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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赶到强的房间的时候,没有进去。从门缝可以看到强躺在床上的样子。他睡着了,手上和脚上都缠着绷带,脚还吊在铁架上,看来是动不了了。输液的针管插在手上,一个个气泡升起又消失。
娟坐在床边,紧握着强的手,她哭了。在外面就可以听到抽泣声。我没有推门进去,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点了根烟。一位护士小姐端着盘子过来阻止说:“先生这里禁止抽烟!”她说着指指挂在墙上的牌子。
“是不是我错了?”我看着她说。
护士小姐耸耸肩,默认了。
我把烟熄灭丢进垃圾桶,也许真的是我错了,一切都是我的错。小飘在我旁边坐下来,把手放在我的手上,什么也没有说。
“一切都改变了,是吗?”我说。
“痕,这不是你的错。”
“我们回能回到以前的日子吗?”
“会的,一年后冥会出狱,到那时,强也好了,还有小海,他也会回到我们当中来的。你现在不是也能感觉到我的手了吗,我在这里,大家都没有离去,痕……”
是否真的像小飘说的那样,一切还会重来。
我和小飘没有等强醒来就回去了。走在夜风习习的街上,我们都沉默不语。最近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它们一下子压在我的心头,让我透不过气来。这时候我真希望能有个人狠狠揍我一顿,让我彻底疯狂起来。
“要不要去吃点东西或者喝两杯?”小飘在强装笑颜地看着我。
“不要了,我怕喝醉了在这么个大美女面前会失控。”我也笑着说。
我把小飘送回去后就直接回了学校。我在黑暗的宿舍里一个人喝着闷酒。把自己置身于黑暗的孤独中,是对自己的一种摧残还是对逃避现实的一种安慰?喝了很多,喝到快要把胃都要吐出来了,最后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自己趴在地板上,身边的酒罐一片狼藉。我费进力气爬起来,伸了个懒腰,洗了个澡,让冷水放肆地虐待着自己。等我调整好自己的心情以后,我就直奔医院,我很想知道强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刚锁好门,一转身突地看见娟站在前面。
“来了怎么不出声,吓我一跳,有事吗?”我说。
“你要去哪里?”她问。
“去医院呀,一起去。”
“你还是先别去吧,医生说强现在身体还很弱。暂时还是别去打扰他了,让他好好休息几天再说吧。”娟低着头把敢看我,她是个直来直往的人,不懂说慌。
“是强不想见我?”我已经猜到了原因。
“不是这样的……”
“你看着我说话!”我猜得没错,从娟的眼神中我知道了答案,“妈的!”我狠狠地把自己的拳头朝墙上一砸,手好痛好痛。
娟告诉我强左手骨折,现在已经接上了,没什么大碍。最让人担忧的就是他最腿,大腿上的骨骼折断了,骨片插在肌肉上,现在还在等着手术。强的父母准备把强送到美国去治疗。
强入院的第三天,我实在忍不住去看他。整天这样真的会让我自己都崩溃了。我买了些东西,没有告诉娟和小飘他们就自己一个人去了。
强倚靠在床上,脚还是那样吊着,动弹不得。我轻轻推开门进去。强看到是我,放下杂志闭上眼睛,一句话也没说。看到他那样我的心酸得一下子想哭。以前对所有有人都笑脸相迎的强竟然以这样的态度来对待把他看做最好的朋友的我。那种感觉就像是看着自己的亲人离自己而去似的。
我放下东西,什么也没说,静静地向门外走去。门开了一半,我又关上了,我转过身去说:“你这样对我,算什么?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你还没看到我们有多惨吗?这一切结果都是拜你所赐!”强突然变得很激动,挣扎着想爬起来,但身体的疼痛又使他裂着嘴躺了下来。
听了强的那句话,我无话可说了。
“保重!”我说问就跑出了医院。我一路狂奔,一直跑到自己透不过气气来。
是啊,一切都是我的错,所有都是因我而起。当初要不是我厌恶卢主任纠缠小飘,小海就不会被抓,也就有他出卖大家的事,而强也不会把气泄在小海的头上;要不是我和小飘在一起然后又分手,冥就不会和我打起来,他也更不会把误杀了;要不是我所做的一切,强就不会把如此的压抑,他也不会喝醉酒去爬山而摔断手脚……
这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我还能说什么啊!是我害了他们。要不是我的出现,我想他们几个一定会像以前一样快快乐乐地度过他们的大学生活。他们曾是多么的幸福啊,是我这个混蛋插到他们中间,破坏了他们的关系,残酷地把他们一个一个拆散,然后还剩下自己一个人完好无恙地生活着。
要是可以,我愿意承受一切因我而起的后果。我愿意被强排斥,像小海那样;愿意入狱一年,像冥一样;我也愿意断手断脚,像强一样。只要他们,我最好的朋友,能回到我还没有来这里之前的生活。让他们彻彻底底地把我忘记,好象从不曾认识过我这个人似的。而我愿意默默地承受他们现在承受的一切痛苦。我永不后悔,可我知道为时已晚。现在我能做些什么呢?我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我只能等,等冥出狱,等强的伤痊愈,然后大家又聚在一起。还有小海,大家再一起疯过,再狂过,像以前一样。我相信总有那么一天,所以我期待着。然而期待的背后又总是隐藏着失望,这次也一律。这是我没有料到。
第二十四章
叶伯伯叫我到他家去吃晚饭,小飘也在。晚餐很丰盛,可我却没有一点心情吃,什么也吃不下。
“我知道你和你老爸之间有些误会。”叶伯伯突然说。
我一听,脸上的笑就凝住了,什么也不想说。
“我知道我不该在你和你老爸之间说些什么,可是你这样对他,不公平也很残忍……”
“他害死我妈的时候,他有没有想过什么叫不公平,什么叫残忍!”我实在有点控制不住自己,难以抑制心中的那股愤动,有点失礼,“对不起。”
“没关系,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我相信你爸绝不是那种人,他是不会做出那种违背良心的事的。”
“那天晚上,我亲眼所见。”
“我们不要再这个问题上纠缠。就算他做过什么对不起你和你妈妈的事,都过去那么久了,你又何必耿耿于怀呢,毕竟他是你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啊。”叶伯伯叹道,“过去的就让她过去吧,那么一个饱经沧桑垂垂老去的人,你又怎么忍心让他孤独终老啊。”
我听了叶伯伯的话,心很痛,痛得不敢在去想这件事。
“我得先回去了。”我说着站起来。
“昨天,我接到他的电话,他因操劳过度而进了医院。医生估计他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日子已经不多了,随时都会一闭上眼就不会再睁开了……”叶伯伯没有说下去。
我的身子一颤,周围的一切都在颠倒旋转,连站也站不稳。我稳了稳情绪走了出去。
“你随时都可以回去,学校方面比不用担心,我会帮你安排好的。不要留下遗憾!”
我径直走了出去,却不料踢到了铁门,差点跌倒了。我挣扎着站稳,跑了出去。刚才忍住的泪终于一滴一滴地流了下来。怎么可能?我怎么样会因为他而流泪啊。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老爸离开了我。在这个世界上,我举目无亲,走在人潮汹涌街上,没有一个人与我相识。那么孤单无助的我,一个人生活着,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我被吓醒了,没有开灯,在黑暗中倒了杯水,喝了几口才平静下来。我没有再睡,一直坐到天亮。我开始回忆以前的事,来这里这么就以来,我还是第一次这么勇敢真实地面对过去。也许从一开始我就错了,也许世上的事根本就没有什么对错可言。不管怎样,天开始亮的时候,我做了个决定,一个违背以前想法的决定。
回到以前的那个地方去。
我把我的决定告诉了小飘。
“你能这有做,我想应该是好事。只要自己不会后悔,不要留下遗憾就好。”小飘说,“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回去多久?”
“后天回去,至于什么时候回来,这还不能决定,要看他的病情。”我苦笑了一下,“我这样算不算是一走了之?”
“什么?”
“小海、冥、强和娟还有你,这里的一切都被我搞得乱七八糟以后便逃之夭夭,逃避所有。”
“这样的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外。暂时的离开对大家来说未必不是件好事。”
“我总觉得很内疚。”
“谁也不会怪你。”
“我恨我自己。”
“那是不必要的折磨。”
走在空旷的马路上,阵阵夜风扑脸,让我倍感凄寂。小飘把手插在衣袋里,脖子缩到衣领中,我脱下外套,裹住她。
“你床上吧,我不冷……”她说。
我没有让她把外衣拿下:“这样的冬天太冷了……”
她看着我,没有说话。
“小飘……”
“恩?”
“能不能让我握握你的手?”
她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紧握住我的手。那双暖暖的手,我一辈子也忘不了。那也是我那些天来,第一次感到暖意。我真想永远握住那双充满感情的手啊,让自己永远沉浸于那种温暖中,然而那种感觉只能在分别的时候才能感受到……
第二天,我去看冥。他没有我想象中那么憔悴,只是头发和胡子比以前长了很多。他出来见我时,是带着微笑的,这不太像以前性格孤僻不爱言语的冥。
“在里面过得怎么样?”我问。
“很好啊。小飘他们都安排得很好,我想他们应该花了不少钱。”
“对不起,冥。”
“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你,对不起一切。也许我根本就不该出现在你们中间。”
“你不用内疚。我想这个结果对我们大家都好。在你没有来之前,我们几个一直在以那种无聊固定的模式生活着。说到底,那些年,我们都毫无意义地荒废了。其实我们都期望能以某种方式来改变那种生活,可大家又难以跳出那个习惯的牢笼。”
“在被人看来我们应该是无忧无虑,想疯就疯想狂就狂的人,可在我们当中又是那么空虚而且虚伪地活着。你的出现,彻底改变了一切,大家都改变了。变得懂得去面对现实,面对各自内心的情感。让大家都真真切切地接触到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一切。付出这么一点代价又算得了什么。”
听着这番话,我感觉到冥真的已经变了。
“……”我苦笑了一下,说不出话来。
“听着痕,是你改变的大家,让大家都变得真实起来。”冥很认真地说。
我叹了口气:“喔——对了,我明天要回家一趟,这次来也是要跟你说声再见的。”我转了话题。
“哦,是吗,能有家回总是好的。”
“也许是吧。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样?”
“你和小飘啊。你爱她,就算现在这种情况也一样?”
“是。”
“那我就放心了,下次我回来的时候,我希望能看到你们在一起。”
“那就看她怎么想了,期待吧。”
那次我和冥聊得很开,从来就没有和他聊得那么开朗过,笑得那么快乐过。冥进去的时候,回头对我笑了笑,那一笑,让我的心情开朗了许多,许多心结一下子就释然了。
临走前,当然要去看看强了。他现在虽然还没有完全康复,但也好了很多。我来到病房却没有进去,透过门上的小玻璃窗能看到强在一边看着杂志一半吃着一块块的水果。
我并不是因为没有勇气进去道别,而是因为我觉得应该给大家留一点余地,不然事情会越来越难以解决的。听娟说,强下星期就要去美国治疗了。我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地为你祝福为你祈祷了,我最亲近的朋友,珍重。我在病房外面的椅子上坐了一会,违背了上次护士小姐的劝告抽了根烟就走了。
第二天就要走了,那晚我在校园里走了很久。在这个寂静的校园里。我和那帮即将要分别的朋友,一起笑过,一起喊过,一起追过,一起赶过,疯疯狂狂地度过了那段我一生都不会忘记的时光。而现在身边一片冷寂,曾经的所有都已经变得支离破碎了。
第二十五章
叶伯伯送我去车站,小飘、娟、小海都来送我。我多想能再多两个人来送我啊,可是他们现在……
“真舍不得走。”我说。
“又不是不回来了,真是的,不像个男人。”小飘讥讽。
“是啊,太矫情了。”娟附和。
我和他们一一拥抱。
“一路顺风。”小海祝福。
“珍重。”
“替我问候你爸,有时间我一定会登门拜访的,”叶伯伯说,“你在学校的事,我会为你办妥的,你什么时候回来都行。”
“谢谢您,叶伯伯,这些日子来,您都那么的照顾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样感谢您。”
“别这么客气,我可是一直把你当亲人看啊。”
“您保重身体,各位,再见。”
我上了车,从车窗向他们挥手,车缓缓地前进,那一双双挥动的手,那一张张微笑着的脸将永远刻在我的心中。
窗外的景色在拼命地倒退,我的思绪也在不断倒退。那次我乘着同一轨道的列车来到这里,曾想过再也不会乘坐开往那个方向的列车,然而此时,我正奔向那个地方,为了我不想见到那个人。
这个城市下雪了,下得不大,纷飞的雪花是那么的美。我下了车,看着周围白白的一片,有点苍茫。我向上拉了拉衣领,冷了。我的心里莫名的悲哀起来,本该忘记的城市现在又出现在我的眼前,世事真的是充满变数。
我没有直接回家,买了束鲜花来到我妈的墓前。墓边的小树比去没长高了许多,树上还积了一层薄薄的雪。我走过去,摸着墓碑上妈妈的名字:“妈,我回来了,好想您哦。这是我送给您的花,很香吧,您最喜欢的花香。”我把花放在墓碑前,却发现那里有一束刚刚枯萎的红玫瑰。我有点意外,,是谁送给妈妈的呢?
我在那里呆了很久,把烟都抽完了才回去。
我在家门前站了很就才慢慢地伸出手去按门铃。我的脑海里出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打开门看到我站在门外的情景。门铃想了很久都没有人来开门。我有点纳闷,这种时候他会去哪里呢?
邻居的阿婆刚好回来,她一眼就认出我来了:“是无痕啊,什么时候回来的?长高了啊。”
“我刚回来,阿婆,现在还开不了门呢。”我笑着抓抓头。
“你老爸不在里面,他真可怜啊。整天晕倒,医生早就劝他不要太操劳,不要想太多,可他就是不听。大家都劝他住院休息,可他喃呢说怕你回来找不着他,所以一直撑着。这不,前几天又晕倒了,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呢,唉……”阿婆不停地叹着气。
我不知道当时我是什么表情,只觉得鼻子酸酸的,压抑不住流泪的冲动。
“阿婆要是说错了什么话,你不要在意啊。你也不用太难过,一切都会好的。你应该谢谢那位小姐。”
“小姐?”我很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