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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天,与顺运河北上的船队会合,乘船抵达东光。得知这个消息,吴三桂部未曾交锋,便主动撤离南皮,而另一路华夏军则自富平镇北进,猛攻盐山。守卫盐山的吴三桂一队人马千余人,只逃出了不足三十人,余众尽皆覆灭。
在收复诸县之后,俞国振两军合指沧州,不过他并没有急于攻城,而是让俘虏带话,向守军劝降。
对于吴三桂来说,现在是极为难过的,他手中有拼凑起来的近二十万军士,战争起后,还抽调了数十万民夫,此时正值秋收,这对于今年的收获有极大的影响。而这些兵力,还不足以让他有战胜的信心,沧州城他原本也是想放弃的,只不过华夏军推进得太快,他的撤退命令刚刚下达,便已经被咬住了。
若他不救沧州,也就意味着放任近两万jīng锐被俞国振消灭,而且极有可能是直接投降。
因此,他第一时间便向多尔衮求援,同时,自己亲领主力出京城,顺运河南下。
“俞国振,就让老子瞧瞧,十多年未见面了,你究竟有多大的本领!”RQ
六一五、金鼓缓敲试蛟龙(三)
沧州自古水陆便利,便是名镇。从武术到杂耍,从运河到渤海,人杰地灵。但此时因为战云低垂,血光隐现,城中一片寂然,宛若死城。
田伯光远眺此城,见城头吴三桂的镇南侯旗帜依旧高县,忍不住骂了一声:“自己找死,却怪不得我了。”
“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黄河不死心,人啊,都是如此。”旁边顾家明懒洋洋地道。
“你这厮也是,一副有气无力模样,莫非你家媳妇又让你跪搓衣板了?”
“胡说八道,这几日我可是在军中,我家媳妇儿仍在济南府呢。”
“可以信件遥控嘛,我可是听说,将岸那厮每次到了倭国,他媳妇每天一封信……”说到这,田伯光一脸暧昧地笑了起来。
“你啊,早些成家,把心定下来,省得总胡说八道。你瞧瞧和我们年纪差不多的,有几人还象你!又不是没有人要,据闻可是有无数佳丽对你芳心暗许啊。”顾家明依旧慵懒。
“天下未平,何以家为。”田伯光义正辞严,不过接下来一句就曝露了本性:“况且,我也不欲象将岸和你一般,为了一根草儿,放弃整个花园,啧啧,如今我可是横波社里最受欢迎的的人物,嫉妒吧,嫉妒吧,哈哈哈……”
他二人神情极为轻松,周围的将士们也同样如此。齐牛从不参与这种讨论的,只是微笑着在旁听,田伯光与顾家明斗了一会儿嘴,两人都觉得无聊了,田伯光道:“总得做得象一些,再放个俘虏进去。说再不降。我们就要开炮轰城了!”
“吴三跪那龟儿子的手下阴着,和百姓混在一起,我们开炮。百姓的伤亡怎么办?”顾家明摇头道。
“吓唬人呢,而且对着墙轰几炮就是。”田伯光性子始终有些跳脱。
“随你怎么去弄。”顾家明也拿他没有办法。
如此轰了两炮,吴三桂的部下干脆将百姓押上了城。其意图非常明显,就是你若再开炮轰城,那么这些百姓便是你炸死的。
田伯光原本是玩儿,但吴三桂部下的这种手段也激起了他的真火:“沧州城中是吴三桂的部下挺忠心啊,王浩然当初下的绝杀令,看来我也要下一次了。”
“先不急吧,反正我们不是要在这里拖时间么?”顾家明低声说道。
田伯光哼了一声:“我心里已经给他们下了绝杀令!”
“将军,南贼果然不放炮了!”
城中的吴三桂守军发觉华夏军已经半晌未发一炮,立刻喜气洋洋地去寻守将报信。守将听得这个消息。仰天大笑道:“老天佑我,南贼有这妇人之仁,我们有救了!将主三日前便已自京师出兵。援军已达天津卫。顺运河而来,只要再有两日。便可到沧州。诸位兄弟,今日用百姓拖了一日,明日再拖上一日,将主就会赶到!”
末了,他又吼了一嗓子道:“今日杀猪宰羊,让弟兄们好生吃一顿,但酒不许喝,夜里小心些,休教南贼摸进了城!”
得了他这命令,城里吴三桂的士兵欢天喜地地大吃大嚼,哪管百姓哭得愁云惨淡。
连着两天,华夏军都没有什么行动,城中守将也不以为意,到第三天,吴三桂果然亲领援军赶到,而华夏军大约是因为吴三桂军团前锋赶到的缘故,并没有继续围困,而是后撤了十里,到了后世开挖的捷地减河附近。
吴三桂没有全军入城,在城东北角,他立了两处营垒,确保己方退路,然后才进入城中。
“南贼没有正经攻城?”见到城垣的模样,他讶然问道。
原本他以为,沧州守军能守住城就不错了,没有想到不但守住了城,甚至根本没有什么损失,就连城垣都没有被轰倒。
这不可能!
“南贼倒是尝试攻过,被我等击退。”那守将自然不会忘了表功:“而且南贼愚钝,有妇人之仁,他们要用火炮轰城,我等便押百姓上城头,南贼见此情形只能作罢。”
“见了百姓就不攻城?”吴三桂听了几乎要笑出来。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又不是朱棣!当初朱棣搞靖难,打到济‘南城,结果面对着他老子太祖朱元璋的牌位没法子攻城。这沧州城里的百姓又不是俞国振的老子牌位,他哪有这种妇人之仁,其背后必定还有诈!
“确实,两日都不曾攻城,想来是在向俞国振请令。”守将也不是白痴:“听闻俞国振最是虚伪,一向标榜爱民,若真是发生伤民之事,底下的将官会被推出来担责吧?”
吴三桂缓缓点头,但实际上他内心里,一点都不相信。
俞国振肯定有什么打算,而且,吴三桂约摸也猜到了一点俞国振的打算。但是,这个打算对他个人来说,是最有利的选择,所以吴三桂不但不想说破,反而还要配合。
“既然对方不攻,派个使者替我去向俞国振送信。”吴三桂缓缓说道,然后看着身边的一个人:“鹿庵先生可愿为我使者,替我去见见俞国振?”
被称为鹿庵先生的儒士捋须颔首:“正欲一行,见识一下这位俞济民。”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田伯光接到通报,一个老头儿骑着匹马,从沧州城中出来,指名道姓要见俞国振。
“让他过来,想必是吴三跪的使者了。”田伯光闻言大喜:“正无聊,有人上门来找骂!”
不一会儿,这个老头儿便到了田伯光面前。
“这老头相貌倒是不错,只不知口才如何。”田伯光心中暗想,口中却道:“老丈此来,不知有何贵干?”
见老头儒生打扮,田伯光说起话来也装出一副文绉绉的模样,旁边的顾家明知道他在搞怪,也不说破,只是看热闹。
老头傲然而立,手中的拐杖轻轻顿了一下:“老夫冯铨,欲见俞济民,汝且为老夫通禀。”
“冯铨?不曾听过过,老丈来此,难道不是来告诉我吴三跪要改名字么?”
冯铨愣了一下,眼前这名华夏军的军官,与他此前见过的任何武将都不同,不但年轻得过份,更重要的是,面对他这样的饱学儒生,却有着一种从容不迫,仿佛两人在学问上也是平等的一般。
华夏数千年传统中,普通百姓,哪怕官当得再大,面对饱学宿儒哪怕只是白身,都会有一种敬重和局促。冯铨敢于向吴三桂承诺,要来见俞国振探探底,便在于他对自己的学问甚有把握。他倒未必非要替吴三桂卖命,对他来说,吴三桂只是一个阶梯,一个帮助他爬向他人生政治高峰的阶梯。
“吴三跪要改什么名字?”见那老头儿不配合,顾家明少不得为田伯光凑趣。
“自然是吴四跪了,准备投降咱们华夏军,再跪一回啊。”田伯光干笑了两声,却发现眼前这个老头目光中闪过一丝鄙夷,却全无半点羞愧之意。
冯铨自然不会羞愧,他并不真正将吴三桂视为自己的主上,对于田伯光嘲讽吴三桂根本不以为然,甚至还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他咳了一声,待田伯光笑声歇过之后,便慢吞吞地道:“镇南侯与俞济民乃是故交,如今虽身属敌对,却总要问候一声,你们还是送我去见俞济民吧。”
“老丈,你今日在河边照过镜子么?”田伯光冷笑:“好大一张脸,你怎么说我便要怎么做?就凭你,也想见我家统帅?”
“老夫曾当过两部尚书三殿学士,想来见俞济民的资格总是有的。”冯铨略带得意地道:“俞济民此时龙蟠虎踞,正是招揽天下群英之际,见一见老夫,对他大业自有益处——若是因为你二人耽误了,你二人可是吃罪不起!”
“老丈倒是自信,两部尚书、三殿学士……我可不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只知道吴三桂如今在给建虏当狗,而你则给建虏走狗当跑腿儿。便是我,若非无聊,也不愿意见你,何况我家统帅?”田伯光却不管他曾经的身份,张口便极尽挖苦之能事:“难怪一见你,我就觉得不对,好端端的人身上,怎么如此重的狗味道……等一下,两部尚书三殿学士?冯铨?我想起来了,曾听得人说过,为魏忠贤编《三朝要典》的总裁官便是你,对也不对?”
田伯光突然想起这老头的名声,与那个孙之獬颇有关系。自从孙之獬被驱逐之后,有关这位阉党人物的一些事迹,也在华夏报纸上流传,当初崇祯杀魏忠贤焚《三朝要典》,孙之獬是唯一抱着痛哭的,连带着编《三朝要典》的几位阉党成员名头也传入了田伯光耳里。
冯铨哼了一声:“你也知晓老夫之名!”
言辞之中,他甚为得意,他这些年因为阉党出身的缘故,一直赋闲在家,崇祯十四年时曾谋求起复而不得。他一直在关注俞国振的发展,在发现俞国振与他的死敌东林党人不睦之后,便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俞国振不可能捋起袖子亲自上阵与东林人斗嘴皮子,手中总得有一些文人。因此,冯铨觉得这是自己的机会,但是孙之獬的投机失利,让他意识到,除非他能耐得住从最基层做起的寂寞,否则直接投靠俞国振是不能如意的。他便异想天开另辟蹊径,前去说服吴三桂,若是能让吴三桂降与俞国振,那么他自然就能在俞国振手中有个高。
这个计划不能说不好,只不过,他遇上的是田伯光。
六一六、金鼓缓敲试蛟龙(四)
“如何不知呢,难怪你与吴三桂凑到一块儿,吴三跪吴三跪,三乌龟一只,有句话怎么说的,王八瞅乌龟,瞅对了眼儿,你这皓首匹夫,无德文棍,千年王八万年龟,老而不死是为贼!”
田伯光一开口,当真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就是顾家明这般与他惯熟之人,在旁边听了看了都只觉得眼前星光直冒。
“当初王朗无耻,故为孔明骂死,你这穷儒愚士,若是有些许自尊,早就该找根草绳撞死,实在不行,也应该寻块豆腐撞死!你却还有脸面到我面前来摆架子要面子……我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性!”
冯铨原本心理极好,他被人骂作阉党祸国殃民也不知有多少年,向来不信“千夫所指无疾而终”的道理,可是被田伯光这年轻的将军一顿臭骂,让他心中怒火翻腾,更重要的是,他突然间意识到,他这样的阉党,在俞国振的手中,仍然是毫无出路!
虽然东林不是什么好东西,俞国振与东林之间的矛盾重重,甚至越发激化,迟早要到摊牌的地步,可是阉党难道就是什么好东西么?俞国振可不是那种蠢人,得罪了一边,就非得跟着另一边厮混——在俞国振看来,东林与阉党,士绅和皇族,同是大明这棵老树上的寄生藤萝,它们吸干了大明的养份,还试图转而来吸取新生的华夏养份,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
冯铨手指田伯光,颤声道:“无知小儿,无礼小辈……”
“你这老匹夫才是无知老儿无礼蠢汉!你知道大地半径几何么?你知道煤为何燃烧么?你知道水为何自高流向低处么?满口便是仁义道德,满腹子尽皆男盗妇娼!你们这些阉党东林,说白了全是一路货色,祸害天下不遗余力,猪狗一般的东西,让你们治国除了漂没中饱私囊你们还会做什么?我呸,礼?老子宁愿对着一头猪施礼,至少过年了它一身肉还可以给大伙吃吃,你们有何用?有何用?有何用?”
冯铨才说出八字个便被田伯光一大堆话又堵了回去,田伯光骂得尖酸刻薄,让冯铨实在无法再呆下去。他若真与田伯光争吵,那就真是斯文扫地了。
见他转身离去,田伯光在背后冷笑了三声:“哈,哈,哈,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老东西他以为这是什么时代?读了三五本古书,拾得七八两古人口水,便敢自称读书人?一群寄生虫垄断知识的时代,早就一去不返了!”
冯铨又是一个踉跄,田伯光这话,给了他致命一击!
无论是东林还是阉党,总都是读书人,都是通过科举获取当官资格的“上等人”。
田伯光方才这番话,却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他们这种“读圣贤书”的今后在华夏领域内不会再有出路。这件事情冯铨此前一直未去细想但现在被田伯光点醒,便和他从报纸上得到的许多东西相应证出来。
难怪俞国振分明有强大的实力却不急着一统全国,冯铨之类的阉党竖儒此前一直以为,俞国振这等行径是虚伪坐视百姓吃苦却也不愿意背上篡国之名。现在才明白,俞国振只是不愿意便宜了他们这些腐儒——他们迫切希望俞国振早些定鼎天下,无非就是因为天下太平了,他们就好升官发财娶漂亮女人,哪里真是考虑着动荡之中百姓的痛苦?
俞国振在忍着不出手的时候,并不意味着他在坐视,相反,他在非常积极地争取,将数以百万计的百姓从冯铨这等黑了心的统治者手中解救出来,转移到虽然管理得严格但却有足够发展空间的新襄体系之内,促使了华夏的又一次兴盛。更重要的是,在这一个过程中,俞国振一方面从迁移的百姓当中选拔,另一方面自己教育,培养出了数以十万计的基层管理人员!
这也就意味着,俞国振可以用他们替代原本垄断了知识的旧儒家和胥吏,他们这些读书人,无论此前是什么阵营,从此之后,都将面临绝境。
一辈子皓首穷经,为的不就是一朝大印在手金榜题名,而现在这个愿望将再无实现可能!
冯铨满腹都是惊恐,这种恐惧,甚至比起横刀架于他的脖子上都要大。
故此,他出沧州城时丰神俊逸飘飘然如神仙中人——为的是能给俞国振留下一个好印象,回来时却是面色枯槁仿佛气血两亏。
吴三桂听闻他这么快就转了回来,心中也有些诧异,他同样不信任冯铨,但是觉得冯铨至少可以帮助他试探一下俞国振的底线,同时看看俞国振是否还记着当年的仇怨,是否两人间真的就没有和谈的可能。
因此,他大开中门,请冯铨来相见。冯铨从马上下来,目光发直,须发皆颤,他呆呆愣愣地向着大门走去。吴三桂看着他这一副憔悴至极的模样,就这般进了门,忙上前去扶将:“鹿庵先生,这是怎么了?”
冯铨举起手,轻轻一摆:“天下读书之人必食其肉寝其皮噬其魂……”
话才说到这里,他只觉得心头一痛,然后一口血便喷了出来,整个人也萎顿下去,直接气绝。
吴三桂原本是来扶他的,可是还没有扶到人,冯铨便已经仆下,他将人掺起时,发觉这位阉党巨孽竟然已经死去。他愣住了,手松了一下,冯铨的尸体便又摔到了地上。
“这老儿……就这样死了?”吴三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