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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轮到我说不出话来了。我能说出我是在关心他的话吗?他会怎么想我,在听到顾骏城介绍我是他的未婚妻之后?
一时间,空气里又充满了尴尬的气氛,我们就这样对望着彼此,一时间忘记了言语,只听见马路上纷纷开过的汽车从我们身旁疾驰而过的声音,划过我们的耳膜,似我们曾经那飞逝而过的似水流年。
终于,刘俊深吸了一口气,冲我扯开一抹笑,打破了沉默,“对了,你怎么会在这里?”一双晶亮的眼望着我,一如当年的温柔,“念伶,有什么事吗?”
看着他那双让我想念了十年的眼睛这样看着我,我的心一跳,脑海里顿时又是一片空白,原本事先想好见面时的说词此时也忘了个一干二净。
正愣神间,却不想刘俊一下子拉住了我的手,温暖,厚实的手包裹住了我,我一惊,本能的想要抽开,却不想他却握得更紧,扯过我就往车门走去,“念伶,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你解释这么多,但现在见到你真的是太好了,跟我来,有人想要见你!”
我愣住,“谁?”他身边的人,会有谁想要见我?况且我们已经分别十年了。
刘俊看着我的眼睛闪过了一丝痛意,“我妈。她现在在医院里……”
虽然从刘俊那里我知道了刘妈妈的病情,但是,当我来到C市有名的肿瘤医院,和他在医生的指导下穿上无菌衣进入深切观察室的那一刻,看着躺在病床上,戴着氧气,全身上下插满了管子,瘦得一把骨头的女人时,我简直不敢把这个人和当年那个风华绝代,在茶楼与我深切交谈的女人,为了爱儿不惜牺牲一切的坚强女人联系到一起。肺癌晚期,多么可怕的字眼,尽管刘俊为她找到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物,但眼前的这个人显然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灵,饱受病魔摧残的身体如今就如同风中的残烛,随时可能逝去,若不是她的身体还有些轻微的起伏,我甚至会以为她已经睡了过去。
我轻轻地走过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刘妈妈吗?真的是她吗?
想当年,为了刘俊,她是如此的费尽心思想要分开我们,我当时也恨过她,怨过她,却也感动于她身为一个母亲的护犊之情。还记得当年,她曾对我说过,只要我和刘俊有缘,就一定会再见——却不曾想,我与刘俊再见之日,却是此番景象。而她,也即将离开人世……
人世间的事,原来真是如此无常。时过境迁,想不到再见时,桃花依旧,人却都变了模样。
刘俊小心地走到她的身旁,看了看心电扫描仪里时时微弱跳跃的绿色符线,伏身到她的耳边轻轻地对她道,“妈妈,我找到张念伶了。你不是一直很想见见她吗?她来了,来看你了。你睁开眼睛,看看她呀!”
他的话说完,刘妈妈果然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她的视力似乎很模糊,吃力地看了看刘俊,又转过头来,视线对上了正站在她身边不远处的我,却在一瞬间清明了起来,胸口也急剧的起伏起来,罩在她面上时而布满蒸气时而清明的氧气罩也显示出她的呼吸急骤了起来。我看着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对我说什么,但最后却不能吐出一个音节来。只能抖抖索索地,从被子下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来,好像是想要来拉我的手。
我立刻走上前去,握住了她那只饱经了沧桑与病痛折磨的手,她的手痉挛着,颤抖着,却将我握得更紧。如此枯瘦,如此冰凉,我似乎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阿姨……”我干涩地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感觉着一股泪意在眼底蔓延,“我是张念伶……我来看你了……”
刘妈妈点点头,浑黄的双眼看着我,脸上泛出一丝欣慰的笑意,她的嘴唇又动了动,努力的想要说点什么,却到最后也不能成语。
良久,她突然间转过头,冲着伏身在另一侧的刘俊又抖抖索索的,伸出了另一只手去,握紧刘俊的手,颤抖间,她将我与刘俊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前,执意要我们交握着……
我刹那间明白了她的用意。那是一个濒死的母亲对我的忏悔,对儿子的愧疚和……对我们的祝福。我不知道,十年的光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十年的时光,为何会让一个母亲还记得我,记得我这个几乎无关紧要的人。看她这个动作,我不禁有些茫然与不知所措起来,只能抬起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刘俊。
然而,当我与刘俊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我呆住了。他眼底的光芒,是如此的情真意切,带着悲伤,带着渴望,似乎是想要乞求我不要拒绝他母亲临终时的愿望,又像是在渴望着我……能再次牵起他的手……
默默的,无语间,我明白了他所想要传达给我的讯息。
刘俊……
原来,这十年间,我并不是一个人,并不是一个人在回忆着我们这段感情……
在你的心底,也还惦念着我,是不是?
所以,刘妈妈知道你的心思,知道你的想法,才这么想在有生之年见我一面,想要向我承认她当年的错误,想要再将我们连在不一起,是不是?
可是,就算是这样,我又能怎么办呢?你没有变,可是,我却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我,我配不上你了,配不上了……
沉默着,我慢慢地想要从刘妈妈手里缩回手去。可是,就在我有所动作的那一刹那,刘俊发现了我的退缩,他伸出另一只手,紧紧地按在我的手背上,然后含笑着回头看向刘妈妈,“妈,你放心,我明白的,我既然已经找回了念伶,我就不会再让她……”他看着我,眼底盛满柔情,却也悲伤,“不会再让她离开我,永远不会!”
轰!我的心顿时崩塌了一角,泪再也止不住地往下滴落,划过我的脸,滴落在刘妈妈的病床上,晕出一滴滴的水渍。
天,就算明知道我和刘俊已经不再可能,就算知道他这话是在安慰他的母亲,但我却仍然……愿意永远沉溺在这一刻,永远不要再醒来!
刘俊,你可知道,这一刻,是我的梦啊!如果当年,我没有放开你的手;如果当年,我可以再多信任你一点;如果当年……
可是,放开了,就是放开了——当十年过后,我们再次这样对望着彼此,却都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出了一丝悲凉,一丝绝望。
是的,我们回不去了,永远永远,回不去了……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把这场梦做到底吧,为我们这再也回不去的感情,画上一个圆满的休止符。
于是,我笑了开来,笑中带泪,看向刘妈妈,我轻柔地许下了一生也许都不可能再实现的诺言:“刘妈妈,你放心,我不会再离开刘俊的,我和他一样,等了他十年,爱了他十年。现在……我也不会再放开他的手了……”
话音刚落,我的心如刀割般的疼着,再也不敢看刘俊那复杂的眼神,也不敢看刘妈妈欣慰的表情,只能别过头去,咬着牙平复着自己难平的心绪。
换下无菌衣,我从观察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刘俊已经站在医院的走廊上,正背对着我,在和医生说着什么,只见医生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开去,刘俊高大宽阔的背,顿时垮下了几分,看上去是如此的落寞,如此的孤独。
我走上前去,伸出手,想要抱住他,给他以安慰,却又僵在当场。
我这是在做什么?我们,毕竟不再是当年青春年少的年纪,可以毫无顾忌的相拥在一起欢笑哭泣,却不用理会别人的眼光,不用担心别人的流言蜚语。况且……现在的我,有什么资格安慰他?
恰在此时,刘俊转过头来,一脸的沉痛,却在看到身后的我时怔了一怔,瞬间换了神情。
“好了?”他问,看向衣装整齐的我。
我点点头。
他于是扯开笑,“那我们走吧。”
“刘妈妈的病……怎么样了?”
坐在刘俊的车上,我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虽然,我已经知道了答案,但是却仍然从心底希望能有奇迹发生。毕竟……她是刘俊最亲的人。
然而刘俊却还是摇了头,轻轻的,却有一丝绝望。
“医生说……她可能活不过这个月了……”
我心底一痛,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
然而刘俊却转过头来,对我感激的一笑,“念伶,谢谢你。”
“谢我?”我不解。
他点头,“谢谢你,能来看她。”
“哦。”我傻傻地应着。
他叹口气,按了下车窗的中控锁,顿时,一丝凉风透过车窗传了进来。
“其实,我妈在一年前,就查出了肺癌。当时,医生预言她活不过三个月……她能撑到现在,也算是一个奇迹了。”他看着前方的路况,唇边溢出一丝苦笑,“我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毕竟,有的事,是天意。”
“俊……”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车里又是一阵沉默,我与他,彼此都没有言语。
“念伶,你……”突然间,他干涩的开口,“你怪过我妈吗?当年,如果不是因为她……”
我心一跳,他的话,正好问中了我的心病。是的,如果说没有怪过她,那是不可能的,虽然我感动于她对刘俊的爱,但是,如果不是因为她,我和刘俊,不会是今天这样的局面。
但是,我又能怪她什么呢?如果当初我能多一分坚持,对刘俊多一分信任,我们之间,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遗憾了。
说到底,这一切的一切,我的错更多。
刘俊却不知道我心里的百转千回,见我不说话,他突然话锋一转,说出的话却让我心里一惊, “其实,我妈一直觉得她当年亏欠了我们,所以,她一直都想在她的有生之年,能够再见你一面,亲自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所以,今天你能够来看她,我相信她心里是高兴的。”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有些不解。刘妈妈觉得亏欠了我和他?她怎么会这么觉得?当年,她可是最最希望我们能分开的人啊!
见我一脸疑惑,他接着往下说,“在你们高考完后的那个暑假,我曾经回过N城,曾经回来找过你……”
闻言我倒抽一口冷气,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有些不确定的问,“你……你是说……”就在我们毕业那一年,他就知道了这件事的原委?
而我当时在做什么?我去了L市!为了逃避关飞留给我的伤害和那段伤心的记忆,我离开了N城,和父母住到了一起。
天!我到底错过了什么?
他点点头,有些无奈的笑,“是啊,当年,我们是多么的无知,冲动,任性……我曾经怪过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也曾经怪过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但是,我仍然忘不了你,初到G城的两年时间里,我接受了要成为一个大家族接班人所有的训练,也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但是,每当自己有所进步的时候,我却不会高兴,反而会很落寞。念伶,你不会知道,这种站在顶端,身边却没有人可以陪伴我的那种痛苦……
于是,在你们高考结束后的那个暑假,有一天,我忍不住……给罗玫打去了电话,想从她那里得知……你的近况……”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里更多了一份苦涩,“却不曾想,罗玫告诉我的事情,却让我心痛如绞……”他转回头来看着我,脸上全是疼惜,“念伶,对不起……我从不知道,我的妈妈,曾这么对过你……”
泪水,再一次在我脸上疯狂落下。听着他的述说,他的理解,我感觉心在滴血,却莫名的完整起来。就算上天要我在下一刻死去,我也再也没有任何的遗憾了。
刘俊伸过一只手,轻轻的,柔柔的,为我拭去了脸上的泪,笑,却苦涩,“傻丫头,别哭……”
然而我的泪水却不受控制,反而流得更多,仿佛要哭去我多年来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疼痛。
见此情景,刘俊长叹了一声,把车开离了车道,停在了路边的停车线上,转头,看着我哭得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小孩,伸出手,牢牢地抱紧了我,把头深深地埋在我的颈间,“念伶,别哭,看你哭,我的心都痛了……”
我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反过手,我一把抱住了他的背,哭得竭斯底里。
“刘俊,刘俊……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
然而,这一切,却都没有答案。
因为刘妈妈蓄意的制造阻碍,我逼不得已要和他分手;由于关飞机关算尽的心计,我与他之间有了隔膜;由于我的逃避,我们连最后一次交集也错失了……
可是,为什么要让我在十年后知道这一切?这对我来说,是一种更加深刻的痛苦啊!是的,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为什么,我想了十年,盼了十年,终于等到了今天的相聚——可得到的,却是这样一个更加让我心痛的结果?
难道,冥冥中,这真是上天给我们开的玩笑吗?
93
“欢迎光临,欢迎光临!”推开那扇久违的玻璃门,电子警报器的声音一如往常,宇文赝正在协助一位女客人挑选着宠物用品,回头看到我,眼底先是透出一丝惊喜,继而在看到我脸上明显的泪痕时微微一怔。
“怎么了?你怎么来了?”他快步走到我的面前,紧张而担忧地看着我,伸出手想抚摸我的脸,却又像立刻觉察到这样做的不妥,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只能上上下下打量着我,“念伶,你怎么了?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吗?”
我摇摇头,感觉身体都在摇晃。看着他关心的神色,刚刚一路走来时已经被风吹干的泪水又止不住地流淌了下来。还好,还好,在这个时候,我还有一个朋友在身边,给我关心,为我担忧,可以让我放心,让我依靠。
是的,当刘俊告诉了我他曾经找过我这件事后,我心里的遗憾更加深重,我想不通,为什么我们总是这样,错过了一次又一次?在他怀里,我哭得声嘶力竭,哭得差点咳出自己的心肺。终于,我受不了这种折磨,再也受不了了,在脑子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的手却已先于我的心做出了反应。我推开了刘俊,打开车门跑了出去,浑浑噩噩的一路狂奔,找不到该去的方向。待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就已经站在了宇文赝的宠物店门口,看着他一脸的关心与询问,我这才意识到……我,还活着。
不自觉地,我伸出手去,猛地环住了他的腰,“假货,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喃喃地躲进他的怀里,感觉着他的温暖,却哭得像个孩子。
宇文赝身体一僵,好半响,他才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转过头,对着看着这一幕看得眼底放光充满着探究的女客礼貌地道,“对不起,我们打烊了,如果有什么需要,请您明天再来好不好?我给您打个八折。”
送走了客人,我也渐渐的恢复了平静。宇文赝倒了杯热水递给我,我喝了一口,就紧紧抱住了杯子,贪婪的汲取着它的温度。奇怪,外面明明艳阳高照,可为何,我却感觉像身陷于冰窖般的寒冷?
宇文赝在我旁边坐下,看着我全身冷得瑟瑟发抖,又体贴地把自己身上的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我的身上。我没有拒绝,拢了拢他的衣服,闻着他外套上淡淡的宠物沐浴液的味道,身体竟然暖和了起来。
“怎么了?”宇文赝看着我,用有着些许心疼的目光,“是不是他……又欺负你了?”
我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