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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他起身,身后传来他“悉悉”穿衣的声音。终于,声音停了下来,他又一次俯下身来,轻轻地吻了吻我的脸颊,“你好好休息一会儿……等一会儿,我来叫你吃饭……”说完,他快步地走出了房间,为我关上了房门。
他一走,我深吸了一口气,用尽了所有残存的力气,蓦地坐了起来,揪着自己的头发,坐下床上,终于嚎啕大哭了起来。
69
痛哭一场后,我慢慢地爬了起来,穿好衣服,浴室将全身上下清洗了个干净,看着温热的水迷蒙的蒸气下自己满着着青紫的身体,我感觉自己全身都在颤抖。
关掉花洒,我披上浴巾,站在镜子前面,看着自己被刚刚的热水烫得有些泛红的肌肤,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无奈。我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为自己招来了这么一个劫数。从相识之今,顾骏城,他就像我心里的他就像一根绳子,牢牢地勒住了我的脖子,勒是我透不过气,勒得我无力反抗。似乎我每做的一件事,心里每一个想法,都会被他扼杀,被他制约,我摆不掉,也丢不开。他太可怕了,我害怕他,我真的好害怕他!
不行,我不能再这样下去。我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我不是他顾骏城的玩偶,更不是他的傀儡!我不能再容忍他这样的对待,更不能容忍自己渐渐沉溺于欲望里再也爬不起来。我有思想,我有自己的报负,我的心底也只有一个爱着的人,我不能再容忍顾骏城这样的束缚,不能再容忍他这样一再的捆绑与禁锢!
迅速地穿好衣服,我把自己的行李箱提了出来,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装进行李箱,提着这本来不重的箱子就准备离开。我不能再呆在这里,呆在这有他气味的空间里,在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我感觉到窒息!
手放在门把上,正准备往下用力,突然,“吱”的一声,房卡刷在感应器上的声音,接着,门从外面打开了。我顿时被吓得缩了缩,眼睁睁地看着顾骏城拿着一盘饭菜走了进来。
他站在门口,有些意外地看着我的穿束,又看看了我旁边的行李箱,面无表情地站了很久,“你要走?”他干涩地开口。
我闭上眼,长吐了一口气,稳定住心里对他的恐惧,无畏地直视着他的眼睛,坚决地道,“是的,我要离开。有你的地方,我一分钟也待不下去了。”
在那一瞬间,我似乎看到他的眼睛里,竟然闪过了一丝痛意,但待我回过神来,却依然看见他只是神情麻木地站在那里。
他突然转过头向里走,“你等等,我现在就去结帐,我们一起下山。”说完,他把手里的盘子放在桌子上,就想向外走去。
“顾骏城!”我叫住他离去的背影,“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吗?”看着他僵硬地回头,我终于将自己多日来的压抑与愤怒再也无法隐藏地,用充满恨意的声音冲他吼了过去,“我说,我讨厌你,我恨你,有你的地方,我一分钟都待不下去!跟你在一起让我感觉窒息,跟你做爱我只能感觉恶心,我从来没有恨过一个人像恨你一样,遇到你就是我的劫数,你就是我眼里的魔鬼!除了有钱,除了狂妄,除了禁锢,除了强暴……你在我的眼底,什么都不是!我讨厌你,我恨你,我求求你,永远消失在我的眼前,永远不要再让我看见你!”
顾骏城的身体晃了晃,转过身来,垂着眼,让我看不清他心底的想法,“……可是,我们还住在一起不是吗……”
“钱我会马上还给你,”我打断他,不想再听他继续说下去,“不就是你用计让我签了一纸合同吗?五万块是吧,我马上还,我一回去就还。我去借去偷去抢去卖身我都还给你!只要……”我气喘吁吁地瞪着他,“只要你答应,从今以后,不要再来纠缠我!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女人,我玩不起你们这种有钱人爱玩的游戏!”
他定定地看着我,半天,他走上前来,站定在我身前,逼视着我的眼,“是游戏吗?你告诉我,你认为……这真是游戏吗?”
“……”
见我不说话,他仰头看向天花板,长长吸了一口气,“张念伶,你当真如此恨我……恨到……连见都不想见到我,跟我在一起……都觉得痛苦吗?”
“……”
听不到我的回答,他伸手进口袋,掏出香烟,点上,狠吸了一口,“好……我答应你,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眼前。你的房租,你的违约金……我统统不要,等我回去,就把那张合同撕掉。说句实话,我顾骏城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这几个臭钱!”
“……”我有些吃惊地看着他落寞的大口大口吸烟的样子,有些闹不清楚他这是唱的哪出。他当初不就是用一纸租约,一纸违约赔款的龌龊行径和卑鄙手段,把我强行禁锢在他的身边,逼迫我与他必须在同一屋檐下相处的吗?现在他又这样说,他又想干什么?禁不住心里的疑惑,我终于开口,“顾骏城,你又想耍什么把戏?”
他全身一僵,继而哈哈大笑了两声,一双充血的眼看向我,恨恨地对我道,“张念伶,在你心里,我是不是就是这么一个爱耍把戏的人?嗯?”
“……”
他又狠抽了一口烟,随着烟草的明灭和升起的燎燎烟雾,他的表情也变得朦胧而扭曲。
“你放心,这一次,我是说真的。你自由了,我再也不会来纠缠你。现在,请你马上离开……”
“……”我站在那里没有动。他越这么说,我越感觉心惊。
“我叫你滚!”他突然转过面来冲着我大叫,“快滚!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说完,他一个箭步冲上来,使劲地把我扯出房间,用力推到房间外,“你快滚,滚!”
说完,“碰”地一声,他用力地关上了房门。
我站在门外好一会儿都回不过神来。终于,我伸出手捏了捏自己的脸……
好疼!
那这就不是作梦了是不是?
顾骏城……他终于肯放过我了?
心下一松,我竟然差点软倒在走廊的地毯上。
拿起行李箱,我面向顾骏城所在的房间,在心底跟这个男人道了声永别,提着行李箱,义无反顾地昂首走下楼去。
“师傅,麻烦,送我到最近的长途汽车站。”
上了宾馆外面的计程车,我对前面的师傅报出了目的地。车开始启动了,当车外的景观向后迅速的移动的时候,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轻松。
是的,是轻松。对于顾骏城,我真的没有一点留恋。看到他,就总让我想到他的暴力,他的浪荡,他的狂妄……而现在,我解脱了,我终于解脱了,从今以后,我再也不用面对他,面对这一切。
正想着,却突然被眼前一个红红的东西一扫,我定睛一看,是计程车上的计价器。我一怔,什么时候,那个红红的数字,已经跳到了30这个数上。我突然想起一件事,顿时把手伸进随手的手提包里,从里面把钱包拿出来,一看:天,里面竟然只有100块钱!
我顿时寒毛都竖了起来,再把皮包里里外外都翻了几遍,天哪,我的卡呢?我的存折卡呢?
我这才突然想起,那天外出的之前,我换了个新钱包,正在往里面放钱和卡,顾骏城看见了,一脸的不高兴,问我是不是看不起他,跟他出去玩还要自己带钱和卡,又亮了亮自己的钱包,制止我再往钱包里装卡,拉着我就出了门。
我懊悔的抓了抓头发:你说我没事干啥换钱包啊,又刚巧被顾骏城看到。搞得卡也没有带上,现在皮包里,只有这么100块钱,别说坐待会儿还要去坐长途汽车,就连这出租车的车资都成问题了!钱啊钱,现在我想到钱就感觉头都大了。坐在黑皮的座垫上也顿时感觉像坐在针毡上似的,搅得我心乱如麻。
最后,我终于还是开了口叫师傅停车。师傅奇怪地把车停下来,边找钱给我边从后视镜里看着我,“小姐,这里可是半山腰啊。冰天雪地的,你一个人……”
我摇了摇头,“我就在这里下车了。”再照他这么开下去,我估计我这100块钱没到山下就没有了。倒不如留下70块钱,走到长途汽车站去看看能不有买到回C市的票。这年头,没有钱寸步难行的滋味,我算是真的尝到了。
接过钱,我下了开着暖气的计程车,顿时感觉一股寒冷刺骨的冷空气扑面而来,冻得我一个哆嗦。抬头看看满山的雪,我呵了呵手,提着行李箱往山下走去。
天哪,好冷啊。
我越走却越冷,嘴皮一会儿就被这些夹杂着点点冰雪的风吹得干裂起来,身体的温度也并没有因为我在不停的走动而变得暖和,反而越来越冷;明明是下山的路,我却慕名的感觉似乎比上山的路更要难走……
停下脚步,我放下行李站在原地使劲地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稍微暖和了一点后,再继续向山下走去。
走啊走,我不知道走了多久,直到我看到天空越来越暗,而这片雪地却仍然像没有尽头,不禁有些心慌起来。
“滴滴……”突然,我听到有汽车鸣笛的声音,意识到自己正站在仅容一辆车通行的延山公路的弯道上,心里一急,为了避让开上来的汽车,我一脚就往公路外的雪地上踩了下去,哪知道——
“啊!”由于雪的覆盖,我根本看不到原来这个地方的地貌,一脚踩下去,我只突然感觉身体迅速地偏斜,一闪神间,我突然掉进一个洞窟里,行李箱落下,正好砸到我头上,我只感觉一阵晕眩,耳边似乎听到上面有汽车不断开过,轮胎摩擦着地面而发出的“呜呜”声,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70
昏昏沉沉的不知过了多久,当我被冻得醒过来的时候,天色早已黑了下去,抬头看了看我才发现这个洞口很深,我试着把行李箱垫在脚上往上爬,但以我的身高,我用尽了所有的办法也出不去。天空飘起了雪,风一吹,雪点纷纷落进洞来,化在我的衣服上,渐渐地浸透了所有的衣物,冷得我直打哆嗦,鼻涕也不受控制地流个不停。
我赶快打开行李箱拿出仅带的毛衣披在身上,但架不住体温的流失和天空飘下的雪,一会儿的功夫,两件毛衣也湿透了,身上冷得仍然像冰块。我只能把身体蜷成一团,努力保持着不要再让体温下降,听着外面的风吹雪落,我渐渐感觉头越为越晕眩起来。
不行不行,我往自己手上呵了一口气,再次蜷了蜷身体,明白如果一直困在这里,我今天不被冻死也会被饿死。突然间,我真的有点后悔自己的莽撞,在这冰天雪地荒山野岭的地方,我真的不该和顾骏城闹脾气一个人跑出来,害得自己现在被困在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眼睁睁地等死。
意识越来越迷糊,我又有些犯起困来似的,眼皮越来越往下垂,有一刹那间突然清醒了一下,意识到现在这样的情况我不能睡,怎么也不能,否则很可能就会像电视里演的当年红军过雪山时一样的情景一样,一些战士抗不住了就想睡,然后从此就长眠在了雪山上,可是这仅仅是一瞬间的想法,下一秒我又架不住的想睡过去,暗自安慰着自己我只睡一会儿,一小会儿,就又重新闭上了眼睛。
“张念伶……”
“张念伶……”
模模糊糊的,我突然感觉仿佛有人在叫我的名字。突然间求生的欲望战胜了睡眠,我全身的细胞就像突然被打了气似的,意识也一下子清明起来。猛地睁开眼挣扎着站了起来,竖着耳朵听着上面的动静。
“张念伶……你出来……”
一个声音由远而近,果然是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一个激动,刚想大呼救命,却突然意识到这个声音像是顾骏城,又禁不住地愣了一下。
然而,就是这么一下,我听到阎净扬的声音:
“骏城,你冷静一点,可能是那个计程车司机搞错了也说不定。现在张念伶说不定已经在回C城的车上了,你这样漫无目的的满山空找是没有意思的……”
“不可能!”顾骏城焦急地厉声打断他的话,“念伶走的时候,我追出去看了载她的计程车车牌的,那个司机回来的时候说的话你也听到的不是吗?她只坐了一段就下了车,我们马上就追了下去,现在厉华他们还守在山下,她怎么可能就下山了?她一定还在山里!天色这么晚了,又这么冷,她会出事的!”
“骏城,你冷静一点……”
“我怎么可能冷静,啊?是我带她出来的,她出了什么事我要怎么办?她跟我出来之前她身上就没有带多少钱,我连卡也没有让她放在身上,就算她下了山她也不可能回得了C城的!而且陈青现在在车站守着也没有见到她……对,她一定还在山里……念伶……念伶你出来……”
“骏城你冷静一点,我们这样漫无目的的空找没有任何意义……”
“念伶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求求你不要再躲我,你出来啊……”
“骏城!”阎净扬愤怒地一声厉喝,却又在瞬间叹了口气软下了语气,“唉,算了算了,你沿着这条路再找找,我现在马上上山去和经营方交涉一下,看能不能多派些人再出来帮着找一下。”
“兄弟,谢谢你……”
“嗨,咱们还说这些。”
接着我听到阎净扬的脚步声快速地向马路上方跑去。
“念伶……念伶,”空气中又传来顾骏城焦急的声音,“念伶,如果你听到了就回我一声好不好?念伶……”
上面,是顾骏城仍然还在焦急地寻找着我;洞内,我捂住嘴,眼睛不知不觉地充满了泪水。说句实话,在听到顾骏城和阎净扬的这番对话后,我对顾骏城的所谓的恨意早已不见了踪影。也许顾骏城他的确可恶,的确有很多做得不对的地方,我也不可能会喜欢上他,但是毕竟无论怎么样,我都是关心我的人……
“张念伶……”他声嘶力竭地大叫着我的名字,声音却越来越远,脚步声也越来越远。
我终于向他伸出了求救的手,微弱地向洞口喊道:“骏城,救命啊,我在这里……”
清冷的夜晚,空寂的雪山,我的声音不大,但在这蜿蜒的山道上却显得格外清亮。
“念伶!”顾骏城顿时冲着我的方向冲了过来,声音中有着惊喜与不确定,“念伶,是你吗?”
“骏城,救我……”我再次呼救。
顺着我的声音,他终于找到了我掉进去的洞口,当他往洞口探头看到里面的我时,我听到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念伶,你怎么掉在这里面了?”他伸出手,“快,手给我,我拉你上来!”
伸出手去,我拉住他温暖的大手,第一次感觉我们彼此是如此的贴近。
他咬着牙,抓着我的双手使劲地把我向外拖,我却了动脚,想踩着沿壁借点力,却发现整个腿全被冻得僵住,一点力也使不上。
好不容易,他将我拉了上来,自己也累得一下躺倒在雪地上,呼呼地喘了两口热气,又匆匆地爬过来,一把将我抱进怀里,抓起一把雪使劲地帮我搓着我早已冻得僵掉的的双手,“念伶你没事吧,怎么这么冷?”搓了好久,见我仍然不停的哆嗦着,他一下子拉下自己羽绒服的拉链,不顾我早已冻得像冰一样冷的身体和全是雪水的衣服,把我紧紧压在他的胸膛,借着自己的体温温暖着我,“念伶,没事了没事了……”他急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