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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柏,飞行员”潘明珠问。
“是,潘小姐!”康柏好有礼貌——小曼很意外,康柏在女孩子面前霸道惯了,他也讲礼貌
“来,我介绍一下!”金安慈站起来,她很有女主人风度。“康柏是云上人物,云小曼——金女大校花,成都的第一美人!”停—停,又说,“我表姐潘明珠,潘家幺女儿,刘情,我们川大的小美人儿!”
康柏眼睛由平庸的明珠脸上移向刘情,又是光芒一闪——不同于听见潘博时的另一种光芒,惊讶之外还加上了不能置信!小曼只是微微一笑,她已努力制止了几乎不听指挥的皱眉。
“云小曼,名不虚传!”刘情的眼光像飘,从康柏那儿飘向小曼,她用手掠一掠微乱的头发,哎——真不简单,那样一个小动作,也好有韵味。“在小曼面前,安慈,你还敢提什么可笑的‘小美人儿’?”
刘情似乎完全没有女孩子的小心眼儿,她一点也不忌妒小曼,那笑容真诚动人,只是——她的神色、韵味都不像大学生,倒像那些明星啦!演话剧的女学员似的!
潘明珠可不同了,可能因为她容貌平庸,对美丽出色的女孩子敏感之外兼没好感,她凝视小曼几秒钟,眼睛一翻,不以为然。
“成都第一美人?”她冷冷地说,“成都有人搞这无聊的选美吗?”
“没得潘明珠小姐同意,谁敢选?”安慈开玩笑地打圆场,她怕小曼下不了台。
“金女大的?”明珠好像找到了对象,从头到脚地打量小曼,嚣张得令人反感。“四川人?”
“杭州!”小曼在这种情形下,反而笑得自然而优雅了,她深深明白,无论如何,潘明珠绝非她的对手。
“杭州?”明珠似乎很意外。“你父亲不是别人叫云半天的吗既是遮盖了四川的半边天,怎么不是四川人呢?”
“云半天只是别人叫着玩的,”小曼努力保持风度,这个潘明珠在倚势凌人呢!“潘小姐的父亲才是我们所敬仰的!”
明珠冷冷地哼了一声,别人已甘拜下风地敬仰她的父亲了,她也不便太过分了!
“表姐个性是这样的!”安慈在一边对小曼眨眼,她竟站在小曼的一边了,女孩子的心理真是很微妙的。“她嘴巴说得凶,心肠倒是柔软的!”
“谁要你讨好我,小鬼!”潘明珠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也露出了那一口不整齐的牙齿。
在四个女孩子面前,康柏反而出奇地沉默着,他眯着眼睛在微笑,他的视线大多数的时间跟着小曼在转,但——即使如此,小曼也摸不透他心中在想什么。
“你们也来打网球的?”明珠像发号施令的主人,更像大家的领袖。她这样——因为她有了不起的父亲她虽问康柏和小曼两个人,眼光只在康柏脸上转。
“不,我们只来看看安慈!”康柏说。
“你们飞行员很会跳舞吧!”明珠问得很不客气。
“很少跳!”康柏一直在笑。“大多数的时间要打仗!”
明珠撇撇嘴,她总是不以为然的。
“我现在只是看见你陪女朋友呢!”她说。
“潘小姐愿意,可以到我们基地去看看警戒和出任务情形!”康柏似乎有了耐性。
“女孩子也能去?”问的是刘情,不是明珠。她闪动着含笑的眸子,风情万种。
“潘博先生的女公子,有什么地方不能去?”康柏点点头。
小曼这回忍不住皱眉了,康柏不是巴结、恭维得过分对潘明珠这样的女孩,最好的态度就是不理!
“我会去!”明珠拍拍手。“喂,安慈,叫你爸爸给我们预备辆汽车,我们明天去!”
安慈好意外地,呆一下,却——仍然点头答应。看来这个屋子里,没有人能反对明珠的意见!
小曼暗暗地吸一口气,把脸转向一边,不看明珠,不看康柏,也不看任何人。她不满意康柏的态度,更看不顺眼明珠的专横跋扈,这个潘明珠似乎仗着父亲的地位,为所欲为呢!潘博那样的大人物,竟会有如此这般的女儿这未免太令人失望了!
康柏好像完全看不出小曼的不高兴,继续说:
“明天我会恭候几位小姐,你们的来临,会是我们基地的光荣!”
“是吗?”安慈也笑了,她笑——是她已发现了小曼的不满,下意识的,她有报复的心理,女孩子哦!
“小曼,你也一起去?”康柏总算记起了小曼。他哪会看上平庸的明珠,小曼知道,只是——哎,怎么说呢她是在忌妒了!
“不!”小曼笑得若无其事般的平静。“明天我没空,我和人约好去青羊宫!”
康柏,康柏,你真忘了吗你和小曼约好的啊!
“哦——”他拖长了声音,“能不能从基地回来再去青羊宫呢”
他是明知故犯。这康柏真可恶!
“不能!”小曼淡然一笑,“我不喜欢失约于人!”
旁边的金安慈眼珠一转,忽然笑着说:
“和谁约好去青羊宫,可是——沈欣?”她已知道沈欣成都不小,他们的圈子却小。可惜,她这次的自作聪明并不正确!
“不是沈欣!”小曼摇摇头。不知怎么的,她此时竟对安慈有好感了,也许是和明珠的比较之下吧!
“沈欣,男孩子?”明珠又多事了。“云小曼,别人叫你成都第一美人,是因为你男朋友多?”
这一回,小曼再沉着也变色了,那个时代,自由恋爱刚刚萌芽,哪个女孩子敢交“很多”男朋友,即使不在乎四周闲言,也没有这么明目张胆,阿明珠的话太过分了!
“表姐,你怎么乱说了?”安慈又打圆场。“沈欣是成都沈白谦沈伯伯的儿子,云家的世交,小曼的男朋友不是康柏吗?”
“哦——”明珠看看小曼,看看康柏,终于耸耸肩。“对不起,两位!”
这么一来,小曼也就不好意思发作了,气氛却再也好不起来。康柏不蠢,他当然知道为什么,他明白再逗留下去情形不会更好,潘明珠似乎针对着小曼呢!他很聪明地提出要离去。
“才来就走?”安慈并不坚留。
“我和小曼还有点事!”康柏含笑的眸子掠过所有女孩子。“何况,你们还有未打完的网球!”
“好吧!希望你们下次再来!”安慈站起来送客。
“一定!”小曼也站起来。
“喂,喂!”明珠毫不讲礼貌,又叫起来,“说好了明天等我们的,是不是”
“是!潘小姐几点钟去”康柏问。
“十点左右吧!”明珠拍拍安慈。“记住预备汽车!”
小曼不再言语,对刘情微笑一下,领先走出去。她没理会潘明珠,她实在再也无法忍耐明珠了,这样的女孩子,毫无教养,只会仗着父亲的官位而傲慢
安慈很周到地直送他们到大门口,她握住小曼的手,摇晃了好一阵子,似乎——康柏的事在她们之间已成过去,她们的友谊又恢复了。
“小曼,真是对不起,表姐就是那样的!”安慈歉然地,“她从来不考虑自己的话对不对,总是冲口而出,得罪了人还不知道,她被她家里宠坏了!”
“她有那样了不起的父亲,是有她值得骄傲处!”小曼不置可否地。
安慈笑一笑,对他们挥手道别。当金家的铁门砰地关闭时,小曼已走出好几步了。
康柏大步追上她,就伴着她这么往前走,他们谁也不先开口,沉默得好别扭,这是他们相识、相伴以来从来不曾有过的情形。从小曼脸上,看不见一丝不高兴的神色,然而康柏,他该了解,他该有所解释,但——他不出声,他们一直走到南门城门边。
“坐车,好吗?”他终于说。那样无关痛痒的一句话。
“好!”小曼点点头,任他招来黄包车。
“回家?”他再问。
“好!”小曼仍是这个字。
各人跳上—辆黄包车,似乎突然之间,莫名其妙的他们有了隔膜,他们生疏了!
黄包车相距很近,他们却没交谈,小曼的车在前面,她端坐着动也不动,更别说回头了。这种情形一直僵持到回到益德里云公馆外面。
跳下黄包车,小曼预备走进大门,康柏及时叫住她,门房里有那么多佣人望着,她不便不理踩,何况——她希望自己能一直保持风度,即使心中再不高兴,她得若无其实,像金安慈一般!
“小曼,我想现在回队部,能不能借你的脚踏车”康柏说。他真是一个字也不提刚才的事,难道他真不知道小曼生气了“明天送回来给你!”
“好!”小曼低着头踏进门槛。“你来拿!”
康柏跟着走进第一进花园,在旁边的一幢小屋里。小曼推出她的脚踏车。
“骑回去吧!明天不用送来,我不上学!”她把脚踏车钥匙交在他手上。“什么时候有空再骑回来,我可以坐黄包车去学校!”
“明天不是要去青羊宫吗!”他仿佛觉得意外。他若不是装傻,就是一流的演员。
“不去了!”她笑一笑,“你陪潘明珠参观基地吧!”
“那只是很短的时间!”
“不!”她肯定地,“或许等参观了基地,她还要去别的地方!”
“那关我什么事”他反问。
“我不知道啊!”小曼笑得很自然。“问你自己才对!”
‘小曼,你不是——误会了吧“他终于说。
“绝对没有,怎么会误会呢”她正色地,“而且——有什么可误会的”
“那就好!”他竟糊涂如斯,竟说那就好这些日子来,他该了解小曼啁!“我中午来接你去青羊宫!”
“说过不去了,你没听见吗”她眉头聚拢。
“小曼,说得好好的怎么——”他叫。
小曼摇摇头,看看手腕上的表。
“姐姐、姐夫大概回来了吧!”她顾左右而言他。“我进去看看他们!”
“小曼”他一把拖住她。“你在不高兴”
“怎么会我今天认识了大人物潘博的女儿,高兴还来不及呢!”她明显地在讽刺。哎!她终是忍不住!
他眼中掠过一抹特殊的神色,特殊得她无法了解。他咬着唇,考虑半晌。
“明天我不等她们,我一早就来!”他说。
小曼心中舒服一些,却仍是不安。
“那怎么行,总不能失约于人!”她摇摇头。“我也没叫你不等她们,一早就来!”
“我不愿你误会,刚才!我以为你也会去!”他说。
“你看不出潘明珠处处针对着我!”她反问。
“宠坏了的千金小姐,秀外慧中不同凡响的云小曼也和她一般见识”他笑了。
“回去吧!你讨好不了我!”她说。
“明天等我!”他半问半命令地。
小曼神秘含蓄地一笑,翩然而去。康柏凝视她苗条纤柔的背影,他满有把握地告诉自己,明天小曼会等他的,即使他中午才来!
他当然是喜欢——或者说爱小曼的,潘明珠哪及得上小曼的十分之一,只是——他的目标是往上爬,他要抓住任何一个可供他往上爬的机会——潘明珠是机会!不只是机会,还会是一块最好的垫脚石!
他笑了,爱情和机会,他会两者兼得吗
漂亮、富有的金安慈,平庸却大有来头的潘明珠,加上风情万种、神态成熟、韵味浓郁的刘情,当那辆成都少有的黑色轿车到达基地时,的确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不出任务的飞行员都围了上来,作为主人的康柏反而被挤到一边去了!
他终于是等着潘明珠她们的来临——他早立定主意这么做的,小曼——不会真怪他吧她不是也不赞成失约于人吗
十一点半,好不容易送走了满意的三位小姐,他透了一口气,立刻推出小曼的脚踏车往城里赶,幸亏潘明珠没有再提出陪伴游玩的要求,否则——他真难脱身了!
三个女孩子都对他有意,他感觉得出来,连那个迷人的刘情都不例外,不是吗刘情很动人,很——风情,只是背景不好,没有潘明珠的地位,也没有小曼的财富,这样的女孩只能玩玩——是了!玩玩!他的心仍在小曼身上,小曼各方面条件都好,小曼是惟一令他真正动“情”的女孩——动情,感情,不是像对刘情般的动心。只是,小曼看来没有使他往上爬的机会,他只有利用潘明珠了!
他是利用明珠,他告诉自己!只要使他爬上高处,他就会绝不犹豫地扔开她,她只是机会,只是垫脚石!
他是很贪心的,在这方面!有的人也许认为是缺点,但他——男孩子该有向上爬的志向啁!他只是借助一点力量,不是罪过吧
当然不是罪过,但——不靠自己力量往上爬,是否不够光明磊落
康柏不考虑那么多,他打定主意这么做了,他决心尽全力一试,或许小曼那边要费些唇舌,可是值得的,他若成功,不也等于小曼成功吗小曼终有一天会属于他的,不是吗
赶着,赶着,脚踏车骑得飞快,冬天的寒冷气温下,他也流汗,喘息不已!兴冲冲地赶到云公馆,他兴奋地数算着有整个下午和夜晚的时间和小曼共聚,真是忍不住的打心眼里喜悦!
明天又轮到他们中队警戒,待命,明天又要驾着飞机冲向战场,明天小曼也要上课,只有今天,今夜是完完全全属于他们的,他要珍惜!
放好了脚踏车,他奔跑着冲进小曼的套房。
虚掩着的房门,丫头天香无聊得在门外做针线,看见康柏,她十分意外。
“小姐不在,康少爷!”天香说,“十点钟就出去了!”
康柏一怔,兴奋和喜悦便淋了一场大雨般的降到冰点。小曼不在,十点钟就出去了,十点钟潘明珠和他约好的时间!哦,小曼!
“她去哪里”他急切地,“有没有交待什么”
“不知道,小姐什么都没说!”天香摇头。“她不知道你要来吗”
“哎——知道吧!”康柏的心乱了,小曼去了哪里呢“她——有没有约朋友、同学好像那个——苏家贞”
“苏小姐没来过,”天香还是摇头。“只是——沈少爷,沈欣少爷打过电话来!”
“沈欣!”压不住的妒意一下子涌上来。
“是!小姐听完电话就走了!”天香照实说。
“她是跟沈欣出去”康柏的脸沉下来。
“不——知道!”天香有些害怕。“她没说!”
“说过——什么时候回来吗”他抱着最后希望。
“没有!”天香一味摇头。
康柏颓然坐下,看来他的估计错误,小曼是在意潘明珠的,他的计划——
“我在房里等她!”他挥挥手。“你出去吧!”
天香不敢多言,快步离开。
康柏就坐在小曼的书桌前等着。小曼十点钟出去的,现在十二点半,她已出去两个半钟头,很快会回来的吧他等得很耐心,原是——他先不对的!
屋子里好安静,静得一丝声音都没有,难挨的时间一分一秒慢得使人痛苦,耐心也随着时间渐渐消失。两点半,三点半,四点半,他足足等了四个小时,多长的四小时,在寂静中像四年那么长,小曼仍然没有回来!
康柏再也忍不住,惩罚已经足够了,即使他约潘明珠她们在先,小曼也不该跟沈欣出去六个多小时,何况她明知他是中午要来的,她在故意折磨他!
她是故意的!她是故意的!康柏砰地推开椅子,大步冲出房间,他多傻,把自己困在屋子里四小时,他为什么不去找
小曼说过去青羊宫,但——时间已晚,她必已离开,那她现在会在哪儿看电影,吃馆子,逛马路,坐茶馆,哎!小曼,你回来吧!康柏快要爆炸了!最不能忍耐的还有陪伴着她的沈欣,那个华西坝协合大学医科学生,那个成都市未来的市长的儿子,那个——川娃儿!
康柏冲出门的神色把门边的天香吓坏了,小姐的漂亮男朋友发疯了吗他好像要吃人。
康柏仍是骑着小曼的脚踏车,漫无目的却飞快地在马路上奔驰,他想,幸运的话,或者能碰到她若沈欣仍在她身边,他会毫不犹豫地给沈欣一拳,管他是什么人的儿子,是什么学校的学生,就是一拳!
沈欣有什么资格陪着小曼小曼是他,是康柏的!
骑着,骑着,骑着,骑着,走遍了热闹的春熙路,走遍了每一家电影院,看遍了每一家出名的餐馆,小曼,小曼,你在哪儿?
第一次,他为女孩子痛苦,第一次,他有强烈的忍受不了的妒意,第一次,他有失落的恐惧,也是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