忠贤,却不能杀掉所有太监,他能够驱逐钱谦益,却赶不走满朝东林党。
下了车,向着俞国振这边走来,俞国振迎上两步,行了一个军礼,而崇祯则还了一个长揖。
这是崇祯第一次还礼。
看到崇祯这个动作,王承恩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这证明,崇祯在心中对俞国振是真正服气了,他已经视俞国振为当得起大礼的平等存在。有这个认识,两人交流就会好办得多,至少不必担心崇祯会说出什么不负责任的话来。
可惜的是,王承恩猜错了,若是他听到崇祯的第一句话,那么他一下会惊恐万状。
“如今京师已经收复,我是不是该回去了?”崇祯没有与俞国振寒喧,而是直接问道。
俞国振笑了起来。
两人没有谁提议,便一起走在大街上,俞国振的jǐng卫员跟在身后,路上的行人有认出俞国振的,便向着俞国振行礼,俞国振也一一点头。
“羿城如何?”俞国振问道:“这几年陛下寓居羿城,对这里的市井街巷也熟悉了?”
“这两年闲着无事,确实四处转悠,想要看看被遮在光鲜外表之后的东西。”崇祯平静地说道:“原是想看看你治政之下,究竟有没有心存怨恨的百姓。”
“有没有呢?”
“不满者自然有之。怨恨者亦有,最初时我以为是你治政令百姓民不聊生,使得他们憎怨于你,后来么,了解得深了,才知道原来升米恩斗米仇这事情是真有的。”
“哦?陛下说来我听听,我倒不曾关注这些。”
“无非是说你弃百姓不救。分明有能力救他们的左邻右舍,却不愿意伸手,还说自十一年起你便有取代大明的实力。却坐视百姓遭难,只顾自己虚名,那些百姓都是因你而死。诸如此类。”
“说此话者,必定是位秀才,没准还是位举人老爷。”俞国振笑道。
“阎应元亦是如此说。”崇祯也微笑了:“他说唯有这些不谙世情不通世务肩不能挑手不能担,却自以为能够指点江山激昂文字者,才会说这种胡话,阎应元还给他们取了一个绰号。”
阎应元的嘴巴确实是比较刁钻的,俞国振想到能和他一比的人,就只有叶武崖,田伯光恐怕都要稍逊一筹,毕竟田伯光只是爱谑。而叶武崖则是无差别杀伤。
那个绰号肯定不大好听。
崇祯也没有再说那个绰号,他天子之尊,哪怕现在这模样,也不想口中出那污秽之语。
“既然如此,在羿城住久了。你回京师,还能习惯么?”
“哈,这倒是。”
崇祯勉强笑了一下,在羿城的别墅中,住得确实比那个冰冷的皇宫里热闹,生活上虽然少了许多太监宫女。可是崇祯却觉得更加方便。比如说去茅厕如厕,过去还得在鼻子里塞两粒枣儿,现在用的冲水马桶,一按下去水便自动将蹲坑冲净,并无太多臭气。
但是,生活再方便,他也还是想回到京师去。
崇祯慢慢转过身,正对着俞国振,微微扬起下巴:“朕绝对不会做亡国之君!”
“可是大明在你的手中确实亡了。”俞国振不紧不慢地回应:“你承认不承认,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事实。”
“也就是说,大明在四年前就已经亡了,你为何还要用崇祯记年?”
“因为方便。”
确实只是因为方便,在华夏军略委员会改组成为正式的华夏政权之前,俞国振都会一直使用崇祯年号。他又没有什么可以忌讳的,更不会担心如今僻居于耽罗岛上的崇祯会因为他的年号而得到百姓的支持。俞国振从来不觉得,百姓的支持会是口号宣传之类的东西骗得来的,华夏的百姓都是很实在的,实打实的好处,才能让他们真正信服。
“只是因为……方便啊。”崇祯叹了口气。
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了俞国振。
俞国振拿起那张纸,略有些犹豫,然后才打开来看其上的内容。
这是一张圣旨。
“朕因不肖,乃至天遣,国势rì窘,寇虏横行。今朕yù以中原、两广军政事务,尽托与南海伯,以求恢复华夏……”
崇祯一直在盯着俞国振的表情,希望能看到欢喜,结果他大失所望,俞国振将纸折起,又还给了他。
“我不需要这个。”俞国振笑道:“太祖皇帝当初用不着大宋的秘诏,我也用不着。”
“你!”
“陛下,你的心情我很理解,不过我觉得你用不着再试探了,无论是你,还是慈烺,都会回到京师去的,但不是现在,更不是以大明天子的身份。假如你们再度进入紫禁城,你们也只是作为游客进入,而不是它的主人。”
“你是它的新主人?”
“不,我也不是,紫禁城将会成为一座巨大的公园,向着天下劳作的百姓开放,他们可以去看看,过去的天子生活和处理政务之所是个什么模样。”
“你……你不称帝?”
听到这里,崇祯大吃一惊,甚至比方才还要惊讶。
“即使我为皇帝,也不再会有天子。”俞国振说出了一句让此时的崇祯怎么也不理解的话语。
“那么你会如何处置金陵的小朝廷?”崇祯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想明白为何当了皇帝也不会再有天子,干脆不想了,他问起接下来俞国振的打算。
“唔,等京师的事情差不多了,我就会邀请金陵派人来济南府,讨论一下今后的问题。这个消息,很快便能在报纸上看到了。”俞国振卖了个关子。RQ
六三九、一纸宣文海内惊(三)
“惊天消息,惊天消息,华夏军略委员会提出五年统一计划!”
“最后通牒,五年之后必须华夏一统!”
报童们的喊声再度惊得史可法的心一颤一颤的,但是他已经没有心情去驱赶报童们了。
倒不是他改弦更张变了主意,而是因为俞国振突然拿出这份五年统一计划,实在太过惊人。
在这份随着报纸公之于众的计划文宣之中,俞国振为今后华夏的政治进程制度了一个五年计划。计划当中,从明年,也就是崇祯二十年起,所有华夏势力,都必须派全权代表抵达济南府,签署一份承诺五年内完成统一的计划。这计划的第一步共分三项内容,一是废止所有势力的铸币权,将之统一收归华夏军略委员会。二是制定统一的律法,在华夏范围内,同刑同罚。三是重新划定华夏行政区域,将整个华夏划分为行省、州县、乡里三级行政单位,初步预定,是在华夏设置六十省这是指已经控制在华夏势力手中的地域,至于原属于华夏但暂未收回的地域,到时刻将列省。
“按他这个模样算下去,最二必要凑足天罡地煞一百零八省,演一出水泊梁山。”史可法不无恶意地想。
他是所有人中,最为泛对俞国振者,并不是因为两人的私人矛盾经过这么多年,两人间有斗争也有过合作,私人矛盾对于政治家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如果俞国振愿意开科举奉儒家,史可法甚至觉得自己可以默认他改朝换代。
他的马车缓缓向着洪厂门,这是金陵皇城的正南门,如今正是早晨,自从俞国振颁布了工作时间安排,将华夏军略委员会治下的各地工作时间规定在早上七时至上午十二时、下午二时至傍晚五时这八个小时,朱由崧便有了借口,将自己早朝的时间也推到了上午七时。
史可法记得当时自己还上书以为这是怠政淫逸之始,结果阮大城只一句“俞国振怠政淫逸否……”便将自己的话堵了回去,这上午七时上朝便成了规矩。虽然如此,史可法自己还是赶早,六时半就已经到了。
因为赶早,除;报童卖早报之外,就是那些急着开张营业的商贩和各色早点铺子。这也是从新襄传来的习惯,往常这些百姓可没有如此早,不到上午九十点钟,少有人出来行动的。
“逐臭之风,竟渐北上,帝乡之壤,二为所污!”
想到从新襄来的这种为了赚钱不顾一切的习气,史可法忍不住低声吟道。
这是国子监里一批对俞国振不满的士子议论时,才子侯方域所作,这一句义正辞严,史可法爱其辞章华美,将之背诵下来。
他却不知,就在他吟诵之时,离他约有一百米处,一群人正鬼鬼祟祟探头探脑。
“史道邻的马车过来了,我看到马车前灯上的‘史’字。”一人低声道:“快些准备好来!”
“当真要如此么?”有人有些迟疑。
“必须如此,若不流血,如何能激起天下士子之心,扶正祜邪?”又一人厉声道:“我们的事业,必须流血!”
“可是道邻公乃是我道之人……”
“史道邻一心只想着用谈判来解决问题,他虽是我道之人,却于事无助于国无补。既是如此,他便用他的血,来唤醒我大明万万士子。诸君,不可再犹豫了,汝等皆是十年寒窗,一生报复,尽在科举,俞贼欲绝我等出路,如今又意欲谋朝篡位,若是他事得成,我等还有立足之地么?”
随着这一句话,众人决心都下定,史可法的生死固然让人同情,但与自己的前途比,那算得了什么?若不能扰乱俞国振的计划,他们就再无出路可言!
三杆火枪举了起来,瞄准了已经接近五十米内的史可法车子。
这三杆火枪是老式的虎卫乙型,都是新襄虎卫换装后卖给崇祯的淘汰货,但也是如今市面上比较容易弄到的火枪。三名枪手都有些紧张,他们要刺杀的可不是一般人,而是如今朝廷里的工部尚书、内阁学士。
四十米、三十米。
“轰,轰,轰!”
他们三人虽然特意训练过一段时间,但当射击的命令下达之后,还是先后不一,三声枪响之后,这群人立刻扔了火枪作鸟兽散。其中一人跑了几步,想到一个问题,便将一张纸往地上扔去,口中还大叫:“敢与俞绞统帅作对,死无葬身之地!”
坐在马车中的史可法在第一声枪响起时还不以为意,这些时日,总有零星的鞭炮声响起,他也将之当成这个。但马车歪了一下,然后自己车前的帘子猛的一抖,史可法只觉得身上剧痛,他伸手一摸,却发现血汩汩流出。
他身体晃了晃,然后便听到了那句喊话。
三枪只有一枪命中了他,但另一枪击中了马车的车夫,车夫当场死亡,马也受了惊吓,撞在路边人家的围墙之上。失去掌控的马车侧翻,史可法被从车上巅了出来,幸好未被倒下的马车压住。
他身边有五六个随从差役,这个时候才回过神,一边大——边冲过来将他拉到一边去,却没有一人敢去看刺客。
街巷中铜锣急响,过了会儿,总算有铺兵、弓手过来,当得知竟然是当朝学士、工部尚书遇袭,顿时整个金陵城都震动。
特别是朝廷中的大佬,几乎人人自危。
五日之后,重回青岛口的俞国振,从高二柱那里得到了这个消息。
“史可法遇刺……据说是我们的人做的?”
俞国振听得这消息,儿是大吃一惊,他见高二柱点头表示确认,不由得苦笑起来:“史道邻人有事么?”
“重伤昏迷,如今靠着参三吊命,据说不乐观。”
“唔,从我们这里,抽军医组成一支医疗组,带上各种药物器械,立刻赶往金陵。这个黑锅,咱们可以背,但是史道邻,还是让他能活着为好。”
高二柱的想;与俞国振却不一样:“官人,不如让史道邻死黑锅么,对方的手段很粗糙,只要仔细去察,终究能察出来。”
“背黑锅没有关系,这种手段,瞒刁住有心人,我们便是自辩,那些最善于耍嘴皮子的清流,也会颠倒黑白。倒是史道邻,他一心只想着为这些人谋利,结果却挨上一枪我很想知道,他清醒之后明白事情真相会如何一个表情,哪怕只为这一点,也得让他活着。”
俞国振说到这哈哈兰了起来。
笑声未止,警卫员上来禀报:“统帅,张总督求见!”
所谓张总督,就是被华夏军略委员会任命为代理山东总督的张秉文。他的驻地原是在济南,这个时节正是他忙的时候,因为俞国振也给他交了底,他将成为新一任的河北总督,暂管河北政务,而山东则转交给他原光的助手。他现在应该在济南挑人随他一起进入河北才对,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念头一转,俞国振便明白,定是史可法遇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