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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海涛招呼我们坐下,小李已经叫人来倒茶。周海涛拿出烟来,给我们一人扔了一根。我接住,赶紧拿出打火机给周海涛点火。接着给冯子兴点,冯子兴摆摆手,表示他不抽,跟着把烟放在茶几上。我给自己点着火,抽了一大口。小李坐在一边,手里拿着个笔记本。我对他有些看法,也不知他抽不抽烟,懒得给他让火。冯子兴说,周书记,给你汇报一下海关的工作。周海涛说,别客气,咱们交流一下情况。冯子兴说,胡关长走了后,我暂时主持东平海关的工作,一早就想来跟你汇报。周海涛说,不要说汇报,海关对东平的贡献很大,没有海关就没有东平的今天,说起来我要感谢你们。我多次在会上说,海关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海关的工作一定要支持。海关的困难我们一定要解决。冯子兴说,周书记这么理解海关,这么支持海关,是海关的福气呀,我代表东平海关的干部职工先谢谢你。
听着两个领导在这里假惺惺地客套,我觉得很不是味道,拿出一根烟,让给周海涛,他摆了摆手。我也不管他,自己照抽。我把一口烟喷出来,看着烟圈袅袅升起。
冯子兴终于把工作简单汇报完了,他主要讲了些统计数字。一是减免税的数字,今年上半年已经帮东平减免了三十几个亿。二是进出口统计数字,比去年都有上升,其中出口上升了十几个点。关税和查私的成绩冯子兴没敢讲,那也很可观。不过这些数字对东平地方政府没什么好处。周海涛听完了,点了点头,说,很好,海关的贡献很大。对此我要代表东平人民表示感谢。对了,为了改善海关干部的生活,我提议给你们每个干部增加一点收入,不要转账,通过财政直接给你们干部发工资,直接打到灵通卡里面,不知落实没有?冯子兴说,落实了,已经领了几个月了。周海涛说,对了,中秋快到了,让财政给你们拨一笔款,给干部职工过个节。小李,你记下来,回头督办一下。冯子兴说,哎呀周书记,你可解决了我的大难题。我正要向你汇报这件事呢,南州海关给了我们政策,我正愁到哪儿去找这笔钱呢。
从市委出来,冯子兴有些高兴,不由自主地吹起了小曲。这人一直在机关做领导,没在现场干过,如今主持大局,还真没办法广开财源。胡汉林走的时候做得很绝,大部分钱都处理了,没给他留下什么家底。他上任才几个月就赶上了过大节,几百人的眼睛全盯着他呢,可把他愁坏了。好在市政府给每人增加了一千五的地方补贴,尽管那是胡汉林的功劳,却是胡汉林走了后才兑现的,勉强可以算在冯子兴的头上。不然的话,他这个官真难做下去。
跟冯子兴分手后,我回到办公室,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还是想不明白冯子兴叫我陪着他去市委是什么意思,我一句话也摊不上说,还尽在那儿放毒。后来我想,大概是他刚主持全面,就得去求爷爷告奶奶,面子上过不去,找多个人,一份洋罪两个人分摊了,他也好受点。可要找也不该找我呀,该找李达,或许他觉得李达是个大草包,连那份洋罪都不配受吧?想到这一点,我就在心里暗笑。冯子兴不知道周海涛那么好说话,这会儿一定后悔带我去了。
第六章二十万
我打开电脑看文件,在主题栏发现有个关于石留职务任免的通知,赶紧打开看,我的天,石留调东平海关了,成了我的直接领导,排在李一良、张明和陈青洋前面。这一定是冯子兴的主意。冯子兴削了李一良的权,让张明和陈青洋分管业务,这两个人一个是干政工出身的,一个是部队转业的,根本不懂业务,冯子兴自己也不懂,所以整个一个外行管内行。下面的中层干部,懂业务的全是胡汉林提起来的,不懂业务的大部分是冯子兴的人,可把他难坏了。石留尽管快跟他平起平坐了,毕竟以前做过他的部下,好歹有些渊源。想到可以跟石留面对,我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石留到了东平海关后,肯定直管东平码头,那么马羚和洪玫都要在她眼皮底下干活,这可不是件好事。以前她在东村海关,指导我做表面文章,现在到了东平,固然还要做表面文章,但也得搞些实在的东西,不然交待不过去呀。我不知道石留来了后会有些什么动静,心里有些七上八下。于是给石留挂了个电话。我说,恭喜你呀。石留说,何喜之有?是啊,她只是平调,不过是从一个差点的海关到了一个好点的海关而已。在东村海关,她排在第三位,到了东平海关,排到第二位了。这大概也算是进步吧。我说,你几时来报到?石留说,过两天,这边还得交接一下。我说,晚上有没有空?咱们聚一下。石留说,算了吧,以后大把机会。
跟石留通完话,我接着给马羚打电话。我说,东平海关要来个新关长,知道吗?马羚说,听说过,怎么啦?我说,没什么,跟你打个招呼。马羚说,看样子你不像打招呼那么简单呀,是不是跟你关系特殊?我说,也算关系特殊吧,以前是冤家对头。马羚在电话里呵呵直乐。她说,你的冤家对头也太多了。然后她说,晚上该陪我了吧?我说,行,你请我吃饭。然后跟她约定了见面的地方。
打完电话,我开车去码头,看看当天的货。我把小林也叫上了车。顺便问问这些天的业务情况。小林说,这个月货运量增加了,品种没什么变化,主要还是废五金、废塑料和木方,散货以钢材为主。这几样占了一般贸易的百分之九十。我说,货运量一大,弟兄们干活就更辛苦了。小林说,是累多了,天天要加班。我说,加班费有没有落实?小林说,码头还比较支持,我们报多少,码头就给多少。我说,咱们坚持一个原则,工作要做好,权益要维护。小林说,大家都比较开心,觉得在你手下干活特舒坦。我说,开心就好,大家图什么呀?不就是一个开心!
我把车开到江边,停在舶位边上。想上船看看钢材的情况。我以前在东平当组长时,经常上船看钢材的品质,核对数量和重量。自从来东平主政后,我还没上过船呢。我说,小林,咱们上船看看吧?小林说,领导你就别上了,我上去看看就行了。我执意要上,小林就在一边保护我。先过了一条空船,接着通过一只装重柜的船,然后才到钢材船。也不知是不是养尊处优惯了,上到钢材船,出了一身臭汗。我吐了口气,望着江水出了会儿神才缓过劲来。小林开始点数,我核对卷材上的标签。小林身上带了把钳子,他把钢材的外包装剪开一块,让我看里面的钢材品质。我说,是马口铁还是冷轧板?小林说,马口铁。我说,回去核对一下,看报的是什么?小林说,我看了预申报,今天进口的全是热轧。我知道钢材大部分是马羚的货,也就是何一标的货。回到岸上,我低声对小林说,最近大环境比较宽松,咱们要是管起来,货就全跑到别的码头了。可是咱们心中得有数,不能让报关员觉得我们好欺负。小林说,我知道。
码头的刘总过来了,老远就喊着,江主任。我本来准备上车,只好停下来等着。小林说,我先走了。有两个关员开车过来查货,他上了他们的车。刘总跟我握手,说,我在那边搞新的泊位,看见你过来了。我说,货运量上升了,今年的效益应该不错吧?刘总说,多谢海关的支持,没有你们良好的通关环境,货主也不敢发货到我们码头呀。我说,喂,你找我不是为了表扬我吧,有事吗?刘总说,是这样,联检部门的同志们在码头很辛苦,码头想给大家发点清凉饮料,下午供应一个糖水,晚上供应一个夜餐,商检、卫检、动植检都没意见,但都说要看海关。我想你支持一下我们的工作。我心里有些好笑。在码头,商检、卫检、动植检的弟兄们一个个如狼似虎,几时看海关的脸色行事?还有码头,发了财,才想着给联检部门一点小恩小惠,还把这说是支持一下他们的工作。我说,好哇,给同志们增加福利,我赞成。刘总说,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马上去安排。刘总跟我拉了拉手,一脸笑容,又去看他的新泊位了。
我在码头兜了几圈,才回到办公室,刚坐下,口岸办主任谈奇走了进来。我赶紧站起来招呼他,给他倒茶。谈主任说,江主任别客气,我坐一下就走。我说,有没有那么忙?咱们聊两句天行不行?这小子尽管是个小小的口岸办主任,可能量大得很。按规定,海关不能收企业的钱,但是可以收政府部门的钱,企业为了搞好跟海关的关系,就得找口岸办做中介。企业有困难,有时不敢直接找海关,也得找口岸办出面。所以这小子来找我,多半没好事,可我还得以礼相待。海关要在地方立足,没有地方政府的支持,可以说是寸步难行。
我给谈奇倒了杯茶。他把烟拿出来,递给我一根。我心想这小子说坐坐就走,都把烟拿出来了,那还不坐半天?好在暂时也没事,跟他聊几句也行。我抽了口烟,说,最近忙什么呢?谈奇说,过节了嘛,到处跑呀。说着从包里拿了个大信封出来,说,一点小意思。钱是码头出的,政府出面,是惯例。我知道是过节的费用,既然是政府给的,管他来源哪里,我都没理由拒绝,我的一帮兄弟也得吃饭嘛。我说,离过节还有些日子嘛,这么急?谈奇说,部门多呀,一家家跑,也得好几天呢,这样吧,我不打搅你了,找个时间咱们聚一聚?我说,好,你安排吧。
把谈奇送走,我拆开信封看,吓了一跳,我的天,二十万呢。四十个弟兄,平均分配,每人也有五千。我主政以来第一次过大节,从来没有收过这么多钱。尽管知道只要不塞到自己的腰包里就万事大吉,我的心还是跳个不停。我把管财务的小万叫了进来,叫她把钱收起来,问她按惯例该如何处理。小万说,以前的做法是大部分发到个人,留下一部分做活动经费。我说,那就按以前的做法办吧。接着我问小万,除了口岸办这笔款,还有其他来源吗?小万说,区政府、外经委都会有所表示,不过口岸办以前没送这么多,最多的一年是十万。去年三个政府部门加起来是十八万。我点了点头,小万接着说,江主任,我给你个建议,这些钱不要一个中秋发光了,留些备用才行,万一春节没有钱了,也可以救急呀。我说,这主意不错,你做个计划吧,回头我们几个人研究一下,定个办法。小万高高兴兴地走了,我看着她的背影,觉得这丫头尽管长得小模小样,也挺可爱的。
第六章匈奴未灭,何以为家
下了班我就开车直接去马羚的公司,在楼下等她。一会儿她从楼上下来了,穿了件白色的麻纱衬衣,下面是一个蜡染的布裙。我还没见她穿过这种衣服,觉得新奇的不得了。然后我突然就不想跟她出去吃饭,想跟她做爱了。我下了车,边走边按遥控器。马羚看见我把车锁了,有些怪怪地看着她,说,怎么了?我拉住她的胳膊,把她往电梯里推。电梯门关上后,我抱住马羚亲了起来。马羚竟然有些脸红,她推了我一下,说,有毛病。却开始回吻我。
进了办公室,我把门关上,开始脱马羚的衣服。她穿得很简单,衣服脱下来就光了膀子,她那条白乳罩没有带子。质料很柔软,是真丝做的,脱下来就像两块布,一点也看不出是乳罩。这就是说她的乳房不仅丰满,还很坚挺。我看着她白花花的上身,心里起了股热乎乎的感觉。于是手忙脚乱地脱她的裙子。马羚笑着说,你今天怎么啦?我说,没怎么。马羚说,跟你讲个笑话吧,有一天日全食,有头驴子以为天黑了,赶紧爬到母驴身上做爱,没想到天一下子又亮了,搞得那头蠢驴觉得很扫兴。我说,好呀,你骂我是驴呀,看我怎么炮制你这头母驴。把她扛起来,推开卧室的门,把她扔在床上。
马羚嗷嗷叫着,像个荡妇一样。我有些急不可待,爬到她身上,结果没动两下就射了。于是我觉得我跟那头蠢驴真没有什么差别。一时冲动的结果总是那么不如人意。尽管如此,我还是趴在马羚的身上不愿意动,好像趴在她身上这爱就没做完,一旦下来了就全结束了。马羚似乎猜到了我的心境,身子躺着一动也不动,左手在我背上抚摸着。直到她觉得给我压成了一张纸,再不下来就恢复不过来了,她才让我下来。
马羚说,洗一洗吧,陪我去吃饭。我觉得有些累,好像泄掉的不是精液,而是全身的力气。我说,别出去了吧,叫人家送餐。马羚说,我上午是吃快餐呢,让我改善一下生活好不好?我说,刚才喂了你个饱,还嫌不够?马羚说,你少来。却拿起电话叫人送餐。她说,吃什么?我说,随便。马羚说,送两个随便来。
我笑了笑,进去冲凉。刚把肥皂打到身上,马羚进来了,帮我擦后背。我说,都进来了,人家来了怎么办?马羚说,放心吧,我叫她一个小时后再送上来。怎么样?时间充足得很,要不要再来一回?我说,那就看你的本事了。马羚说,不是看我的本事,是看你的本事。然后轻声说,今天没状态呢,是不是太累?我说,不是,今天觉得你很特别,感觉好像是第一次,控制不住了。马羚在我胸口上捶了几下,说,坏家伙,就知道你喜新厌旧。我说,错了,我是喜新不厌旧。结果又挨了她几拳。
马羚要了三个小炒,三个凉菜,两个汤,两份饭,送菜那丫头用了只竹篮提上来。马羚在外面结账时,我穿着她给我新买的睡衣,坐在她卧室的床上,看着电视。她说,出来吃吧,那丫头走了。我说,不如拿进来吃,有电视看。马羚就把饭菜一样样搬进来,放在床头柜上,她自己搬了个小圆凳,贴着我坐下,替我夹菜。我说,冯子兴今天让我陪他去找周海涛,还问我多大,是不是该成家了?马羚吃着菜,嘴里嗯嗯着。我说,这丫挺的是什么意思?马羚说,一定是想提拔你,你得赶紧成家,没成家的人领导不敢用。我说,是吗?难怪我提不起来,原来是这个缘故,你怎么不早说?马羚说,现在说也不迟呀,你前途仍然看好。我说,说得也是,可是谁愿意嫁给我呢?那一瞬间,我突然想起了周怡,要是她没去西藏,不知我们会不会结婚?问题是周怡去了西藏,前些天还来信说她准备结婚了,说找了个当兵的。我不知她是说真的还是开玩笑,我给她回了封信,说祝贺她。我以为她会回信,结果她没回。也不知她收到没有。她给我的信上没有回邮地址,我只能写拉萨海关。
马羚突然说,你看着我干什么?你可别指望我嫁给你。原来我把马羚当周怡了,一直在盯着她看。我说,你整天霸占着我,又不跟我结婚,是什么意思?马羚说,不是吧,你真的想娶我呀?说完满脸通红。我说邪门儿,你今天怎么啦?脸皮特薄,动不动就脸红,不是装的吧?马羚说,装你个头,今天开始谈婚论嫁了嘛。我说,你看咱们俩结婚好不好?马羚说,这主意倒是不错,可以考虑一下,不过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啊。我说,好是好,问题是影响我的前途呀。古人云,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还说,家事国事天下事。这家事摆在最前面。领导以为我连家的责任都不愿意负担,如何敢把国事托付给我?
马羚说,古人也讲,匈奴未灭,何以家为?说完把筷子放下,抓了块纸巾擦嘴。她不吃了。我说,别让自己太沉重,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