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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通情形如何?”定了定神,崇祯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他开口问道
“皇爷放心,并无大事,并无……”
“王伴伴,你也想学那些文臣欺君?”崇祯吃力地支撑起身体,挥手让太医离开:“如今这情形……还有什么可瞒的,朕便是要失了江山,总也要做个明白鬼,免得到了地下见列祖列宗时答不上话啊”
王承恩才收住的眼泪又哗哗而出了
他哭的不仅仅是唐通兵败,使得离得京城最近的一支援军也没有了,哭的是宣大监军太监杜勋,此人竟然投降了李闯
李自成这一战当真是他最得意的手笔,战前李岩就认定,崇祯肯定会弃居庸关,调居庸关的守军来援京城因此无论是为了消灭京城援军,还是避免建虏乘机入长城收渔翁之利,都必须先消灭居庸关的明军在确认这一点之后,牛金星便建议由高一功率领闯军骑兵一人三马兼程北上,而李自成也采纳了这个建议,果然在半途截住宣大监军太监杜勋与居庸关总兵唐通夜袭中先是擒获了杜勋,唐通带领亲兵据险而守时,杜勋便投降了闯军,奉高一功之命到阵前劝降迫于形势,唐通只能投降
“连杜勋……都降贼了?”
听得这个消息,崇祯突然间发觉,自己似乎已经众叛亲离了
他定了定神,低声道:“王伴伴,你说,事是否尚有可为?”
“皇爷,奴婢是内监,是皇爷家奴,奴婢……奴婢实在不知啊”
王承恩说到这,身上的压力一齐压下来,他瘫坐在地上,嚎淘大哭崇祯看着他,情不自禁也是泪珠双垂,然后一声长叹
“陛下,陛下”
正在他心中惶惶之时,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又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他哭丧着脸:“阜成门外,忽见闯逆侦骑”
“多少人,多少人?”崇祯青着脸问道
“有数百骑……离城不过二里”
闯军来得如此之快,让崇祯知道,现在再不决断,便没有决断的机会了他沉默了会儿,终于开口:“拟旨,宣南海伯入京畿勤王”
“皇爷,南海伯远在山‘东,此时便是去传旨,只怕也来不及了”王承恩大急,起身道:“皇爷,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崇祯暴躁道:“那你说当如何是好”
“此事当陛下下群臣商议……”
崇祯沉默了一下,这种情形下,朝臣中应该也有人能看清形势,知道再不南迁就不行了他精神一振,闯逆只是前锋到达,如果顺利,他还是可以南迁的
“敲响景阳钟,替朕召集群臣”他向骆养性吩咐道
于是景阳钟的钟声再度在京城上空回响起来,这钟声急急如风,刮来刮去,却连片树叶都没有卷起,别提带来一个人了足足等了半个时辰,也没见着一个大臣赶到,甚至崇祯平时最为信任的倪元璐等,都没有出现
这个时候,崇祯脸色已经如死灰一般
“皇爷,怎么办?”王承恩也绝望了,崇祯再这样犹豫不决,他就真走不脱了
“还能怎么办……将太子他们兄弟召来,摆驾,去……去周国丈府”崇祯惨笑:“好,都想着朕担这责任,那朕就担起这责任,只求周国丈瞧在皇后的份上,救一救他的外孙,将太子他们兄弟藏起,能送出京城最好”
很快,太子兄弟三人被带到了崇祯面前,崇祯看着三人,叹了口气:“你们逃出京城后莫要学父皇,去学……去学南海伯,学得他的本领之后,要好生善待百姓……”
三个儿子中,除了年长的太子外,另两人都大哭起来稍年长的太子也是强忍着泪,恭敬地行礼:“儿臣遵旨……父皇,何不与儿臣一起……”
“休提,休提”崇祯打断了他的话,拉着他的手,又是一声长叹
宫中还有些太监,王承恩带着他们将天子肩舆抬了来,崇祯拉着太子坐上去,有些话,他还必须对太子单独交待。
五六零、一城阴霾压紫禁(四)
“李自成的动作倒是好快,他这些年果然没有虚度。”
当战报到了俞国振手中的时候,他人已经到了青岛口。若说大批灾民涌入有什么好处的话,那就是道路的修葺有了充足的劳力了。俞国振最初的赈济灾民计划,是将他们运到大员岛去,但为了防止冬天来临海运因渤海的封冻而中止,他不得不将相当数量的灾民送到青岛口。
为了方便运送,于是将济南府到青岛口的道路重新修葺了一番——工具上是不用愁的,新襄有的是铁器,自从昌化县的轨道铺成、基隆的煤矿开采之后,新襄的冶铁能力已经从崇祯十一年的五千六百吨飞跃到崇祯十四年的两万三千吨,而今年前十个月的产量更是激增到四万吨!
强大的钢铁产能,为新襄带来了滚滚的财源,同时也支撑起了新襄的腰杆。在充足的钢铁工具和熟练的爆破工人支持下,灾民们逢山开路遇水搭桥,短短的一个月时间里,便将原本破败不堪的六百里官道用泥土、碎石填平了坑洼,大车行车也不再象往常那么艰难了。
“李自成在京畿造成的震动越大越好,这些时rì,逃来的灾民,不仅仅是山‘东诸府,京畿也有避战火的百姓来了,听闻主公招工,他们纷纷来投靠。说起来,也是亏了李自成在京畿横行,否则却哪儿找这么多廉价的劳力!”
说话的是徐孚远。在新襄呆了三年之后,他如今已正式加入新襄的体系,若不是熟人,很难从他一身打扮和黑黝黝的皮肤上看出,他就是当初的复社才子之一。
他和一批基干人力被调来组织灾民劳作自救,以弥补虎卫之不足,总数约有两千人。这是俞国振从方孔炤那边“抢”来的,方孔炤现在已经在搭建未来的两广督抚衙署的结构了。
“暗公说的是……只是让百姓受累了。”
暗公是徐孚远的字。而此时开口的却是张秉文,他担任过很长时间的山‘东布政使,听闻李闯炸开黄河北堤致使黄河夺大清河道入渤海之后便在新襄呆不住了,执意北上来看看。而且这件事情给他的震动非常大,原本他是想着独善其身,在这新旧鼎革之际保持个人的政治气节,但现在他已经有所动摇。
唯有让整个华夏如新襄一般。才有可能避免进一步的悲剧。而要想做到这一点,象他这样的以正人君子和忠节自诩的人。就不能避世不出。
“也不算累。有饱饭吃,有暖衣穿,家人也有安置,百姓平时里也不就是出把气力干活,能这样挺好。”徐孚远道。
修六百里官道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俞国振运用了足足三十万灾民,平均每里五百人。即使是这样。也只是在旧路的基础上将坑洼填平,在某些地方将路拉直罢了。
短短的一个月内。已经有近十万人顺着这条道路抵达青岛口。组织百姓行军的是虎卫,每一千名虎卫帮助一万名灾民。这样的运送速度,到了过年时应该有三十万人可以在青岛口过年了。
就是这样,还有大约五十万的灾民聚在济南府周围,一些是不愿意离开故土、只想熬过这个冬天的,但有更多是后来从各地来的。
“山‘东省内煤炭不少,而且从青岛口乘船至大员只要三rì功夫,以‘郑和’、‘法显’两船的运力,每趟可以运一万人,来回只要九天,一个月便可运三万人上大员岛。再加上其余运输舰队,一月可以两趟两回,每趟可运三万人左右,这样就是九万多人。”
俞国振说起这个,便有些自得了,“郑和”与“法显”两舰,是蒸汽轮船问世之后,新襄举全部力量建造的两艘巨舰。这两艘纯钢铁龙骨的巨舰每一艘的排水量可以达到三千吨,几乎是这个时代帆船的极致,而它们的动力却是蒸汽。俞国振最初是将之用作新襄的运兵船,但现在被用成移民的主力。
即使以新襄的造船业实力,这样的巨舰,一年也只能造出一艘来罢了。最初时罗九河等海军系统是强烈要求建成铁甲战舰——当然只是木板外挂铁甲层,但是俞国振还是坚持建成运输船。
“若不是这两艘船,粮食补给也难。”张秉文对此也是深表赞许:“济民,你的先见之明是有的。”
“姑丈谬赞了,其实我现在还有一个新想法,正想与姑丈商议。我原本是想要放弃山‘东的,但现在想想,若是放弃了山‘东,中原京师一带受难的百姓就没了出路。若是大明真有什么动荡,我便正式将山‘东置于新襄控制之下,到时还要请姑丈出山,重为山‘东布政使,不知姑丈意下如何?”
原本俞国振的计划中,山‘东只是起一个翘板和桥头堡的作用,可是事易时宜,看到如今的局势,俞国振觉得,自己有必要对战略安排进行调整。
他深信,无论是李闯还是建虏控制了中原,都不敢来攻击虎卫所控制的山‘东,而退至南方的南明朝廷,对于俞国振愿意在北方为屏障,最初时也必是举双手支持。
至于这之后的争权夺利,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而且,他在山东布下一子还有另一个作用,北方的势力虽然会对南方构成巨大的威胁,却不敢恣意妄行,更不敢发动大屠杀,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减少战乱对百姓的伤害。
那么他就必须有一个各方势力都能接受的山‘东行政官员,张秉文毫无疑问是最佳人选。名义上仍然是南明朝廷任命的山‘东布政使,就象方孔炤将成为两广巡抚一样。
“济民,我只想知道,天子救出来后,你准备如何安置他?”张秉文拉着俞国振走到了一边:“这些rì子我细细想来,你的xìng子,绝对不会为了救他回来继续当皇帝的……莫非你是要逼他禅位?”
张秉文问出这个问题时声音有些发颤,俞国振能体量他身为大明忠臣的痛苦,笑着道:“若是崇祯被救出来,那就证明他已经失国,既然失国,自然就不能再继续为帝。但姑丈只管放心,赵匡胤尚能容李煜,我如何容不得崇祯,难道我比起欺负孤儿寡母的宋太祖还差器量了?”
这话说出,俞国振个人的政治野心也表露无疑!
但张秉文觉得这样才是正常的、正确的,若是俞国振说要让崇祯继续为帝,自己当个大忠臣前去辅佐,莫说张秉文这样的老官僚不相信,就是俞国振自己也不会相信。
崇祯坐稳江山时,俞国振尚且不听宣调,到丢失了江山,俞国振反倒将他扶起来——哪有这么可笑的事情!
“你究竟是何打算,都到这一步,还有何不能说的?”张秉文有些急了。
“崇祯这十五年来,虽然乱来的时候居多,但也是为众臣所逼。党争四起,文人只有一张嘴,每rì里喊些大口号,实际上却一个个只管着自己的那点私利。崇祯勉强还算是个勤政爱民的天子,他不当死,而且我觉得……他活着对未来有更大的教育意义。另外,我既然不准备立刻占据全国,总得在手中留个手段,对付将来的南明朝廷吧?”俞国振平静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南方士林之无耻,姑丈也应该心中有数,天子就是将来我对付他们的一把刀。”
说到“刀”字,张秉文身体一颤,惊骇yù绝。
“你……你当真要对儒士动刀,那,那圣人之言……”
“有伯父等治易,何愁圣人之言不传?”俞国振道:“当今之世,至于此境,只因伪儒横行当道所致,故此去伪存真,祛邪扶正,必需要一柄锋利之刃!”
听得这里,张秉文只能长叹。
若不是伪儒横行当道,国势怎么会到这个地步,而若是大明垮台,伪儒们不为此付出代价,却还能在新朝中继续醉生梦死,这样的话,天道何在?
“天子只怕不会……不会听你的。”
“我不需要他听我的,我只需要他在海外某个地方存在,在某个时候出现,那便可也。”俞国振举目向北:“他现在就已经身不由己了,何况那时?”
北‘京城中的崇祯,确实已经身不由己了。
在周国丈的家门前已经等了小半天,敲门的小太监连手都捶肿了,但是大门之内,仍然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
周国丈肯定是在家的,这个时候,他不在家还能去哪儿!就算他不在,家中也不可能连个开门的仆人都没有,可是,就是他在这里,让崇祯吃了一个时辰的闭门羹!
换在别的时候,崇祯一道诏令,天下人中,除了俞国振外,还有谁不是立刻屁颠屁颠地跑来。可到了这个时候,就连他的岳丈都敢闭门不纳,将他和他的三个皇子,放在冬季的冷风中凉上一个时辰!
“哈,哈,哈!”
崇祯凄凉地笑了起来,是啊,他真傻,原本就不该来此,就连让富可敌国的周国丈掏些银子劳军,他都支支唔唔,甚至崇祯搬出周皇后来说,他仍然一毛不拔,又如何会念在那丝亲情,收容太子兄弟三人!
若是朝代鼎革,这三人便是祸端!
“摆驾,回宫,回宫……”崇祯笑毕之后,冷静地下达命令。
五六一、千骑虎贲别帝乡(一)
回宫之后,崇祯让三个儿子各自回殿,自己来到了坤宁宫三国之我的老婆是武圣全方阅读。
原本宫中到处都有的太监、宫女,如今空荡荡的,他一路经过,竟然没有看到人。
周皇后正在坤宁宫中的织布机前,即使到了这个时候,她仍然在织布不辍,旁边服侍的宫女只剩余一人。
听得崇祯的脚步,她停下手,回过头来。
夫妻双目相对,用不着说话,她便明白一切了。
“朕身为天子,当以死守社稷,只是连累了你。”
“妾无德无容,蒙陛下不弃,立为皇后,贵为天下国母。国之既无,妾又何存?陛下勿以臣妾为念,臣妾也必不使陛下蒙羞。”周皇宫从织机上将已经织成的那段白布拿起:“三尺素布,足矣。”
崇祯泪水顿时涌了下来。
“宫中尚有几位嫔妃,朕去见见她们……”
“陛下,只求陛下给皇儿和坤兴他们安排一条生路。”周皇后却拉住了他。
“皇儿和坤兴……只怨他们生在帝王家!”
说完之后,崇祯一扯袖子就要转身走,但突然间,外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谁,是谁?”崇祯听得这急促的脚步声,心中顿时大恐,莫非贼寇就已经入城了?
幸好,脚步声并不多,不一会儿,人进来,却是王承恩带着两三个太监。王承恩才跑进来,便大声道:“皇爷。不好了,不好了,正阳门上……挂起了三盏灯笼了!”
崇祯身体一颤,正阳门离紫禁城最近,正阳门上挂一盏灯笼,表示敌人离城很近,两盏灯笼则表示交战正炽。而三盏灯笼则意味着十万火急城门将失!
“闯贼来之何速也……”崇祯喟然叹道:“今出何策?”
无人应对,阁臣不在身边,身边的只有王承恩罢了。崇祯摇头叹息:“前日朝会之时。阁臣都说,京城固若金汤,闯逆便是侥幸入外城。他们也要誓死巷战,护得朕平安……如今阁臣何在?”
“皇爷!”王承恩转过身:“奴婢这就去与闯贼巷战!”
但还没有出去,便见骆养性面无血色地跑了进来:“陛下,宣武门……宣武门被王相尧打开了!”
王相尧是内监,乃是崇祯派去监督宣武门城防的,方才正阳门挂起三盏灯笼,实因看到外城的广安门城门大开,闯军蜂拥涌入,而现在,连宣武门都打开了。也就意味着,紫禁城已经再没有阻拦!
外城失守,凭着紫禁城,又岂能防住火炮轰击?
“你的锦衣卫呢?”崇祯看到骆养性,还有一线希望:“锦衣卫何在?”
“早跑尽了……陛下。你也速速走吧,臣这就去前面死战,好为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