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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清雅的乐曲渐渐低落,似有似无,像是传到了天边,又从遥远的天际一点点飘回一般的空灵。
大殿内,死一般的沉寂。
过了许久,不知是谁起了头,妃嫔百官和外命妇们鼓起了掌,还有那反应快的官员,拍马的赞着“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品”。
嘉元帝的目中颇为惊艳,方才因为倾城公主要献舞的不悦消失殆尽,而太后,虽还带着慈和的笑容,可唯有身后的路嬷嬷知晓,此刻的太后已是震怒,却碍于寿诞之时百官同在而不得不强压隐忍下来。
“灵儿去更衣,先行告退。”
倾城公主轻喘着俯身告罪,转而起身出了大殿,身后,那七名黑衣男子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寿宴继续,丝竹声再度响起,可相比方才那让人惊艳的出彩表演,宫里排演出来的这些剧目,便都有些寡淡无味了。
好在,自有善逢迎的官员和外命妇在,不一会儿,殿内的气氛便又热络起来,而倾城公主,却再未出现在众人面前。
歇息的当空,太后看了路嬷嬷一眼,待到她上前一步,太后低声问道:“去,查查当日见过这舞的人,看看她是从何人那里学来的。”
“是,老奴这就去查。”
路嬷嬷领命而去。
“她跳得真好……”
不掩饰的夸赞着,白璎珞不自禁的回头去张望起来,可门外早已看不到了倾城公主的身影。
倾城公主的一舞,将寿诞推到了高/潮,又热闹了小半个时辰,寿诞便结束了,嘉元帝和皇后送太后回正殿,偏殿的人也依着次序各自散去。
甬道里,杜轩和白璎珞站在最后,等着那些级别高的官员和夫人们走了,才能坐最后的马车出宫。
等候的时候,便听那些交好的夫人们凑在一起,低声的说起了方才的舞。
“你可看见演奏的那七名乐师了?”
“自是看见了,个个都是风/流倜傥,单拎出一个来论,也是极出色的,不成想,却被她给凑成了这么多,难道,这天下的绝色男儿都被她给敛去了不成?”
“怎么,你眼红了不成?”
“这话可不好乱说。听说,那几个可是她的……”
……
挤眉弄眼,窃窃私语,夫人们隐晦的话语就这样随风飘到了白璎珞耳中,想到这些流言都有可能是真的,白璎珞的心里又烦乱起来。
“珞娘,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耳边响起了杜轩关切的话语声,白璎珞抬眼去看,便见他有些着急的看着远远赶来的马车,似是在无声的催促那些人快些,再快些。
俊朗的面孔,被寒风吹的通红,却也因此而带了几分魅惑,可他却背过身子为自己挡着寒风,眼中更是多了几丝急切,白璎珞笑道:“我不碍事的,你别急。再等会儿,咱们就能出宫了。”
可话是这样说,在前面候着的夫人还有许多,眼看,天色已经渐渐的黯了下来。
焦急间,便见前方有个小内侍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直到了杜轩身前才停下。
“杜大人,太子请您和夫人到东宫稍坐片刻。”
那小内侍恭敬的说道。
轻蹙了一下眉头,想来,是觉得要晚些出宫了,可看着面前乌压压的人群,杜轩却瞬时明白了太子的好意。
“恭敬不如从命,还请公公引路。”
杜轩牵着白璎珞,跟着那内侍朝东宫的方向而去。
身后,议论声四起,仿佛都在为杜轩得了嘉元帝和太子的垂青感到羡慕不已。
太子妃身子不适已经歇息了,杜轩和白璎珞便被引到了东配殿,见太子和林之湄正在对弈,杜轩和白璎珞行了礼,默不作声的坐在下首处观起了棋。
一盘棋还未下完,便有御书房的小内侍来传话,嘉元帝传唤,太子将手中的棋子丢进棋盒,回头冲白璎珞道:“你陪之湄说会儿话,一会儿,孤让内务府的人来东宫接你们。”
“杜轩,你随孤来……”
叮嘱好,太子带着杜轩朝外去了。
看见白璎珞关切的目光,林之湄笑着劝道:“你放心,不会有事的。这几日,皇上让翰林院的人加紧编纂全年政要,所以,杜大人的差事可能要忙碌些了。”
这样的事,自然是林之湄从太子那儿打探来的,白璎珞很领她的情。
林之湄已有五个月的身孕了,小腹隆起,身上多了几分母性的柔和,两个即将为人母的人在一起,自然有许多的共同话题。
直到天色都渐黑,才有太子随身的内侍前来传话,说马车已经备好了。
谢过林之湄,白璎珞出了东宫上了马车,马车到内宫门处,才候在路边,等了一会儿,便听得前方有脚步声,白璎珞掀开车帘,杜轩疾步走来。
远处,一辆马车疾驰着驶过,车头上的宫灯忽明忽暗,经过东宫的马车时,便听见旁边那车厢里有人惊呼了一声“白义”。
马车稍稍减速,车窗里瞬时有人伸出头来朝杜轩张望,下一瞬,那人似是被车厢内的同伴拽了回去,马车复又急速驶了出去。
白璎珞看向笑脸洋溢冲自己疾步走来的杜轩,心中一凉。
第229章 赤骥
不知什么时候,天空中飘起了零散的雪花,杜轩和白璎珞在大门处下车的时候,地上已经有了一层薄薄的银霜,在月亮的映照下泛出了一地清冷的光华。
抬眼望去,出宫时还漆黑无比的夜空却明亮了几分,让白璎珞觉得有些憋闷的心微微敞亮了一点。
进了屋躺下,白璎珞只觉得身上透着一股子难以言表的疲惫,可脑海里却纷繁复杂的闪出了许多场景。
前世时横尸遍地的小院落,杜轩不舍合眼的悲怆面孔,还有倾城公主满眼不屑冷眼看着侍卫动手的冰冷表情。
画面交杂在一起,只一会儿,白璎珞的额头上就沁出了一层薄汗。
“珞娘,你怎么了?我去请大夫来,可好?”
自出宫时白璎珞的脸色便一直不好,杜轩担心了一路,眼见此刻白璎珞的脸上不停的冒汗,杜轩忙俯身过来替她擦起了汗。
“我没事……”
迟疑了一下,白璎珞勉强的露出了一个笑脸,将心里的那些不好的猜测尽数压在了心底。
只凭公主府的那几个乐师认识杜轩,就认定公主府有一个长相和杜轩相似的人,这听起来实在有些牵强,说不定,他们是夜色中认错人了呢?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暗自在心里宽慰着自己,白璎珞深吸了几口气,冲杜轩笑了笑道:“轩郎,我肚子饿了,你陪我吃些东西吧。”
见白璎珞有胃口吃东西,杜轩顿时露出了一个笑脸。
如今,白璎珞一日要吃好几顿,崔婆子便一直候在小厨房里,灶上也时刻留着热水和火苗,只要白璎珞想吃什么,随时就可以开火。
杜轩吩咐下去,只一刻钟的功夫,崔婆子便提着食盒送过来了。
打开来,是两大碗热气腾腾的薄皮馄饨。
浓浓的鸡汤散发出诱人的香味,汤面上飘着的虾皮红,葱花绿,在灯烛下显得愈发鲜美,诱的人食指大动,垂涎欲滴。
肚子里应景的咕噜了一声,白璎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拿起汤匙吃用起来,待到热汤顺着喉咙流进胃里,整个人都跟着暖和起来,白璎珞的心情不由的好了许多。
第二日早起,地上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雪。
打开门站在廊檐下,看着被风吹起的雪花,和远处雾蒙蒙的天空,白璎珞笑道:“今年的初雪倒比往年晚了小半个月呢。”
身后,流苏应道:“听说今年南方也不似往年那么冷,这下路边冻死的人就能少许多了。”
站了会儿,只觉得冷风似是长了眼一般的往人脖子里钻,白璎珞忙转身回了屋,刚坐下,姚夫子便来了。
“您可考虑好了?”
白璎珞开门见山的问道。
南阳王妃的长女嘉敏郡主想为两位女儿请个坐席先生,和南阳王妃聊起时,南阳王妃便想到了姚夫子,特意派人来问姚夫子。
姚夫子笑着应道:“有点事情做总是好的,就怕我才疏学浅,教不好两位小郡主,回头牵连的你也跟着被人猜忌。”
见姚夫子有些意动,只不过是顾忌自己,白璎珞一脸的不以为然,“您要是在别人面前说,兴许旁人心里还会胡乱思忖思忖,我可是夫子您教出来的,我倒觉得你是天下最好的女夫子呢。”
说着,白璎珞唤了沉香来吩咐道:“你去一趟南阳王府,去王妃面前回话,就说姚夫子应下了,请王妃帮着问问嘉敏翁主什么时候得空,姚夫子好上门去拜见,若是嘉敏翁主和两位小郡主见了也觉得妥当,就定了日子开席授课。”
沉香点头应下,回屋唤了衣裳出门去了。
临近午膳时分,沉香回来回话说,嘉敏翁主正好就在南阳王府,王妃说姚夫子可以午后过去拜见。
“那我陪您去一趟吧。”
白璎珞笑着说道。
姚夫子连声推辞,“你有身子,合该好好在家休息才是,更何况你昨儿才进了宫,那么晚才回来。王妃待人最是和气不过,我自己个儿过去就是了,你放心。”
相处多年,早已如亲人一般,白璎珞便再未和她客气,吩咐了沉香备了一份谢礼,捎给姚夫子带去南阳王府。
午后,姚夫子刚出门没一会儿,便有来客登门了。
议事厅里,看着那个大冬天手里却还执着一把扇子的男子,白璎珞有些诧异。
男子一身白衣,外面罩着一件一丝杂毛都没有的白色狐裘,乌黑的头发散落在衣领上,愈发衬得唇红齿白,貌似潘安。
“杜夫人,昨日在寿康宫偏殿,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夫人不记得在下了吗?”
男子的话语有一丝轻佻,可他眉目素正,倒也让人生不出厌恶之心来。
白璎珞回想了一下,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你是,倾城公主府里的乐师?”
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男子落落大方的说道:“在下赤骥,公主府的大管事,府里的人敬称在下一声‘大公子’,夫人唤我赤骥便是。”
“赤骥?大公子的名字取的倒真是有趣。”
传说周穆王有八骏,其中的首领,便是那匹赤红色能日奔千里的赤骥马,白璎珞打趣的说着,便见对方颔首一笑,竟是认可了。
可再想到他说公主府的人称他“大公子”,白璎珞的心猛的一跳,想及昨夜那个“白义”的称呼,只觉得身上酥酥麻麻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心里胡乱的想着,白璎珞面上不显,有礼的看着赤骥问道:“不知道赤骥先生此来,是有何贵干?”
赤骥展颜一笑,“素闻状元郎才华过人,赤骥这几日阅览古书时,有几处疑惑不解的地方,所以特来请教状元公。”
若是来寻杜轩的,等到他傍晚时分从翰林院回来再登门拜访不是更为妥当?
心里腹诽着,白璎珞客气的应道:“赤骥先生客气了,外子才学是有几分,却也谈不上指教。”
赤骥笑了笑,端起茶碗品了一口茶,见他微微蹙了一下眉,不动声色的放下了茶碗,那之后却再未端起茶碗,白璎珞心中已然知晓,他在公主府怕是一人之下众人之上,否则,这极品铁观音,怎会如此入不了他的口。
白璎珞暗忖的功夫,赤骥却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白璎珞。
过了好一会儿,赤骥试探着说道:“赤骥跟随公主到京城虽才不到一月,可关于状元公和夫人的传闻,却是听闻了不少。知晓状元公身世飘零,在下不胜唏嘘,却不知晓,如今状元公对自己的身份可有探寻?”
心中响起了一记警钟,白璎珞摇了摇头,“外子很小的时候便飘零在外,对自己的身世是全然不知,而带着他长大的师傅也已过世,之后有记忆以后,便是在南边了,辗转流落至白家庄,才算是安定下来。所以,从前的事,外子也是求而不得。”
赤骥点了点头,状似随意的问道:“那状元公可有兄弟姐妹?”
白璎珞摇了摇头,“正如我方才所言,外子有记忆以后,便是孤身一人,异姓兄弟倒是有许多,至于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就不知道了。”
不置可否,赤骥把玩着手里的玉扇,狭长的眼眸注视着白璎珞问道:“那夫人可认识白义?”
“白义?”
第二次听闻这个名字,白璎珞顿时知晓,赤骥来状元府的目的,怕是听昨夜看见杜轩的人形容了杜轩的样貌,所以特地来看杜轩的。
而那个白义,想来便是和杜轩相像的那个人。
白璎珞抿了口茶,不慌不忙的说道:“靖安侯府便姓白,可我却不记得家族中有这样一个人,若是旁处同姓的人,那我便不认识了。”
“哦?”
似是不信,赤骥看着白璎珞的目光中,有些戏谑的审视,“那为何夫人在听到‘白义’的名字时,会神情紧张惊慌失措?”
白璎珞没有想到,昨夜自己一瞬的失态,竟让对方马车中的人看了个正着。
“有吗?若先生确认无疑,那倒是我人前失礼了。”
白璎珞随口敷衍着,并没有想回答他的意思,赤骥看到,识趣的没有追问,复又低头把玩起了手里的扇子。
听闻外头穿来“公子回府”的传话声,白璎珞如释重负。
赤骥虽才二十出头的人,可白璎珞却觉得他那双眼睛像是经历了沧桑的老者才有的,让她觉得心中的秘密被人窥探到了一般的紧张。
眼看着杜轩的身影由远及近,白璎珞侧过头,不动声色的打量起赤骥来。
果然,起身面向大门的赤骥,在看清杜轩相貌的一瞬,有些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可是,他面上的讶异也只是一瞬罢了,下一刻,赤骥的面容,就恢复了方才的恬淡和煦。
“杜大人,闻名不如见面,仰慕许久,今日终于能一尝夙愿,幸会幸会。”
赤骥迎上前去拱手见礼道。
早已从小厮口中得知了赤骥的身份,杜轩也客气的回了礼,各自落座,赤骥的神色,便颇有些深沉起来。
“赤骥与大人一见如故,不知可有薄面请杜大人到寒舍小酌几杯?”
赤骥开口邀约。
初次见面,就邀请杜轩去喝酒,莫说白璎珞,便连杜轩也觉得有些不妥,他笑着回绝道:“先生既已来了寒舍,便是小酌,当然也是在寒舍才是,否则,传扬出去,倒让人以为我待客之心不诚。就留在府里用晚膳,可好?”
赤骥抚掌大笑,一边点头应允,一边扬声唤了在门外候着的小厮道:“去,将我从漠北带来的花雕抬一坛来。”
第230章 八骏
看着那一坛酒,杜轩和白璎珞大吃一惊。
半人高的朱红色瓦坛,两人扛着扁担才能扛起,走起路来,扁担被压得颤巍巍的,让人怀疑下一瞬扁担就会断了。
坛子落地,坛底撞在青石板地上,顿时发出闷闷的响声,而酒香却从盖得不甚严密的酒盖缝隙里丝丝缕缕的飘出来,让人闻着精神一震。
“好酒,没有二十年,总也有十五年,赤骥兄好巧的心思。”
这么大的酒坛,赤骥又这样轻而易举的就吩咐下人抬来和自己对饮,想必公主府还有许多,而从漠北将这酒水运来,不止要有功夫,还要有这闲情雅致,当即,杜轩毫不掩饰的赞了起来。
被杜轩称兄,赤骥显得很高兴,从小厮手里接过酒提子擦拭干净,揭开盖子舀了些许。
放至鼻前深嗅了一口,赤骥咂舌的叹道:“看样子今儿把这坛子酒起出来正合适,酒香怡人啊。”
得意的摇头晃着,赤骥一点儿不客气的抬头看着白璎珞道:“夫人有孕在身,便不用作陪了,赤骥与杜贤弟怕是要一醉方休的,夫人请自便。”
杜轩不是那没分寸的人,所以,白璎珞丝毫不担心他会因为喝酒而误了第二日的差事,回头看了他一眼,白璎珞带着丫鬟退下了,只吩咐随远侍候在一旁。
桌上早已摆好了各式菜肴,便连原本备好的几个白玉瓷杯,也被赤骥说太扫兴而换上了青瓷碗,斟满一碗酒水,香气扑鼻,一时间,便连不好杯中之物的杜轩,也似是有些跃跃欲试的兴奋了。
“赤骥满饮此杯以示诚意,贤弟随意。”
举起酒杯,赤骥豪气的说完,痛快的饮完了碗里的酒水,临了,还将碗翻转过来以示自己喝完了。
杜轩仰头哈哈大笑,一举杯随着他饮尽了一杯酒。
“痛快,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