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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怎么了,有多少官兵?”这个时候,他心中也惴惴不安地问道。
若官兵数量真的多,莫说有万人,只要有两三千人,那么他就要考虑先退回巢县,等大股流寇聚齐再说了。
“不知道,不知道!”退下的流寇回答却让他暴跳如雷。
原来“官兵”隐在树林之中,人数多少,根本算不清,只见东侧林间树影摇动,似乎有数百人。
张进嘉问清楚之后,立刻判断,“官兵”只是虚张声势!
他在真实的历史当中,原本就以悍勇著称,每攻城陷阵,都是亲至一线,因此在断定“官兵”数量并不多后,也不顾大队人马,带着自己的亲卫二百余人,再加上沿途喝斥尾随而来的,不过四百人,向着东边过去。
在他看来,杀散这伙“官兵”,他的部下自然就会来聚,然后再追杀山上那数十人也不迟。
旗山走势是东北至西南,他进入东北角时,迎头便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虽然张进嘉自己也高大,骑的又是好马,可见到那身影时,仍情不自禁吸了口气。
齐牛双手各执一槊,带着自己的伙从树林中冲走,按照俞国振的布置,他在惊乱了流寇之后,一定要衔尾追击,让流寇无法停下调整。齐牛在战阵之上应变能力略有不足,但对于忠实执行俞国振命令上,他丝毫不打折扣。
因此,他带的这五个伙五十人,便与张进嘉的四百人迎头相遇!
张进嘉发觉所谓“官兵”并未穿鸳鸯战袄时,这才明白,自己遇到的并不是官兵,应该是附近的民壮弓手,这让他更为羞愧,自己的部下,竟然被一群泥tuǐ子的乡勇吓跑了。
然后他就看到,布成一条线的对手中,前方有二十人开始调整步伐,站成一排,每人手中,竟然都是一杆火铳!
“咦?”他心中也觉得奇怪,这南直隶竟然富庶至此,连乡勇都能装备这许多火铳?
双方相互迅速接近,先是六十步,齐牛下令调整步伐,然后是五十步时,他的队列已成,在四十步时,火铳已经点着,三十步之际,火铳轰然射出愤怒的火焰!
细碎的铁子,在双方阵前织成一道网,张进嘉部前锋,顿时倒下一步。紧接着,齐牛按着操典大喝:“换!”
手执火枪的家卫毫不犹豫将手中的火枪扔下,取而代之的是腰间长刀,而原本在他们身后的三十人,各自抢先,从他们之间上前,举起了盾与缨枪。
“笃笃笃!”
自张进嘉左右射出的数十枝箭,大多都不知偏到了何处,真正射到齐牛这边的,又被木盾所阻,只有少数漏网之鱼,才侥幸射中了家卫的身躯。
不过如今冬天,家卫身上都穿着厚厚的棉袄,这些箭矢能让他们受伤,却还不至要了xìng命。而且齐牛所带,尽数是教导队成员,都是经惯了战阵的,伤者不哼一声拔出箭,甚至这个动作没有影响到他们继续保持阵型前进!
相反,张进嘉手下在火枪轰击中倒下近十人,其余伤者,哭爹喊娘,军心顿时一乱。
“杀!”
张进嘉怒喊,他见敌人已经弃了火枪,便纵马长驱,他身边护卫的二十余骑,跟着冲了过来。
流寇骑兵甚为精练,而与之相比,官兵骑兵反倒差之不只一筹,往常,张进嘉靠着带亲卫冲击,不知破了多少官兵的兵阵。这一次他看到来人只有一骑,其余五十人尽是步卒,觉得自己这一突击,必然能驱散敌阵,然后便可以分割歼灭了。
他这二十余骑,都是万人里挑出来的,不仅能骑,还能射,若不是如今双方距离太近,来不及弯弓,他们先得给这边一阵箭雨。
然后他就看到,对方中的那个大个子脸上似乎挂起了笑,他所骑之马,开始小跑加速。
“以一人冲我二十人?”张进嘉狞笑了:“找死!”
“死!”
两人齐声大喝,就这么一喝之间,双方马力已经加足,相距也从二十步到了不足十步!
齐牛双臂举起,两只马槊在他巨力之下,竟然都平端起来,张进嘉心中猛地闪过“好大气力”这个念头,但到这时,他还是对自己有信心。
双马交错,张进嘉猛地伏身,人藏在马腹之侧,要避开对方的马槊。马槊之沉重,他是很清楚的,对方就算力气再大,也不可能将马槊当牙签来挥舞,因此只要避开之后,他的马刀便可在对方毫无防备的肋下拉开一道口子……
但这个念头一转即灭,因为他惊恐地发觉,齐牛右手所擎的马槊狠狠砸了下来,正砸在他的马脖子上!
竟然真有人能将马槊象牙签一般轻易舞动!
那一槊,根本就不是冲他而来的,而是砸马!
他的战马吃痛顿时立起,张进嘉骑术高明,可这一来也不免失去平衡,他的马刀原本是要借着马的冲劲,划开对方衣甲肋下,现在也失去了准头,被齐牛稍侧身避过。
齐牛自入家卫起,便跟着高不胖习马术、箭术和武技,石敬岩来后,又跟着石翁习枪槊和刀法,石敬岩被后人称为天下枪法第一,可现在却自陈,单论枪法,已不是齐牛对手!
齐牛并不只是要避开张进嘉那一刀,他在马槊砸中对方战马的同时,已经松开手,避让之际,手也猛然劈下,正抓住了侧身藏镫的张进嘉后脖,手一紧,便将张进嘉生生提了起来!
二大王张进嘉,生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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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碧血染巢湖(六)
当齐牛的手掌搭在张进嘉后脖上时,他便意识到不妙,但因为战马直立的缘故,他身体已经失去了平衡,几乎要倒栽下马,根本借不着力气,被齐牛顺势一扯,便提了起来。
齐牛手的握力极大,几乎要将张进嘉脖骨拧断,他手中的马刀,也不由自主脱了手,手舞足蹈地飞上天空。
齐牛知道他是一个头目,但并不知道,他就是这大队流贼的首领。而且,他要应对的,还不只一个张进嘉,因此,在擒获之后,他并没有在意手中这人的价值,而是将他充分利用起来。
左手的槊突刺,穿透了一个贼人的xiōng膛,他左手力气稍弱,因此并未将贼人挑起,只是借着马匹冲锋的惯xìng,将那贼人甩落。然后,右手一挥,手中的张进嘉成了他的武器,狠狠砸向另一个贼人。
那贼人所执的也是马刀,他正举刀要向齐牛劈来,然后就看到自家二大王张牙舞爪地飞来,口水与鼻涕齐飞,叫骂与怒吼共鸣,他顿时有些犹豫,这一刀过去,没准可就要了自家二大王的xìng命。
这一犹豫,便结结实实被张进嘉砸下了马。
张进嘉身体倒也结实,不愧是在历史上要被一炮才轰死的悍将,这样迎头一撞,竟然没有让他昏过去,他嗷叫着发现,自己又被抡起,不过这一次可不是砸人,而是挡一柄长矛。
“郑老虎,你个驴日的敢刺咱老子……啊!”
那个匪号郑老虎的贼人,是眼见着一个同伴被砸下马的,哪里敢收手,这一矛径直贯入张进嘉大tuǐ,张进嘉大叫了一声。矛贯入很深,郑老虎还没有来得及拔出,齐牛右手一扯,张进嘉带着那矛,将郑老虎身体扯歪,然后齐牛一槊挑出,郑老虎只觉喉间一冷,他还带着满腔不愤,从马上栽了下来。
“老子连二大王都敢刺,为何还是被那厮杀了?”
齐牛一旋手中的张进嘉,连着挡了几样兵器,张进嘉原本还叫骂,他身体强健,一时半会死不了,而攻击的又是他亲卫,故此一个个点着诸人之名。几乎他点一个,不片刻那人就被齐牛一槊刺死,如此情形,让剩余的十余骑神sè惶然,纷纷拨马遁走。
连头目都被擒了,而且那敌人又强得不象是人,眼见对方五十步卒也跟了上来,再不走,只怕永远走不脱了!
齐牛将手中的张进嘉往地上一扔:“这厮是个头目,绑了献与小官人。”
有家卫上前去绑张进嘉,却发现这个方才替齐牛挡了不少攻击的家伙被他这一摔,竟然伤迸而死!
“老牛队正,他死了。”
“死了?枭首,擒个活的问一下,这厮是谁,若是个大头目,那么咱们就捞大便宜了。”
齐牛xìng子憨直,没有那么多花样,只想着自己擒了个头目要拿去见俞国振献功,因此这样道。便有家卫挥刀劈下张进嘉头,解了发髻系在齐牛马颈之下,齐牛一举手:“半个伙收拾战场,其余随我追!”
追了没有多久,便看到一个小子骑马奔来,却是王启年。齐牛知道,高大柱把这小子带在身边,也不知这家伙从哪儿抢了匹马,得意地纵马往来,竟然也给他击杀了两个落后的贼人。
“王启年!”齐牛知道这家伙才十五岁,而且加入家卫受训的时间也只是半年多点,虽然天生就精通马xìng,但终究还不是个真正的家卫,所以喝了一声。
“啊呀,老牛大哥!”王启年憨笑着催马过来:“我抢了匹马,我的,我的!”
“交待你一件事情,这颗头,你带去献给小官人。”齐牛可没闲功夫给小孩子当保姆,他摘下张进嘉的首绩,交给王启年。
王启年憨憨傻傻,完全不知什么是恐惧,抓着张进嘉头,看了看,然后呸了一口:“好丑,好丑!”
“快去,若是晚了,今天回去罚你看着别人吃肉!”齐牛吼道。
他是憨人,却不是傻子,更不是没有心计,只是想问题没有罗九河、叶武崖那般七拐八弯,所以他对付人的方法最为直接,若是对别人或者没用,可是对王启年这半傻不傻的,却是最好不过。
王启年知道这位“老牛哥哥”确实有权力罚他只能看着别人吃饭,顿时紧紧拎着那颗人头向回跑去。他傻是傻了点,却也知道寻人相问,找了两位家卫,知道小官人已经上了山顶,便也爬上山顶。
俞国振见仅凭着高大柱与齐牛二人便驱散了流贼,便让叶武崖带他的中军跟上接应,自己只带着一个伙上了山顶。早发觉山下变故的石敬岩一见着他,远远地便单膝跪下:“小官人,老朽……老朽……”
“石翁,你这是做什么!”俞国振忙过来将他扶起。
“如何,我说了,来救我等者,必是我家小官人!”石敬岩笑着起身,他知道俞国振并不喜这样的虚礼,回头向着围上来的包文达与赵英道。
包文达与赵英都向俞国振施礼,谢他的救命之恩,石敬岩也将他们介绍给俞国振。俞国振见众人这模样,问明他们都是饥渴,便让随着那伙拿出自己的干粮与水囊。
他们还余二十余人,五人所带的三天干粮与水囊,倒是够他们吃的。肚子里面有了些东西,石敬岩猛然想到史可法,霍然又站了起来:“小官人,可曾见到史参议?”
“石翁只管放心,见到了,已经让他们去无为了。”俞国振心里也暗暗佩服,这石敬岩确实是个热心肠的人,他与史可法完全没有交情,却仍然关注对方的安危。
他却不知道,石敬岩甚至为了他,还对史可法颇为不敬。
“那就好,石某此次,算是全功了。”石敬岩闻言大喜,坐下再吃喝,他悬着的心事放下,吃了两口炒米,竟然就鼾声如雷,坐着就睡着了。
就在这时,王启年牵着他的马爬上了山顶,一见着俞国振,便举起手中的头颅:“小官人,小官人,老牛哥哥让我给你送来的!”
俞国振微微一愣:“他有说是谁的么?”
“没,好丑,好丑。”
“这个老牛又发憨了,送颗头来,却不曾说是谁……走吧,我们去寻个伤了的贼兵,问问这是什么人。”
俞国振不知这是齐牛憨人想出的憨法,要把王启年打发到他这里来,只道这颗头是什么贼人中的重要人物,因此便又带队下了山。流寇败退溃散之际,对死伤同伴一向是不管不顾,因此那些伤着tuǐ脚行动不便的,或者重伤无力逃走的,遗弃得四处皆是,不一会儿,便被俞国振寻到一个。
“二大王张进嘉?”听得这颗首绩的名字,俞国振先是一愣,紧接着大喜!
此前他就追问过口供,这个二大王张进嘉乃是流寇前锋,他攻庐‘州未下,心中憋着火,便抢先来攻巢‘县,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被齐牛阵斩!
“这是个机会!”俞国振顿时想到这一点,他起身招来王启年:“你回山上,他们问起,就说我们追贼去了!”
王启年依言而去,俞国振带着自己的近卫伙,这五人都和他一样,是有马的,他们循迹向前,不一会儿,便看到叶武崖脸带喜sè匆匆回来。
“武崖,怎么了?”
“小官人,得到重要口供,将那厮带来!”叶武崖喝道。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文士袍的人被推了过来,那人一见俞国振,立刻跪了下来:“大老爷,学生不是贼,学生是被贼人裹胁……”
“住嘴,只说重点!”
“是,是。二大王张进嘉,在中都皇陵曾逼问守监太监杨泽,榨出了黄金两万两,他怕为人所知,都带在军中,昨夜送入巢‘县知县衙门里……学生为其裹胁,替他管账,故此知道得一清二楚!”
二万两黄金!
俞国振听到这个数字时,也不禁眼前一亮,他花银钱的地方极多,别的不说,就是武装家卫的火铳,莫看他带来的只是六十杆,实际上却是想方设法收了一百五十杆,才挑出这六十杆堪用的。加上留在新襄的六十杆,这二百余杆杆火铳,就花掉他两万多两银子。
而且接下来要向新襄迁民,无论是路途之中,还是到后安置,都需要花费银钱。另外,他在新襄的那一大摊子事情,特别是还想着造船,这些,都是极耗钱的。
“不愧是武崖,竟然连这个消息都被你审出来了。”俞国振向着叶武崖竖了一下大拇指,叶武崖抿着嘴嘿嘿一笑,眼睛歪歪地看着那个文士,那文士浑身一抖,象是筛糠一般。
“只怕是这厮想yòu我们入城呢,张进嘉毕竟号称二大王。”叶武崖又道。
“无妨,这位二大王已经被老牛杀了。”俞国振向身后招手,一个家卫笑嘻嘻地将张进嘉的头拎过来,在那文士面前晃了晃,那文士一见,眼睛发直,失声道:“真是二大王,二大王死了?”
“叶武崖!”俞国振下令道:“你带着五个伙,立刻跟进,这颗头颅给你,该如何做,你心中有数,注意自己人的安危,去吧!”
叶武崖大喜,他最喜欢的就是收刮战利品,或许打仗的大局观他比不上罗九河,沉稳比不上高大柱,勇猛比不上齐牛,但在抢夺战利品上,那三人绑在一起也不是他的对手!
至于总与他不太对的张正……叶武崖直接就忽视了这厮。!。
二零一、乌云聚危城(一)
张献忠一脚踢翻跪在前面的家伙,拔出腰刀,首接便将他砍翻。
他又气又恼,在庐州城碰了铁板,没有想到在这小小的巢‘县’同样撞了钉子,而且比起在庐州,更折损了二大王张进嘉!
溃逃回来的诸人大气都不敢喘,这位喜怒无常的八大王,生xìng嗜杀,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活菩萨!
“老回回、混天王,倒是狡猾,直接将这些人打发与咱老子,自己却逡巡不前,分明是知道又遇上硬茬,想要保存实力!”
张献忠心里暗想,偏偏这些家伙只是闻风而溃,连击杀张进嘉的官兵是何人所帅数量多少都不知晓!
“可望,你去收拢一下张进嘉的人马,那些人自此就归你统领了!”他沉吟了一下,看着自巳的义子:“寻几个能说人话的来,问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可望心中一动,压抑住满心的欢喜,应声便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