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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不下去了,凯勒赶忙接上话茬。“你瞧,中尉,本公司有成百上千号职工,你总不能指望我们全都认识吧?”
“你不认识杰西·肖?”
“不。我想卡梅伦小姐肯定也……”
“我倒宁愿听她自己说,你要不介意的话。”
拉腊说:“我从未听说过这个人。”
“有人付给他5万美元去袭击你丈夫。”
“我……我无法相信!”她的脸上失去了血色。
这下,我可是戳着她的要害了。曼奇尼心想。“你一点都不知道?”
拉腊死死盯着他,目光顿时咄咄逼人。“你的意思是……岂有此理!要是有人收买了他干那种事,我倒想知道那人是谁!”
“你丈夫也想知道,卡梅伦小姐。”
“你和菲利普谈过这事了?”
“是的。我……”
倏地,拉腊冲出了办公室。
拉腊跑到楼顶套间时,菲利普正在卧室打点衣物。他笨手笨脚,因为一只手残废了。
“菲利普,你……在干什么?”
他转身面对着她,仿佛是第一次看见她。“我要走了。”
“为什么?你不能相信那个……那个耸人听闻的故事!”
“别再撒谎了,拉腊。”
“可是我并不在撒谎。你得听我说。我与你遭人暗算的事毫无关系。我怎么能忍心伤害你呢!我爱你,菲利普。”
他看着她。“警方说那人为你做事,还说他做那种事,拿了5万美元的报酬。”
拉腊摇摇头。“我一无所知。我只知道我跟这事毫无关系。相信我吗?”
菲利普注视着她,一言不发。
拉腊在原地站了好久,然后转过身,茫然地走出了卧室。
菲利普在闹市区一家旅馆里度过了一个不眠的夜晚。拉腊的身影老是浮现在他脑海。我很有兴趣了解责基金会更多的情况。也许我们可以找个时间聚聚,好好谈谈……
你结婚了吗?给我谈谈你自已……
听你演奏斯卡拉蒂,我就到了西班牙……
我先做一个砖、钢筋和混凝±的梦,然后把它变成现实……
我到阿姆斯特丹,是特为来看你的……
愿意我和你一起去米兰吗……
你会把我宠坏的,姑娘……我正想这么做……
还有拉腊的温暖,她的同情,她的关怀。我会不会错怪了她呢?
菲利普到达警察总部时,曼奇尼中尉正在等他。他把菲利普领进一间小礼堂。礼堂的深处有一个垫高了的台墩。
“我们只需要你从这几个人中指认出他来。”
那他们就能把他和拉腊牵连在一起。菲利普暗自思忖。
站成一排的一共是六个人,全是差不多的身材和年龄。杰西·肖站在正中。菲利普一看见他,头脑顿时胀痛难忍。他能听见那人的声音说“把钱包给我”。他能感觉到弹簧刀划断他的手腕时那剧烈的疼痛。难道拉腊会这样对我?你是我爱的唯一男人。
曼奇尼中尉正说着:“好好看看,阿德勒先生。”
从今以后,我就在家里办公了。菲利普需要我……
“阿德勒先生……”
我们要为你请世界上最好的医生。养伤期间,她几乎没离过他左右,关心他,抚慰他,照料他的饮食。要是穆罕默德不肯去就山……
“可以把他指出来给我看看吗?”
我嫁给你,是因为我全身心地地疯狂爱着你。现在还是,倘若我们永远都不再做爱了,我都无所谓。我只想要你拥有我,爱我……她是这么说,也是这么做的。
接着涌入菲利普脑海的是公寓里分手前的最后一幕。我与你遭人暗算毫无关系。我怎能忍心伤害你呢……
“阿德勒先生……”
警方也许弄错了。菲利普想道,天哪!我该相信她。她决不会干出那种事!
曼奇尼仍在催促他。“哪个是他?”
菲利普转过身,对他说:“我不知道。”
“什么?”
“我没发现他。”
“你说过你仔细看过他的长相的。”
“我是说过。”
“那告诉我哪个是他?”
“无可奉告。”菲利普说。“这儿没有他。”
曼奇尼中尉脸色阴沉起来。“肯定没有?”
菲利普站起身。“肯定。”
“那就这样啦,阿德勒先生。多谢合作。”
我得找到拉腊。菲利普自言自语。我得找到拉腊。
她正坐在办公桌前,凝视窗外。菲利普不相信她,这使她极为伤心。还有保罗·马丁。毫无疑问,是他在暗中指使,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还记得我说过让你丈夫好好照顾你的话吧?他似乎做得并不怎么样啊,得有人找他谈谈!”是不是因为他爱她?或者是因为恨她而做出的报复行为?
霍华德走了进来。他脸色苍白,一脸倦容。“我刚刚接完电话。卡梅伦大厦算是完啦,拉腊。南方保险和海外合股投资两大公司都打算取消租房合同,因为我们无法按期完工。我们毫无办法支付抵押金了。我们几乎成功了,不是吗?全世界最高的摩天大厦。我很……很抱歉,我知道它对你意味着什么。”
拉腊转身面对着他。凯勒被她的神情惊呆了。她脸色惨白,眼圈下面尽是黑圈儿。她神情恍惚,仿佛全身的气力丧失殆尽。
“拉腊,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我们失去卡梅伦大厦啦。”
她说话了,声音平静得极不自然。“我听见了。别担心,霍华德。我们可以抵押几幢大楼来偿还所有债务。”
她着实吓了他一跳。“拉腊,我们再没什么可以抵押了。你将不得不申请破产,然后……”
“霍华德……?”
“什么?”
“—个女人能太爱一个男人吗?”
“什么?”
她的声音毫无生气。“菲利普离我而去了。”
霍华德顿时豁然,难怪她——
“我……我很难过,拉腊。”
拉腊脸上浮现出一缕古怪的笑容。“真好笑,不是吗?顷刻间我一无所有了。先是菲利普走了,而今这些楼房全不属于我了。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霍华德?是命。是命在和我作对。你没法抗命的,是吗?”
他从未见过她如此痛苦。这使他十分不安。“拉腊……”
“我的事还没有完结。今天下午我得飞往雷诺,有个大陪审团听证会在等着我。要是……”
传呼装置响了起来。“有位曼奇尼中尉要见你。”
“让他进来。”
霍华德·凯勒迷惑不解地看着拉腊。“曼奇尼?他来干吗?”
拉腊用力吸口气。“他来逮捕我的,霍华德。”
“逮捕你?你在说什么?”
她声音十分平静。“他们认为是我谋划对菲利普下手的。”
“太可笑了!他们不能……”
门开了,曼奇尼中尉走了进来。他停住脚步,站在原地看了他们两人一会,然后走上前来。
“我奉命前来逮捕你。”
霍华德面色惨白。他声嘶力竭地说:“你不能逮捕她。她什么也没干。”
“你说得对,凯勒先生。我要逮捕的不是她,是你。”
第三十五章
萨尔·曼奇尼中尉侦探审讯霍华德·凯勒的记录如下。
曼:你听清了自己的权利了吗,凯勒先生?
凯:是的。
曼:你放弃了请律师辩护的权利?
凯:我不需要律师。反正我好歹总是要来投案的。我是不能忍心看着拉腊受到牵连的。
曼:你付了杰西·肖5万美元,让他去袭击菲利普·阿德勒?
凯:是的。
曼:为什么?
凯:他使她痛苦不堪。她求他在家陪她,可他老是外出。
曼:于是你就安排人去把他弄成残废?
凯:不是那么回事。我绝对不曾让杰西做得那么过火。是他一时昏了头。
曼:比尔·惠特曼是怎么回事?
凯:他是个狗杂种。他打算敲诈拉腊。我不能让他得逞。他会毁掉她的。
曼:所以你就让人把他害了?
凯:是的——为了拉腊。
曼:你干的这些,她觉察到了吗?
凯:当然没有,否则她是决不容许的。不,要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她。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她而做的。为了她,我可以去死。
曼:这完全可能,凯勒先生。
凯:可以问个问题吗?你是怎么知道我与这事也有牵连的?
审讯完毕。
警察广场一号内,布朗森上尉问曼奇尼:“你怎么知道是他在幕后策划的?”
“他留下了漏洞,我于是就顺藤摸瓜。当初我差点没留意。杰西·肖的警方档案里提到,他17岁时曾因偷窃芝加哥罗基棒球联队的棒球器材被捕过。我记得霍华德·凯勒也在那个球队打过球。我查实了一下,他们的确是队友。凯勒正是在这件事上出了漏洞。我问起他时,他说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杰西·肖。我又打电话给我的一个在《芝加哥太阳时报》任体育编辑的朋友,肖和凯勒他都记得。他们当时都是哥们。我估摸肖在卡梅伦企业集团公司的差事是凯勒安排的。拉腊·卡梅伦雇用了杰西·肖,因为霍华德·凯勒让她那么做。她也许根本就没见过肖。”
“干得不错,萨尔。”
曼奇尼摇摇头。“你也许有所不知,这个案子怎么破,最终其实都无所谓。要是我不逮捕他,而是去抓拉腊·卡梅伦,霍华德·凯勒也会来投案自首的。”
拉腊感到她的世界正在崩塌。她怎么都不能相信,这些耸人听闻的事情的肇事者,不是别人,偏偏是霍华德·凯勒。他是为我这么做的。拉腊心想。我得尽力帮助他。 。
凯西通报她。“车子来了,卡梅伦小姐,您准备好了吗?”
“好了。”她起程了,奔赴雷诺向大陪审团作证。
拉腊离开五分钟后,菲利普给办公室打来电话。
“很遗憾,阿德勒先生。她刚走,上雷诺去了。”
他顿时感到很失望。他恨不得马上见到她,请求她的宽恕。“你和她联系时,请转告她,我在等着她。”
“我一定转告。”
他又打了个电话,谈了整整10分钟。然后他拨通了威廉·埃勒比的电话。
“比尔……我打算留在纽约,到朱利叶音乐学院任教。”
“他们会拿我怎么样?”拉腊问。
特里·希尔说:“那要看情况了。他们先要听你的证词。他们既可以认定你无罪,那样的话你就能重新拿到夜总会许可证,也可以提出足够的不利证据起诉你。要是陪审团作出后一种裁决的话,你将以刑事指控受到法庭审判,并且可能被判刑。”
拉腊咕哝了一句什么。
“你说什么?”
“我是说爸爸说得对。全都是命。”
大陪审团的听证持续了四个钟头。拉腊被讯问了卡梅伦饭店暨夜总会的购买过程。走出听证室时,特里·希尔握住拉腊的手说:“你回答得真好,拉腊。我想你给他们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他们没有不利于你的确凿证据,因此很有可能……”他愣了愣神,顿住了。拉腊回头一看,只见保罗·马丁走进了接待室。他身穿带马甲的老式双排扣西装,一头银发梳得整整齐齐,就像拉腊第一次认识他时的样子。
特里·希尔说:“噢,天哪!他作证来了。”他转身问拉腊:“他有多恨你?”
“这话是什么意思?”
“拉腊,要是他们发了这等善心,让他来做不利于你的证词,你可就完了。你免不了要进监狱的。”
拉腊望着屋子里的保罗·马丁。“可是,那他也就把自己给毁了呀。”
“所以我才问你他有多恨你呀。他会不会不惜毁掉自己也要置你于死地?”
拉腊讷讷地说:“不知道。”
保罗·马丁朝他们走过来。“你好,拉腊。听说你最近日子挺不好过?”他的目光毫无表情。“我很遗憾。”
拉腊想起了霍华德·凯勒的话。他是西西里人。他们可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这烈火般的复仇的欲望一直在他的心底埋藏着,她一无所知。
保罗·马丁正想走开。
“保罗……”
他停住了。“嗯?”
“我需要和你谈谈。”
他迟疑了一下。“好吧。”
他用目光朝过道那头的一间空办公室示意了一下。“我们可以到那里面谈。”
他们俩进屋去的当儿,特里·希尔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们随手关上了门。特里说什么都希望能听见他们的谈话。
拉腊不知如何开口。
“你想要什么,拉腊?”
这远比她想象的更难以回答。她声音沙哑地说:“我要你放了我!”
保罗眉头一扬。“我怎么能?我并没有抓着你呀。”他在嘲弄她。
她感觉到气都快喘不上来了。
“难道说你还嫌对我惩罚得不够吗?”
保罗·马丁一动不动地站着,石头似的毫无表情,令人难以捉摸。
“我们一起度过了那么多美妙的时光,保罗。除了菲利普,你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了。你对我的恩情,我今生今世都无法报答。我决不是存心想伤害你。你必须相信我。”
拉腊几乎说不下去了。
“你有能力毁掉我。难道那真是你想要的?难道把我送进监狱你就能开心?”她强忍住泪水。“我求你了,保罗。饶了我吧。请你别再把我当作仇敌……”
保罗·马丁只是站着,目光含而不露。
“我求你宽恕我。我……我太累了,不能再斗下去了,保罗。你已经赢了……”她哽咽起来。
这时,有人敲门。法警朝门内瞅了瞅。“大陪审团等着你呢,马丁先生。”
他站在原地,久久地看了一眼拉腊,便转身走了,没留下半句话。
这下完了。拉腊心想。这下全完了。
特里·希尔急忙冲过办公室。“老天清楚,我多想知道他将在里面作什么样的证啊!可是,我们只有等待了。”
他们等着。仿佛过了一生一世,保罗·马丁终于出了听证室。他看上去疲惫不堪,神情恍惚。他是老了。拉腊自言自语。他为此还怪罪于我呢。保罗远远地注视着她,犹豫了一会,然后朝她走过来。
“我决不能原谅你。你耍弄了我。但是,认识你毕竟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事情。我想我为此欠你一份情。我在里面什么都没对他们说,拉腊。”
她热泪盈眶。“噢,保罗,我真不知该怎样……”
“算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吧。生日快乐,宝贝。”
拉腊看着他走开。他的话使她猛然意识到:今天是她的生日!那么说,早有接二连三的事情等着她去做呢,她竟忘得一干二净。最重要的是生日宴会。两百宾客将在曼哈顿卡梅伦商城等着她呢。
她转身对特里·希尔说。“今晚我得回纽约去。一个盛大的宴会正等着我。他们能放我走吗?”
“请稍等。”特里·希尔说。他转身进了听证室。过了五分钟,他出来了。他说:“你可以去纽约。大陪审团要到明天上午才能作出裁决,不过那只是走过场而已。你可以今晚再赶回来。顺便说一句,你的朋友对你说的是真话,他在里面没说什么。”
30分钟后,拉腊正赶往纽约。
“你不会有什么事吧?”特里·希尔问。
她看看他,说:“当然不会。”当晚,将有几百位举足轻重的人物前来恭贺她。她将扬眉吐气。她是拉腊·卡梅伦……
她站在空无一人的豪华舞厅中央,环顾四周。我创造了这一切。我创造了这些直指青天的丰碑,这些改变了全国成千上万人的生活的建筑。可如今,所有这些都将属于那些无耻的银行家了。她仿佛听见了父亲的声音,那么清晰。“这都是命。命老是和我作对。”她想起了格莱斯湾,想起了那幢矮小的寄宿公寓。她就是在那里面长大的。她还记得头一天上学时的可怕情景:“谁能举出一个以F开头的单词?”她没有忘记比尔·罗杰斯……“做房地产开发的首条原则就是用别人的钱去做。千万不可忘记这点。”还有查尔斯·科恩。“我是犹太人。恐怕格莱斯湾这地方没有一家犹太餐馆。”……
“如果我能买下这块地,您能与我签一份为期五年的租赁合同吗?”……
“不,应该是一份10年的租约。”……
还有肖恩·麦卡利斯特……“如果我把这笔钱贷给你,得有特别的理由才行。你有没有过情人?”……
还有霍华德·凯勒:“这事你一开始就大错特错。”……
“愿意和我一起干吗?”……
后来就成功了,那