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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君瑾冷静了下来,拖着江江的小手,站在韩风的身后:“好吧,你在前边走,我们就跟着你。”
韩风其实也不认识路,但是路就在嘴上,不知道怎么走,还能不会问么?他带着两名女子一路问着驻守的官兵和过往的官员,好歹算是摸到了教阅房的办事处。
这儿是个看起来很大的庭院,一进来就看到一个宽敞的演武场,那十来名女子和无法和尚正懒洋洋的坐在阴凉地躲太阳。一看到韩风等人走了进来,小舞当即站了起来,随后那些教阅房的女子都起身施礼。
韩风挥了挥手,朝小舞问道:“都已经来齐了是吧?”
“都在这里了。”小舞神色有些黯然:“只是失踪的姐妹还没有一个来到临安的,只怕是凶多吉少。”
韩风不禁也有些难过,便要低声安抚几句。却忽然听见郦君瑾的怒喝声:“好啊,就是你这个小和尚,别跑,给姑娘回来。”
韩风扭头看去,只见郦君瑾就像老鹰抓小鸡似的,到处围追堵截无法。小和尚一脸无可奈何的模样,不过他身手高强,郦君瑾又怎么可能拦得住他?无法一边跑着一边狂喊:“善了个哉的,女施主,你不要再追了,小和尚可没得罪你啊。”
韩风诧异的走到郦君瑾面前拦住了她,轻声问道:“无法怎么得罪你们了?”
郦君瑾气呼呼的把江江推到面前,对着韩风嚷道:“你自己问吧。”
“江江姑娘,出了什么事?”韩风看着江江有些红晕的脸色,暗叫不好。
江江红着脸说道:“那天我不会游水嘛。你叫小师傅带着我过河,然后……然后……”
韩风听的一头雾水,便把无法拎到一边来问。这一下可算是水落石出了。无法这厮可不像韩风,曾经在大学里学过怎么救人的。他自己游水也只是狗刨而已。韩风叫他带着江江过河,他哪里会箍着别人的脖颈啊,只是一把抱住江江就跳了水。两人的身体自然难免有些接触。若只是接触也就罢了,偏偏,夏天的时候,女子又能穿几件衣服呢?江江的身上不过是一件亵衣,一件外裙而已。颜色又淡的很,被水这么一泡,几乎跟没穿一样,就连胸口那两抹樱桃红,也被无法看的清清楚楚……
“你摸了?”韩风顿时来了兴致,伸出胳膊肘子捅了无法一下。
“佛祖在上,小衲绝对没摸。”无法一脸的虔诚:“从小师傅就教导我,出家人要视金钱如粪土,视美女如骷髅。她当时在我眼里就是骷髅而已。小衲怎么会有歹念?”
韩风撇了撇嘴:“人家说你摸了。”
“只是碰到了……”无法嘴巴顿时软了一些:“小衲不是有心的。游水的时候还要抱着她,善了个哉的,小衲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不碰到她的身体嘛。再说了,她自己几乎要沉下去。小衲要不是一把搂住她,她已经喂鱼了?”
韩风瞪大了两只惊恐的眼睛:“是当胸搂的?”
“那她背对着我啊……”无法比手画脚的开始解释:“你看,就算是你在那儿,也只能从后边就一把搂住了,对不对。这事儿不能怪我吧?”
“那还是摸了……”韩风回过头看了看江江,这个女子长得十分清秀,轻薄的衣衫掩不住窈窕的身段,尤其是鼓囊囊饱满的胸口……韩风再看看无法那双大手,心中不由得叹息一阵,口中说道:“摸了就摸了,出家人不打诳语,你还是出去和人家道歉吧。”
无法这次倒是很听韩风的话,老老实实的走到郦君瑾和江江的面前,双手合十道:“两位女施主,实在是对不住。小衲上次救人心切,一不小心摸到了江江姑娘的胸口。不过小衲可以立誓为证,小衲绝对不记得当时的事情了。这件事以后就烂在小衲的肚皮里,绝对不再对人提起。”
“放……放……”郦君瑾憋了半天,好歹是忍住了,没把后边那个字给说出来。江江倒是羞涩的拉着郦君瑾的袖子,示意小姐不要再闹了。
“这事没完。”郦君瑾指着无法的鼻子道:“男子汉大丈夫做事要有担当。既然已经如此了,以后叫江江要怎么嫁人啊?你去找媒婆吧,准备好三书六礼,江江没有什么亲人了,我这个小姐给她主婚。就嫁给你了。”
江江失声叫道:“小姐,我不嫁……”
无法打蛇随棍上:“小衲是个和尚,也没打算娶老婆啊。再说了,请媒婆要好多钱,三书六礼什么的,更是恐怖。那那那,大家都知道的,我这个和尚穷的叮当响,这辈子也没想过要娶老婆。郦小姐,您还是别为难小衲了。”
“那要怎么办嘛。吃了这么大的亏。”郦君瑾眼珠一转,走到韩风的身边,拽了拽他的袖子,低声说道:“喂,虽然不知道你叫什么,但是看你好歹也是个做官的。总有些钱吧,你就借给那个臭和尚一点,叫他娶了我家江江。要不然的话,江江吃了这么大的亏,好歹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丫头,以后要怎么嫁人啊?”
“我说郦小姐,你也不能逼婚吧……”韩风两条眉毛几乎就要挤到一块了,愁眉苦脸的说道:“你家丫鬟说了不嫁,小和尚也说了不娶。其实只是摸了一下,不对,不是摸,只是碰了一下而已……”
“那也是大事,女子的身体能随便给人碰吗?”郦君瑾没好气的在韩风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你若是个女子,被人摸了胸口,要怎么办?”
“呃,这样吧……”韩风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道:“你看,我带了教阅房这么多人来。正好也缺一些人使用。你家丫鬟众多,也不缺她一个。暂时,就当是我请江江过来这边帮忙,做做饭啊,洗洗衣服,然后让她和无法接触一下。若是他们两个人都有意思呢。咱们再谈婚事也不晚。你自己都是逃婚出来的。总不能逼着你自己的丫鬟,去嫁给她不想嫁的人吧?”
“听你这么一说呢,似乎也有几分道理啊。”郦君瑾眼珠儿一转:“嗯,就按你说的办。”
韩风嘿嘿一笑,还没来得及说话,却被郦君瑾小心翼翼的拉到一边来了。这个小姑娘谨慎的看了看四周人都离的比较远,这才愁眉苦脸的说道:“我惨了,我娘说啊,要把我许配给韩家的小衙内韩风。”
韩风心里咯噔一下,脸上镇定的问道:“哦,韩风是谁?”
郦君瑾叹了口气:“枢密院的韩侂胄大人你知道吧?从真宗朝韩琦大人开始,韩家已经五代为官了。算是咱们大宋的豪门。跟吴家,曹家都是并列的大族。我看啊,既然已经有人说亲了。这回这门亲事想要推掉就很难。虽然我嘴硬,但是也知道,婚姻大事,哪里真的轮到我自己做主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韩风捏了捏鼻子,微笑着问道。
“唔,我听说那个韩风也是枢密院的人,你看你也是枢密院的人啊。有空帮我打听打听这个小衙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要是坏人的话,抽空帮我揍他一顿。”郦君瑾恶狠狠的说道:“那种纨绔败家的小衙内,还想娶本姑娘,讨打!!!”
“嗯,这个简单。就是揍韩风一顿嘛。没事,我听说他官不大,挺好欺负的。”韩风笑眯眯的答道。
郦君瑾想了想,又叮嘱道:“我只是这么一说,你别当真啊。韩家是豪门大族,你得罪了韩家的人,以后仕途就难走了很了。何况你又是枢密院的人,韩侂胄大人可是枢密院里的第二把交椅呢。一句话就能叫你万劫不复。反正你私下打听一下,然后告诉江江就行了。”
韩风哑然失笑,没想到郦君瑾也有这么好玩的一面,于是连连点头道:“我知道了。”
“唉,做人就是这样,自己的事,自己也做不了主。只能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郦君瑾的神色有些黯然:“我回去再去求求我爹。希望他能退婚好了。”
“别想那么多了。”韩风淡淡的说道:“回家了,先把江江的事给安顿好,过几天,我派人去你家把江江给接过来帮手。嗯,暂时就定在大后天吧。大后天晚上,天气凉快了。我吩咐教阅房的女子去接人。”
“好吧……”
郦君瑾低声说了一声,看了看韩风,忽然开口问道:“你……你是几品官啊……”
韩风揉了揉脑门,淡然的说道:“只是一个从八品的小官而已。在枢密院里乃是最不值钱的小官。”
郦君瑾俏脸生寒,毫无征兆的重重给了韩风一拳,轻声斥道:“真是太没有出息了。居然只是一个从八品的小官,你啊……一点希望都没,一点都没有!!”
“什么希望?”韩风皱着眉头看着忽然间情绪就多云转阴的郦君瑾。
郦君瑾脸上一红,摇头道:“不跟你说了。我先带江江回家。”
第七十八章 会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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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风安顿好了教阅房的众人,便带着无法一起回家去了。月牙儿已经悄然浮上柳梢头,灯火通明的临安城,显得比白天还要热闹几分。街上的人潮熙熙攘攘,晚上还有不少摆摊做生意的,青楼酒店的生意更加是好的没法说。
第一次看到临安如此丰富夜生活的无法,几乎看的傻了眼。拉着韩风问东问西。两人这么说说笑笑就到了韩府。
一脚踏进韩府的大门,韩风就看到李妙笔正在门房等候。
“少爷,你终于回来了……”李妙笔低声说道:“老爷说了,叫你一回来,就马上去书房找他。我看,老爷的心情不是太好……”
韩风点了点头,吩咐道:“你给无法找个房间,先让他安顿下来。我自己去书房。”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同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憾,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当韩风走入韩侂胄书房的时候,这位都承旨大人,刚好写到最后一个“阙”字。
笔法苍劲有力,字体剑拔弩张,一曲《满江红》的豪情壮志跃然纸上。虽然韩风不怎么懂得书法,但是看到韩侂胄这一幅字,也忍不住赞道:“好词,好字!”
韩侂胄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如今的他也不过四十来岁年纪,长长的胡须,浓黑的长眉,一双不怒而威的眼睛,高若远山的鼻梁。只要是站在韩侂胄对面的人,都能感觉到这位中年男子身上的威仪。
“我这一生,最佩服的便是精忠报国的岳相公!”韩侂胄丢下毛笔,叹息道:“当年岳相公领军北伐,打得金人闻风丧胆,言道,撼山易,撼岳家军难。岳相公身经百战曾百胜,为将者,有岳相公如此威风者,屈指可数!”
有没有搞错,韩风只知道韩侂胄是名列《佞臣传》的大奸臣,却不知道韩侂胄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听着一代奸臣说自己的偶像是岳飞,这种心理上的落差感,实在是让韩风有点接受不了。还好,韩风在绍兴府的时候,就已经和辛弃疾相交。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够和辛弃疾交好的人,也差不到哪里去。韩风倒是早就做好了,被自己“老爸”给颠覆形象的心理准备了。
“岳武穆确是英雄豪杰。”韩风由衷的赞叹道。“雄气堂堂贯斗牛,誓将直节报君仇。斩除顽恶还车贺,不问登坛万户修!当今还有几人能有岳相公如此豪情壮志!”
韩侂胄不由得诧异道:“风儿不是不喜欢研读诗书么?怎地知道岳相公这首诗?”
韩风差点忘记了,自己肉身的前任主人是个看见字就头疼的家伙,急忙答道:“岳相公精忠报国,儿子也是十分佩服的。私下里见到岳相公的诗词,吟诵在心,儿子愚钝,虽然敬仰岳相公,却也只能在心中缅怀……”
韩侂胄推开椅子,背负着双手站了起来,淡淡的说道:“你喜欢武艺,不爱读书。其实为父心中并不反对。岳相公也是武举出身,一样成就威名。读书读得好……哼,秦桧才学过人,进士及第,写得一手好字。可他又是个什么东西?如今的右相赵汝愚,状元出身,却把好端端的清明朝政搞得浑水一般。只要能为国效力,你就算一个字不识,也是好的!”
韩风心中大乐,他重生以来,和韩侂胄见面并不是太多,一来是因为韩侂胄公务繁忙,韩风却喜欢在临安府游玩,两人照不上面。后来又因为其他的事,直接去了绍兴府,虽然和韩侂胄有书信往来,但是依然见面很少。二来,韩风知道自己是个古代文盲,出身在这样的文官世家,十有**是遭人厌烦的。没想到韩侂胄居然不介意这一点。实在是喜出望外,说道:“父亲通情达理,果然名臣风范!”
一顶高帽子轻飘飘的给韩侂胄带上。韩风知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就算是亲爹,拍拍马屁也没什么坏处。
韩侂胄冷哼一声:“当年太上皇退位,官家登基。亲临朝政之后,第一件事便是为岳相公平冤昭雪。重拜中兴四大名将之一的张浚为相,励精图治,锐意进取。无奈,当年名将大多凋零。北伐再度失败,朝中主和派占得上风,渐渐把持朝政。而北伐失败之后,精兵良将折损大半,朝廷也实在无力再打下去。只得与金人议和,以叔侄之国相称。将岁贡改为岁币,减少二十万。可惜,无数忠魂,只换来这个结果!”
“当年我在虞允文相公部下,随同北伐,其间与辛弃疾等人交好。大家豪情壮志,意图收复河山。无奈朝中内斗不息,金人防御森严,未能建功。归朝之后,虞允文相公和陈俊卿相公,虽然都想北伐中原,可是两人不和,始终不能同心协力。日子久了,辛稼轩心灰意冷,偏居绍兴。陆放翁,踏遍山河,壮志未酬。人人都说我韩侂胄明哲保身,左右逢源。其实,为父是看透了,朝中重臣只想苟安,不图进取。朝中派系林立,争斗不休。大好国力就在内耗中白白消逝!”
“如今官家想要避位,朝中必有变革,若是为父……”韩侂胄看了看儿子,又闭上了嘴巴。这个儿子,虽然自己心里是很喜欢的,可是他毕竟不读书,说了也是白说,今日吐露这么多心事,也算畅快了。又何必再说下去呢?
韩风察言观色,知道韩侂胄的心意,便接口道:“若是父亲能够身居相位,清明朝政,积攒国力,将来未必不能北伐成功,直捣黄龙!”
韩侂胄的心思被韩风一语道破,却只是冷笑不已:“赵汝愚身兼右相、枢密使。为父不过是枢密院都承旨,相位?哼!”
“相位?”韩风上辈子心眼就动得快,接着说道:“父亲,若是想要相位,不太容易。可是中兴以来,大宋相国兼任枢密使,已成惯例。父亲大人已经是枢密院都承旨,在枢密院中,也是数得着的人物。不如另辟蹊径……”
“哦?”韩侂胄似乎想到些什么,不由得对这个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儿子刮目相看:“你说!”
韩风轻咳一声,整理了一下思绪,这才说道:“父亲大人,之前我在绍兴府闹出这么多事。你们在朝中的明争暗斗,我在绍兴也可以感受到一二分,如今太子妃派铁甲军来杀我。这么大的动静,要说不惊动临安的各大门阀,实在是不可能。而如今,我好端端的回了临安城,各大衙门还都接了我的案子。既然如此,儿子斗胆猜测一句,其实朝廷对我的做法,是认同的。”
韩侂胄微微一笑,只是点了点头。
韩风接着说道:“认同是一回事,我的做法是另外一回事。这次我逼得太子妃图穷匕首见……而官家禅位在即,儿子以为,当完颜璟即位之时,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